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藍衫客 正文 第八章 暴民

作者 ︰ 逍遙古山紫

此地名曰德安,此山名曰芫山,地處江西北部,鄱陽湖西岸,這座義軍山寨就稱為芫山山寨,這黃虎拉起來的隊伍也就叫芫山軍,當然在官軍眼里,自不是什麼「芫山軍」,而是「芫山賊」或是「芫山匪」。去年秋時,煬帝大修江都宮殿,征江南民夫役使,此時正值秋收,誰還願去幫他修什麼宮殿。但各地官史為迎合煬帝,強行驅使百姓集至郡府,再遣地方軍士看押運送,稍有不服者,輕則鞭打腳踢,重則斬示眾,百姓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這黃虎也是其中一員,他將官府暴看在眼里,心底里暴怒異常,總要不顧一切挺身而出,卻被一人拉住,此人正是任清,任清示意他稍安勿燥。黃虎將滿腔怒火強行壓住,暗地里卻與任清商議。

這任清本是一書記小史,看不慣上司只顧斂財,罔顧屬地百姓死活的做法,憤而不辭而別,閑居在家,沒想到也被強征為役,他只是個無搏雞之力的書生,叫他如何反抗。也算無巧不成書,叫他踫上黃虎,兩人當下里一合計,決定在晚上引爆亂,趁機逃離。

到了晚上之時,官府將強征來的一萬余百姓分區關在院落里,四周由軍衛把握。任清、黃虎秘密招集關在一起的三千民伕皇帝只顧他自己風流快活,全然不顧我等百姓的死活,舊年才修西苑,接著又修什麼渠,什麼溝,如今還要造什麼升龍殿,簡直是沒法活了,想想以前征調之人,又有幾人能夠活著回來,大家不如今夜就反了他娘的昏君。」

這三千民伕,哪個不是受了官府壓迫,如今有人起來領頭造反,全都一窩蜂似的答應。好在任清還算小有計謀,鼓燥各人向院外軍士大叫,詐稱有人中風死去,那些軍頭本不想理,死幾個人那是常事,可院內鼓燥聲越來越盛,怒氣沖沖把院門打開,就要來教訓教訓這些不知輕重的刁民。

誰知剛打開院門,那軍頭腦袋突的一黑,身子頹然倒地,一聲,院門早被守在一旁的黃虎踢開,高呼一聲,三千民伕瞬間沖出院外,還在院門外的數名官兵,瞬間被打倒踩為肉泥。任清組織百姓,一部攻向就近官兵,一部迅趕去他處院所,幫著打開院門放出其他百姓。這守院之兵,每處不過上百,更且又散得很開,如何能抵擋如洪水沖出般的暴民,一下子就被赤手空拳的百姓打成肉泥,那些離得遠的,慌忙驚叫一聲,逃去,何曾想過要去抵擋。

不過數刻之間,所有有院門便被打開,成千上萬的百姓沖了出來,他們殺人奪器,一時之間聲威大振。黃虎、任清領著眾百姓殺死所有看守之兵,黃虎奪了一口大刀,任清也拿了一根鐵槍,忽的有人高呼一聲︰「殺向郡守府去,殺了那昏君的狗官。」黃虎定眼一看,見是一位身長七尺二十余歲的青年漢子,暗道一聲好漢子,也跟著大叫一聲道︰「沒錯,殺他娘的家隨我殺狗官去。」一行人點了火把,浩浩蕩蕩殺奔郡守府而去。

眾人剛至郡守府,誰料那府門大閉,黃虎不耐,提刀去砍府門,眾人也跟著砸撞府門,更有甚者,想翻牆越過城牆。有些人見前方受堵,轉而向四周跑去,把一腔熱怒泄在周圍民房之上,如此一來,劇勢即刻混亂無比,有人搶奪財物,有人見色起意,一時間暴民怒喝聲、城內百姓慘呼聲夾雜一起。便在此時,前方突的傳來隆隆馬蹄之聲,源源不斷的騎兵自街角處擁涌而至。原來,先前逃走了的守兵報知郡府,郡府連忙調集城外的一營騎兵,趕來鎮壓。這德泉地帶,本就是隋軍抗擊江淮義軍的前沖,向來駐有軍馬,甚至有一營騎兵。

騎兵擁鋒而至,見人就殺,這些暴民本就是剛放下鋤頭的百姓,如何能抵,一瞬間,被殺得哭爹喊娘,街邊布滿死尸。好在這股騎兵並未分頭包圍,否則焉能有人存活于鐵蹄之下。這黃虎也是一身好膽,見到騎兵殺人,怒沖冠,提刀就上。那些騎兵見黃虎提刀上來,分出數騎來殺黃虎,此時街面窄小,僅容數騎,騎兵難以沖鋒,若在平原之上,只一個沖鋒,這些人哪里還有命在。黃虎見數騎上來,暴喝一聲,當頭朝一名騎兵闢去,猛烈的勁氣連人帶馬讓他砍死。剩余騎兵大驚失色,紛紛勒馬不敢靠近,黃虎哪容他們走月兌,大步向前一個橫掃,又一名騎兵落下馬來,黃虎趁他落馬一腳踏在他胸口,頓時踏死。還好這些騎兵不是隋軍精銳,見他威猛,一個個不敢靠近,黃虎到處,俱都避散。

黃虎虎吼一聲,看著其他被砍殺的百姓,大叫道︰「眾人勿要驚慌,都隨我來。」頓時就有數百名百姓擁至黃虎邊上,黃虎帶著這些百姓,一路沖殺,這些隋騎莫能敢擋,其他百姓見了,也紛紛不顧生死跟隨黃虎。黃虎殺開一條血路,帶領眾人往城外跑去,待殺至城門處時,見到一人領著數百百姓正與城門守軍廝殺。黃虎趕近一看,正是先頭那位青年漢子,任清也正好隨在他的身邊。兩下里合在一處,有了黃虎這員猛士,三五下殺散守門軍士,打開城門,領著眾人擁蜂而出。

眾人逃了三五里路,突然有人大叫道︰「隋軍來啦,快跑啊。」黃虎回頭一看,一人領著數百騎兵追了出來,這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黃虎咬咬牙道︰「眾人休要驚慌,誰願與我留下抗擊官兵。」那青年漢子道︰「算我楊斌一個。」眾人敬他豪勇,立馬又有數百人出聲道︰「我等願留下。」能殺到這里的,也都是一些血性漢子了。黃虎點點頭,轉身對任清道︰「先生先帶這些人往南跑,跑到山里就不怕了。」他向來敬服讀書人,又與任清同當大難,所以尊他為先生。任清點點頭,他知自己不識武藝,留下也是白搭,遂領著其余百姓朝南方山里跑去。

楊斌與黃虎道︰「為今之計,只有邊戰邊退,將官兵引至別處,好叫他等不能追擊先生。」他見黃虎稱任清為先生,自也是跟著叫先生。黃虎道︰「兄弟好計,若此次不死,我黃虎必交你這個朋友。」兩人哈哈一笑,感染旁邊眾人,留下之人本就是血性漢子,這樣一來士氣就更加高昂了。

三五里的路程,騎兵轉瞬即至,幸而此時任清等也跑得遠了。那隋軍領頭人物,也是一位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青人,此人正是李成。這李成乃是隋朝原尚書右丞李剛之孫,這李剛對煬帝忠心耿耿,但為人剛強,不知變通,因而得罪了當時的權臣楊素。這楊素本就心存反心,如何容得下這麼一個忠臣,遂設計害他罷官。李剛罷官後心如死灰,便歸隱家園。李剛雖是個文臣,但卻有個嗜好武藝的孫子,一心想從軍的他數次求他爺爺,李剛無奈,只得依靠為官時的一些關系將他安置在王世充之下做了個騎都尉。這王世充雖說有些本事,但升官卻是靠的行賄上官。雖說楊素已死,楊素的子孫也造反,但他心里卻是瞧不起李剛這老東西,只將李成安放在這不甚重要的德泉。李成這個騎都尉也僅僅是能領五百騎兵罷了,他那上司一心只想將他制住,哪里會重用于他。李成內心里憤憤不平,每日里只待有立功的機會,今日里機會就來了,一听有暴民造反,即刻便領著屬下騎兵從城外營中匆匆趕來,但當他趕到城內時,戰斗已經結束,暴民全部被他上司領來的騎兵屠殺。李成暗地惱火,他知上司必是故意不通知他這一營。李成撈不到尾巴,待听到還有暴民逃出城外時,也不向上司請示,立刻指揮屬下騎兵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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