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卷 第十三章 接受現實

作者 ︰ 龍人

戰傳說「偶遇」天司殺的女兒月狸結果弄得不歡而散自覺有些無趣又已找不到昆吾便自行慢慢地走向天司祿府。

先前他與昆吾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外城後來為了尋找那只風箏的主人又穿過了好幾條街巷不知不覺中已將方向忘了。不過反正也不必急著回天司祿府戰傳說邊走邊看直到天黑了下來才進了內城遙遙望向天司祿府。

戰傳說回到天司祿府時物行已離開天司祿府。對于皇影武士來說他們所關注的只是什麼人離開天司祿府對于什麼人進入天司祿府他們並不太在意。

戰傳說回到天司祿府想到這一整日來爻意幾乎都是獨自一人處于天司祿府這樣全然陌生的環境里還要為他為小夭為昆吾牽腸掛肚。想到這里他不由加快了腳步想早一點見到爻意。

爻意屋內亮著燭光門虛掩著戰傳說叩了叩門爻意的聲音傳出之後他便推門而進了。

燭光中的爻意是那般風姿卓絕戰傳說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她卻仍是有些痴了。

爻意先問道︰「怎麼不見昆吾?」

戰傳說簡單地道︰「我與他出了內城他忽然決定要去見一個人讓我先回天司祿府了。」至于詳情他倒不是不願說而是因為昆吾的舉動太不可思議要向他人細述恐需一番解釋。

爻意說了聲「原來如此」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戰傳說這才感到爻意神情略顯憂郁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爻意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笑輕聲道︰「算不上什麼心事只是忽然間有一種空落的感覺。這幾日來生了這麼多事或者說自從在隱鳳谷遇見你之後就一直有形形色色的事情生這些事讓我的心思也一直沒能夠空下來方才我獨自一人在這兒坐著靜下來之後忽然間想到生了這麼多的事這麼多的悲歡離合其實都與我毫無關系因為我根本就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對于這個世間來說我是虛幻的而對于我來說這個世間又是虛幻的……」

戰傳說默默地听著心頭漸漸變得沉重他惟有道︰「你想得太多了……」

「不。」爻意搖了搖頭道︰「除了我自己沒有人會知道此時此刻我的感受因為沒有人會有我這樣的經歷甚至于連想象都有些困難。」

「其實你不是虛幻的這個世間也不是虛幻的。我、小夭、昆吾還有很多人都願意視你為親人、朋友。」戰傳說道。

爻意再一次搖了搖頭道︰「算了不提也罷。」

戰傳說忽然變得很固執他正視著爻意道︰「不我仍要提。你一直感到這個世間與你無法相通相融那其實並不是你與這個世間格格不入而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試圖融入這個世間你一直都希望能回到你所熟知的世間……」

「你說的沒錯我正是如此想的沒有人能夠改變這一點包括我自己!」爻意以少見的極快的語一口氣說完了這些她美麗的胸脯在急促地起伏著可見她說這番話時心緒很激動。

在戰傳說的印象中爻意一直是恬靜的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所以面對爻意的激動他先是感到有些驚訝。

但很快他便道︰「你若回到從前的世間回到屬于你的天地那自是再好不過了但是相信連你自己也知道這很不現實。我可以與你一同努力但我更希望你能夠學會接受這個世間在這個世間亦能有你的喜怒哀樂!」

「你……也對讓我重回武林神祗絕望了?」爻意輕輕地道。

她的目光中有著莫名的哀傷。

此時的她在戰傳說眼中已不再是火帝的女兒不再是與他有兩千年時光相融的女子而只是一個需要有人呵護憐愛的女子。

戰傳說不忍心讓爻意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事實上他覺得武林神祗時代早已過去已經過去了的時光又怎麼可能再重現?這與爻意在兩千年之後復生並不相同正如一個人活一百多歲並非不可能但讓一個白老人又重回孩童時重新開始生活這怎麼可能?爻意只是將前一種生命的奇跡擴大了數倍十數倍而後一種則已不是奇跡所能形容的。

但戰傳說還是道︰「我們自會盡力而為的只是……只是希望有一天若你現已根本不可能再回到武林神祗時代時你還能平靜以待就當你本就與我一樣一直就是生活在今日這個世間的。」

頓了頓又道︰「就如同朝陽每日清晨都會升起似乎今日的與昨日的已是不同但其實它又何嘗不依舊是昨日那一輪?」

戰傳說想安慰爻意但總覺得有滿月復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處說起。說了這一番話連他自己都感到語氣不足含含糊糊。

畢竟關于歲月流逝的話題總是太抽象、空洞。

爻意卻似有所觸動美得讓人心醉的眸子深深地望了戰傳說一眼忽然道︰「你可知若是方才我是對……木帝威仰說這番話他會怎麼說?」

戰傳說一怔復而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他會說若是無法回到從前我便要讓天地間的一切更易成你喜歡的模樣!」爻意幽幽地道。

這的確大大出乎戰傳說的意料!

他竟然感受到來自于兩千年前木帝的然霸氣!

那是一種視天地萬物如芻狗的凌然霸氣自信可以控制天地萬物的霸氣。

戰傳說心頭有了莫名的震撼。

怔了片刻他才道︰「但……這又如何能做到?」

爻意一臉神往地道︰「我也知道這是根本無法做到的但我就是喜歡听威郎這樣對我說!」

她的唇角浮現了淡淡的笑意一抹淺淺的笑意就已讓她神采飛揚動人之極一掃方才的憂郁。

莫非她是想起了與威仰相處時的時光……?

戰傳說忽然感到有絲微微的失落暗忖道︰「好生奇怪她也知道這是無法做到的為何卻喜歡听?」又想到天司殺的女兒月狸莫名地忽喜忽嗔頗有些感慨心想何以女人的心思總是這般不可捉模?

爻意見他呆呆出神意識到了什麼便道︰「但你所說的話或許更實在一些也許我是該試著忘記我的出生、來歷了。」

「如此……便好。」戰傳說道。

△△△△△△△△△

小野西樓、哀邪、斷紅顏的隱身之處。

將雛——亦即天司祿府的陰管家剛剛離去。他是為小野西樓三人送來食物的同時還為小野西樓帶來一些對她的傷有所裨益的藥。

如此外面的形勢可想而知將雛送食物與藥來此定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小野西樓心忖哀邪選中的這個人倒真是沒有選錯。

將雛在送來食物的同時還帶來一個讓小野西樓三人大感懊惱的消息︰千島盟人之所以被現了行蹤竟然是因為殞驚天被殺!

而小野西樓等人非常清楚殞驚天被殺與千島盟毫無關系千島盟怎可能蠢到去殺一個被囚押于黑獄中的人?

千島盟此次進入禪都的目的是為了尋找龍靈而與殞驚天毫無關系。大冥王朝為了查找殺害殞驚天、青叱 的凶手的下落而找到了藏于銅雀館中的千島盟人可謂是千島盟時運不濟。

但小野西樓卻隱隱感到事情絕不會只是巧合那麼簡單。

為什麼分明與千島盟毫無關聯的事卻讓大冥王朝認定是千島盟所為?

難道是大冥有意要嫁禍于千島盟?

小野西樓很快否定了這一種可能因為當千島盟人秘密潛入禪都時大冥根本不需要尋找什麼借口就可以對付千島盟何必多此一舉?

想到這兒小野西樓道︰「相信這一次我們千島盟是被人陷害了一定是有人知道我們潛入禪都後先殺了殞驚天再將我們的行蹤透露給大冥冥皇。」

其實當哀邪听了將雛的話之後也已有了這種猜測現在听小野西樓如此說便附和道︰「聖座說的有理但不知此事是何人所為?」

小野西樓道︰「應該是一個與千島盟有利害沖突的人而且此人應該有極高的修為因為要闖入黑獄擊殺殞驚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殺了殞驚天、青叱 尚能全身退走則更不容易!」

她看了哀邪與斷紅顏一眼後接著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此人竟能搶在大冥冥皇的人之前現我們的行蹤!這一借刀殺人之計實施得實在是很高明!」

想到暮己、負終之死小野西樓眼中已有了森寒之氣尤其是負終之死更讓她對這來歷不明的對手懷有徹骨之恨。這一次千島盟的損失實在太慘重了。

但眼下突圍之日遙遙無期休說根本不知是誰施下這一毒計嫁禍千島盟就算知道了要想復仇又談何容易?

身處敵方月復地四周強敵環伺小野西樓三人感到無比的壓抑與沉重。

這時哀邪取出了他的紫徽晶做他每隔一個時辰必做的事——觀察左近有無異常情況。

紫徽晶形如圓鏡約有二寸厚薄通體泛著晶瑩光芒似可透視內有五彩流動變幻不定似輕煙似浮水。

哀邪將自身內家真力貫入紫徽晶中以求問陰陽五行之象。浩然真力進入紫徽晶後紫徽玄力大增晶內五彩之氣飄移更快並開始分離重合……

哀邪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手中的紫徽晶。

他的神色漸漸變得凝重了。終于他月兌口道︰「紫徽晶東、西、南、北側皆呈乳白之色白為五行中的金氣之色四周金氣大盛莫非是兵革之象我們已被伏兵圍困?!」

小野西樓神色微微一變沉聲道︰「對這一推測你有幾成把握?」

哀邪道︰「應有九成。」

小野西樓緩緩站起身來道︰「躲果然是躲不過的。」

因為進入禪都必須掩藏行蹤她的天照刀沒有放在那弧形長匣中以免引人注目而只是配以普通刀鞘。

小野西樓將天照刀握在手中道︰「既然這一戰已在所難免我們便不必再回避了。讓我們三人在死亡之時也多少死出一點千島盟人的骨氣——隨我殺出去吧!」

哀邪雖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就這麼死未免有些不甘心他心道︰「我哀邪可不是千島盟人……」

復又想到從此以後樂土人又何嘗願視自己為同類?驚怖流在樂土人看來從來都是如洪水猛獸的。

斷紅顏道︰「萬一我們並未被現這樣沖出去反而是自我暴露了。何況將雛剛來這兒不久如果外面有異常他應該有所察覺事實上他卻沒有告訴我們外面有異常情況。青衣為了掩護我們不惜性命我們如若不顧惜自己的性命豈非辜負了青衣?」

哀邪心道︰「這話從何說起?難道我們不希望自己活下去?問題是按兵不動也未必就是上上之策……」不過他知道斷紅顏雖為「孤劍」一向喜歡獨來獨往讓人感到無法接近但她對扶青衣卻頗有好感也許已情愫暗結也未可知。只是她的性情太過孤僻從未明白地表露出來而已。扶青衣之死她更是惜言如金方才所說的話只是證明扶青衣的死是她心頭之痛所以才說出了這樣多少有些牽強的話。她一向不喜言辭更少與他人交流這一番話則顯露了她的真情。小野西樓或許不能懂但作為她與扶青衣的門主的哀邪卻是懂的。

小野西樓果然不明白斷紅顏這一番話的真正用意她沉聲道︰「既然我們已無法選擇生與死那就讓本座選擇樂于接受的死亡方式!」

還未等哀邪、扶青衣回過神來小野西樓倏然拔出天照刀沖天掠起天照刀驀然劃出光芒閃過之處屋頂立時為之一分為二小野西樓自洞開處飛掠而出。

哀邪、斷紅顏一下子驚呆了!

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小野西樓竟會如此沖動在他們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便做出了這樣的舉措一下子將他們推到了惟有背水一戰的絕境。

甚至可以說是推向了死亡就算方才並未有伏兵包圍小野西樓此舉也等于是引火**勢單力薄的他們在禪都與大冥王朝正面交戰結局可想而知。

哀邪心頭升起絕望之情。

反倒是斷紅顏更為平靜甚至她的神色間還可看出如釋重負的輕松。也許自扶青衣死後她就一直只期待痛痛快快地血戰一場結果是死是生卻全然不再重要。

因為她與扶青衣都是殺手殺手也許會在乎一些東西惟獨最不在乎的卻是自己的生命。對于每一個殺手來說自他成為殺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將自己視為已死過一次的人。

小野西樓掠上屋頂感受著夜風的吹拂竟然有一種掙月兌禁錮的感覺。

不錯正是掙月兌禁錮的感覺。這禁錮是來自于她自己的心中。

而當她決定不再回避大冥王朝的追殺時心中的禁錮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逃避與躲藏從來就不是她小野西樓的處世風格她更願意做的是迎難而上寧折不屈。只是在身為武道中人的同時她還是盟皇駕前的聖武士不能不顧全大局。

小野西樓居高臨下環視四周並未見到明顯的異常惟有感到周圍一帶似乎格外的寂靜很少有走動的人。

從這並不明顯的異常中小野西樓已嗅到危險的氣息——哀邪的紫徽晶看來並未出錯。

「嗖……」一道亮光沖天而起升至足足有十丈高的高空方驀然爆開形成一朵絢麗的火花在夜空顯得那般醒目。

小野西樓心頭暗自冷笑一聲︰「以煙花為號?看來他們是勢在必得了!」

此言未了四周突然間亮起了無數的火把星星點點的火把聯成串如同環繞四周的一條巨大的火龍一下子將群星的光芒完全蓋過。

正好這時哀邪、斷紅顏也掠至小野西樓身邊目睹這一情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小野西樓靜靜地站著神色平靜得不可思議。

她的平靜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哀邪、斷紅顏都隨之而沉默。

終于小野西樓揮劍直指東方道︰「那個方向便是千島盟所在的方向就讓我們向那個方向沖殺吧!」

「聖座……」哀邪想要說點什麼。

但小野西樓卻已如一只滑翔的鳥般向東面飄然掠去沒有片刻的猶豫。

僅僅是這份果決就讓哀邪自嘆弗如。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哀邪的話讓斷紅顏不明他此時的心境如何但想必絕不會太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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