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66】陸家千金

作者 ︰ 肥媽向善

囡囡?

君爺的妹妹?

找回來了?

姚子業讓她老公帶她專門來看君爺找回來的妹妹什麼樣?

蔓蔓心里益發認定了︰這兩個爺如初夏說的,整天吃錯藥。

蔣大少微怔,要吃人的眼神瞪向姚爺。

慣來優雅的姚爺,狼狽地忙擺手︰「不是的,里面是君爺的未婚妻白露。」

君爺要娶自己的妹妹為老婆?

「不是的!」見情況復雜,生怕驚動屋里的陸夫人,姚爺帶他們暫走到一邊解釋,「白露曾經在部隊宣傳部工作,擔任過電台主持,上過劇場表演,所以,能模擬囡囡的聲音,在適當的時候安慰陸夫人。」

原來如此。

蔣大少听明白了。

蔓蔓疑問︰可他們帶她來這里做什麼?來看陸夫人?

陸夫人需要的人不是她吧。

納悶,抬頭,見君爺立在走廊一排玻璃窗面前,冷眸在星夜下抹著一層淡淡的憂思。

听及腳步聲,轉過來的剎那,第一眼望到落在後面的她,冷凝的嘴角微抿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來了。」

沙啞的嗓子。

眾人皆一陣無話︰是沒想到君爺有這樣一面吧。

其實,在滿月宴上听君爺發表那番演說時,都可以知道君爺的為人︰對家人無比的摯愛。

小擰眉尖,一種奇怪的滋味浮上蔓蔓的心頭︰如果今晚沒有看見這樣的君爺多好。

一行人,走到家屬區。

夜已深,幾乎沒有人走動。

姚爺帶莫文洋拎了籃子飲料回來,每人分了一罐。

蔣大少客氣地問君爺有關陸夫人的情況。

「打了針以後,安定下來。」說這話的君爺,淡淡的愁藏在眉里。

母親這個病,可以說是他小時候淘氣惹出來的。

「伯母得的不是絕癥吧?」莫文洋君爺的樣子被嚇到,偷偷問姚子業。

姚子業微笑︰「不是。只要找回囡囡,病馬上可以好的。」

挨在老公肩膀上,蔓蔓回想陸夫人的樣子,覺得是個氣質很好的阿姨,其它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不了解,不好開口。

兩個爺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淡淡的眉雲,一言不發,不禁都有點焦躁的,輕輕鎖眉,眸光不定。

啪嗒啪嗒,一串輕巧的腳步聲,讓眾人抬頭。

修長的喇叭白長褲,鵝黃的吊帶,肩披米白毛線衣,精致的女乃白細帶涼鞋里露出精致的小腳,光看腳趾頭,都知道是個精致的美人。

蔓蔓的眼往上抬,那雙大得好像沙漠里最閃亮的鑽石眸子,半含疑惑望著她。

「白露姐姐?」莫文洋激動得聲音發抖,但不敢大聲驚到君爺。

軍中第一美人之稱的白露,美得,和溫明珠的媚不同,是一種透發成熟女性和時代信息的魅力。

怪不得,那天在君爺面前炫耀自己胸大的溫浩雪,會被高大帥等人取笑了。

白露的胸,C,不僅如此,與溫浩雪那身上下渾圓不同,是有凸有凹,胸C,腰是小蠻腰。

君爺被任何男性妒忌都是應該的,蔓蔓想,要是自己是男人,有這樣的未婚妻,不得整天拿個金絲雀的籠子鎖在家里頭。所以,低下頭,望望,自己——胸,A。

「我喜歡A,不喜歡C。」蔣大少貼著她耳畔邀功似地咬了一句。

小爪子在他大腿上拍一下,瞪眼︰又貧嘴。

但是,大胸美人,還是很讓小胸女人眼紅的。

這時,兩個爺忽然說出一段震天動地的話來︰小男孩才看胸,成熟男人是看腿。

蔓蔓的腿,是全身最美的一部分,今晚都讓莫文洋吹口哨流口水。

蔓蔓一個窘,朝兩個爺左瞪眼右瞪眼︰不用說安慰話,听了都知道是假。

在見到兩個爺開口為蔓蔓說話時,白露大眼珠子一眨,瑩光閃爍,亮白的牙齒吃吃吃笑起來︰「我知道是誰了,你是蔓蔓吧?」

驚覺自己的名,不知什麼時候傳到人盡皆知的規模,蔓蔓小鎖眉頭。

「怎麼,我認錯了?」白露看她這副模樣,驚問。

這美人,真美,一顰一笑都像畫兒,蔓蔓望著她︰「你很漂亮,是我見過長得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認識你的。」

一陣默後,白露的臉忽然唰地——紅了。

兩個爺眼里浮現出了忍不住的笑意。

「你——」白露別扭地,用眼角看著她,「你說話都這樣直接的嗎?哪有人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說人家很美的。」

汗!這美人,難道沒有被人當面夸過漂亮嗎?

蔓蔓汗滴滴的。

白露柳長的眉挑起來,小嘴一笑︰「是從沒有女人這樣當面夸過我。」

女人夸女人美,尤其是夸比自己美得多的美女美,若不是心胸寬廣無城府的,純心奉承,可蔓蔓簡單的言辭里听不出一絲虛偽。

眾人笑意吟吟的眼里映著蔓蔓那雙丑陋的大眼鏡︰其實一點都不丑。

蔓蔓倒是被眾人看得,囧了︰早知道不夸人美了,不過美人美是事實。

「媽睡了嗎?」君爺問剛服侍陸夫人的未婚妻。

「睡了。歡兒在她旁邊守著,說是讓你和我先走都沒問題。」白露道,眼楮和兩個爺一樣,小心瞧著蔓蔓。

蔓蔓對老公說︰「陸夫人都睡著了,我們回去吧。要來探病另找個時間。」

在蔓蔓的想法里,老公這麼急來看陸夫人,可能是因為是上司的太太吧。

蔣大少對兩個爺拋去愛莫能助的眼神,摟著媳婦起身,準備打道回府。

幾個人見他們要走,全都站了起來。

蔓蔓的小腳邁得飛快,埋著頭,想忘掉今晚看見的這個君爺,以及甩掉在背後依然默默注視著她的冷眸。

夜,清涼如水。

立在窗前,直看到奔馳駛出院門,目光一直尾隨她的身影沒入夜中,心中難安。

「我覺得她好像在躲避我們。」白露憑一種女人的直覺,說。

憂心忡忡的,指頭捏在緊蹙的眉尖,姚爺道︰「陸君,我看,要想個法子,讓她先接觸家人。」

她,最無法離開的人,是溫世軒吧。

冷眸里浮顯出溫世軒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眼底是翻滾的暗濤與深深的沉思︰究竟自己的記憶是怎麼回事?如果記憶是真的,溫世軒究竟是為什麼要抱走囡囡?他自己真正的女兒到哪里去了?

恨,這個男人奪走了他的家人,又覺得,這男人有著可憐的一面。

終究,還是恨,尤其是當囡囡心里頭只有溫世軒的時候。

冷冷的聲音道︰「我和父親商量過了,近期會有動作。」

另兩人听出他話里的微怒,都鎖眉不敢吱聲。

……

回到家,都快十二點鐘了,打開門,竟發現蔣母、蔣梅和小東子都坐在客廳沙發上。

「滿月宴不是十點散的嗎?你們居然逛到這會兒回來?新人也不帶這樣的。」蔣母氣沖沖,對剛入門的兒子兒媳發火。

蔣大少拉起英眉不悅︰「這麼晚了,你們在我這,我和蔓蔓才覺得奇怪呢。」

怕弟弟誤會,蔣梅急忙說︰「上次給你打掃房子,備用鑰匙忘了還給你。剛好媽說今晚過來看你們,要履行和蔓蔓的約定,我只好把媽帶過來了。」

「對!」小東子跳下沙發,跟著接上,「姥姥和舅媽定了賭約,舅媽贏了,我也贏了,姥姥要送我上萬塊的模型。」

小孩子只怕姥姥反悔蔓蔓協議的同時,順便毀約自己的,因此無論如何跟著來。

「什麼約定?」蔣大少沒有听媳婦提過,低下頭,故意一雙亮亮的眼楮瞅著媳婦的臉。

蔓蔓扶扶大眼鏡。

蔣母在四個人的注視下,扶眉,低頭,別臉,喟嘆,別扭。

「姥姥輸不起!」小東子強烈不滿地嘟起嘴巴。

「我哪里輸不起了,不就一句話嗎?」蔣母霍的從沙發座上蹦起,直走到兒子面前。

望到蔓蔓那里,蔓蔓的眼楮倒是沒有望著她,像是在避免她的窘境。

蔣母在牙齒里啐一口,對兒子說︰「你沒有娶錯媳婦。」

蔣大少卻隨著蔣母這句話,英俊的臉閃過一絲不知怎麼形容的情緒。

「耶!」這里頭,最開心的要屬小孩子了,上萬塊模型到手。

蔣母挺悶氣的,瞥瞥小外孫︰「你就這麼喜歡你舅媽?你舅媽能給你買什麼?」

耳听這話明顯過火了,蔣梅忙喊︰「媽!」

蔣大少那邊,一只手已經大力拉開門,微怒聳立的眉向著蔣母︰「蔓蔓給你爭了臉,你都覺得不高興。你就這麼喜歡陸家的假女兒,去啊,去監獄,人家偷了蔓蔓的畫筆現在進了派出所的監獄,李家都不要的垃圾,你要當做寶你去撿!」

蔣母和蔣梅只知道溫明珠沒有被陸家認作養女,並沒有看見後來發生的後續事件,現听溫明珠都進派出所了,皆一震。

「就你說的,是假的,我要來做什麼?」蔣母面子過不去,使勁撐著臉皮嘮嘮叨叨。

到底,她就是想兒子娶個高干女。

雜貨鋪的女兒再怎樣,也無法舍去那個寒酸的背景。

就蔣母這個樣,蔣大少都怒得嘴唇發白︰干脆和許玉娥一樣斷絕來往,讓蔣母到最後後悔死。

「媽。」蔣梅拉拉蔣母的衣擺,給弟弟和弟媳個眼神︰算了。

可蔣大少決心已定,傲眉一挺︰「媽既然不喜歡我媳婦,我媳婦無論做什麼媽都不喜歡。媽你以後不要來找我們家了,我媳婦以後不用為媽做任何事情!」

蔓蔓能為她做什麼?

就那間窮酸的雜貨鋪。

蔣母想著兒子這話正好,頭一揚,背向蔓蔓的方向︰「這話是你老公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們的。」

扶扶大鏡片,蔓蔓一路都只擔心老公為自己氣壞了身體,對蔣母這話,眉雲悠然,輕啟唇口︰「阿姨你慢走。」

雜貨鋪老板的女兒,到了這時候還敢稱傲?!蔣母沖沖出門,發誓死活不再踏進這個門。

蔣梅急忙帶兒子去追蔣母。

見他們三個走了,蔣大少「 」甩上門,怒火之下那拳頭抵在門板沒有收回來。

母子之間的關系,蔓蔓不能插話太多。先進房里放了東西,接著進浴室為老公放洗澡水和準備衣服。

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吹著小曲兒,動作利索,沒有被蔣母影響半分,仿佛樂在其中。

心頭躥躥的火苗兒,是被她嘴里飛出來的小曲,那首踏著青山綠水的民謠,一點點地溫柔地撫滅。

嘴角一勾,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走過去,在她疊衣服的背身上兩手狠狠一摟,是要把輕巧如羽的身體整個抱起來。耳听她唱起了張韶涵的隱形的翅膀。

「我知道,我一直有一雙隱形的翅膀。」

「我也知道,你一直有一雙隱形的翅膀。」即使沒有今晚姚子業的告知,在他心里面,第一次見面,她如雲一般的眉,那像是要飛到哪里去的明眸,已經如天使一般的存在。

一見傾心。

喜歡,到愛,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不斷深化的愛,愛入骨髓。

呼吸,幾乎停在她發間,原諒他,他還真高興自己認識她時,她並不是什麼陸家千金,不然以陸家的地位,想讓她和他見面傾心上,不知要換多少趟人世的輪回。

但,不管她是誰,她是什麼身份,天注定,他是要愛上她的,一定要娶她為妻的,沒有人可以和他搶她。

「阿衍。」感覺到他在脖間啃咬的力度,比以往那一夜都要深,像是深到她靈魂里深處烙印,她呼吸一點點地跟著急促起來。

「你知道你有多傻嗎?居然介意我對我媽的看法。」狠狠地在她脖子上一咬,「我媽是我媽,不代表我。你是我選的媳婦,我媽的任何看法都不能代替我選擇我愛的人。」

細長的指頭,在他握在腰間的手指上纏繞,她低頭,若是朦朧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我心里在意,忍不住會這麼想。但是今晚過後,一切都結束了。」

想到自己母親那副死活要較勁的模樣,蔣大少真心是冷一哼︰「我警告你,如果以後我媽求你任何事,你敢答應她的話——」

「我不會答應的,我也有脾氣的。」蔓蔓小媳婦這會兒很認真地听從老公的話。

扶住她白潤的臉蛋兒,蔣大少不大信,依然把話放出去︰「到時候,我會,很生氣的!」

很生氣?

老公很生氣會是什麼樣?

記得父親溫世軒對老婆生氣時,最多耍個脾氣說不吃飯了。

不吃就不吃,她不用煮飯不是更好。

眼鏡後的月牙兒眨了眨。

看來小媳婦還不知道他這老公生氣的「嚴重」後果。不遺余力,將她一抱,扔到床上,親自先做個警告的示範。

不會兒,被月兌掉了鞋子的小媳婦,在床上拼命地尖叫起來︰「別,別撓我腳掌心,癢,癢死我了,阿衍——」

天,老公懲罰太太,這招比懲壞人「毒」。

好不容易老公停下動作,白潤的臉蛋布滿潮紅,兩只羞怒的眼瞪著他︰「蔣教官,你就這麼訓你的兵?!」

「你不是我的兵,是我的媳婦。我仁慈很多了,要是我的兵,是全班上去撓全身癢癢。」蔣大少不以為意地說。

一只枕頭果斷挨上他的俊臉︰「你今晚別上我的床。」

忙把枕頭挪開︰「我這生氣的示範才表演一半呢。」說著,撲上去,像條饑餓的狼兩三下剝了羊皮。

幾分鐘後,嬌女敕的喘息在雲間跌宕起伏,直沖雲端俯沖人間︰老公生氣果然很可怕~

等老公火熄,指頭戳戳他結實的肌肉︰「你說防範這事怎麼辦?我們要在龍年還是豬年生孩子?」

蔣大少不假思索,月兌口豪氣奔天︰「和新中國一樣,我們在牛年生孩子!」

蔓蔓——囧。剛過牛年不久,而且他們都多少次沒防範了。

……

車,嘟嘟嘟。

蔓蔓其實挺怕車的,很久以前,爸爸溫世軒曾告訴過她,她小時候差點被車撞著。

可老公說什麼都要買車給她。

新入手的小汽車,洋氣溫馨的粉色,像是個小龜殼的外表,叫甲蟲車。

「2。0,三千轉。」

賣車的推銷員介紹的時候,蔓蔓這個車盲,一個字都听不懂。當初莫文洋開奔馳來的時候,要不是師哥叫奔馳,她一點都看不出奔馳與中國大眾有什麼區別。

于是,全程買車過程,都由老公代替鑒定拍板,她只要負責拿老公的卡刷付。即使是老公的銀行卡,省錢專家蔓蔓,仍覺得——肉很疼,一刷就是萬計的數字。

而且老公這錢,全是花到她身上的。

僅憑這點,她蔓蔓若不能在一周內學會開車上路,是掃了老公要一周以內讓她速成為司機的豪言。

老公對自己作為教官一職,一直深感豪邁。

老公的優秀教官之名,會不會毀在自己手上,蔓蔓心頭忐忑,從第一天坐到駕駛座上開始。

「右腳剎車和油門,左腳離合器。千萬別記錯了,哪個剎車哪個油門。」

只要抓著方向盤,蔓蔓腦子里總是有一瞬間的空白,感覺眼前有什麼影像要晃過一樣。

「蔓蔓。」

有個小小的影子好像在前面跑,跑到了什麼地方,突然前面兩束燈光。

「蔓蔓!剎車!」

嘎——吱—— 

蜂鳴的警報響起,車內的膨脹物迅速把她和老公團團裹住,包成兩個甲蟲樣。

「阿衍——」懦懦的,不敢看老公臉色。

眼見都婚假快過去了,老公忒向學校多請了幾天假期,結果她學成這個樣,完全沒有開車上路的可能。

等警報過去,大手伸到她眼前,取下她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鏡,對那雙亮澄澄的月牙兒眼仔細看了又看︰「你近視多少度?」

蔓蔓︰「……」

剛好兩個爺說過可以免費給他們安排婚後檢查。

在連續出幾次駕車險境後,蔣大少確定,帶小媳婦去檢查眼楮。

君爺說等會兒到,姚爺先到。

「你近視多少年了?」姚爺其實只是純粹地隨口一問。

哪知道,蔓蔓︰「……」

應該說,知道姚爺是專業人士的,撒謊不好撒,干脆閉緊口風的現象,姚爺屢見不奇了。

狹長的眸在她那張微低的臉上,這會兒好像新發現了某樣東西,眼楮一眯︰「先讓配鏡師看一下是多少度數的鏡片吧。」

專業配鏡師拿到這幅黑框大眼鏡時,甚是驚奇︰「好重。這麼重的鏡框,現在都沒有人做了吧,還有這鏡片,是玻璃的,不是樹脂。」

蔓蔓被迫承認︰「小學的時候配的。」

眾人訝︰「一直戴到現在?」

蔓蔓點點頭︰「沒有壞,繼續戴有問題嗎?」

原來省錢專家蔓蔓,早在小學時候已經打好地基了。

「我們是說。」姚爺咳咳,充滿意味的眼神停在她那雙摘下鏡片並沒有變形的月牙兒眼,「你的度數一直沒有變嗎?」

蔓蔓沉默地想了下,道︰「沒有。」

不會是沒有復查吧?蔣大少比較擔心的是這點!瞧媳婦開車的時候,看著前方好像雙眼都是盲的,完全找不清方向。

媳婦眼楮多漂亮,有事怎麼辦?

姚爺拍拍蔣大少的肩膀,以專業的論斷︰「我看不至于。」

蔓蔓小眉緊︰爺的眼光很犀利,逃不過去了嗎?

一邊,配鏡師已經把黑框大眼鏡的玻璃鏡片度數驗出來了,報數的時候一直張著詫異的口︰「左邊一百五,右邊一百五。」

「一百五?!」蔣大少真憂心了,緊張地揪著衣領子,「怪不得她看車,看路面,都什麼看不見。」

蔓蔓眉頭再鎖,低著小頭,對老公有點愧疚,不知怎麼說。

狹長的眸轉悠一圈後,姚爺先拉著蔣大少到一邊︰「你別嚇她。沒有這麼嚴重。」

「你確定?」實際上,坐在副駕座的蔣大少,也覺得好像媳婦不止是眼楮問題。

留意到蔓蔓有意別開的眼神,姚爺說︰「驗完眼楮度數再說。」

蔓蔓被蔣大少推進了驗光室,經過儀器初次驗光。

驗光師對姚爺搖搖頭,低聲說︰「我看沒近視。」

可蔓蔓非要把那眼鏡要回來,拿鏡步仔細地擦,把丑陋的眼鏡當做寶說︰「沒眼鏡,我看不清楚。」

蔣大少已經完全模不到方向了︰現在她是戴著眼鏡,開車都看不清楚。

到了這一步,君爺是剛從外面趕過來,匆匆進來,連氣都沒來得及喘︰「什麼事?」

姚爺到一邊,仔細和他說明了整個情況。

冷眉謹慎地擰了半截︰「只是開車的時候?」

「是。蔣中校是說,她好像不知道看到什麼東西,總是要轉方向盤去避開,結果一路車子總是撞上了路邊的障礙物。」

對君爺來說,這種現象不難下專業判斷,尤其是有一個心理疾病的母親多年,然沒有想到的是,現在連妹妹都——

「心理障礙。」姚子業代他說出來,「但是好像不嚴重,有沒有必要去看心理醫生,蔣中校現在自己也覺得好像不該向媳婦提出來學開車的事。」

「她都沒有開過車,自己開車出車禍的事應該沒有發生過。而且她家里也養不起車,不可能說是帶她出過車禍。她自己有沒有說她出過車禍?」琢磨著,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在一步步地揭開。

「沒有。」姚子業搖頭。

冷眸在她想藏起來的眼神里飄過︰「你確定她沒有撒謊?」

對這點,姚子業真是模不清︰「蔣中校說她身上沒有太過明顯的年久舊疤。」

一時,毫無結論。

但是,這事值得追查。

兩個爺同時眸光一閃。

擦完鏡片,把丑陋的鏡架擱上鼻梁,蔓蔓覺得眼前又是一片明亮,天地萬物看得一清二楚。

「蔓蔓。」到此,蔣大少不勉強媳婦開車了。

「阿衍,如果你沒有空,我可以讓師哥繼續教我。」蔓蔓堅定地說,說什麼都不能讓老公第一次送她的禮物白費了。

最重要的是,給她車,不能用,對省錢專家蔓蔓來說,更肉疼。

「可你看不見路不是嗎?」

「我看得見的!」

媳婦堅定的意志力。

蔣大少無言,回去記得交代杜宇把好關卡,自己盡力抽時間出來陪媳婦練車。

既然都逮住人了,兩個爺趁機像吸血鬼一樣再抽走了蔓蔓的幾管子血。

這次,他們打算將標本再分幾次走,走的路子是連陸家里面誰都不知道的。

……

因為暫時沒有學會開車,如果畫廊有東西經火車站運來,蔓蔓沒法直接開車去火車站,只能是自己轉公交車。

在電話里面,與初夏交流見面地點,這剛下公交車,經過人行天橋,剛到下橋口,見一群人圍著,堵在樓梯的下方,水泄不通。

蔓蔓撥開人群,本是想擠過去,卻被人擠到了圈子最里面。

一看,嚇一跳︰見是個中年大叔倒在地上不動。

四周的人,都在議論︰救不救?會不會是騙人的?

就是在電話里听她說明情況後的初夏,都緊張地告訴她︰千萬別做傻事,現在老人家裝病跌倒騙人騙錢的多了。

蔓蔓知道說的都有理,可這心里不自在,想軍人老公若是在,肯定二話不說把人背起來送醫院,可惜自己沒有這個氣力。

腳,遲疑之中,要抬起的剎那,隔著大眼鏡,看到中年大叔的背影,寬而闊,與老公一樣,如果大叔的家人知道大叔倒在這里,如果她爸爸像這大叔一樣突然倒在路上沒有人理。

抓起手機,果斷地按下了急救電話。

連找人作證的事都省略了。她蔓蔓反正明人不做暗事。

救護車過來,她陪同車和病人到了醫院。

不久,病人蘇醒過來,向醫院里的人報了親人的電話。

再有不久,病人的兒媳從大門口像火車頭沖了進來,看見守在病房門口的蔓蔓,問︰「你是誰?」

蔓蔓如實說︰自己在路上看見很多人圍著倒下的大叔,于是撥打了急救電話。

接著,事情的發展如戲劇似地表演起來,對方直沖著她說︰「是你把我爸撞倒的吧?不然那麼多人圍著沒人打電話,就你一個人打打電話一個人陪著我爸過來?」

蔓蔓扶著眼鏡,淡定如神︰「怎麼,這世上不準人家學雷鋒了?」

「你——你別走,等著!」對方凶悍的眼瞪在她那副丑陋的黑框眼鏡上。

蔓蔓悠哉地坐下來,就等著。

沒想到的是,過不到五分鐘,走廊里再沖來一個人,說是病人的女兒。

「弟媳?!」蔣梅訝異地與蔓蔓大眼瞪小眼,再望望里面躺的站的,「你怎麼在這?」

已經沖進里面問候蔣父的大兒媳金美岑,听到蔣梅叫蔓蔓弟媳,大吃一驚︰「你說她就是媽不認的阿衍的小媳婦?」

蔣父這時完全清醒了。他是從部隊回來趕得急,沒有叫人來接,出火車站被太陽曬得頭暈,心髒舊疾發作,自己暈倒在路邊的。所以很清楚絕不是有人推了自己,而且醫生告訴他,如果再晚點沒人打急救電話,他這條命可能沒有的救了。

明顯,是小兒子剛娶的媳婦救了自己。

「是蔓蔓嗎?」

看到病床上的中年大叔,不,是公公,笑容和藹地向自己招手。蔓蔓仍十分謹慎地走過去,因為剛剛金美岑可是一口咬定是她推的公公摔倒的。

「爸,是阿衍的媳婦把你推倒的?」金美岑果然說。

公公驟然一變臉︰「你誣陷我的救命恩人!」

金美岑悻悻地站到了蔣梅的身後,虧她在接到醫院的電話後,沖得比誰都快。

是個明白事理的公公。

蔓蔓吁出一口長氣,走到中年大叔床前,尊敬地喊︰「爸。」

蔣母剛好走到病房門口,听到她這聲叫自己老公的「爸」字,整張臉果斷地抽了,疾步進去︰「你叫誰爸呢?還有,你怎麼會在這?誰通知你來的?」

蔣父沉下臉,對老婆︰「蔓蔓救了我的命。」

「是嗎?」蔣母不以為然,「你是她公公,她當然得救你。」

有了老公的警告,蔓蔓當蔣母為空氣,蔣母的話自動過濾為綠色空氣。

未想到的是,連蔣父都對她說︰「你以後不用叫她媽。」

听到蔣父這句怒氣十足的話,蔣母方知事情嚴重了。

在蔣父的示意下,蔓蔓尾隨蔣梅與金美岑一塊走了出去,房門剛拉上,能听見里面蔣父對蔣母的雷霆陣陣。

「你知道我為什麼從部隊趕回來嗎?就因為知道了阿衍娶了個了不起的媳婦,蔓蔓在宴席上的表現,都傳到我們部隊里來了。很多人來向我道喜祝賀,我才知道這回事兒。結果你在家里,完全把這事瞞著我。」

「是阿衍自己瞞著我們,和她兩個人私下登記了,我也是之後才知道的。」

「不用說了,我打過電話問過阿梅了解過情況了,事實就是,你攔著不讓他們兩個結婚,在婚後百般刁難。蔓蔓給你爭臉,你還罵她。」

「我哪有罵她?」蔣母跳腳,「我是個文明人需要罵她嗎?她都不叫我一聲媽。」

「她不叫你一聲媽應該的,就你剛對她那語氣。」蔣父板起面孔嚴厲起來,蔣母都得敗下陣,雖說蔣父的家族比不上蔣母的,「我就知道,從你一開始說阿衍的婚事,就擺明了要兒子去攀金枝玉葉,看不起人家。」

「我這是做媽的,公平而論。你看我們大兒子蔣偉,娶的我們大兒媳美岑,美岑出自哪里,蔓蔓能比嗎?我是怕外面的人說我這媽偏心。」

金美岑听到蔣母這話,故作姿態望手腕的表,和小姑蔣梅說︰「我剛是一听是爸病倒了,出來得急,都沒能來得及和領導請個假。」

「大嫂,你有事,可以先走的。這里有我和媽看著爸,而且醫生也說爸沒有大礙了。」蔣梅客氣地說。

立起,拂身要走,卻故意回頭,向蔓蔓的方向︰「弟媳,不要說我剛才錯怪你了。畢竟,是公公,你救應該的。」

瞧這語氣,和蔣母如出一轍。

難怪蔣母偏愛。

等金美岑的高跟鞋   走掉了,蔣梅安慰蔓蔓︰「別往心里去,大嫂那個性子,我向來都不喜歡。」

「她是高干女嗎?」蔓蔓問,純粹是被蔣母那聲自豪的咆哮吊起了好奇心。

「她爸是部隊里的干部,在給陸司令打下手的。」蔣梅不知怎麼說才不能傷到蔓蔓,金美岑再怎樣,的確比蔓蔓那個雜貨鋪老板女兒的身份強。

蔓蔓扶下鏡片︰給君爺的爸打下手,不是比陸家要位低一等嗎?陸家都沒有看不起她,金美岑能看不起她,真是——極品。

所以,蔣梅不是沒有把弟弟結婚的事告訴老大蔣偉和他老婆金美岑,理所當然,听說弟弟娶了個雜貨鋪老板的女兒,蔣偉和金美岑懶得來對新人說這一聲恭喜了。

老公蔣大少一點都不介意,說明蔣大少因這事對大哥大嫂,一樣看不起了。

「二姐,你的先生我還沒有見過。」蔓蔓,比較在意的是,她喜歡的小東子父親,會不會像金美岑極品。

蔣梅微笑︰「我老公,本來說是要專程回來喝你們的喜酒的,可惜他的部隊剛好被拉出去演習了,回不來。他一回來,肯定會來見你們。因為,他和我爸一樣,都是從基層靠自己爬起來的,不是什麼官家子弟。」

大眼鏡後的月牙兒眼,滿足地彎起來。

「對了,我听阿衍說你眼楮怎麼了?有沒有找醫生看,我有認識的眼科醫生。」蔣梅熱情問起她學開車的事。

蔓蔓對這事不好啟齒,按照那天兩個爺隱晦的說法,像是說她是心理有毛病,只道︰「有陸上校和姚上校的朋友幫我看過了,說是問題不大,二姐請放心。」

君爺?姚爺?

蔣梅想起,那天晚上在滿月宴,兩個爺對蔓蔓的那種關心度,真是讓人匪夷所思。要不是知道這兩爺的為人,她差點會以為兩爺是來搶弟弟的媳婦。

像是觸到了敏感話題,兩人一同默了下來。

……

「誰 ?媛媛你去開門。」

在廚房炒菜的許玉娥叫了老半天,門鈴在響,小女兒在房里听不見,她只好先熄了火,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前,站的是溫世同。

許玉娥詫異地張著口︰「溫先生?世同叔?三叔?」

溫世同的年紀比溫世軒溫世榮都小。

「大嫂。」溫世同臉上的肥肉笑了笑。

在他要邁出步子時,許玉娥趕緊退一步讓開位子︰「坐,請坐,三叔。」

沒有忘記現在自己和女兒住的這地方是溫世同捐贈的,許玉娥急急忙忙跑進去廚房給溫世同倒水,一邊喊︰「媛媛,快出來見客人!」

「媛媛是在努力轉學考試吧?」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溫世同很滿意地眯起眼。

他一直把溫媛的情況都掌握在掌心里。溫媛剛開始能被學校調職的副校長帶到北京,是由于金若文的第一筆贊助費。之後,金若文入獄,溫媛轉學的贊助費落空。副校長對溫媛母女的承諾,隨時可能落空。

溫媛再努力,沒有一筆可觀的贊助費,或是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出面,想進北京的重點高中博取中央美院,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原因在于,溫媛本人,或許畫技不錯,但是論那種藝術家的天賦,尤其在滿月宴上有被奉西敏教授贊不絕口的蔓蔓做襯托,差的不是一丁點。

讓人吃驚的倒是,蔓蔓,一直毫不起眼的蔓蔓,忽然在滿月宴那天大放光彩。

可憐自己的女兒溫明珠,防了再防,仍栽在蔓蔓手里面。

手心捏著玻璃杯,像是要捏碎一般的狠勁。

許玉娥看著他拿杯的樣子,心驚膽戰。

房門咿呀一開,溫媛戴著兩個黑眼圈走了出來。

她連續幾夜失眠了,當每次想到和母親回去故鄉,轉學若不成,回到原來學校,四周該有多少雙妒忌的目光正等著奚落她。

「媛媛,坐。」溫世同對她,比許玉娥熱情,硬是要她坐到身邊的沙發上。

對溫明珠的這個爸,溫媛沒有什麼好感,畢竟當年溫世同對他們家見死不救,但是,她心里明白,眼下只剩溫世同這個靠山了。

「三叔。」溫媛掛起笑臉,像是對溫世同十分親切地坐到溫世同身邊。

「媛媛,我知道你和你媽挺艱難的,听說是因為你姐姐和姐夫不願意資助你轉學的費用。這世間人情冷漠,三叔明白的。」溫世同開場詞,捏足了同情的淚花。

引得許玉娥母女伸長著耳朵听他說。

「你看這贊助費,你能不能有心——」許玉娥一心急,提起。

「我是有心,可我無力。」

一句轉折,讓許玉娥垮了臉。

溫媛一雙執拗的眼望著溫世同,說︰「三叔,如果你沒有辦法,不會來我和我媽的,不是嗎?」

這孩子果然如他所想,野心大著呢。

「媛媛你真聰明,你三叔是有個法子。」溫世同眼里冷著嘴巴笑著擱下玻璃杯,「三叔問你,想不想去陸家當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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