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旦循著官道,足不沾地般往前飛躍,只想快些到達歷陽城中,一夜未歸,不知那邊會生何事。但世事往往充滿巧合和無奈,偏是心下著急,麻煩的事兒就是一樁接一樁。這不,當看到手提短劍橫在路中央、柳眉倒豎的傅君嬙時,沈旦便知道,這下又不得安生了。
沈旦停下腳步,故作輕松般笑道︰「小丫頭,我是否應該慶幸能在此遇著你呢?」傅君嬙一聲,鼓著臉蛋道︰「你叫誰小丫頭?你這又哭又笑的顛子。」沈旦聳聳肩世滄桑,豈是你這未經人世的小丫頭能懂。」傅君嬙突然怒道︰「不準再叫我小丫頭。」沈旦‘哈哈’一笑叫小丫頭,難道叫丫頭小?」傅君嬙眉毛彎成兩道月兒、小鼻子一皺,氣極道︰「你再說一遍!我就殺了你。」沈旦又是一笑,意態悠閑般道︰「好啊,我讓你一只手了,我好像還在趕路,改天啦,改天再打。」
傅君嬙豈會就這樣放他走,沈旦剛與她交錯而過,掣起短劍便往他後腦插去,端是迅烈冷酷無比。沈旦往前低竄,側身避過,轉過身道︰「說了今天不打了,你又想我打你**。」傅君嬙更加氣極,又是一劍朝他劃去。沈旦邊退邊無奈道︰「好吧,就讓我看看你的奕劍術學了幾成。」身形一改,單手朝她短劍擒去。
面臨真正戰斗,傅君嬙一下子變得冷靜起來,身形倏變,面色一下沉淵若水,但一雙眸子里卻透露出好戰的炙熱。連著幾個貼轉,避開沈旦扣向短劍的右手,劃了道波浪式的弧形,攻向沈旦下月復。沈旦微微一笑,腳下連轉方步,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變換著位置,若是平常人見來,還以為他生了十數雙腳。
兩人就在這官道中心大戰起來,一個掣劍,一個單手,一時倒也打了個平分秋色。
但若有高手在此,必然能夠瞧出端倪,沈旦一臉輕松,身形隨意揮灑,左手扣在背後,右手間或出手,風姿卓越之極。傅君嬙卻是全力出擊,招招不曾留手,雖臉色鎮靜,但全身卻是香汗如淋。
奕劍術講究意動形動,心神守一,制敵于先機,料敵于後著,永遠控制著全局,制人而不制于人,似傅君嬙此等打法,其實已經月兌離奕劍術本質,亦可見得,她的劍法實是未至大成。
又打過一陣,傅君嬙不單汗如雨下,就連出劍的度也似乎受了影響,若放在生死搏斗中,她已不知死了多少次。沈旦輕描淡寫般彈出一擊了,小丫頭你也累了,還是停下來歇歇吧。」
傅君嬙不答,反而咬緊嘴唇,一劍快似一劍般往沈旦攻去。
沈旦一聲,嘆道︰「你這又是何必,強提內氣過度,可是影響以後修為的。」
又揮出幾擊,沈旦暗道︰「我還是快些走吧,免得她耗盡內力而亡。」心意即定,出手突的改變,手上加了分勁道,一聲,彈開傅君嬙的短劍。不想傅君嬙卻被他此擊,震得連連後退,再加上久斗之力不濟,足下一個踉蹌,竟似就要軟倒在地。正欲月兌身離開的沈旦,一時心軟,竟然搶前兩步一手扶肩一手扶腰道︰「可要站好了。」
傅君嬙穩定身子,但肩上、腰身卻被沈旦摟住,一時又羞又急,毫無怔狀般一劍往他當胸刺去。這一劍出手奇快,再加上沈旦毫無防備,竟似一劍刺入沈旦胸口。
沈旦一聲,疾退三尺,往胸口一看,雖有疼痛之感,卻不見鮮血流出,但仍是作怒道︰「好你個丫頭,我好心好意扶你,你卻暗算于我。」
傅君嬙出奇般不作反駁,只是怔怔望著手中短劍,她先前這麼長時間都不能模到沈旦衣角,此時竟能如此輕松就刺入他胸口,意外之余,竟不知產生了何種心理,這才望著短劍呆起來。
沈旦見她不作反應,壓下好奇,卻是在想,方才那劍明明刺中胸口,怎的卻不入肉。驀的,似想到什麼,竟從懷里掏出個物事來,沈旦瞧見這件東西,一時間百般滋味涌上心來,竟如傅君嬙般起呆來。
這件東西,便是從傅君婥身上拿下來的玉簪,放在懷中久了,竟似被淡淡漸忘了般,想不到如今卻用來擋了傅君嬙一劍。
就在兩人有些呆之際,一道極快的身影急自靠江一邊的林間往沈旦躍來,半空之中,掌風帶起的罡氣就已經吹得四周空氣‘哧哧’作響。
沈旦沉浸對傅君婥的感念之中,直到掌風到了頭頂不遠處,這才驀的反應過來,有些惱火的他,想也不想,全力一掌往來敵擊去。一聲,兩股勁氣頓時相撞,一個蓄勢以待,一個後制人,卻也是拼了個旗鼓相當。來人借勢于空中一個騰躍,往傅君嬙撲去。
沈旦身形微晃,正要再擊來敵,不料對方已是飛向傅君嬙,驚駭之下,急忙疾追過去。只從方才這一掌,便能知道對方身手之高,實在傅君嬙之上,更且小丫頭方才與他搏斗良久,無論如何也是擋不了此人居高臨下蓄勢一擊。
沈旦身形雖快,但終是慢了一步,只見那人輕輕巧巧掌落傅君嬙手中短劍,一把扣住她的脈門,‘嘿嘿’一笑,對著沈旦道︰「你再近前一步,便只會見著她的尸,如何?」
沈旦暗怪自己如此不當心,竟被敵人襲至近前這才現,遂下定決心,以後再不輕視大唐中任何人。強停前進的身形,面若沉霜般道︰「你是誰?有何目的?」
來襲之人肩寬猿臂,長相惡陋之極,一頭亂隨意飄在腦後,顯得猙獰異常。只听此人先是‘桀桀’一陣怪笑,這才陰著臉道︰「你殺我佷子,現在倒還要問我有何目的相些就乖乖自我了結,否則落到我手上,必將你折磨得死去活來。」不待沈旦回答,反而捏了捏傅君嬙臉蛋,一只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游來游去,露出貪婪般的神色,‘嘖嘖’**道︰「果然好身段,難怪這小子竟會使計纏上你。」
傅君嬙一邊掙扎,一邊怒罵道︰「你這死婬賊,還不放了我,等我師姐來了,定會要你的命。」轉而又對著沈旦道︰「還不快殺了他。」
沈旦突然變得冰冷起來,一雙眸子里透出無邊的寒意,殺氣自身上沖天散出,有若萬年冰霜般的聲音,一字一句頓道︰「獨孤霸,你最好放了她。」
此人正是獨孤霸。
此時,沈旦散出的無邊殺機,再也不能令獨孤霸無視般恣意妄為,一張丑臉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只因他現在根本一動也不敢動,就算有著傅君嬙在他前面擋著,亦不能令他有一種掌控全場、非常安全的感覺。但是殺佷之恨,又豈能如此放過。獨孤霸突然一掌擊在傅君嬙背心,使得她朝沈旦飛去,等了一息,再次凝蓄內力,如獵鷹般往沈旦頭上躍去,只需他去接傅君嬙,便當接下他凌空而來的全力一擊。
沈旦果然去接傅君嬙,沒有人可以預料他此時的身法已經快到了何等極至,在這種最要命的關頭,他實是用上了壓軸般的本事。一聲暴響,獨孤霸全力朝下的一擊,盡數擊在沈旦身上,就連結實的官道亦是被炸出一道大坑來,足見其威力實在非同凡響。
獨孤霸落來,不覺‘哈哈’大笑,能一舉擊中沈旦,實在出乎他的意料,竟讓他不由自主的長笑起來。但他的笑聲只有經過短短的數息,便不得不中途打斷,實在令他難受之極。
沈旦左手摟著傅君嬙,站在獨孤霸身前丈許距離,冰質的眼神如同觀著死人般望著他。任何人對上他此時的眼神,必會產生如同被死神盯著般極端難受的感覺。
獨孤霸暴喝一聲,強提心神,猛的往沈旦沖來,雙掌不斷交錯,力圖再次蓄勢,只因他明白,連著兩次蓄勢而擊都被沈旦化解,若此次再不能成功,便只有逃逸一途了。
獨孤霸帶起的罡氣撲面而來,吹得沈旦的衣衫‘獵獵’作響,但沈旦恍如不覺般,一改方才冰質的眼神,透出一絲溫柔望著懷中傅君嬙道︰「還痛嗎?」慘白著臉的傅君嬙無力般點點頭沈旦微微一笑,無限溫柔道︰「那好,我幫你殺了他。」
方一出口,右手斗的揮出,只見一道銀白色的光茫化作流星般射入獨孤霸右眼,不待獨孤霸傳出慘叫之聲,再次揮去一掌,結結實實擊在已經近前的獨孤霸前胸。
孤霸的身子如箭矢般倒飛出十丈有余,這才重重落在官道之上,砸得周圍泥石飛濺,卻听不到一絲慘叫傳來。
沈旦先是擲出玉簪射瞎獨孤霸的眼楮,散了他的護體內力,跟著的一掌,已是震得他周身經脈、內髒、骨骼全部破碎,落到地上時,獨孤霸其實已經成了一具只有皮還連著的碎尸。
他這一下含恨全力出手,實在是還算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