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九卷 第一章 玄門之秘

作者 ︰ 龍人

天殘師叔

石敢當第一次听師父提起此人心頭暗道︰「天玄師叔祖為什麼要選一個永遠也無法擁有內力修為的人為親傳弟子?難道這其中有什麼玄機?」

堯師接著道︰「此事惟有三人知情即今日三宗宗主。但連我們三人都未見過這位師弟只知此人年齡當比我們三人都小比你也不過只是年長十歲左右他是你天玄師叔祖在仙化前五年所收的弟子。你天玄師祖叔將玄流門主之位傳予我時吩咐我無論將來玄流生了什麼事都必須做到一點那就是必須將星移七神訣傳給一個絕對可靠的人!現在看來天玄師叔真乃天人他早已看出玄流會有今日之分崩離析才會說那一番話。為師有負他老人家重托在他老人家仙去後接替玄流門主之位不過五年玄流便分裂為三宗了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三宗內部不斷有沖突此長彼消此消彼長……」

說到這兒堯師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石敢當忙道︰「師父先養著身子以後弟子再聆听師父教誨。」

堯師擺了擺手喘息了一陣臉上有了不正常的紅暈他接著道︰「為師自知難當大任所以依你師叔祖所言選了你將星移七神訣傳之。這些年來你的星移七神訣修為進展很快為師很是欣慰加上你為人正派謹慎相信很快就能擔當重任了。」

石敢當知道師父對自己很器重但如此當面夸他卻還是次這讓他有些拘促不安忙道︰「弟子只知修煉武學豈能擔當重任?」

堯師正色道︰「為師既已將星移七神訣傳于你就必然會由你接替為師之位這可不是為師徇私情。你天玄師叔祖曾留下話說若干年後他的惟一親傳弟子將會物色一人由此人肩負重任到時此人若來與我相見我必須將星移七神訣傳之。今日我將此事告訴你你要切記切記!」

他一臉肅穆讓石敢當也不由鄭重不少趕緊道︰「弟子一定不敢忘記!」

「若要做到這一點先自是必須真正地掌握星移七神訣否則又從何談起傳于他人?這正是為師這些年來全力督促你的原因了。」堯師道。

「既然連師父都未見過天殘師叔那天殘師叔的後人豈非更無法識出?」石敢當疑惑地道。

「這一點天玄師叔早已想到了。他說前來與我相見的人將帶有一信物只要見此信物便可識出了。」

「什麼信物?」石敢當問道。

「是一副智禪珠一副獨特的智禪珠。一般的智禪珠的微盤都是已成型不可改變的惟有這一副智禪珠的微盤不同當將微盤的四十個‘同點’、八處‘串點’以及一處‘重點’、八個被稱為獨點的‘外角’全都擺上智禪珠後微盤的底部就會自動彈開。」

石敢當由衷嘆道︰「智禪珠樂土隨處可見以此為信物絕不招人耳目。」

堯師點了點頭道︰「他老人家的確高明如今為師已猜知他老人這也許在十年前就已推知玄流會有今日之亂了而收你天殘師叔為弟子就是為有朝一日能為玄流解除此厄難埋下伏筆。」

「師父的意思是說持微盤為信物來見師父的人就是天玄師叔祖寄予重望的人?」

「不錯!不過將星移七神訣傳給此人的恐怕已不是為師而是你了。」堯師意味深長地道。

石敢當道︰「弟子的修為怎及師父之萬一?」

堯師笑了笑道︰「為師看重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平和、穩重不會鋒芒太露——不過有時太不露鋒芒也未嘗是好事……」說到此處他頓了片刻方接著道︰「其實你的天分遠在為師之上不僅是你今日內丹宗、術宗兩宗宗主的天分都在為師之上。當年你天玄師叔祖之所以選上為師接替其門主之位只是看中我的本分守己還有對玄流的忠心。也正因為我天分並不在內丹宗宗主雙隱、術宗宗主文宮之上所以他們才對為師心懷忌恨認為為師不配為玄流門主——唉由這一點看你天玄師叔祖是百密一疏不該立為師我為玄流門主啊!」

今日堯師所說的話幾乎句句袒露真情石敢當只覺心頭一片沉重。

堯師又道︰「為師這次的傷勢之重只怕遠在你們的想象之外。只是事關道宗、玄流大計為師不敢……不敢輕言一個‘死’字所以為師已以‘拘魂針法’用于自己身上……」

石敢當大愕月兌口悲呼︰「師父!你……何苦如此?你老人家不是一再告誡弟子不可妄用拘魂針法嗎?!此針法雖可在短時間內激人之生息卻後患無窮!」

堯師神色平靜地道︰「為師的這番告誡你仍要牢牢記住。不過為師此次這麼做實是迫不得已更何況即使不施以‘拘魂針法’為師也難久活于世與其如此倒不如趁著還能苟延殘喘了卻一樁心願助你練成星移七神訣!」

石敢當頓時明白了一切他心頭一陣酸楚恭然跪下泣聲道︰「師父……」已泣不成聲。

堯師目光慈和地望著他道︰「人固有一死為師此舉只不過是想做一點于玄流有益的事罷了畢竟玄流之亂與為師天分不佳難以服眾有關就算是為贖我之罪吧。為師時日已不多從今日起你便留在此處一心修練星移七神訣吧。」

「弟子謹遵師命。」石敢當畢恭畢敬地道。

又過三日之後。

嫵月風塵僕僕地趕至天機峰。與石敢當分別不過只有六日她卻已憔悴了許多。

她來天機峰是要告訴石敢當只要他改變主意她仍會原諒他仍會如從前一般待他。自石敢當離開後嫵月心中無比的失落她已然明白無論石敢當傷她有多深她的心中也永遠有他的影子抹之不去!

既然如此為何不再給自己也給石敢當一個機會?

她終于等來了石敢當石敢當顯得更瘦更沉默了。

「那天是我太沖動了我應該想到你也有為難之處不過……」

石敢當輕輕地但很堅決地打斷她的話道︰「我已做了決定了。」

嫵月望著他竟不敢問。

「你不用再等我了也許這世間有一種人是不配擁有情愛的比如我。」石敢當聲音很沉地道。

嫵月怔怔地望著他。作為一個女子一個受夠了委屈的女子能夠如此做可想而知將需要多大的決心?!

可石敢當卻無情地將一切都粉碎了!

嫵月忽然笑了。

她笑著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到這兒來只是告訴你我很快就要成親了。七年是一段漫長的時間會生許多事而我畢竟還算漂亮更應該生許多事。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聲……他人品很好待我也很好。」

石敢當無聲地望著她。

嫵月一刻也不停地說她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說不下去就會流淚可她真的不願再流淚不願再為眼前這個男人流淚!

不值得!!!

「其實你我並不合適我自小受著父母的寵愛養尊處優慣了天機峰的生活並不適合我。」

石敢當默默地听著他仿佛已失去知覺。听覺變得麻木哪怕一把鋒利的刀直刺著他的心間他也會毫無知覺。

半晌他像是如夢初醒般將一柄極短的劍取出遞給嫵月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是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可這世間偏偏有一種錯明知那是錯卻又不能不犯……你收了此劍吧日後若有什麼事讓我幫忙我都會答應若是你讓人持這把劍來取我性命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

嫵月先是一怔復而笑了。她接過了那柄只有一尺長的極為精巧的短劍慢慢地拔出劍極鋒利劍刃在陽光下泛著森寒的光芒其寒氣直透心底!

嫵月打量著這柄短劍道︰「是柄好劍也好就算是你的賀禮吧。也許有朝一日我真讓人帶這把劍來見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是讓人來殺你誰敢殺道宗宗主的大弟子?誰又敢殺很快就會成為新任道宗宗主的人物?」

她的雙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回避著劍刃上那泛寒的光芒︰「但我也不能辜負了這樣一柄好劍讓它只成為一種飾品是也不是?」

石敢當無言以對。

一個月後。

已入夏了。窗外的花也凋謝了花有花期美麗又豈能永遠存在?

嫵月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內她就要嫁給歌舒長空了侍女及她的母親在忙忙碌碌惟有她自己什麼事也插不上手倒好像她是一個局外人將要面臨大喜之禮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

她又取出了那短劍將劍拔出鞘來下意識地把玩著。

劍刃如洗照出一張美麗而憔悴的臉。

有人走近。

「真是個傻丫頭大喜之日怎能把玩刀劍?」是母親的聲音。母親的聲音有些沙啞了這些日子她太勞累同時也透著某種喜悅。

嫵月還劍入鞘回對母親嫵媚一笑道︰「娘我是不是很美?」

「當然我女兒是天下最美的!」母親疼愛地撫著她的秀。嫵月依入母親的懷中默默無言。

……

三十二年前。

又是一個春天院子里又是一樣的奼紫嫣紅。

只是院子的主人已換成了歌舒長空。

嫵月靜坐窗前一旁她剛出生不久的兒子歌舒縞在搖籃中睡得十分香甜。

已是深夜了歌舒長空一如既往地仍未出現。

近一年來歌舒長空幾乎從來沒有在子時之前回到她身邊了。與其說她已習慣倒不如說她不得不強迫自己習慣。

如今她才知道當一個人改變時他的變化會是怎樣的驚人!歌舒長空已絕對不再是從前的歌舒長空他忽然變得不再通情達理不再善解人意仿佛他一夜之間成了另外一個人。尤其是自一年前她雙親先後去世之後歌舒長空更為變本加厲了。

至于歌舒長空何以會有如此大的改變她沒有問也不想問。

她又取出那把短劍專注地打量著、揣摩著……這些年來每每獨處她就會取出此劍把玩一陣。

「呼……」地一聲門被推開了歌舒長空又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嫵月本能地看了搖籃中的歌舒縞一眼生怕驚嚇了孩子所幸孩子依然睡得很沉。

歌舒長空晃著步子向她走來古怪地笑了笑指了指那把短劍道︰「好……一把利劍如果……刺進我的心髒我一定死得……干脆利索哈哈哈……」

「你醉了!」嫵月冷冷地道。

「是的我是醉了可我……心里很明白……」歌舒長空道︰「你比……比這劍還要冷我只好喝酒再喝酒酒能讓我……讓我的心暖一點。」

嫵月怔了怔沒有說話心中暗忖︰「難道我真的對他很冷落?」

「你的……情人把此劍交給你是……不是想讓你有一天把……把我給殺了?嘿嘿……殺我歌舒長空可絕……絕非易事。」歌舒長空伸出雙手用力地按在嫵月的肩上。

酒氣撲鼻嫵月心頭一陣厭惡忽然失了理智「啪……」地一聲脆響竟重重地扇了歌舒長空一記耳光。

剎那間兩個人都怔住了。

歌舒長空居然沒有怒他道︰「很好你終于出手了其實這五年來你就一直在忍著嫁與我根本不是你所願是也不是?!」

嫵月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良久她方緩聲道︰「是又如何?」

歌舒長空哈哈一笑道︰「沒什麼其實你我彼此彼此我……之所以娶你不過只是……只是看中了風月雙劍的家產還有你們家中的一件不為外人所知的寶物。」

嫵月目光倏閃!

她沉聲道︰「你是說……」

「太隱笈!」歌舒長空道︰「你心中根本沒有我所以你自然是不會將太隱笈交與我不過這也無妨因為昨夜我已找到了太隱笈的所在!如果你不願讓太隱笈落入我手中就動手吧!不過你的武學修為恐怕遠不及我歌舒長空!」

出乎歌舒長空意料的是嫵月竟道︰「原來你是為太隱笈而來的你既然一心想得到它我又何必與你為難?不過我不妨告訴你此物于你根本無用!」

這樣的話歌舒長空自然不信他道︰「你對我既然毫無情義我便成全你與你的昔日情人明日一早我就要離開此地當你再見到我時就已是我歌舒長空名動天下之時了!」

嫵月像是無動于衷地听著……

翌日。

歌舒長空醒來時現自己竟是睡在地上。

看來昨夜醉得實在太厲害了不知自己醉後是否做了什麼荒唐之事?

他用力地晃了晃腦袋依稀記起了一些昨夜的情景心頭頓時升起不安之情。

他一骨碌爬起身來見自己的兒子還在甜甜的睡夢中。

再看床榻上人影全無。

歌舒長空正待沖出門外忽見桌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道︰「既然你從未真正擁有過我也就無所謂失去。」再無下文。

歌舒長空一下子呆住了!

面對嫵月留下的話歌舒長空百感交集。

其實昨夜對嫵月所說並非他的心里話當他初識嫵月時並不知風月雙劍擁有奇書「太隱笈」他的確是為嫵月的絕世容顏所傾倒知道風月雙劍擁有此書是之後的事至多只能說這更堅定了歌舒長空要得到嫵月的決心。當時的歌舒家族已沒落而沒落家族的族人的失落是他人無法想象的歌舒長空渴望重塑家族的輝煌而能助他重塑家族輝煌的除了雄厚的家資之外就是足以讓他雄霸一方的武學修為。

當他如願以償地成為風月雙劍的乘龍快婿之後其心中的快慰是難以言喻的。在他看來他既擁有了自認為世間最美的女子又將擁有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太隱笈」實是得其所哉。

孰料歌舒長空漸漸地現嫵月的心中根本沒有他她的心還系于另一個人身上而風月雙劍則從未向他透露有關「太隱笈」的事更不用說將「太隱笈」交于他盡管風月雙劍只有一個女兒嫵月。

歌舒長空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失落之情使他性情開始有所變化他甚至覺得自己之所以一直無法一睹太隱笈一定是嫵月在作梗嫵月心中還有另一個人所以她不願讓太隱笈為他所擁有。

雖然心緒低落但歌舒長空仍不敢也不願遷怒于嫵月的身上他只能借酒消愁而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面對他的消沉嫵月似乎根本無動于衷漠不關心。歌舒長空寧可看到嫵月為他而憤怒也不願看到她對他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所以昨夜在酒性的驅使下歌舒長空郁積于心中已久的怨憤泄出來了甚至不惜有意激怒嫵月!歌舒長空一向自視甚高自忖才智絕不在他人之下他實在不明白嫵月何以一直漠視他的存在!

嫵月果然被激怒了。

只是歌舒長空沒有料到被激怒後的嫵月竟選擇了如此極端的決定——她竟在他準備拋離她之前先離他而去!

惟有歌舒長空自己知道太隱笈對歌舒家族的重振固然重要但嫵月在他心目中有著與此同樣重要的地位他並不會真正地棄她而去。

歌舒長空忽然現無論自己怎麼做都永遠是被動的是無奈的!

搖籃中的歌舒縞忽然哭鬧起來且一不可收拾任憑歌舒長空想盡辦法也無法讓小歌舒縞安靜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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