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正文 第四章 趕赴禪都

作者 ︰ 龍人

望著花犯挺拔的背影戰傳說有些感慨地道︰「不愧是四大聖地的傳人。」

小夭不平道︰「我看不出他有什麼高明之處既要充當正人君子匡邪扶正又假惺惺地不願殺人!」

戰傳說道︰「這正是他可貴之處既愛憎分明又真正做到了有容乃大。」

爻意忽然插了一句︰「你能如此評價他豈非說明你的心境更高他一籌?」

戰傳說很認真地搖了搖頭道︰「群峰聳然我能見群峰之高峻卻並不等于說我比群峰更為高峻。」

爻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戰傳說轉過話題道︰「當務之急仍是盡快追上殞城主我們已因恨將而拖延了一段時間不能再耽誤了。」

爻意道︰「依我看其實我們並非要急著追上殞城主。」

小夭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戰傳說也一臉愕然。

爻意解釋道︰「恨將已親口承認他是有意要把你引出坐忘城那麼現在惟一能使你不得不暴露行蹤的最好方式就是利用你救殞城主心切這一點。劫域的人要伏擊你根本不必知道你在何處他們只須知道殞城主的行蹤即可。所以只要他們追殺你的計劃一日未成功他們就一日不會對殞城主下毒手。若是你急于追上殞城主反而正好如他們所願!」

戰傳說回味著爻意的話沉吟道︰「這麼說也不無道理重尉將、落城主是恨將所殺暗殺殞城主未遂也是恨將所為。現在看來也許他是有意這麼做目的是讓我、讓坐忘城的人都感到殞城主危在旦夕否則為何身處重重保護中的落城主被殺害了殞城主是被囚護的人反而得以幸免遇難?」

小夭救父心切道︰「依我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由坐忘城三萬戰士護送我爹進禪都冥皇若識得時務倒也罷了不識時務便將禪都鬧個雞犬不寧!」

爻意、戰傳說知道她這是氣話也不以為意。

△△△△△△△△△

苦木集北面四五十里之外。

一座小山前。

高大而殘破的古廟。

古廟前有一條大河從古廟廟門通向河岸處鋪著石階石階一級一級地順著地勢而下直至最後兩級石階沒入了河水中。

河岸上有兩截樹樁二尺多高皆是被伐倒後單單留下樹樁用來系舟用的樹樁的樹皮都被繩索磨去了光禿禿的。

但奇怪的是一截樹樁竟長出了一根細枝細枝上長著幾片葉子已在秋風中枯萎了。

卻未飄落。

一級一級的石階都被磨得十分圓潤看得出曾有無數雙腳踏過石階。

只是如今石階已長滿了墨綠色的青苔越往下墨綠的顏色就越深。

看樣子這應是一座曾經香火鼎盛的廟宇香客日日絡繹不絕每天都有小舟載著香客劃至廟前再把小舟系于樹樁上。人們帶著虔誠的表情踏過一級級石階走入廟內。

只是這些苔蘚證明近來已很久沒有人涉足此地了。

但今天卻是一個例外。

墨綠色的苔蘚上已多出了雜亂的腳印自石階角縫處長出的草睫也被踩得睫折葉斷。

腳印是有人去河中挑水留下的。

挑水的是押送殞驚天前往禪都的卜城人。

這一路卜城戰士共有四百多人正如南許許對戰傳說所說的那樣他們比戰傳說三人早半日到達苦木集並未在苦木集逗留。

但四五百人的軍馬不比單車獨騎可以一路狂馳天黑駐營時他們離苦木集也只有四五十里的距離。

百合平原是南北窄東西寬此地已在百合平原的邊緣不時有並不甚高的山丘在視野中隆起只是常常是獨成一體並未形成山脈。

殞驚天被安置在廟中。

而幾座營帳圍繞著古廟安扎。

雖然與坐忘城的對峙已成過去但在這群卜城戰士心中所能感受到的並非輕松釋然而是沉悶。城主落木四的被害對眾卜城戰士來說實在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古廟內的氣氛因此更顯沉重!

古廟早已只是一個空架子徒有四壁單問與殞驚天相對盤膝而坐兩人之間是菜飯碟盤。

只是碗筷卻備了三份。

一份是他們為落木四備下的。

如果殞驚天不是戴著腳鐐他們看上去反倒更像促膝而談的朋友。

單問聲音低緩地道︰「欒青那邊已借靈鴿傳書而至他們那一路人馬一直未有人偷窺滋擾。」

「如此說來對手倒看得很準知道我是由這條道前往禪都!」殞驚天道。

「但這條道豈非走得也很順利?」單問道。

殞驚天目光略略抬起正視著單問道︰「莫非你看出了蹊蹺之處?」

單問微微點頭道︰「兩路人馬都未受襲擊這事本身就很蹊蹺。按理既然在千軍萬馬中對手仍能無所顧忌先殺害落城主再暗襲殞城主那麼此刻他應該早已動手了!」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此人究竟在等待什麼?」

望著眉宇緊鎖的單問殞驚天心潮起伏不無感慨地道︰「是我殞驚天連累了落城主連累了單尉更連累了卜城諸多戰士。」

單問略略提高了聲音道︰「你我不必再為此事擔憂他越遲出手越好最好永遠不出手才合我單問之意。來你我同飲一杯!」

酒成一線傾入碗中酒香四溢。

△△△△△△△△△

苦木集長街一側的一座茶樓。

這是左知己的隱身之地。他親手殺了九名劫域劫士之後便重新折返茶樓。

早在戰傳說與恨將血戰長街之時茶樓中的掌櫃、伙計、茶客都已遠遠地避走了。

剩下的全是左知己的心月復親信。

左知己覺得自己已沒有必要再留在苦木集所以他返回茶樓後就要下令所有的人都撤走。在這種時候他們若仍留在茶樓中實在太惹眼了盡管所有的人都是易過裝的從衣著上看不出是卜城的人但他們的面孔對苦木集的人來說卻是十分陌生的。

左知己正待下令之際忽然有人對他道︰「城主還有一件事你不能忘了。」

左知己一震側臉望去現說話的人是司空南山。

左知己面無表情地看著司空南山沉默了好一陣子方道︰「左右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屬下是提醒城主別忘了十方聖令。」司空南山道。

左知己目光倏閃。

司空南山接著道︰「戰傳說既然把哀將的苦悲劍帶在車上那麼說不定十方聖令也在馬車上。戰傳說大概是想把苦悲劍與十方聖令一並帶到禪都以證實他的說法︰殞驚天無罪!」

「你怎麼知道戰傳說有十方聖令在手?」左知己顯得漫不經心地問道聲音卻冷得讓人心寒。

「城主別忘了屬下本是一直跟隨在落木四身邊的戰傳說對他所說的話屬下听到了不少。」司空南山似乎有些緊張了連聲音都有些輕顫。

「戰傳說的話就如此可信?冥皇明察秋毫洞悉萬里怎會隨隨便便將十方聖令交與他人?」左知己道。

「是是。」司空南山道︰「冥皇英明蓋世自是不會隨便將十方聖令交與他人但這卻不等于他人不可以以其它手段取得十方聖令。十方聖令若是因此落在戰傳說手中終是不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我們真的能找到戰傳說所說的十方聖令將它交與冥皇冥皇一定會十分高興!」

左知己沉默了片刻臉上慢慢有了笑意︰「如此說來是應該去馬車上看看有無十方聖令了?」

「正是。」司空南山恭恭敬敬地道。

「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吧。」說這句話時左知己目光一直停留在司空南山的臉上像是要看出一些什麼。

司空南山的神色中只有恭敬他很簡練地應了一聲︰「是。」便向長街方向走去。

一直等到司空南山返回左知己仍靜立原處。

司空南山有些失望地道︰「我找遍了車內每一個角落也未見十方聖令的蹤影。」

左知己淡淡地道︰「如果真有十方聖令戰傳說也會隨身攜帶的。」

司空南山很吃驚地望著左知己道︰「城主……」

「看來你的確是個識時務的人能為我盡心盡力。其實十方聖令之事我早已想到但我知道十方聖令絕不會在車內甚至它也不在戰傳說手中。相信坐忘城派出的人除了戰傳說之外另外還有一路人馬既然苦悲劍在戰傳說手中那麼十方聖令就應是在另一路人馬手上。」

司空南山趕緊道︰「城主算無遺漏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左知己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吐出一句話︰「不必在這里逗留了。」

一聲令下百余左知己的親信心月復便悄然退出了苦木集。

對左知己來說恨將的死對他並無多少影響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恨將的死對他反而有利。

恨將目空一切誰也不知道他若活著會不會將落木四被殺的真相說出若單問或其他對左知己本就有所不滿的人知道落木四是左知己與恨將的勾結下被殺害的那麼左知己的城主之位定然不保。

所以離開苦木集時左知己非但沒有挫敗感反而有如釋重負的輕松。

與此同時在左知己的人離開後不久戰傳說、爻意、小夭三人回到長街。

當三人見九名劫域劫士皆已斃命時無不吃了一驚。

小夭道︰「難道是那‘金童女圭女圭’折回來後又改變了主意把這幾人都收拾了?」

戰傳說道︰「殺他們的不是花犯。」

其實小夭也知不太可能是花犯所為但她還是問道︰「何以見得?」

「因為這些尸體所躺的位置與我們離開此地時並無多少改變這說明他們是在我們離開片刻後就被殺了!而花犯卻耽擱了一段時間——還有這藥囊還未打開也證明了這一點。」戰傳說拾起了地上被左知己踢開了的藥囊。

小夭道︰「無論是誰殺的都不重要反正他們也是死有余辜!」

戰傳說並不如此看劫域劫士的被殺至少可以說明一點︰在苦木集中除了潛伏了劫域的人之外還有其他武道中人。

他想了想立即走至已破損不堪的馬車旁仔細查看忽然輕輕地驚呼了一聲。

小夭忙道︰「現了什麼?」

戰傳說已自馬車破開的側壁內縮回身子道︰「沒什麼。」

他的手中捧著一個盒子盒子里裝的是一些很值錢的東西。此去禪都恐怕要接觸的不僅僅是武道中人而是形形色色這些東西也許會派上用場。

至少眼下可以使戰傳說三人再擁有一輛馬車。

……

半炷香後。

三人怔怔地站在長街上都有些沮喪。

他們已一連敲了二十三戶的門試圖找到一輛馬車但結果只有一扇門被他們敲開了。

門只開了一條小縫就又迅關上了。

「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在門重新關上之前落在了戰傳說的腳前在月光下閃閃亮。

戰傳說驚訝地彎腰將之拾起一看竟是一錠金子三人大感奇怪愕然相向。

屋內傳來一顫抖著的男子的聲音︰「小的家中老母正在病不敢勞駕幾位爺進屋怕幾位爺威猛如神老母禁不住驚嚇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戰傳說瞪大雙眼哭笑不得。

爻意道︰「看樣子方才與恨將那一戰已讓苦木集人人自危。」

小夭美目一輪道︰「我有辦法不過恐怕只能騎馬不能乘坐馬車了。戰大哥給我金錠你們只須在由此向北的路口等我即可。」

戰傳說將信將疑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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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木集北路口。

戰傳說、爻意在等候著小夭戰傳說既不安又焦急此刻他倒有些後悔同意由小夭獨自一人去買馬了。

正當戰傳說心神不定之際有馬蹄聲傳入耳中並由遠而近。

很快他們便看到小夭騎著一匹馬一路小跑而至後面還牽著兩匹。跑至眼前她並不下馬而是飛快地道︰「快上馬!」

戰傳說見三匹馬中只有一匹有馬鞍不由有些奇怪道︰「難道馬的主人家未備齊馬鞍麼?」

小夭笑道︰「我找遍了整個苦木集才好不容易買到這三匹馬你還挑剔什麼?這有鞍的馬是留給爻意姐姐的。」

戰傳說也笑了道︰「你的確是立了奇功一件。」

說話間爻意已上了有馬鞍的馬戰傳說也上了馬背這時他忽然听到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只見那邊竟有七八個人手持火把、木棍怒氣沖沖地趕過來呼喊聲響起一片。

「女飛賊快將我的馬留下……」

「休得讓女飛賊走月兌了!」

「小心她有同伙!」

戰傳說吃驚非小他正待問小夭是怎麼回事小夭冷不丁地在他的坐騎上抽了一鞭戰傳說立時連人帶馬沖出老遠!

耳中只听得身後小夭高聲笑道︰「本女飛賊可是大慈大悲的女飛賊已將一錠金子放在馬槽中……」

她的話又惹來一陣叫罵聲︰「可惡!如此胡言亂語實是欺人太甚!」

戰傳說暗自苦笑。

△△△△△△△△△

苦木集終已遠離于視線之外了追趕他們的人更是早已被拋在身後。

月光下曲折蜿蜒的路徑呈灰白色在百合平原中向北方延伸直至于遠處與夜色融作一體。

戰傳說率先勒馬放緩度小夭、爻意也隨之放慢度三馬並綹而行。

戰傳說側臉看了看小夭道︰「貝總管他們若是現你突然不知所蹤豈非會大為擔憂?恐怕坐忘城已亂作一團了。」

小夭道︰「牛二會把真相告訴貝總管的。」

戰傳說道︰「如此說來這事是牛二與你暗中合謀的?」

小夭道︰「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救出我父親!當得知你們要離開坐忘城為救我父親而前往禪都時我便在你們在為出前做準備的時候設法找到了牛二。」

「看來在臨離開坐忘城時牛二離開馬車的短時間內就是你們實施偷梁換柱之計的大好時機了。」戰傳說道。

小夭有些得意地道︰「我這個計策可是瞞過了所有人你們都不會真正留意一個車夫的。」

「更不會將城主的女兒與車夫聯系在一起。」爻意插了一句︰「不過你這麼做恐怕會讓貝總管為難。你救父心切眾人會覺得情有可原而牛二卻不同但貝總管若是只追究牛二之責就顯得有失公允若是不問牛二之罪亦有不妥。」

小夭吐了吐舌頭道︰「我可沒想這麼多只是想著如何能離開坐忘城。貝總管他們是決不願讓我離開坐忘城的他們會認為我非但救不了父親反而連自己也難以自保。你們放心就算貝總管會追問牛二的過錯也不會太苛刻。等回到坐忘城後我再向貝總管求情向牛二賠個不是。」

戰傳說顯得很嚴肅地道︰「如果早一點現你假扮成了牛二我一定會讓你立即回坐忘城!」

他對小夭擅作主張離開坐忘城頗有些不滿口氣也因此而甚是嚴厲。

他倒忘了小夭是坐忘城城主的女兒而他只不過算是坐忘城的一個客人。

他過于嚴厲的口氣沒有使小夭不快相反小夭反而覺得心中有一絲甜美與欣喜感。

她聲音柔柔地道︰「為什麼?是否因為我不能幫上什麼忙?而為何現在又不讓我回坐忘城了?」

戰傳說道︰「讓你回坐忘城是因為此去禪都萬分凶險;現不讓你返回坐忘城則是因為此刻你獨自一人回城同樣十分危險。」

「我既已離開坐忘城不到我父親平安無事的時候我是絕不回坐忘城的。你若不願與我同行我便獨自一人去禪都。」

戰傳說心道︰「這豈非是要挾我嗎?讓你與我們同行尚且不放心何況讓你獨自一人前往禪都?」

小夭見戰傳說默不作聲心中又有些不安了暗忖自己是否太過任性了?

這麼想著她忙轉過話題道︰「對了我究竟稱你為陳大哥還是戰大哥?你說你是戰傳說是真的嗎?」

戰傳說道︰「是真的。先前對你父親及坐忘城其他人都自稱陳籍多有不敬之處不過我借稱陳籍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小夭有些憤憤不平地道︰「不二法門行事未免太過草率在未弄清真相之前就將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讓整個樂土都以為戰傳說是……是一個大惡人。」

戰傳說反倒有些意外了他詫異地道︰「為何我說我是戰傳說你一點都不懷疑?」

戰傳說的詫異不無道理除小夭外其他任何人都會對他的說法將信將疑因為相信戰傳說就等于間接地否定了不二法門的說法。

而無論在什麼時候否定不二法門都需要一定的勇氣!

小夭道︰「不為什麼。」

戰傳說先是一怔忽又笑了。

小夭奇怪地道︰「有何可笑的?」

戰傳說回頭望著爻意輕嘆一聲道︰「若是早知我說出真相會這麼容易被人相信又何必為自己捏造一個假名?」

爻意笑而不言笑容有些神秘。

小夭見戰傳說一直抱著那只盒子便道︰「戰大哥所謂財不可外露你何必總是這麼抱著它?就像一個守財奴!」

雖是戲言卻也提醒了戰傳說此去禪都路途遙遠總這麼將盒子抱在懷中的確不妥于是勒住了坐騎將盒子打開。他記得盒子底部鋪有一塊疊成軟墊的黃綢想用黃綢將盒內的金葉、銀錠及十幾枚大小不一、價值不菲的珠寶打成包便于攜帶。

戰傳說小心開啟盒蓋後忽然愣住了。

他愕然現本應是墊在盒底的黃綢竟覆在了上面開盒即可見!

「難道是那個殺了九名已受傷的劫域劫士的神秘人將盒內之物順手牽羊全取走了?」戰傳說心頭不由閃過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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