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終于來臨，水靈按捺不住激動。只要能考入年部前五十名，進重點高中就沒問題。這一個多月來夜以繼日的努力，就是為了確立自己在這所學校里的定位，找到差距，查缺補漏。
考試的早上，水靈四點多鐘就從夢中醒來，小月復冰冷疼痛。她不禁叫苦，早不來晚不來偏趕上這麼要緊的時候。
水靈的痛經很嚴重，幾乎每次都疼到失去知覺，由小姨從學校里背回來。醫生說她體質太差，增加些營養長胖一點就會緩解了。為此小姨一直很愧疚，水靈不是天生就瘦，而是生活水平跟不上的緣故。別人家的女孩子都那麼豐滿結實，滿口嚷嚷著減肥，而水靈卻瘦得可憐。臉蛋倒是完美得無可挑剔，可胳膊腿就像沒長肉一樣，褲管一年四季總是空蕩蕩的，看了叫人心疼。
坐在考場上，她忐忑不安地感覺到疼痛在一點點加劇，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上午考完，只要挺過五個小時它自然就好了。
監考老師走進來，原來是自己的班主任，學生們也6續就位。那個顧遠也分在這個考場，就坐在她斜對面，正神氣活現地和前座的人打著暗號。
第一堂語文好不容易熬過去，交完卷手心里全是汗。她虛弱地倒在椅子里，身體的力量正在一絲絲抽空。
下一堂數學本來是她薄弱的項目，幸好考題並不難，但她只答了四分之一就疼得握不住筆，兩手直抖，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滴在試卷上。
眼前有點黑，耳朵里嗡嗡地響，好像整個世界正在離她遠去。她再也堅持不住，一頭趴在書桌上。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溫暖的手撫上她的額頭，她勉強睜開眼，是班主任。
「哪里不舒服啊？你的臉怎麼這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班主任關切地問。
「我……肚子疼，請老師撥……撥我阿姨廠里……電話，讓她來接我」水靈努力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黑。
「老師先送你去醫院吧，看你這情形……」
「不……，老毛病，回家躺會就好」水靈堅持說。
每次不管疼得多厲害，只要在床上躺下，腳底放個暖水袋，蓋上小姨為她特制的兔毛小毯子，睡一覺就好了。一般小姨都會在床邊生個小煤爐，這樣身體很快就暖和過來。
「那好，我就去打電話」班主任說，「她的號碼是多少」
「66，8，7……」一陣痛楚襲來，她的嘴唇直哆嗦，任憑怎麼張嘴也不出聲音。
「什麼……，再說一遍？」班主任一再詢問。
「吳老師，讓我送她回去吧」
水靈隱約听到一個男生的聲音。
是邵海洋嗎，他好像不在這個考場啊？可還能有誰呢，她認識的男生不多啊。
班主任猶豫了一下︰「可是，這樣要耽誤你考試的，這堂課怕是趕不回來了」
「沒關系，考試以後多的是機會，還是救人比較重要」
這下她听出來了，那虛情假意的腔調除了他還能有誰？可這次為什麼這麼好心，難不成想趁人之危嗎？
「這樣也好，你有車應該很快就能送到家，那你認識路嗎」
「當然，我們是鄰居」顧遠對班主任說著，就走到了水靈身邊。
「不用，請老師叫我阿姨來吧」水靈強打起精神說。
「走吧，不要擔心會麻煩我，又不會賴著你請客，誰讓我天生就這麼熱心呢。等你姨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還是我的車快些」
「可是……」水靈咬咬牙，還是不敢答應，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扔在半路上。
「快點，不要拖延時間，萬一等下你暈過去，就得直街叫救護車了」
班主任也點頭稱是，「同學之間不必太客氣，何況你們還是鄰居呢」
于是，經不住勸說，班主任兩人一左一右架著她走出考場，從走廊到車庫短短的一段路她艱難地走了十幾分鐘。
經過這一陣折騰，她是半點力氣都沒有了，班主任幾乎是把她抱上了摩托車，臨走時還不斷叮囑︰「慢點開，小心車輛」等等。
車子慢慢地駛出了校門，顧遠立刻厭煩地︰「你就不能抱緊點，掉下來我可不管」
象征性地動了動五指，她連睜眼的精神都沒有，四肢僵硬麻木。
一離開吳老師的視線，顧遠就開始加。坐在後面的水靈根本沒力氣抓住他，在這顛簸的路段上搖搖欲墜。
果然，車子經過一處窪坑時只輕輕顫了一下，她就身不由己地一歪，貼著他的後背滑了下去。
她心里一緊，微弱地「啊」了一聲，這下要摔破頭了。
這時車子猛然煞住，一只大手迅從她腋下伸過，有力地往上一提，她又坐回來了。
「真麻煩，不是讓你抓牢的嗎！前面的路不好走，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了。」顧遠抱怨道。
「我抓……抓不住……」她虛弱地說。
「那怎麼辦，找根繩子綁我身上不成！」顧遠惡聲惡氣地嚷道。
「不用你，我自己……走」說完，身子一斜，整個人就滑下來，這是她唯一能下車的方式了。
**摔得鑽心地疼，手掌好像磨破了，掌心火辣辣地。
「嗨，你別哭啊，路上有人看著呢，好像我欺負你了似的」顧遠下了摩托車，扶正她的身子。
「你走……」她想推開他，手卻抬不起來。
「好了，耍什麼脾氣呀，我想個辦法」他的口氣也軟下來，「你坐前面吧」
說著，用力把她提起來。
「不用你管，走開……」水靈嘴上低吼著，身子早被人搬上車。
「往後仰，靠在我身上」顧遠踹響動機，命令道。
水靈紋絲不動，無聲地抵抗著。
結果車子一起動，巨大的慣性就讓她猛然向後傾倒，結結實實地靠在他身上。
耳邊的風呼呼地掠過，額上的汗跡一點點被吹干，她打了個哆嗦。不知是因為秋風還是因為體虛，她渾身都冷得厲害，只有後背是濕熱的，貼著他的胸膛。
「這下滿意了吧，真難伺候」
開車也止不住他滿月復的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