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履山河悵 青萍吟 第十四章夜半私語

作者 ︰ 趙敏

「是啊,盜賊最近也不來了。」父親想起那些好笑的事臉色舒緩了許多。

記得他們那時還在建梁,父親剛剛升為丞相。一天夜里,一批盜賊光顧臨穆家,把家里的茶杯酒器之類一洗而空。第二天恰巧家里來客,連倒水的杯子都沒有。就在此時,家僕穆安說在後院現了那些東西。盜賊原物送回並且附了一封信︰「大人為官二十載,清廉至此,所用酒器竟和小民所用無二,如此高風亮節,某深感慚愧,竟做出這等不識泰山之舉。從此金盆洗手,以報大人感化之恩。另送一套藏書非偷非盜乃傳家之寶,望大人勿辭。」結果在場的客人高聲大笑,一時間成為下酒佳話,連當時的皇上也知道了此事,特地賞賜了一套銀制器皿。

「不過,為父還是提醒你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人都知道你哥哥身體極弱,朝不保夕,當初已經算是口頭解除了婚約。可是那伊越公此時卻執意結親,不能不讓人懷疑,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父親又回到正事。

「是,我以後小心些就是。」

「現在的皇上不同于先皇,他勤政愛民,又想有一番作為,正是你效力的時候,但是你的行為從接受新的身份開始,你就不是穆剪珠,你再不能同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必須步步謹慎,不可授人以柄。」又來了,穆剪燭知道父親的訓話又要開始,便故意夸張的打了一個呵欠表示自己要去睡覺了。

躺到床上,穆剪燭反復想著父親的話。是的,以父親的性格斷不會做無端的猜疑的,她也覺得伊南之的身上有許多捉模不透的地方,可是她又怕自己誤解了她,真是為難!以後只好以靜制動暗中觀察再做決定。

剛想睡去,便听見窗戶在響。

「該死的風。」穆剪燭翻個身咒罵道。

「是我。」窗戶下有低低的喊聲。又是那個田秉宇!難道他還想找自己磨牙?

穆剪燭拉開窗戶道沒好氣的道︰「你又想干什麼?」這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醉醺醺地冷諷熱嘲的甚至帶著一臉笑容。「你再用這種口氣說話,我就不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了。」他開始拿喬。

「你能有什麼好消息?你只要別跟我帶來壞消息就阿彌陀佛了。」不過穆剪燭的口氣已經放柔些,既然他不是存心吵架自己又何苦這樣。

「是你很想知道的一個人的消息。」他似乎知道穆剪燭的急切故意慢吞吞地說道。

「是不是秉明哥哥有消息了?」穆剪燭高興地一下子跳起來,見穆剪燭來了興趣,他有些得意,也不言語只是雙手抱胸偏頭看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

「千門明月,天如水。遙想十年前,此時此夜,共綰同心結。窗外冰輪依舊在,玉貌已成長別。」

「你算了吧,你總共就會背這幾詩詞吧?」

「你剛才凶了我,我很不高興所以不打算說下去了。」說著便做出要走的樣子。穆剪燭明白他不是真的要走,而是要一些類似的交換才肯說出來。果然是做生意出身的,一點虧都不肯吃。

「說吧,你要什麼補償?」穆剪燭心里在嘀咕自己還有什麼和他交換。

「把你的手伸出來。」他慢悠悠地提出來。打手心?伸就伸,穆剪燭把兩只手伸出去等著他打手心,誰知他雙手握著,不停的揉搓著弄得她直癢癢。

夜風長軀直入,凍得穆剪燭打了一個寒顫。

「我忘了你怕冷,干脆我進去說話。」他得寸進尺。

「不行,閨房是不能讓男子隨便進來的。」

「 ,還閨房呢?就連你的床我也睡過,你忘了咱倆曾經……」

「住嘴!小時候的某些事不準再提。」穆剪燭氣得抽過手,砰地一下把窗戶關上。只听見他哎喲一聲,肯定是夾著他的手了。她一驚不由得埋怨自己太粗心。再者,夜這麼靜,他這麼叫下去,萬一被人听見了多不好。

「你進來吧,不過只準你待你一會兒。」穆剪燭復又打開窗戶。

「不待一會兒,難道你想留我一夜?」他像猿猴一樣敏捷的爬進來。看樣子他是經常這樣爬窗戶才練出來這一身功夫的。

「你是不是經常爬窗戶?」穆剪燭忍不住問道。

「胡說,我只爬過你的窗戶。」他進來後,重新握著穆剪燭的手才肯說起他的那個好消息。

「你哥哥是哪天失蹤的?」他問道。

「九月十五夜里。」這個日子和重陽節一樣令穆剪燭刻骨銘心。他問這些干什麼?

「你哥哥沒有死,他是被高人救走了。」田秉宇這個消息猶如平地驚雷,把穆剪燭徹底的震住。

半晌才問道︰「是真的嗎?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要開玩笑還要分什麼事。」田秉宇有些不高興「既然你不信,那我就不說了。」

「我錯了還不行嘛你趕緊說。」

「那天夜里還有幾個快要死的人意外失蹤,還有一些人意外死亡。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他神秘兮兮地說道。穆剪燭想起哥哥留下的紙條,確實上面不清楚,只要不見尸體就不算是真正的亡去。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穆剪燭急切地催促道。

「我在酒樓听人說當晚有一個自稱是忠岳門弟子的女子把他弟弟抱了出去,說是死馬當活馬醫雲雲,我當然是積道听途說。還說要去穆家取人,我就听到這些。」忠岳門,穆剪燭當然知道,那是南岳的一個神秘有名的江湖派別。果真如此,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們對一個將死之人能有什麼威脅?

「你別擔心,哥哥此去是福不是禍。」穆剪燭心里也明白,只是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哥哥。不過存著希望總比絕望好。

「放心吧,反正我閑著沒事,以後我會慢慢地幫你打听。」田秉宇趁機往她身邊靠近些。穆剪燭正在沉思中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秉明哥哥還是沒有消息嗎?」穆剪燭突然又想起另一個人突然轉臉問道,一不小心踫到了田秉宇的臉。

「你這個流氓!」穆剪燭啪一下打到他的腦袋上。

「你講不講理是你踫的我。」田秉宇捂著腦袋站起來一臉委屈。兩人正在糾纏不休時,突然窗外一聲咳嗽聲,是管家穆安的聲音。

「快走。」田秉宇只好無可奈何地又從窗戶上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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