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28】偷偷

作者 ︰ 肥媽向善

苗爸爸在屋里咳嗽那麼幾聲。苗莘听到聲音,放下燒水壺,走進房間里,給父親拍背。

陸歡偷偷從房間敞開的門往里頭望進去,見到是個中年男人睡在床上,嘴角有些歪,貌似連話都不能說,典型的中風後偏癱的病人。

這個家里,讓人感到壓抑。

陸歡感覺都快透不過氣來,像是沒有陽光。

和苗爸爸說了幾句話之後,苗莘走出房間,抱起小彤,坐在凳子上,招呼他們。

白露問︰「家里只有你爸嗎?」

苗莘說︰「我媽走了,兩年前走的,再不走,可能會被我爸拖死。」

「這孩子現在是上幼兒園了嗎?」

「哪里上得起?」苗莘道,「戶口都沒有解決。」

陸歡听到她這樣說,這孩子是她私生子沒錯的了,吃驚她年紀。若真是私生子,她大概是二十出頭的時候,沒有上大學,已經生孩子了。

「孩子的爸呢?」白露問這話時,不假思索。

苗莘感覺她像大姐姐一樣,沒有打算隱瞞︰「死了,車禍死的。」

「難道你們兩個沒結婚?」

「他不知道我有他的孩子。」

陸歡自我感覺是很開放的一個人了,但是,听到這種情況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可能平常四周的哥哥姐姐圈子里都是比較傳統的,都是堅持要婚後再生孩子的人,不接受先上車後補票。

「一夜嗎?」白露問。

應該是一夜,若是真的有交往,對方家長應該知道。

苗莘模著孩子的腦袋︰「當時,交往了差不多半年。不過,後來我家里情況他知道了,所以分手了。」

這種家庭狀況,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承擔。

女人終究要靠自己,自強。

苗莘笑道︰「好在我有不少朋友,幫過我很多忙。有個朋友特別好,像我現在做的這家酸辣米粉店,都是她幫我找的店面。」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日子苦雖苦,但是苗莘自己充滿了信心,笑容像一束照進這屋子里的陽光。

白露本想留點什麼錢當善款捐助放在這,現在看苗莘這心態,完全不用,捐了還怕讓苗莘尷尬。

幾個人在她這兒坐了會兒,苗莘倒是熱情地要招呼他們留在這兒吃飯,他們連連說不用。白露說她︰「你不是需要到酸辣米粉店上班嗎?小彤怎麼辦?你剛才不是出去外面了嗎?」

「我一般把她留在家。出去一會兒,不到半個小時的話,我都是放她一個人在家她陪她姥爺。而且,我朋友會來,如果我到米粉店上班,我朋友會代替我照顧她和我爸。」苗莘道。

被媽媽叫做小懶貓的小女孩彤彤,這時發出怯怯的聲音,說︰「干媽要來。」

「干媽,也是我那朋友。」苗莘解釋。

雖然如此,白露還是建議︰「讓她去上幼兒園比較好,那樣一群小朋友在一塊玩,有個氛圍,那樣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如果戶口問題你想不到辦法,我找人幫你看看。」

苗莘連忙說︰「我朋友已經幫我申請法律援助了。」

白露他們一群人起身離開時,苗莘把他們送出家門口,而小懶貓彤彤跑到了靠在牆邊的茶幾接電話。

「好像是她干媽要來了。」苗莘眉眼彎成一條弧形,說,「她和她干媽那感情,比起和我更好。」

白露其實不知道她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家。彤彤是不是真是她的小孩,也許是真也許是假。不過按理來說,苗莘沒有理由欺騙她。如果是真的話,一個人帶小孩實在太辛苦了。而且,男方雖說死了,但是,男方的家長說不定活著。只要想到這點,白露有些心驚肉跳。

兒子死了,而且這個男人和苗莘交往時並沒有結婚的話,這個留下的孩子,等于男方的遺孤,若她是男方的家長,如果知道這個事,想必會大吃一驚。

幾個人走在路上,陸歡先調笑起了小包子︰「征征,你剛怎麼進了人家家里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眼楮看著那女孩。人家都被你看到不好意思了。」

小包子愣了愣,先看向媽媽,澄清地說︰「她沒有小表姐漂亮呢。」

白露對兒子這話,無言以對。

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連她幾歲大的兒子都不例外。

為了讓媽媽相信自己的話,小包子努力地說︰「都是因為芳阿姨一直一直看著她。我以為她臉上沾了東西。」

經小包子這樣說,白露和陸歡方才回想起,注意到,彭芳是一路進了人家家里之後,到現在都沉默是金。

不知是陌生的緣故,還是其它?照小包子形容的阿芳一直盯著彤彤看,為什麼?

白露等陸歡去把車開來的時候,靠近阿芳身邊問︰「你盯著人家看,看出什麼來沒有?」

阿芳在電話里,可是和她透露過一點,要來看苗莘的孩子。

阿芳其實心里也想找人吐下苦水,答︰「白露姐,你不覺得那孩子長得像我教官嗎?」

白露是十足怔了好一會兒,眉頭時而皺緊時而回想。

阿芳早已為了佐證這個事兒,把彤彤的臉用手機偷偷拍下來一張照片。

白露對她這個沒有經過苗莘的舉動不好怎麼說。

只見阿芳將手機里陳孝義的照片,與彤彤的照片對比著看。阿芳是陳教官的老公,當然是比白露更了解自己老公長什麼樣。白露不能一下子看出來的事實,等兩張照片並排放在一塊時,真相很快浮現出了水面。

為什麼陳孝義會對彤彤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是因為彤彤的五官本來已經長得和陳孝義酷似三分。

白露對著這兩張照片,一時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小包子踮起小腳尖,拼命伸長脖子,試圖看清他們所說的照片。

白露把兒子好奇的腦袋按了下去,對阿芳說︰「世上長得很像的人多著呢。而且,以前,苗莘不是和你那陳教官一點都不認識嗎?她自己都說了,孩子的爸死于車禍。」

對于這點,阿芳是不能否認。因為苗莘說的時間,以及這孩子的年齡,都是不能說謊的。若是苗莘真與她的陳教官是認識,也應該是發生在她和陳孝義結婚後的事了。陳孝義事業那麼忙,經常出差,坐班制,根本沒有時間去出軌認識個學生然後談戀愛搞一夜。

可是,這孩子的五官,怎麼會長得像陳孝義呢?

白露把手搭在了阿芳肩膀上︰「別急,我幫你去查查怎麼回事。你不用到處去說,更不用和你的陳教官說起。他自己可能都有所懷疑,但是不清楚怎麼回事。你這會兒去說,反倒畫蛇添足。」

阿芳點點頭︰「麻煩白露姐了。」

「不麻煩。」

小包子一听媽媽這口吻,馬上知道媽媽那個大好人白露姐姐的性子又發作了。

白露姐姐之所以被人稱作大好人,真的是因為白露姐姐心腸很善良,看到該幫手的事情總忍不住伸出手扶人一把。因此什麼蓋配什麼鍋一點都沒錯。像君爺就絕對不是個大好人,被叫做君閻王。一個像大壞人的爸爸,配一個大好人媽媽。小包子眯了眯小眼珠︰這不是絕配嗎?

陸歡開車過來,接她們上車後,準備把她們送回家。

再說了,君爺在單位里,得知老婆要出家門一趟。別怪陸歡私下向自己大哥告密,誰讓他首先是君爺的弟弟,然後才是白露的小叔。而且,白露這還在養病期間,陸歡也不敢亂來。打了電話給大哥,君爺回話說只要注意點沒有關系。陸歡也就沒有和白露說起自己請示了君領導之後獲得了同意才敢讓她出門。

知道老婆要出門了。君爺在單位里琢磨來琢磨去。

姚爺過來串門時,都看見他把指頭像小朋友那樣咬著,吃驚道︰「你肚子里生蟲了?」

肚子里生蟲不就咬指頭嗎?

君爺肚子里的蛔蟲是轉來轉去,不安分,想著是不是趁這個時候殺回家,看看她鎖著的抽屜里放了什麼。

不怪他這樣想,想那時候,她和他說起抽屜被鎖,是在他找到衣服拿給她之後,而不是在他去拿衣服之前。以她那做事沉穩的性子,不該出這個前後順序顛倒的差錯。也就是說,其實她不想他知道她抽屜里鎖了什麼。

夫妻之間,各懷點私人隱私,本是絕對無可厚非的一件事。

君爺端起口杯,放到嘴邊要喝,發現里頭沒有水了。

姚爺順手拿起水壺,給他口杯里倒水,說︰「你想什麼呢?我發現白露這一次喝醉酒之後,你好像都變了個人。」

君爺對這點是絕對不承認的︰「我從來對她都是那個樣。她是我老婆,我怎可能不關心她?」

「對。」姚爺不傻,不會和他頂嘴,「你說的是沒錯。」

君爺不和他多說了,抓起衣服︰「我回家一趟。」

「哎?」姚爺回頭,只見他旋風式 出了門。

君爺開車回家,速度很快。知道不能撬鎖,他早想好了辦法,用口香糖復制鎖芯,找人打了一把抽屜鑰匙。

回到家,他多個心眼,在經過大院門口時先為了門衛,知道弟弟確實開車送她出門,再開進院子里,上樓回家。開門不見人之後,直接進到了房間里頭,拿起抽屜鑰匙,插進鎖孔,轉了轉,雖然有一點費勁,但是打開了。

唰,拉出抽屜的一瞬間,心口微然失速,像做賊似的。君爺不記得自己做過賊。而且,哪怕這次好像當賊了,但是,他也絕對不會承認,和姚爺說的那樣,他這是關心老婆。

抽屜打開後,里頭,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女士內衣,有十來套吧,而且,各種花色都有。

微愕,當場掛在了他眉頭上。

他真沒有留意過她里面穿的什麼,沒想到她自己還挺注意這方面的情趣。

儼然是他多心多疑了。

想想也是。她不會傻到把什麼東西放在內衣抽屜里頭。何況是,弄把鎖,分明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人想撬鎖的象征。可能,說不定她真懷了什麼心思希望他撬了她這把鎖。這麼一想,突覺哪兒燙手,君爺慌慌張張合上抽屜,接著,手指扶住額角,自我感覺,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最荒唐的行為和失敗了。

褲袋里裝的手機嘩啦啦響,接起時,听他交代的門衛報信,說他弟弟好像開車把人送回來了。君爺趕緊將抽屜鎖了,出門記得反鎖了門,下樓,打開車門,開車直沖出大院,然後往右拐。多虧他這是在隊伍里早訓練有素的習慣,遇事不急,是更沉穩得當。只見他剛把車往右拐,拐到比較隱蔽的角落時,正好能從車前鏡里看著她的車拐進了大院里頭。

等看不見她的車了,他開車從外面繞上一圈,再回單位。

白露帶小包子先回到家里,陸歡開她的車送阿芳回阿芳的家。小包子口渴,想喝女乃,于是白露打開冰箱,取出一瓶鮮女乃倒進鍋里煮。

包子走進爸爸媽媽的房間,想給媽媽先疊疊被子,突然叫了一句︰「爸爸回家了。」

「什麼?」白露詫異,邊關了爐火,邊跟著走進房間看。

小包子指著地上掉落的一只男人的襪子。那是君爺急著走時,不小心將衣櫃里邊角放的一只襪子弄落到了地上,只是君爺自己都沒發現也沒來得及檢查這太小的動靜。

白露不知道該不該夸自己兒子,小孩子一般看到這情況,應該是想襪子自己從衣櫃里掉下來,或是小偷進家門了,但是,小包子一口咬定爸爸回過家了。

小包子是條小狗,由于過于崇拜爸爸,能聞到爸爸回來過的氣味,所以一口咬定。眼見小包子小鼻子往房里頭嗅了嗅,說︰「爸爸今日上手術台了,有消毒水味。」

白露都無話可說了,她怎麼都嗅不出他什麼消毒水味,不知包子怎麼嗅出來的。不過,他如果要上手術台,是要洗手,用那特別強的消毒水刷的很干淨,手指殘留那味道並不奇怪。

「爸爸是回家拿衣服嗎?」小包子仰頭問媽媽。

白露對于君爺是否回過家,當然不能按照兒子猶如幻想偶像的說辭,彎腰撿起那襪子重新放進衣櫃里頭,對兒子說︰「你可以到時候爸爸回家時問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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