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大廈(下)

作者 ︰ 寧錄

當達維施展辣手,擊倒第一個敵人時,酒館里歡聲雷動、掌聲如雷,孤膽英雄痛扁惹是生非的紈褲子弟,這種好戲已經有太多年未曾在帝都上演了。

然而當達維擊倒第三個敵人時,酒館里已經是一片寂靜。原因無他,達維的出手太重、太狠、太暴虐……其中的血腥殘酷,可不是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人所能經受得了的。

看著一個又一個被打暈的家伙打著旋從自己頭頂飛過,四處噴濺的鮮血淋了自己滿身滿臉,再配合以劈劈啪啪密如爆豆一般的骨裂聲……酒館里的諸多酒客們木然呆坐,心膽皆寒,只懷疑自己是否正處于一個恐怖的噩夢里。

終于,達維停止了他的工作,所有的敵人都已經趴在了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還能證明,這些家伙還有一口氣,但也僅僅是「還有一口氣」。

看著自己的杰作,達維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今晚,恐懼、焦躁、疑慮、沮喪……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連番侵擾著他,然後,這群不開眼的家伙犯上門來,結果就是被達維用理智束縛住的憤怒終于沖破了堤防,造就了這血腥的一幕。

在之前幾人短暫的喊話中,他知道這些人所服務的對象似乎很有來頭,他痛打了他們,就等于間接得罪了這些痞子身後的那位大人物。對于這個結果,達維並不放在心上。之前一路上的經歷證明,騎士團內部團結得如同鐵板一樣。如果有誰膽敢冒犯一名聖殿騎士的尊嚴,絕對會迎來所有聖殿騎士的瘋狂反撲。即便是可能問鼎教皇寶座的薛亭頓紅衣主教,在這種反撲面前也要黯然低頭。

所以,達維不相信,那個尚未聞名的大人物,會悍然挑戰聖殿騎士團的權威,為的只是給這群痞子一般的部下出頭。

面對薛亭頓的詰難,達維尚有些心虛,因為他或許的確有些失誤的地方。但今晚的毆斗,他卻有理有據。即便是站在光神的面前,他也照樣抬得起頭來。

……

伴隨著一陣喧嘩,治安官終于帶著他的一票手下,姍姍來遲。

四十出頭的治安官皺著眉頭,推倒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框,漫不經心的用腳挑飛擋路的雜物,走進了酒館,隨即,酒館里的慘象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酒館的中央,供舞女表演艷舞的舞台上,十幾個被蹂躪得如同一灘爛肉般的人形物體被胡亂堆放成一堆,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申吟聲還能證明這些家伙依舊活著,但那無數刺破皮膚、突出體外的白森森的斷骨,和扭曲成各種古怪角度的四肢,讓人很難估計這些家伙究竟還能存活多久。淋灕的鮮血肆意的流淌,在地面上勾勒出大片蛛網般的殷紅軌跡,就如同一名抽象派畫家在畫布上的瘋狂展示淒迷而綺麗。

治安官的臉色開始白,他已經預感到,自己將面對一場天大的麻煩。尤其是當他注意到那堆爛肉旁邊的達維時,心里更是苦,他開始考慮,如果這個騎士裝扮的人打算拒捕,那麼自己身邊這幾個廢柴是否能留得住這個凶手。

想想對方將十幾個大漢打得重傷垂死的武力,聰明的治安官已經作好了裝死的準備。

「我們是季斯亞公爵的侍從,救救我們……」從爛肉堆中,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哀鳴,讓治安官的臉色更加蒼白。牽扯上一名公爵,就算是芝麻大的小事,也可能展成為一場山崩海嘯般的災難。

「對不起,我必須先逮捕你……」治安官的語氣苦澀得很。

「聖殿騎士馬丁-達維,很抱歉,我擁有司法豁免權,除非帝國皇帝下諭令,否則你無權逮捕我……」達維冷冷的向治安官展示了自己的徽章,這個舉動險些讓治安官昏了過去。

「天啊,一邊是一名大公,一邊是聖殿騎士,這究竟要讓我如何選擇?」治安官欲哭無淚。在表面上,他是法律的代表,是公正的代名詞。但實質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工作和公正完全不搭邊。他判斷公正的標準,是哪一方的地位更高、勢力更強。毫無靠山的弱者,在他的眼中,不配享有公正!

公正的標準是如此的簡單,但處理起來,卻要面對無數苦難。就比如眼前,面對勢均力敵的兩方,究竟要如何抉擇,才能體現法律的公正?

治安官的內心在哀嘆,大公爵和聖殿騎士,哪一個都不是他這個每天在大街上打轉的治安官所能招惹得起的。無論哪一方對他接下來的工作不滿意,他都要面臨一場空前的災難。現在,他已經在無力的抱怨,為什麼眼前這個木頭騎士剛才不拒捕呢?以他的武力,打翻幾個外強中干的治安員,應該是輕松無比的吧?如果早點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他能拒捕,我誓,他一揮拳頭,我立刻躺下來裝死。不,不用他揮拳頭,我就自己去撞牆……哪怕是斷手斷腳,也好過現在的兩難處境。

「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麼?」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治安官也只能勉強打起精神,走一走過場。

對于他的提問,達維沒有回答,因為一群目睹了一場精彩好戲的酒客們已經代他回答了所有問題。相比左右為難的治安官,這些酒客更加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幫哪一邊。

嘖嘖,一邊是一個殺氣騰騰的正版聖殿騎士,另一邊是一群公爵的狗腿子,看那些狗腿子的衣著,也不像是被公爵寵信的,否則也不會淪落到深更半夜跑到小酒館里,和一群平民坐在一起喝酒……

事實證明,人民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某個酒客射了第一支箭,其他人立刻有樣學樣,將無數髒水潑到那些重傷的侍從身上。這是一場想像力的爆,無數希奇古怪的罪名,如當街**老太婆,虐殺幼童……被強加到這些侍從的身上,這種罪名雖然夸張,但也還算在常規範圍之內。但什麼叛國判教,勾結黑暗勢力襲擊教廷使節,這便十足的駭人听聞了。若是所有的罪名落實,這些侍從就算上一百次火刑台,也無法抵消他們的罪孽。

從另一個側面看,這些季斯亞公爵的侍從是多麼的不得人心,短短的一個晚上,他們已經將酒館里的所有客人得罪了一個遍。

達維和治安官听著那些酒客的指控,都是一頭冷汗。

最後的結果還能怎麼樣?重傷的侍從們被抬去治療,達維則拍拍**走人。

……

帶著貝京和娜娜走出酒館的大門,達維一臉疲憊的走向他的戰馬,今晚的每件事情,都讓他疲于應對。

「騎士,謝謝你,你救了我的場,否則,我會用斧頭把他們砍成碎片。那樣做雖然會很爽,但我就沒有辦法再在這個城市呆下去了……」伴隨著粗豪的聲音,一個矮墩墩的粗壯人影從酒館里奔了出來,高聲向達維道謝是那個被公爵侍從們挑釁的矮人

「還有,你的動作很酷,哈哈……」矮人已經有七八分醉意,站在達維的馬前晃來晃去,讓人擔心下一秒他是否會摔倒在地上。

「你的胡子也很酷,矮人先生。」達維微笑著回應,稱贊一名男性矮人的胡須,往往能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對方的善意,這是他從書本中得到的知識,今晚第一次使用,果然取得不凡的成效。矮人裂開被胡須掩蓋的大嘴,笑得如同一朵喇叭花。

「你是個聖殿騎士嗎?我听說所有的聖殿騎士都是樂于助人的,那麼,你是否能幫我一個忙……」矮人一族的男性,直爽、粗豪,以至于有人說他們連腸子都是直的,如果矮人認為你是一個朋友,就會毫不客氣的要求你的幫助。你或許會認為他們的請求過于直接突兀,但他們卻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哦,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個矮人如此為難?說給我听吧,如果我能幫上忙,必定不會推辭。」達維含笑回應。錫安大6上智慧種族很多,但能夠獲得人類的善意與好感的,唯有精靈和矮人兩族。其他的種族,在人類眼中,要麼野蠻,要麼丑陋,要麼邪惡……

「我是一名聖殿騎士,在這座城市里,也有那麼一分小小的權力。就算你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也可以把你引薦給能幫助你的人。」雖然現在已經是午夜了,奔波了一天的達維已經疲倦欲死,但他還是克制住爬回床上蒙頭大睡的沖動,留下來傾听這個矮人的難處。

數百年來,矮人和精靈們,已經很少出現在人類的視線里。人們知道他們的存在,但對他們的狀況卻一無所知。今天能夠結識一位矮人朋友,了解未知的世界,對達維來說,也是一樁樂事。

他輕輕拉了一下馬韁,止住有些煩躁的戰馬,卻讓馬鞍旁的一件東西露了出來。

正在大笑的矮人驀地停住了他的笑聲,一雙眼楮瞪得溜園,充滿驚駭的望向達維的戰馬,他的情緒過于激烈,以至于滿臉的胡須都在微微顫抖,達維看不到矮人被胡須遮擋住的臉孔上,現在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但從他不斷收縮的瞳孔里卻可以推測出,那是恐懼。

順著矮人的視線,達維注意到馬鞍旁的一件東西黑暗生物夜襲騎士團的隊伍時,他自黑暗精靈手中繳獲到的那柄魔法長弓。

「你認識這把弓?」達維眯起了眼楮,試探著問。

「不、不、不、不認識……」矮人的聲音都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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