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禮拜天，水靈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依然按往常的時間起床。小姨已經在小飯桌上擺好了小米粥，雞蛋，豆腐花還有幾樣精致的小咸菜。
不知道小姨從哪打听到小米極養人，有助于長胖長壯，從此全家的早餐一律改為小米粥。水靈倒是沒什麼，她從來不挑食，況且小姨做什麼都好吃。然而酒肉慣了的顧蘊城難以適應，微弱地抗議了幾次︰「你看我這臉都跟那小米粥一個色兒了」，但小姨依舊雷打不動地貫徹這條早餐令。于是他也就斂聲屏氣，不再提及，只是偶爾想起來會找水靈商量︰佷女，多吃肉少吃菜，買零食我給你錢，務必快點長胖啊，再喝幾天小米粥姨夫可要頂不住了！他那皺著臉訴苦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飯桌上只有小姨她倆，那一對父子還在房里醉生夢死，悶雷般的鼾聲隱約可聞。多好的早晨，明朗的陽光，清新的空氣，素淨的桌布上襯著淡雅的白玉蘭。魚尾碟里五顏六色的小菜，多數都是小姨自己拌的，翠綠鮮女敕的黃瓜丁，素油雞塊，煎成金黃的小魚干，香菜拌豆皮等等，多得以至于每樣還沒吃上兩口就已經吃飽了，還有那熬到鵝黃色的膩滑爽口的小米粥，光聞著就有食欲。小姨在這方面確實沒少下功夫，早餐變著法地換花樣，就為了能讓水靈多喝上一碗粥。
「我和你姨夫下午三四點鐘回來，你在家好好照看顧遠，千萬別和他吵架，有什麼事打你姨夫的電話」小姨念叨著，把一個剝好了皮的茶蛋放進水靈的碗里。
「放心吧，我不跟他吵，就算他罵我我也不還口，怎麼樣」水靈乖巧地表態。
「乖，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也不會罵你。在一起相處，將心比心，時間長了他就願意接受咱們了。畢竟他是沒媽的孩子，脾氣怪了點，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對他好他能感覺到」小姨笑著回味道。
沒媽也是理由嗎，我爸媽都沒有，也不像他那樣混賬啊。
水靈心里這樣想著，嘴上還是連連稱是。
「只要你不和他吵嘴就好，這是中飯的錢，你們想吃什麼就買點現成的吃，不要踫煤氣罐，我怕你用不好……嗯？」小姨突然現什麼。
「怎麼了？」
「胳膊上好像有點肉了，你看這肉皮都能打褶了」小姨捏起水靈的手腕道。
「呼，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水靈無奈地。
眼見小姨一直催啊催的，水靈恨不得把自己當成豬來長，每次小姨看自己的眼神都很讓她頭大，小姨眼中哪還是活生生的水靈，分明是一堆瘦肉，整天盤算的都是怎麼讓它長膘。
「後媽——」九點多的時候，顧遠叫道。
太陽已經很高了，這家伙才起床，不過已經很早了，昨夜他打游戲打到深夜，水靈都睡了一覺醒來還听到隔壁的槍聲和慘叫。本以為他今天會睡上一天，那樣水靈就清靜多了。
「別動，放在那里！」顧遠在隔壁不滿地叫道︰「那麼好的東西，應該讓她去倒，不是說今天她照顧我嗎？你們快走吧，晚了就沒得吃了，光剩下刷鍋水了。」
「她從沒伺候過病人，這些事她做不好，還是我來吧，先把你打理好我再出門」小姨溫和地說。
「正是因為沒做過才需要鍛煉啊，你希望她一輩子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嗎？所以，我這是給她機會，免費充當她的試驗品，你可千萬別太溺愛她啊，那樣就是害了她。」
不願再听到這令人作嘔的聲音，水靈合上書本想去洗衣服，結果幾件髒衣服不翼而飛。四處搜索之下才現它們正在窗外的晾衣竿上迎風招展，原來小姨已經洗好了。
這時候顧蘊城已經在催了，小姨這才從顧遠房里走出，又簡單交待了一下才放心出門。
听著大鐵門關上，動機的轟鳴逐漸遠去，屋里漸漸安靜下來。
「我說，小欣啊」顧遠亮出唐老鴨一樣嗓門叫道。
這麼快就開始煩，水靈極不情願地趕過去，推開門，顧遠那張帶著不明笑意的臉正打量著她。
水靈還沒習慣這種目光接觸，因為兩人在一起住了二十幾天都沒見過面，一直過著但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日子。
他的房里溫暖如春，甚至有些像栽培蔬菜的溫室，正常人不大受得了，他還真把自己當蠶寶寶了。與以往山上的野雞一樣什麼鮮艷就把什麼往身上套的風格不同，現在他只穿一件棉質的白襯衣，上面的扣子都沒系，大半個胸膛著。一個月的臥病生活只是使他變白了一些，而且感覺更精壯了，看得出小姨照料得不錯。
「叫我干什麼？」水靈問。
「你姨說有事喊你就行，我先試試好不好使。不錯，就是反應稍微慢了點」顧遠懶洋洋地說。
「無聊！」水靈嗖地走出去，砰地把門帶上。
「你怎麼知道我正無聊呢，陪我玩一會唄？」顧遠在屋內說。
水靈不理他，徑直回去做作業。
剛剛坐下，那邊又在叫︰「過來一下」
「又干什麼？」
「吃個芒果」
「不用了，謝謝」水靈可不敢吃他的東西。
「你腦子燒壞了？我又沒說給你吃，讓你幫我拿一個！」
水靈臉紅了一下，來到他的房間，看到床頭櫃上正好有一袋芒果。
「明明一伸手就夠到了，干嘛叫我拿，到底誰腦子燒壞了？」水靈生氣地問。
「我要是能夠到還會叫你嗎，你當我白痴啊？」顧遠笑嘻嘻地。
「好，給！」水靈賭氣地走過去，抓起一只芒果，狠狠地扔給他。
顧遠一閃身，伸手接住了，「媽的，你想砸死我啊，這筆帳先記在你姨身上，晚上我得好好跟她算算，看她養出個什麼玩意！」
「你別這麼無恥好不好，除了要挾你還會什麼，小人伎倆！」
「我會的可多了，你有的是機會見識，別著急，小妹妹，哥哥會好好陪你玩的」顧遠把玩著那枚芒果奸笑道。
「哼，沒事我走了」
「怎麼會沒事呢，你的事情多著呢，怕你一天都做不完。來，先把這個剝開」顧遠把芒果丟給她。
水靈的反應就遠沒他快，一時躲避不開，正好砸在臉上。
「你自己沒有手啊！」水靈氣憤至極。
「哪有讓病人自己動手的道理，要是我能動的話就不在這里躺著了」顧遠振振有詞地。
「算你不要臉！」水靈動手剝那個芒果。
「我不要臉？如果天上掉下來五千張臉皮你要嗎？」
「不要！」
「哼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顧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