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十卷 第八章 心至劍出

作者 ︰ 龍人

戰傳說離開天司殺府時比進天司殺府時踏實了許多最大的收獲當然是得知天司殺早已對靈使有所懷疑。

戰傳說婉拒了天司殺讓人以馬車送他回天司祿府畢竟他現在是寄居在天司祿府若是讓人感到他與天司殺走得太近終是不妥。

戰傳說獨自一人由天司殺府向天司祿府走去。現在走在禪都內城他已不像剛入禪都時那麼警惕了。連天司殺都不知道冥皇曾派人殺他那知道此事者也就絕對不多了何況此刻又是在忙于對付千島盟人的時候。

內城永遠是那麼的氣派而肅穆即使是走在街上也能感覺到這一點。

戰傳說一路走著一邊默默地想著心事眼看已接近天司祿府時忽聞馬蹄「得得」自身後傳來戰傳說還未回頭就听得身後有人叫道︰「戰公子請留步!」

戰傳說一怔轉身望去卻見幾個天司殺府家將裝束的人正簇擁著一年輕女子策馬而來不由大惑但還是停下腳步心中暗忖︰「天司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待得近了可以看清那年輕女子竟美艷之極白披風襯著湖水綠的武士服嬌媚之中又透著幾分英氣別具魅力連她座下的那匹馬也一眼可看出是名駒通體毛色光亮雪白不見一絲雜色。

而她身邊的幾員天司殺府家將裝束的人卻並不是先前接戰傳說入天司殺府的人也沒有見過他們。

那美艷女子端坐馬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戰傳說竟毫不羞澀忸怩倒將戰傳說看得極不自在。

美艷女子忽然展顏動人一笑道︰「你就是戰傳說戰公子?」

戰傳說只有點頭。

美艷女子這才翻鞍而下眾天司殺府的家將也紛紛下馬。

美艷女子向她身邊的一家將道︰「劍來。」

立即有人將一柄劍雙手奉上同時道︰「小姐要劍何用?」

美艷女子並沒回答那家將趕緊退下了。

「接好了!」美艷女子忽然一揚手將那柄劍向戰傳說擲來。戰傳說又是一怔但他仍是出手穩穩地將劍接握手中。

美艷女子動作優雅無比地解下白衣披風露出湖水綠武士服一襲合體的武士服將她玲瓏優美的身材曲線勾勒得呼之欲出動人之極早有家將將她的披風接過。

美艷女子如一泓秋水的眸子望向戰傳說道︰「听說你的劍道修為極為高明是嗎?」

「不敢……」

戰傳說話未說完倏聞「錚……」地一聲輕鳴美艷女子已驀然掠出身在空中手里已多出一劍破空直取戰傳說劍刃與陽光相映讓人難以正視。

更可怕的卻是她劍勢之烈幾如陽光穿雲破霧可在瞬息之間由萬丈高空直抵人世間。

以戰傳說今日的修為面對這迅如奔雷的一劍也無暇細思只能是出于條件反射般在第一時間揮出一劍。

「當……」地一聲雙劍相接戰傳說忽覺眼前寒光一閃冷風撲面對方的劍已由一個出人意料的角度刺出眨眼間已直抵戰傳說胸前數寸之處。

戰傳說只覺頭皮麻心髒驟然收縮周身血液幾乎在那一瞬間凝固。

在此之前他已面對恨將、千島盟大盟司、勾禍這樣的驚世高手這幾人中任何一人的名字都足以讓萬人驚悸與他們的決戰的確萬分凶險但與這一次相比其死亡的壓迫感仍是稍有不及!也許論內力修為、論招式之妙這美艷女子都不如恨將等人但她出手之快卻已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連恨將、大盟司、勾禍等人都有所不及。

這似乎已不應是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限度!

右手的劍回鞘已經來不及後退更是顯得太遲了——但戰傳說還擁有兵!

心至劍出!

戰傳說心念甫動銀芒乍現他的左手已多出一柄化「長相思」由于出現的過程是那麼的突然以至于讓人會心生錯覺感到他的左手本就有一件兵器存在。

如今戰傳說對兵「長相思」的駕馭已有些得心應手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一旦動用了兵就會受內傷。

也許幾次催兵「長相思」之後戰傳說體內涅槃神珠的力量也加快了融入其體內的度兵「長相思」漸漸將戰傳說軀體的容納性強行加大了。

世間再快的劍也絕不可能快過人的思維而兵的出現只在一念之間而已。

所以雖然對方的劍與自己的心髒只有幾寸之距雖然對方的劍快得不可想象戰傳說還是月兌過了一劫兵「長相思」再及時地封住了對方的劍。

「當……」短促而驚人的撞擊聲「長相思」雖然是化而成但卻具備了尋常兵器的實質與對方的劍接實的聲音與正常兵刃交擊之聲無異。

這一次戰傳說很聰明對方一劍擊中他的兵時他根本沒有全力與對方劍身傳來的力道相抗衡而是順著對方劍身傳來的力道倒掠而出如輕羽般飄出三丈之遙方才止住去勢。

他知道只要自己退得稍慢對方的第二劍、第三劍……就會連綿不絕地攻至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劍就算戰傳說能一一擋下只怕也會被自己在瞬息間承受極大的精神壓力弄瘋!所以他選擇了退卻。對方如此別具一格的快劍他還必須另尋對付之策。

退卻之後戰傳說立即收斂內力修為兵自行消失。他擔心妄用氣會使自己的內力損耗過甚而再過六日他還要前往祭湖湖心島與那紅衣男子決戰他不願有什麼事影響那一戰因為那一戰的結果關系著小夭的安危。

兵乍現讓天司殺府眾家將驚得目瞪口呆難以相信自己所見。

美艷女子也暫時停止了攻勢驚訝地望著戰傳說良久方道︰「剛才……你是以兵擋下我的劍?!」

她的吃驚在所難免因為兵從來只是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還從未听說誰能夠達到擁有兵的境界。

戰傳說只有頷稱是。

美艷女子忽然嬌臉微紅道︰「戰公子已至擁有兵的境界我又怎能是戰公子對手?方才唐突之處還請戰公子多多包涵。」

戰傳說卻是雲里霧里美艷女子從突然出手到現在的罷戰其舉止一直出人意料讓戰傳說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惟有尷尬笑道︰「姑娘的劍法也很高明堪稱是在下見到的最快的劍法了。」

頓了一頓又道︰「若無他事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見戰傳說果真是隨時準備拔腿走人的樣子美艷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她月兌口道︰「等等……!」

戰傳說望著她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

美艷女子深深地望了戰傳說一眼道︰「我……你忘了將劍還給我的人了。」

戰傳說被她深深一望心沒來由地一陣「怦怦」亂跳他知道對方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件事但卻已無心細想忙將手中的劍送上道︰「在下倒疏忽了。」

說罷向美艷女子笑了笑道了聲「告辭」便再轉身離去了。

美艷女子望著他的背影櫻唇嘟起像是在與誰賭氣。忽然間又展顏大歡一嗔一喜竟都顯得那般率直可愛動人心弦。

「小姐回府吧千島盟余黨未除在外逗留恐有危險。」一家將走近美艷女子的身邊低聲道。

「哼就算有千島盟的人出現以我的劍法也不必懼怕他們!」美艷女子很是自信地道。

「是連戰傳說都說小姐的劍是他見過的最快的劍——但小姐乃千金之軀對付千島盟的事何需小姐親自動手?」那家將倒是很會說話。

美艷女子笑了很開心地道︰「他說我的劍是他見過的最快的劍但我搶先出手他卻仍能擋下我的劍那豈非等于說他比我更快?」

既知對方比自己更快她為何還如此開心?

眾家將相互擠眉弄眼只是不敢讓美艷女子看到。

那捧著她的披風的家將道︰「戰傳說乃大俠戰曲之子乃當世少年俊杰他的修為自是無話可說而且戰公子氣度不凡軒昂俊偉……唉如此出色的少年才俊不知哪一位姑娘能有幸與之結為伉儷。」

美艷女子調皮地皺了皺嬌俏的鼻子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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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傳說的心情其實並不像他表面那麼波瀾不驚。

因為他由那幾個天司殺府家將的態度感覺到那美艷女子應該有極尊貴的身分而且多半是天司殺府的人。

既然是天司殺府的人那她這一舉動是否由天司殺授意而為?

如果是那天司殺的用意又何在?從那美艷女子及天司殺家將的態度來看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

當戰傳說回到天司祿府時早已有天司命的屬下在等候他將鐵風及其他坐忘城人已達到禪都的消息傳告了他。

戰傳說一听坐忘城的人來了顧不上別的立即前去內城東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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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山莊的人一直希望能見到戰傳說但當戰傳說與鐵風等人相見時東門怒等卻因為那又黑又髒的年輕人的緣故而錯過了見到戰傳說的機會。

于宋有之不明白莊主東門怒怎麼對一個近于叫化無賴的年輕人也如此客氣但東門怒既然已吩咐下來他就不能不照辦。

那年輕人大概是餓壞了風卷殘雲般吃完了兩碗米飯將于宋有之燒的兩個菜連同那酸菜煮雞一掃而光這才意猶未盡地擱下筷子。

「公子用得可還滿意?」東門怒很客氣地問道。

「不滿意。」那年輕人大大咧咧地道︰「所謂美食不如美器美食若無上等器具就有如英雄無劍美中不足。美食與器具相和協的最高境界即所謂‘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宜碗則碗宜盤則盤宜大則大宜小則小參差其間方覺生色。當然若是刻板于十碗八盤之說便嫌粗笨了而你們所用的器具既無秀美華麗又無古樸素雅如此一來自是大打折扣。而調味當遵循‘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的規律偏偏你們卻以酸為主根本是本末倒置一大敗筆!還有……」

「不必多說了小店的菜是一無是處但卻不是一文不值公子見多識廣讓公子在小店用膳實是委屈了。請公子將飯資結了我願領公子去禪都最好的酒樓那才是如公子這般人物該去的地方。」

于宋有之眼睜睜地看著他向往已久的酸菜煮雞落入了那年輕人口中結果還被貶得一無是處不由憋了一肚子火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全撒了出來。

那年輕人一怔沉默了片刻方道︰「多少銀兩?」

「十銖。」于宋有之毫不猶豫地道。

一千銖才值一兩銀十銖已是便宜得匪夷所思了。于宋有之猜測這人多半是潑皮無賴恐怕會借口酒館要價太高而拒付所以退為進說出了一個對方絕對無法說太貴的數目。他對這年輕人有太多不滿了寧可酒館第一樁買賣虧本也要讓對方知道厲害。

于宋有之盯著那年輕人他心頭盤算著這年輕人若是敢說十銖還太貴他就一拳砸在對方的臉上。

他甚至有躍躍欲試的沖動目光也有些逼人。

可惜對方讓他失望了「要價倒還很公道。」那年輕人道。

此言一出于宋有之倒有些後悔了。這些飯菜少說也應該值一百銖可話已出口根本沒有反悔的余地。

沒想到那年輕人接著又道︰「不過如今我身上連十銖也沒有。」

于宋有之忽然笑了︰「原來是想吃白食的早知如此你便直說了我們見你可憐自然會施舍一點給你……」

「住口!」東門怒冷喝一聲喝止于宋有之道︰「不得對客人無禮!」轉而向那年輕人深施一禮︰「我管教不嚴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與他一般見識。英雄也難免有落難之時公子手頭緊我等又怎能要那十銖錢?公子請寬坐便是。」

那年輕人微微頷卻道︰「多謝了不過我一生之中還從未受過他人恩情這十銖錢我想在這店中幫忙幾日以作抵償請勿必答應。」

于宋有之又一次大吃一驚不過這一次倒沒有說什麼。

東門怒搓了搓手連聲道︰「不妥不妥或者我替公子記下這十銖錢公子日後再還來如此可好?」

「不必了你若真有心幫我就答應我在此打雜三日因為離開禪都我恐怕是永遠也不回來了那豈非要讓我永遠欠著你十銖錢?」

東門怒這才道︰「如此只怕委屈公子了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古湘。」

于宋有之本性難改忍不住插話道︰「原來是小古公子失敬失敬。」恐怕不倫不類的「小古公子」的稱呼又將成為那年輕人的「雅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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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風得知殺害殞城主者是千島盟人而千島盟人尚被困于禪都本有意也留在禪都但護送殞驚天的靈柩返回坐忘城同樣重要。最後他還是不得不與昆吾、戰傳說依依惜別由于禪都封城鐵風一行離開禪都時還需天司命親自相陪才沒有遇到麻煩。戰傳說等人對天司命自然又多了一層感激。

這數日來昆吾已經消瘦了不少人也更為沉默寡言了。戰傳說將銅雀館之戰的大致情形告訴他時他也只是默默地听著。戰傳說見他如此郁悶有些擔心有心勸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回到天司祿府正好是用晚膳之時。天司祿備下小宴招待了戰傳說、昆吾、爻意菜肴雖然精美但三人都心情低落沒有什麼食欲草草用了晚膳便各自離席了。席間並未見姒伊、物行、天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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