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34】回來

作者 ︰ 肥媽向善

陳家里突然來的一場風波,不需多長時間,趙家、陸家、蔣家、姚家等幾個比較親密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王鳳坐在蔣母家里嚼起了舌根說︰這都是沒有孩子惹出來的禍。

蔣母听完心有戚戚然。想到那會兒為了孩子,自己兩個兒子兒媳婦之間都不知道鬧了多少矛盾。到了他們這個年紀,都退休了,沒有事業,在家里呆著無聊,和人聊天話題不離孩子孫子,所以,要讓陳母遺忘孫子沒有抱上這事是不可能的。

陳母受到了些刺激。

想之前,因為有老公二哥一家淒慘的遭遇放在那兒作對比,陳二伯是因為兒子一死是斷子絕孫了,哪里像她兒子兒媳婦,至少人都活著,要生個孩子怎麼都有個指望。現在可好,冒出陳二伯一家沒有斷子絕孫,後代都有了,雖是個女娃也好,到底是個後代。陳家三個兄弟,只剩下陳父一家還沒有第三代了。

陳孝義這年紀絕對是不小了。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

不會是兒子或是兒媳婦不育不孕?

這樣一個念頭突然在陳母腦海里閃了出來。不得說,懷疑小兩口是哪方面出的問題,陳母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不過是每次都自己壓了下去。因為,如果事情走到這地步,想都不用想,陳母無論如何都是不允許抱不上孫子的。

陳二伯一家住在石家莊,接到消息後,立馬帶了行李來到了三弟家里住。陳二伯隨陳孝義到醫院抽血去了,要再一次確定彤彤的血緣關系。

陳二嫂是留在了陳家里,這個意外而來的喜訊,讓她自從兒子死了以後幾乎灰暗的日子突然間都明亮了起來。由于再次血液鑒定的結果沒出來,陳二嫂是不敢當眾高興,陪陳母時,和陳母聊起了其它話題︰「听說孝義和他媳婦不住你這兒?為什麼?」

陳母眉頭立馬都皺了起來,這話用問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陳母挑剔兒媳婦搞到婆媳不和。

「現在哪個年輕人結了婚是願意和父母一塊住的,你見過嗎?」陳母的口氣都指到了陳二嫂是大驚小怪孤陋寡聞。

陳二嫂面色陡然一沉︰是,自己的兒子都來不及娶媳婦已經死了,她都沒有陳母這個機會呢。

陳家幾個妯娌之間關系本就一般,開始的話題都卡到了彼此的疙瘩上,于是,接下來幾乎是沒話可說了。

陳二嫂借口說要去探望京城里其它親朋好友,向陳母借了張公交卡,出了門。陳母在她背後念其摳門,出個門連公交卡都借。

由于公公的邀請,阿芳在陳二伯到醫院抽血時,來到了醫院先見著老公的二伯。說起來,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和老公的親戚見面。只是陳二伯一家不住在京城里,平常很少有機會見到。

陳父向自己二哥介紹︰「這是阿芳,你見過的,孝義的媳婦。這次,能發現彤彤,都是她的功勞。」

是她第一個察覺孩子與老公之間的相似。陳父因此把功勞都歸結給了她。阿芳對此又能如何,幾分無言以對吊上眉梢。

「謝謝,謝謝。」陳二伯連忙站起來,用九十度夸張的鞠躬姿態,向阿芳行禮。

阿芳愣了愣,沒有想到,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對于陳二伯竟然這麼重要。

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阿芳想,在學校里遇到過由于各種原因一生都沒有孩子的夫婦,也都很好地過著日子,並沒有對此特別大的情緒。是因為那些人早看開了而陳二伯沒有看開,或是說,她看到的那些人壓根算不上社會的主流,主流應該是陳二伯這種,一個孩子比什麼都寶貝。

陳二伯進去檢查室抽血了。趁這個時候,陳父對兒媳婦輕聲說︰「你和孝義年紀都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下一代了。不是我和他媽著急,是想,若老年得子,到時候,累的是你們,因為我和他媽都沒有這個精力可以幫你們帶孩子了。你們孩子將來長大後,還得靠你們撫養提攜。」

陳父這話是幾分道理。阿芳都听進去了。讓她張口莫辯的是,她和陳教官是很努力在造人了,只是這人遲遲造不出來,為此,是連專家都去看了。結果,好像沒有出來。陳教官還沒有和她說。

見她沒有答聲,表情茫然,陳父也就不敢把話往下說了。

陳二伯抽完血,出來,和陳父一齊先走。阿芳留在原地,等著陳孝義出來見一面。由于等的時間稍微有些長,阿芳坐不住,在走廊里漫無目的地走。剛好,前面是彤彤在這兒住院的病房。

陳父帶二哥走時,由于陳二伯的強烈要求,是故意路過了彤彤的病房。苗莘不在病房里,只有彤彤一個人。孩子坐在病床上,無聊地像是抬起腳,好奇地打量自己腳上覆蓋的幾塊紗布。

陳二伯只是望過去一眼,立馬喜歡上了這個孩子,說︰「這孩子長得好看。」

陳父想,陳二伯之所以說出這話不假思索,一方面可能或許是血緣關系作祟,另一方面,這小女娃,確實有些與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

自小是跟隨單身母親長大,彤彤是要比一般溫室里的花朵要來的堅強些獨立一些,表現到這孩子很乖巧。同時,一雙像是會說話的大眼楮,富有靈氣,讓孩子在乖巧之余並不顯得呆板。

在陳家兩位兄弟看來,這孩子的眼楮,分明是遺傳了他們陳家優秀的基因。只可惜,無論身上穿的衣服,還是頭發土里土氣剪成的西瓜頭,都讓人不禁生氣,生氣這孩子究竟平日里有沒有受到虐待。

阿芳在後面,距離公公他們,有將近一尺的距離觀望,根本不敢走近,不敢吱聲。但是,她能听見,陳二伯的幾聲嘆氣里頭,似有一絲惱怒。

惱怒于苗莘生了這個孩子沒有向他們匯報,這孩子又不是苗莘一個人的,有他們陳家的份。苗莘怎麼可以這麼做!

終于,陳父拉住了陳二伯的袖子,不然,陳二伯會沖進去直接對那孩子說自己是她爺爺,陳父將陳二伯拉走了。而事情,一切都只是剛剛拉開了帷幕。

阿芳的心突然全亂了。想這女人生了孩子不過也就如此。孩子從自己身上掉下來,但是,孩子不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孩子屬于的人太多太多了,乃至,她這個冒著生命把孩子生下來的人,只能成為了邊緣化,連做主的權力都沒有。

陳孝義從檢查室里走出來時,發現,家里人一個都不見了。問到徐美琳,徐美琳說︰「阿芳,阿芳好像剛才還在這,難道走了?」

老婆這兩天都心神不寧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陳孝義皺著眉,打了個電話,結果,對方忙音,一直沒接。

在陳家出這樣的事時,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姚爺听說媳婦在外面出差回來的消息,下午一下班,以噴射飛機的速度狂奔回家。想老婆,特別想老婆可以在家為他做飯,他不用再因為蹭飯吃屢遭君爺的白眼和侮辱了。

沈佳音先到婆婆家里接兒子。

姚夫人在廚房里為兒媳婦做好吃的晚餐,為回來的兒媳婦接風洗塵。

姚爺沒按門鈴,著急著,直接拿鑰匙開門。

 ,門一開。客廳里,見一條人影蹲在地上,兩只手指豎起貼在耳際,學著小兔子蹦蹦跳跳。

姚爺眼楮一愣,全身毛發都豎立起來。

這不是他老婆是誰?

別以為,這是沈佳音為他準備的特別驚喜,學小兔子跳來歡迎他回家。

只听,格格格,一串孩子的笑聲,從平常不喜不悲,好像沒有表情的小淑女洛洛的嘴巴里發了出來。

洛洛笑得可歡了,一張和姚爺一模一樣的美麗小顏,笑起來,如花盛開,美艷驚人。

姚夫人在廚房里听見孫子的笑聲,一塊樂道︰「洛洛這孩子,只有媽媽回來的時候才會笑。」

廢話!

也不看看這孩子的媽是用什麼法子逗這孩子笑!

姚爺無力地將一只手扶住門檻,以防自己被老婆和兒子雷到軟倒︰他早該想到的,早該知道的,孩子生出來以後,他老婆是給孩子當奴役使喚的。而且,像君爺白露高大帥等,早也這樣提示過他。

沈佳音除了家務癖的毛病,另一個大毛病,那就是喜歡給孩子當奴隸。

專心逗兒子笑的沈佳音,沒有發現老公回來的跡象,學小兔子在客廳里跳了一圈之後,又學起了烏龜,弓起背像背了個龜殼,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

洛洛開心地拍起了小掌心,為媽媽學什麼像什麼的演技喝彩。

姚爺忍無可忍了,走過去,兩只手,抓住洛洛的兩只腋下,一用力,將坐在沙發上的兒子抱了起來。

洛洛突然被他一抱,有些驚慌,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父親什麼。兩只小手在他肩頭上抓了抓,小眼珠四處尋找媽媽和女乃女乃。

沈佳音終于察覺老公回家了,于是,瞧瞧自己趴在地上的樣子,慢吞吞地站起來,整整衣擺,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做過。

瞧了眼她想掩飾的模樣,姚爺惱怒時,一只手輕拍了下在懷里不安分的兒子的小**。

洛洛感覺無辜地被老爸打了屁屁,小嘴角一癟,哇,張口,大哭。

听到孫子哭,姚夫人沖出來,想都不用想,手要去抓只掃把,說︰「子業!欺負我孫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能弄到小洛洛哭的,也只有姚爺這個爸。

「媽——」沈佳音驚慌,攔著婆婆。

姚爺不以為然,沖她們兩個說︰「有你們這樣慣孩子的嗎?給孩子做牛做馬,你們這是在害孩子!」

姚夫人一听斜了眉︰「你說什麼,以為自己是大教育家嗎?洛洛今年才幾歲,能懂什麼!」

「怎麼不懂了?他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小心思里在打什麼算盤。」姚爺把自己說得是神算老爸一樣,同時,朝敢哭得像梨花帶雨的兒子瞪了眼。

哭,有本事哭的再厲害些,不信老子今兒治不了你。

洛洛哭起來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了,像孟姜女苦倒長城的態勢。

可今兒不像上回,姚爺是與兒子計較了起來。

小包子都說他兒子是只小哭包了,他做老爸的不表態怎麼行。

在姚夫人要沖上來搶孩子時,姚爺把兒子抱進了書房里,啪,甩上門,直接反鎖了。

這下,將姚夫人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姚爺,這不會是在書房里使勁兒準備教訓洛洛吧。

沈佳音在這時候,是代替婆婆沖進廚房里。剛沖出來著急,姚夫人忘了熄火。這鍋里的東西都快燒糊了。

「子業,出來!」姚夫人拍打書房的門。

姚爺應都不應。

姚夫人急得沒法,想這時候,也只有老子可以治老子了。趕緊打了個電話讓老公飛回來救孫子。

接到十萬火急的電話,姚爸匆匆回到家,在玄關月兌了皮鞋沒來得及換上拖鞋,往家里沖。

沈佳音在廚房里,幫婆婆把準備好沒來得及入鍋的菜,都幫婆婆做了。外面姚家人的動靜,她只是听著,沒有出聲,也沒有打算出去一塊湊合,是怕越湊越亂,到最後,恐怕她老公要回頭收拾起她。

兒子嘛。其實,她老公說的也沒錯,是姚爺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孩子。

姚爺在書房里是找了本書,攤開後扔到了兒子面前,說︰「看看,人家兒子對母親多孝順,你倒好,讓你媽媽學兔子當烏龜,你害羞不害羞?!」

洛洛听不懂爸爸的語言,只覺與爸爸講話是雞同鴨講,他才沒有女乃女乃那麼笨,自己往沙發里一躺,準備睡會兒。

姚爺看著不止氣崩,是傻眼了。你說天底下有幾個孩子像他兒子這樣精明的,簡直是人精了。說起來,這孩子這幅精明相像誰,還不是像他姚爺嗎?

拉了把椅子,坐在兒子旁邊。

洛洛眯著與爸爸相像的小眼珠子假寐,手指頭,放到嘴角邊,像是要咬一口。

見到兒子這動作,不知是不是出于職業毛病,姚爺拉下兒子的小手指,仔細看一看,兒子肚子里有沒有生蟲了。

書房里安安靜靜,沒有孩子哭聲,也沒听見姚爺的咆哮聲。站在門口的姚夫人與姚爸,面面相覷。

「算了。子業要不是傻的,哪里舍得打孩子。你想想,他要是打了孩子,到時候他得自己給孩子治傷,不是多此一舉嗎?」姚爸說。

姚夫人想老公這話也有道理,回頭,進廚房里幫媳婦炒菜。

姚家里,安靜了下來,一切又恢復井然有序的樣子。

只等菜都炒好了,擺上桌子了,那對鬧別扭的父子都沒有出來的跡象。一群人這才又有些擔心和焦急了起來。姚爸找出了書房的鑰匙,插進鑰匙孔里轉了轉,輕輕打開門。

姚夫人跟在老公後面走進去,結果,見著兒子月兌了外衣,只著背心躺在沙發外側,可能是怕兒子睡覺著涼了,把自己外衣都披在兒子的身上。父子倆,這樣幾乎臉貼臉的,由于沙發本來就面積小,兩個人只能幾乎擠成一個人,才能睡得下。洛洛睡迷糊了,流出來的口水全淌在愛漂亮的老爸的背心上。

姚爸和姚夫人看著這幅奇景,嘴巴一齊成了O型狀。在最後進來的沈佳音,躡手躡腳地藏在公公婆婆後面,見機插縫,舉起手機,對著姚爺和兒子的睡相, 嚓, 嚓,最少照上三張,以防不小心被刪了,那會讓她痛心疾首的。

姚爺這樣子,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可以堪稱世界幾大奇跡之一。

姚夫人听見兒媳婦的拍照聲,方才如夢初醒的樣子,連忙跑出去找自己手機和數碼相機。

只是遲了,只稍稍一動靜,姚爺啪,從沙發上一個鯉魚跳龍門,跳了起來,同時,大手不忘扶著睡覺的兒子防止兒子摔下沙發。

姚爺犀利的眼神,瞬間抓住往門口逃竄的老婆和媽,寒冬三尺的聲音吐出唇︰「把手機都給我交上來!」

沈佳音眼疾手快,將手機的內存卡取出來裝進口袋,再回身,交給老公。

姚爺的唇角對著媳婦勾了勾,露出幾分邪惡︰「你是想讓我模身嗎,沈佳音?」

沈佳音用力眨了下眼皮。洛洛這時睡醒了,在沙發里自己坐了起來。其他孩子睡醒要喊餓要喊哭,這孩子,睡醒卻是第一時間爬了起來,爬到第一個大人面前,叫︰「洗臉。」

姚爺听到背後兒子這句話,感覺全身雞皮都掉了下來。

不用說,如果問姚爺這輩子做過哪件最後悔的事,那就是生了一個與自己像了個十足的兒子。

姚家一家五口,終于在七點鐘準時吃上了飯。

姚夫人給剛出差回來的兒媳婦夾菜︰「吃多點,看你在外頭都曬黑了。」

沈佳音唇角羞窘地彎了彎。

姚爸說︰「你這次回來,好像你媽家里那邊有些事吧?」

公公消息靈通,沈佳音點了頭︰「我媽在給我哥物色對象。想我哥今年結婚。」

姚爺听到這話,好像才記起自己那個傻愣的部下馮永卓,近來一下班馬上跑沒影,原來是被自己父母抓去相親。

只是相親這種事兒,相一百次能成一次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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