大婚晚辰 【122】撕破臉

作者 ︰ 肥媽向善

「初夏,嗯,沒事,真沒事了。電視里新聞里說出事的人不是我。」軟軟的音色不緊不慢,好像沒有發生過事兒一樣。

陸歡走到病房門口時,听到姐姐蔓蔓如此的輕描淡寫,嘴角一個撇。

「初夏,我想問你件事,我們臨畢業那年,到長江流域去實地考察那一次,還記得嗎?」

「為什麼突然想問這個?我們當時不是因為突發大水,提早坐車回去,沒有做成嗎?」

初夏真是和她一樣因為撞到頭把這事忘得一干二淨了?

「我們是提早坐車,但也遇到了大水。」低低的聲音琢磨著,「現在,我想了起來。也不知道,那次和我們一起去的那些人都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我記得都是平安回家了。」

確實,如果誰出了事,在學校里社會里都是瞞不住的新聞了。

「你問這事是因為想起了什麼嗎?」初夏在電話里頭對她突然問起這個感到疑惑重重,「不過說回來,我好像記得當時我和你分散過一兩天。」

「是。可後來我們誰都沒有提起,不是嗎?」

「對啊。我們為什麼都不提起了呢?」電話里的初夏,一副撓腦袋的模樣,與她同樣不解,過了會兒,啪,拍了掌心,「我記起來了。那是因為我們怕回去遭家長罵,遭學校說,怕受處分,因為我們是沒有經過學校同意自己組織去的。那個帶我們去的師兄忒害怕,因為我們差點都在大水里面喪命了嘛,會影響他畢業前程,就特別要求我們保密,別對家長學校說我們遇到大水了。」

原來是這個理由。

蔓蔓點點頭︰「我記起來了,那個師兄姓王吧。」

「是姓王。」初夏因為都想了起來很是得意的,「我還記得他名字,叫王學斌。」

「你記不記得當時,把軍車讓給我們撤離的那個七連連長?」

「我記得人家是叫他七連連長,但是,我只看到他背影,他人長什麼樣不知道,叫什麼名就更不知道了。」初夏說到這,噓道,「你怎麼想起人家了?你現在不是嫁了個軍人老公嗎?怎麼,見異思遷?」

「這怎麼可能!」蔓蔓急嚷嚷!

這話被愛吃醋的老公知道了,那可得了。

耳听初夏在對面像是竊笑,蔓蔓肅了口氣進行解釋︰「我這不想起一些事情,想起一些片段,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什麼蹊蹺?」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

感覺,在她在汽艇上睜開眼楮的時候,日光照在那張稜角很是分明的側顏,與那晚上見到的火光雕琢的側顏,都一樣地讓她似曾相識。

如今,她的手指頭模到衣襟內那塊冰冷的玉石。

溫世軒給她的那塊仙桃玉佩,她是一直收藏起來的。這塊,是那晚上家宴時君爺給她戴上的。她就此一直戴著,換了條不起眼的掛繩,藏進衣襟內。因為她知道這塊是假的,可能給她戴著當障眼法。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是假的,畢竟一樣是用玉打造的。可她常年是與那塊真玉形影相隨,是真是假,一模即知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幾天吧。」

姐姐的聲音變得輕松,豎耳朵在門板竊听的陸歡,渾身是豎起了汗毛,因為自家兄長,就站在他後面一塊偷听。

君爺听完了,手指往他肩頭一推,將他推進了門里,明顯是讓他當替罪羊擋駕了。

肚子里罵罵咧咧當哥的不厚道拿他當了擋箭牌後走人,陸歡拎了大大小小很多東西走進來。

縣城到陸家村的公路沒有通。母親著急打電話特別囑咐他,在她們來到之前讓先買好東西。因為大兒子肯定沒有空辦這些事。

「歡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蔓蔓見有人進來,急忙掛了電話。

「媽說要你安心躺著,多喝牛女乃。」把從縣城商店里買來的吃的用的,一個個堆在桌上,床邊地上,病房里其它櫃子抽屜里。

「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我檢查完,過兩天就出院的。」蔓蔓大呼浪費。

「不止你一個人吃。」說著,陸歡先打開一瓶八寶粥,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口。

蔓蔓囧。

感情弟弟給她買吃的,是給他自己買的。沒叫她吃,自己先吃上了。

當然她這個姐姐巴不得弟弟多吃一些,弟弟長身子嘛。

可是,挖了兩口八寶粥後,陸歡突然有了良心想起︰「姐,你肚子里的寶寶不餓嗎?」

「檢查之前,喝了碗熱粥。」蔓蔓說。

檢查,其實就是被救之後,送到縣城醫院里面的婦產科。她這種情況,是不能直接做過深入的體檢。醫生主要是問話,再給她抽取些簡單的標本。檢驗結果,據說要一兩天後,沒有那麼快。

「姐,你好像不擔心了。」陸歡眉毛往上一聳一聳的,朝著她。

蔓蔓哪是不擔心,只是,收斂的很好,並且,醫生一再叮囑她,要心平氣和,越是緊張,越是會影響寶寶。

「喔。」輕輕應了聲,蔓蔓走下床,「我給你去洗個隻果吧。」

「姐,別,你坐著。我給你去洗。」不容分說把她按下,陸歡吹著曲兒拿袋子里的隻果,「我這是給我未來的小佷子削隻果吃。姐,你不要和我搶這個活兒。」

蔓蔓只好坐回了床上,指頭模住手機上老公的號碼,久久地停駐不動。

……

檢驗室

「她一個人在病房嗎?」看君爺進來,姚爺抬頭問。

「歡兒在陪她。」

怎麼可能留她一個人在病房?特別是在他已經想起一些事並懷疑起一些事情。

「即使歡兒不在,我讓劉秘書派了人在門口守著。」深吸口氣,冷眸一轉,肅穆,「檢查結果怎樣?」

「剛在分離標本。現在暫時可以確定的是,她沒有再出血,不幸中的萬幸。」姚爺說。

不過,在醫院的婦產科醫生看來,他們當初冒險的決策,反而是正確的。在那個時候,先讓孕婦得到充足的安靜和睡眠。即使後來出現一點險情,但是有他們周全的保護,沒有致使孕婦遭到強烈的直接撞擊。孕婦的情緒不像之前有強烈的不安,流產先兆被制止了。

「親人的陪伴對她來說很重要。」給蔓蔓做檢查的婦產科醫生對他們兩人說,「雖然她表面表現的很平靜,但是,從這些反應來看,親人有無在旁邊對她造成的不安,對她現階段懷孕的影響反而是最大的。」

所以,上次即使受到蔣飛踢門那一撞,都沒有事。反倒蔣衍同志一病,蔓蔓小媳婦吃不好睡不著,連帶影響小寶寶。

被親人拋棄的陰影始終存在她心里頭。

一種極深的負罪感浮現在兩個爺的心頭。

低頭,落在自己袖口上,在洪水卷來的那一刻,她的手緊抓著它,不放。

感慨。

很深很深的。

他總是埋怨她不把他們真正當家人。

然而,當危機真正出現時,她的行動已經率直地代表了最誠實的情感。

「陸君。」姚爺與他商量,「我媽陪著你媽,因為交通疏通的關系,安全起見,小叔說是要明後天才能到縣城。我看把回去的時間,定在後天下午,雖然對長輩來說累一些,但是,讓囡囡盡快回到京城比較好。」

「我想這個安排沒問題。」

听他答應,姚爺抬起來的長睞,微微夾緊,透出一絲探究的光︰「今早場面太亂,沒有時間我們好好談一談。但是,听你說,‘以前見過’是什麼意思?」

「當年長江發大水,我們隨軍,到當地進行援助,你記得這事不?」冷冷的眸光,望的是,遙遠的某點。

「這事兒——」姚爺被他的話勾起一些回憶的片段,「你和我記得是分開到兩個部隊去執行任務了。」

「我當時跟汽艇出發,去前方部隊探查情況時,中途遇到了一群遇難的百姓,只好把這些百姓接上汽艇。那時那個場面是相當混亂的,每天,都有很多受傷的百姓軍人,我沒辦法一個個記住。」

姚爺能理解那時候的情況,因為,他當時一樣面對過那樣的局面,睞一眯︰「你說,你現在突然記起,好像是在那時候見過囡囡了?」

「不是好像,是應該是。」

如果是,那他真是悲催,不然提早多少年認回妹妹了。

他這當哥的直覺,真比姚爺還差。

事實證明,姚子業果然是不厚道地比較起他和自己了︰「你認不出來很正常,之前,你不是還和我打過賭嗎?說絕對不可能是她。」

君爺冷著臉,別扭地擰上半截眉︰能不能不要再戳他的痛處了!

姚子業微是颯爽地一笑︰「說回來,你怎麼突然會想起這件事?你作為軍人去受災地支援,囡囡可能是去旅游遇到大水,你們兩人不經意踫過面,很正常。」

「她那次,不知怎的,又沒有戴玉佩,如果有戴玉佩,我肯定認得出來。」

「我們這次再遇到她,她不是照樣沒有戴玉佩嗎?」

「可我這次給她的玉佩,她一直戴在身上。」

「那是因為她知道是假的吧。」

「不是。」冷眉一皺。

「怎麼不是?」

「我感覺不是一樣的原因。」

姚子業很是困惑地看著他︰「陸君?」

「你知道嗎?」換口氣,「我一直認為對方的行動不可理喻。你說之前楊樂兒是個變態的,針對她我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楊樂兒死了,為什麼對方沒有停止這種針對行為呢?」

這一直是他們所在追查的。而據對方現在在陸家露出的馬腳來看,對方似乎是想抓住陸家的什麼把柄。

狹長的睞再眯了眯,請教︰「你怎麼想?」

「一,要麼他們對我們陸家有不可化解的家族深仇大恨,但是,這種可能性太小了。我們陸家,與人結怨或許有。可是對方現在這行為針對的只有囡囡。如果說傷害囡囡能傷害到我們,或許有一點,可不應該是絕對的。我想起了爺爺曾經教誨過我們多次,朋友也是敵人,敵人也是朋友,尤其在政治圈子里,深仇大恨之類到報復的東西,對于愈是腦子充滿了復雜和聰明的政客來講,其實很難存在。」

「嗯,你這些說的都有道理。如果他們不是因為家族之間的深仇大恨,那是因為什麼非要抓陸家的把柄,勢力斗爭嗎?」

「我們陸家低調,倒也不至于說在社交圈子里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本分先干好自己的事,以守為本是老人家提倡的主張。」

「不攻只守,對方卻非要先下手為強,除非——」

除非,對方認為陸家暗中抓到了對方的軟肋。

再加上,對方一再針對蔓蔓的行為,或許可以暫且推斷蔓蔓在這件事中無意中被牽涉到的可能性。

指尖輕輕磨蹭眉間,抹不去那絲憂愁,姚子業道︰「如果這事是真,對方一定在試探,試探我們知道了多少。如果被對方知道,其實我們並沒有掌握,或許對方會對囡囡下殺手。」

「他們本想做得天衣無縫,利用楊樂兒與楊家,這說明一件事。這個對手,與楊樂兒或許月兌不了干系的。道不定,與囡囡當年失蹤也有關系。」在眼前,一個什麼樣的人,似乎慢慢地浮現出了水面,從幕後走到了他們面前。

「劉秘書不是一直在查楊樂兒的社會關系嗎?」

「楊樂兒交往的人太多,排查十分困難。不過,有了現在這個推論。」聲音低沉有力,「我想至少是誰所為,心里有個底了。」

「你是說?」

「肯定是在我隨軍的那部隊里。」

……

下午,姚子寶坐在醫院走廊里的長凳上,指頭模著手機的屏幕,眉頭緊皺著。

陸歡跑過來,看見他愁眉苦臉的,笑話他︰「吃女乃的娃,想你媽了?」

懶得與他抬杠,姚子寶像打蒼蠅向他揮了揮手。

手機這時候響了,看到來電顯示是誰,姚子寶如彈射的子彈跳起來。陸歡一驚,不明所以地見著他往醫院門口跑,過了會兒回過神,追上去。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縣城醫院門口。

一個高個子女孩,先從後車座下來,對里面的人說︰「大舅,您小心點。」

這女孩即是林佳靜,追到門口,看見林佳靜和溫世軒出現的陸歡瞪直了眼。

姚子寶走到計程車旁邊。

林佳靜抬起頭,朝他害羞地笑一笑︰「謝謝你。」

溫世軒見狀,同向姚子寶鞠躬︰「謝謝,謝謝!」連說兩聲道謝後,問︰「蔓蔓在哪間病房?」

「我帶你們去。」姚子寶像是有些不安地扶了下眼鏡,說。

「謝謝!」林佳靜和溫世軒趕緊又抓住道了聲謝。

他們一行三個人,姚子寶在前,領著兩個溫家人,走上台階,擦過不動的陸歡。

走過陸歡身邊時,林佳靜明顯地垂下頭。姚子寶更是不敢看兄弟一眼,走路以最快的速度。卻是溫世軒,走到前面,回頭向陸歡望了眼︰「我記得,他是蔓蔓的弟弟吧。」

「大舅。」林佳靜急得拉溫世軒的袖口。

陸歡攥緊的拳頭,青筋都爆出來了。

溫世軒沒想到陸歡會對他有敵意,畢竟,那時候,陸司令來向他要回女兒時,說話都挺客氣的。

「他是不是和蔓蔓一樣被困水災,沒有受傷吧?」溫世軒問姚子寶。

是蔓蔓的弟弟,溫世軒覺得理應問候一聲,關心一聲。

「沒有。」姚子寶挺是詫異地望了下他。

是溫世軒的反射神經遲鈍,還是溫世軒這人有點蠢?林佳靜都能感覺出來的事情,溫世軒竟然渾然不覺。

「沒有受傷,就是萬幸,萬幸。蔓蔓也是。」溫世軒道,語氣表情都不像是裝的。

姚子寶這是第一次見溫世軒,溫世軒給他留下的印象,與他想象中的形象差異太大了。

裝著的老好人,這是他想象的,那麼眼楮里,肯定會留下狡猾陰險的痕跡。

純粹的老好人,在他面前的這個溫世軒,眼楮像他在村里看到的牛,單純到有點愚蠢,視線是直的,想東西似乎是單條筋的。

不管怎樣,這樣的溫世軒,或許能讓他對兄弟陸歡的負罪感稍微小一些。

走到蔓蔓的病房,姚子寶讓開位置,不方便露面的樣子。

溫世軒急著見女兒,越過他徑直推開了病房的門。

林佳靜走上前時,低著頭,悄聲︰「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姚子寶苦笑,向她搖下手。等她進去後,哎,在心里深吸口氣,回身面對兄弟怒氣騰騰的拳頭。

「你過來!」陸歡拽著他的衣領子,一直拖到了樓道。

手道大到勒他的脖子,姚子寶忙叫︰「兄弟,你先听我解釋。」

「我听你解釋個屁!」陸歡一個拳頭,朝他臉上先砸了下去。

眼鏡啪掉地上,姚子寶捂住一邊額角,這一砸,砸到他臨近太陽穴的地方,令他頭暈。

眼見姚子寶扶著頭落坐在牆根,陸歡心知剛那一拳重了,下一拳只好砸在了樓道的門上,繼之把門當成沙包拳打腳踢。

等一陣暈眩過去,姚子寶看那簡陋的木門被兄弟幾個劈腿,爛了一半似的,叫道︰「哎,我求你,你停下,你不想把這事鬧大了。」

停下的手,向他冷哼︰「現在是誰不想把事情鬧大?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相信你敢,可你先听我說。我真不知道她要來。她只給我發了條短信說她上機。而我收到這條遲來的短信時,已經是我們早上到縣城的時候了。她和他是在昨晚上出發的。我根本沒有聯系過她。」

「如果不是你通風報信,他們怎麼知道我姐在這?」陸歡嗷嗷激動地嚷著。

「他們肯定是從其他人口里知道的。據她在後來與我發的幾條短信中,我問過她,她說是從電視新聞里得知天氣情況不好,他們聯系不到蔓蔓,因為擔心,所以就趕到縣城這邊了。」

「好吧,就算他們是從其它渠道知道的這事。你怎麼解釋你有她的手機號碼?」

陸歡繃直的視線,憤怒的眼神,都在詮釋一個信息︰比起溫世軒乍然出現,兄弟背叛的這個事實,令他更怒!

此事早晚都要被知道的。

姚子寶默默地把掉地上的眼鏡撿起來,拿袖子擦一擦,吹一吹。

「你說啊!」一個憤怒的指頭指到他眼前。

「我認為你對我的禁止令沒有道理,所以我不執行。」

感覺對方的話是盆不冷不熱的水,澆到他頭上時,讓他懵了。

姚子寶站了起來,這會兒說話有力了,戴上眼鏡,輕輕撥開他指到面前的手︰「你別忘了。你們陸家和他們之間的矛盾,並不代表我們姚家需要同樣與他們之間發生仇恨。沒有道理的事,我們姚家不會支持。」

「我的話怎麼沒有道理了!」一只手搭住他肩頭,俊秀未月兌稚氣的臉更是義憤填膺的,「你是我兄弟是不是,你如果是我兄弟,就該無條件支持我!」

「縱使你做錯事,我也得無條件支持你?你這話有本事敢和兩家家長說。」姚子寶針鋒相對。

「你以為我不敢?」陸歡對上了,真是對上了,氣得胸口一促一促,「走,現在我們就去找我們的哥評理。」

姚子寶被他拽去兩個爺面前時,心里多少有點害怕。

就像陸歡畏懼他哥的拳頭,他姚子寶一樣很怕姚爺的拳頭。

兩爺正在辦公室里與陸賀棟通電話,听著門忽的一聲巨響, !

見是自己弟弟踢門的君爺,眉頭打個結︰「你干什麼?」

陸歡在氣頭上,和哥哥飆了︰「我拉他來評理。他帶溫世軒去看我姐了。」

听這話。

「什麼?」姚爺蹦起來,森嚴的眼色射向弟弟。

姚子寶硬著頭皮︰「我真的不知道他們要來。他們是到了縣城附近,才打電話通知我的。他們知道蔓蔓姐肯定在這里,我想瞞不住他們了。」

「他們怎麼知道要聯系你?」姚爺問。

不愧是當哥的,問話一針見血,不被你忽悠。

「我和林佳靜是朋友。」

姚子寶豁出去的坦白,讓全場三個人,都啞了。

「怎麼?我怎麼不能和她做朋友了?她人又不壞,學校的三好學生,成績好,品德高尚,父親是知識分子,我真想不到有哪點我不能和她做朋友。」

「是,她還很漂亮,是只小妖精,第一眼就把你給迷上了!」陸歡朝他齜牙。

「陸歡!」君爺喝。

頭疼,事實再怎樣,或許林佳靜真是把姚子寶迷上了,但是就憑林佳靜本身來說,確實沒有理由阻止姚子寶與林佳靜交朋友。

姚爺對弟弟這個舉動,都暫時找不到排擠的理由,何況他們陸家人。

「哥。」姚子寶對兄長說,「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而且我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看不上我。」

姚爺訝,君爺跟著訝。

陸歡皺著兩條眉毛。

有些話,就是姚爺都不好說的,君爺代為開口,沉穩的聲色,對待姚子寶,和對自己親弟弟一樣沒什麼區別︰「寶兒,家里人對你和歡兒的要求,在現階段,是不希望你們談戀愛的。因為你們這年紀屬于沖動時期,想法不成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到了你們大學畢業,再找,想找自己喜歡的,家里人都不會反對的。」

「你們誤會了。」姚子寶苦笑,「我沒有說要和她談戀愛,只是說,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孩我見多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況,不會去追求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兩個爺無話。

陸歡則是攥拳頭想再揍他一拳︰「有你這麼窩囊的嗎?女人看不起你又怎麼樣?那是她們自己瞎眼了。你有必要還向她們獻殷勤?」

指頭挺住眼鏡,姚子寶猛地向他吼回去︰「那是你從來沒有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如果真正喜歡上,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的這種心情,你肯定能理解!這不是自尊不自尊,是你願意不願意付出。再說了,她又沒有踐踏過我的自尊!」

「寶兒。」姚爺站了起來,掌心托著額眉,總覺得弟弟這事,有自己的錯兒在里面。

「哥,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說你和我不同。我覺得你和我是不同。我和她真是沒什麼,我不會想過去追求她。我對她好,其實,是想對蔓蔓姐好。」姚子寶一只手擱在胸口,算是掏心肺的說法。

陸歡一听意見更大了︰「你說你這麼做對我姐好,好在哪里!你不嫌這里面的麻煩不夠嗎?」

「你們只顧著你們自己的情感,有沒有想過蔓蔓姐的情感?你們覺得你們說的就是對的,有沒有想過蔓蔓姐的話是對的?」姚子寶當著兄弟的面,一個一個地指著,少有地激動到臉上飛紅,「蔓蔓姐是我見過最開明的人,她明知道你們在強她所難,可她沒有責備過你們一句!她沒有!她最多,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來證明,她說的話是事實。」

蔓蔓,確實從沒有責備過他們,沒有。

陸歡低下頭︰蔓蔓是個好姐姐,這毋庸置疑。

「寶兒。」君爺曼聲,「我們並沒有阻止她和溫世軒見面。所以,即使你帶溫世軒來看她,這本身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和你哥,只是代表家長們,關心你在私生活方面的問題,既然你一再強調你和林佳靜沒有什麼,我和你哥選擇相信你。」

姚子寶感覺是,他一腔熱血噴上去,君爺一條冷凍水槍瞬間撲滅了他的火。

什麼是姜是老的辣。他姚子寶體會到了。

君爺是君爺,

君爺的可怕和可畏,不止是因著他性子冷。

他姚子寶——敗陣了!

再看自己的哥。姚子業已經重新坐下來,兩手交叉捂在額前,想的東西,似乎也不是他這事。

「你們出去吧,我們兩個還有事情要談。」君爺遣客時,不忘叮囑自己的弟弟,「再怎樣,不準打架。」

陸歡︰額。明明自己打姚子寶那一拳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哥是怎麼發現的?

等兩個弟弟退出門外,兩個當哥的,對上眼,都不禁失笑︰姚子寶剛那番話,的確有些震人,差點兒讓他們招架不住。這充分說明,後生可畏。

說回來,溫世軒到這里,若不是姚子寶通風報信,是誰通知了溫世軒,他們可想而知。

「小叔說,蔣中校陪病人去了部隊醫院。可到現在,都沒有信息回來。」

現在棘手的問題是,蔣玥轉去了哪家醫院。他們總不能一個個醫院排查。

「暫時部隊醫院的聯機系統里面沒有能查到蔣玥入院的登記記錄。」

這同時為一個很可疑的疑點。按理說,病人入院,就要做入院登記的,電腦理應同時錄入。

君爺只能暫且認定︰他妹婿受困了。這成為了自己妹妹非要趕著去見老公的原因。

溫世軒來,未免不是壞事,陸老頭要他們別插手,可沒有說溫世軒不能插手。

……

蔓蔓病房里

溫世軒他們進來時,蔓蔓正在擺弄手機,因為遲遲都是聯系不上老公,她走火入魔了,以為是這手機出了毛病。

「蔓蔓姐。」林佳靜喊。

抬頭看到他們兩個,蔓蔓的眼眶里忽的差點掉下淚珠兒。

「爸,你們怎麼來了?」說著,蔓蔓下床要給他們搬凳子。

溫世軒疾走兩步,唬她回床上︰「你受傷的人,不好好休養,是想再嚇我們嗎?我們可受不起這嚇。」

蔓蔓剛縮回腳。

溫世軒立馬又問︰「你傷到哪里了?我怎麼看外面的牌子掛著婦產科?」

蔓蔓一囧,臉蛋紅了一片,像個害羞的大番茄。

林佳靜知道她懷孕的事,眼見這事兒瞞不住了,與溫世軒說︰「大舅,蔓蔓姐她是懷孕了。」

溫世軒傻,緊接激動,激動得好像自己親閨女懷孕一樣,握著蔓蔓的手使勁兒甩︰「好事,好事。我要和別人說,我要抱外孫子了。」

「爸!」蔓蔓被父親打算四處宣傳的話給窘的,清清嗓子,「您坐下。」

「蔓蔓,沒事吧?」溫世軒目光掃著她肚子,很是擔心他未來的小外孫。

蔓蔓臉蛋紅得不能再紅︰「醫生說沒有事,只是安全起見,做一些例行檢查。」

「這樣的話,阿衍也能放心了。」溫世軒說。

提到自己的老公,蔓蔓神經猛地繃直了︰「爸,你和他聯系過?」

「阿衍昨晚打過電話給我。是臨上飛機前,說你在山里聯系不上你。要我和你說,他去送病人,讓你別擔心。」溫世軒說完這來龍去脈,問,「怎麼?現在,你還聯系不上阿衍?」

蔓蔓的臉驀地一沉。

「奇怪了。」溫世軒拍腿,「這新聞里面報道大水的事,滿世界都在播,我都能知道他會不知道?」

林佳靜看蔓蔓的臉很是難看,提醒溫世軒︰「大舅。」

溫世軒回神她話里的含義,眉頭一皺,卻是做出了一個重大舉措說︰「蔓蔓,你安心養胎。爸既然都能找到你,肯定能幫你找到阿衍回來。」

「爸——」蔓蔓詫異。

若陸司令在這事上能做什麼她還信,溫世軒能做什麼?

「別小瞧你爸。」溫世軒拍拍自己胸脯,「你忘了我從小給你講的故事了?愚公移山。拼的是毅力。」

父親都這麼說了,蔓蔓能說不嗎。

「爸,你小心點。如果遇到壞人,我們躲著點,沒有必要和他們面對面硬拼。」蔓蔓說。

溫世軒听了大笑︰「這是我教你的話,你現在,倒是回頭來教我了。」

月牙兒眼眯眯,笑意吟吟。

林佳靜听著他們兩個說話,將在車站買的水果袋攤開來,卻看到桌上有切好的橙子了。

蔓蔓想起,對她說︰「吃橙子吧,佳靜。對了,你是請假過來的?」

「是。」林佳靜答。

「這不耽誤你功課了。」蔓蔓愧疚。

「蔓蔓姐,即使不來探你,我和大舅,今早肯定也得過來。」林佳靜神秘兮兮地笑道。

「什麼意思?」蔓蔓吃驚地問。

「蔓蔓姐,你不知道嗎?姨媽她們,被公安局抓了,說是偷車。通知我和大舅得來保釋她們。」

蔓蔓听,仔細地听,在听到說溫鳳姊她們開著姚爺的車到公安局,聲明自己是好心幫姚爺落下的車開到公安局尋找車主時,一口水當場從口里噴出來。

林佳靜拿紙巾給她擦嘴,邊是一樣笑不攏嘴︰「听說這主意是浩雪姐出的。」

溫浩雪,出的這主意有些蠢,然更蠢的,有听信浩雪話的那幾個。

「對了,蔓蔓姐,我數來數去,還差個芸芸姐。芸芸姐呢?」林佳靜問。

「她在骨科病房。崴到腳,說是觀察兩天。」蔓蔓說。

林佳靜猶豫著去不去探汪芸芸,因為汪芸芸也是個極品。

蔓蔓似乎能看出她所想的,笑道︰「去看她吧。她現在,都不敢出聲了。」

林佳靜的眼里劃過一抹訝異。

要是照往常,汪芸芸到了哪家醫院,都會評頭投足一番。現在汪芸芸是不敢端著自己是專業人的架子做聲了。因為她在心上人面前丟了個大臉。在姚爺面前丟的這個臉,那是徹底地讓她都要不想活了。

從蔓蔓口里听說這來由,林佳靜樂得咯咯咯笑。

溫世軒接到了公安局里催促的電話,對林佳靜說︰「你在這里陪她,我去一趟公安局。」

「爸,為什麼不通知她們的老公呢?」蔓蔓不喜歡她們幾個指使父親做事。

「蔓蔓姐,姨父他們覺得沒臉來。所以借口我們離這里近,讓大舅子過來。」林佳靜替溫世軒說。

見女兒還想說什麼,溫世軒道︰「蔓蔓,算了啊。反正只是保釋,不是讓我們掏錢什麼的。」

「不過,有件事,我和大舅都在車上商量好了。首先,保釋請的律師,是我們去請,但是中間產生的所有費用,全都記在他們賬上。而且,去保釋的時候,先說好條件了,她們出來後不能來騷亂蔓蔓姐你。」林佳靜在後面補充。

看起來,有林佳靜在旁輔助,自己的爸都變聰明了。

蔓蔓握林佳靜的手,月兒眉疏開︰「佳靜,你現在不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變開朗了。」

對這話,溫世軒可不贊同,對女兒說︰「你錯了,佳靜,本來就很厲害。」

林佳靜只是怕生,一旦接觸久了,逐漸露出本來厲害的一面。現在溫家人,對林佳靜,也都是不想靠近的。

溫世軒走後,兩姐妹面對面,聊了會兒話。

蔓蔓的手機響了,接起一听,是蔣梅的聲音。

「蔓蔓,你怎樣了?沒事吧?等路通了,我馬上去看你。」蔣梅在電話里火燎火急地說,想必打通這電話之前,用了多長時間。

「二姐,沒事,你不用急著來看我。」

听她說沒事,蔣梅先安心一半,道︰「阿衍在陪你吧。」

月兒眉蹙︰「他昨晚,在我來到縣城之前,已經先離開了。」

蔣梅明顯在對面一愣︰「那我爸呢?」

「據這里的人說,爸也陪病人走了。」

「你聯系他們兩人沒有?」

「聯系不到。」牙齒在唇里咬著,咬出一道血痕。

蔣梅現在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問題,只擔心父親和弟弟︰「怎麼會聯系不到呢?不會是出什麼事吧?」

蔓蔓不知道怎麼答。

這事蹊蹺到她不知道怎麼答。

只可以肯定一點,蔣玥是變著法子在切斷她和老公的聯系。

蔣梅從她的默聲中,意味到了以外的含義,憤怒地說︰「我知道了,我全知道了。她不止威脅我恫嚇我,現在,是連我爸和我弟都不放過!」

「二姐,你冷靜一些。」蔓蔓很是擔心蔣梅在盛怒中做出出格的事來,道。

「你不用擔心,蔓蔓。我知道這人,沒有達到目的是不罷休的了。而我們蔣家人,還輪不到她這樣威脅我們一輩子!我這就,把她做的骯髒事全說出來!她把我告進監獄里,我也認了!」

蔓蔓甚是心急,盤思著怎麼先安撫下蔣梅失控的情緒。

電話對面,忽然一聲「撲通」。

「阿梅,我求你不要把這事說出去,你好在看在我們兒子份上,如果我和你都進了監獄,兒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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