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一章 追憶

作者 ︰ 寧錄

黃昏的陽光溫柔的穿過窗子,照耀在這間略微凌亂的書房內,一個瘦削的青年身上。青年有些煩躁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走回那張有些破舊的書桌前,開始了心不在焉的閱讀。

奈何,他現在實在沒有讀書的心情,過了好半天,他才現,自己只是對著書呆。青年嘆了口氣,走到窗前,看著不遠處柳林城碼頭那熱鬧的景象,百十艘巨大的貨輪掛著碩大的白帆,安詳的停靠在岸邊,忙碌的水手飛快的穿行在桅桿間,漁船滿載著今天的收獲駛進港口,甲板上銀白色的魚鱗閃耀著落日的余暉……好一派繁榮安樂的景象。

在往日,這是青年最喜歡觀賞的畫面,但想到剛剛在書房見到的那個人,青年的心中一陣煩悶,于是揮手拉上窗簾,房間內陰暗下來,仿佛這樣這書房便自成一處天地,可以將人世間的煩惱隔絕在外。

可惜,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破壞了這靜謐的氣氛,緊接著,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毫無禮貌的推開,一個胖胖的腦袋賊溜溜的伸進門,飛快的掃了一眼書房內部,現只有青年一個人坐在那里呆,這才驚訝的走進門,將自己的肥胖的身子重重的壓在椅子上,接著擠眉弄眼,做出一副委瑣的笑臉說道︰「達維,剛才听說你的未婚妻,我未來的嫂夫人,伯爵家的妮可小姐來找你,我立刻快馬加鞭的趕過來了,怎麼她這麼快就走了,我還滿以為能看到什麼香艷的場面呢,結果只看到你一個人干做在這里呆。你該把她留下的。」

也不等達維回話,胖子貝京便接著開始了自己的說教。

「達維,你也真是太君子了,在現在這個世道,君子怎麼可能討美人的喜歡,前些日子我們又不是沒有見識過貴族們追女人的手段,那種無恥,那種**,你真得跟人家學學,一,得不要臉,死纏爛打,獻花下跪這些功夫都要做到,關鍵時刻更要大膽一點,要知道那些女人嘴上不肯,心里卻是千肯萬肯的;二嗎,得不要命,該決斗的時候就得決斗,該爬情人窗戶的時候就得爬窗戶,要是前怕狼後怕虎的,有女人喜歡你才怪。就說今天吧,你若是能大膽點,我不是就有好戲看了,哈哈……」

說到這里,胖子滿臉的遺憾,滿臉的失望,或許是擔心達維會對自己的齷齪心思火,更不給達維說話的機會,便開始為自己辯解。

「你想想,如果你今天做了點什麼,被我看到了,明天在大街上放點風聲出去,傳到你那位情敵的耳朵里,鐵定能把他氣得**噴血而亡,我們這大半年來受他欺負,想想就窩火……」

胖子看著達維越來越黑的臉色,終于不敢再說下去,嘿嘿嘿嘿的干笑幾聲過後,兩人對坐無語。終于,還是多嘴的胖子受不得這種沉默的氣氛,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嘮叨。

「達維,甭擔心了。你的妮可小姐這回絕對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嘖嘖……」胖子做出一副羨慕加嫉妒的表情,「整個柳林城里,誰不羨慕你達維大少爺的好福氣啊!」

胖子這番費盡心思的討好只換來達維的一個白眼,未免覺得有些無趣,但天生的話癆讓他繼續自己的噪音制造工程。

「嘿嘿,你們的婚禮就在下個月就要舉行了吧?唉,老兄你馬上就要告別自己的處男生涯了,我這個可憐蟲卻還要在無盡的寂寞中繼續苦苦煎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熬出個婆娘來,更不知道我那婆娘長的是什麼樣,只希望別長的象我這麼肥就好……」

屋子里慢慢暗了下來,夕陽早已落山,月亮慢慢升起,胖子卻似乎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兀自喋喋不休,混不管對面的達維已經昏昏欲睡。終于,達維受不了了,找個借口將這位話癆朋友送出了門,之後沖到臥室,一頭扎在床上,只希望自己立刻睡死過去,忘卻那些該死

的煩惱。

可是他馬上就要十八歲了,到了這個年紀,煩惱卻是只會越來越多的!

18年前,馬丁?達維出生在柳林城一個非常非常富有的商人家庭,這里之所以用了兩個非常,是因為這個家庭真的是非常富有(汗,似乎剛出書就有騙字數的嫌疑,呵呵,開個玩笑)。因為馬丁家經過數代的辛苦經營,早已經成為帝國南部數一數二的紡織品制造商,產業更是涉及珠寶加工方面,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並不過頭。

馬丁家雖然富有,但行為向來低調,為人更始誠實守法,該交納的稅金,決不會少交一分,向商業伙伴承諾過的事,便一定作到,這似乎只是做人的應守的本分,但在這個官商勾結,欺詐橫行的年代,就顯得與眾不同了。幾代以來,達維家更是修橋補路,扶危濟貧,這一切都為馬丁家帶來了良好的聲譽,這是世界上比金銀更寶貴的財富,有了它,即使失敗一萬次,也可以輕易的重新爬起來!也因為這個,貴族們喜歡這個守法卻也並不在疏通官員時吝嗇商人家族,市民們更是對其擁護至極,于是,馬丁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這一切都昭示著,達維將擁有著一個光輝的未來。

3歲那年,父親老馬丁的死于一起海難。家庭的重擔從此落在母親撒拉夫人身上。這位母親並不善于經營,但是她繼承了馬丁家的謹慎與勤勞,而馬丁家百年來的聲譽更是在這一時刻起了良好的作用,家庭平穩的度過了這一艱難時刻。撒拉夫人看著襁褓中的兒子,誓將來要將達維家完整並更加興盛的產業交到馬丁的手中。于是,撒拉夫人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精打細算上,無形中對達維的照顧便少了很多。

但是達維並不缺少關愛,雖然撒拉夫人為了節省開銷解雇了不少家中的僕役,並大幅度的削減了剩余僕役的那點可憐的工資,但是對下人們慷慨無比的老馬丁的余恩尚在,所以下人們依舊喜歡這位小少爺。女佣們對達維疼愛有加,馬夫與男佣們更是將小少爺視若珍寶,而其中最疼愛達維的,當屬為馬丁家服務了數十年的管家康恩大叔,沒有兒女的康恩大叔簡直是把達維當作自己的兒孫來照顧。

如果要舉個例子,那麼可以說說在達維4歲那年的一件事情,一腦袋白頭的康恩大叔為了讓小少爺玩的高興,硬是不顧自己老邁的身體,背著達維爬上了城外一座小山。

老康恩累了個夠戧,一邊呼哧呼哧的喘氣,一邊對達維說︰「小少爺,快看啊,山下的景色多美啊?」可年幼的達維還沒有那麼高的審美能力,更不能體會到老康恩的一番苦心,所以他弱弱的問了一句︰「既然山下的景色那麼美,我們干嗎要爬到山上來呢?」老康恩被噎的無語,只是在心里誓,以後再也不帶達維來爬什麼見鬼的山了。

達維5歲那年,老康恩興致一來,又帶著達維去看海。望著波瀾壯闊大海,抱著達維的老康恩老懷大暢,對著達維喊︰「小少爺,快看這大海,多壯觀啊,真是無邊無際啊!」

然而似乎小達維卻不能體會這大海的壯觀,5歲的他好象被康恩的話所困惑,于是皺著眉頭問︰「大海真的無邊無際嗎?」

看著他皺著眉頭的小樣,老康恩沒來由的想起爬山的事情,于是心里打鼓,卻也只好答︰「那是當然。」

馬上達維就問了一個讓康恩啞口無言的問題。「如果大海真的無邊無際,那麼我們現在站在哪里,難道不是在大海的邊上嗎?」

老康恩將小少爺的這些「奇談怪論」講給撒拉夫人听,撒拉夫人听後哈哈大笑,深為自己寶貝兒子的聰穎驕傲。達維長大後絕對不應該只是個商人,他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去翱翔撒拉夫人如是想,依據的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童幾句充滿靈性的話語,可是我們要知道,在小時候,我們每個人都是充滿靈性的,但成年後,絕大多數人卻成為了一天24小時為了生存而辛苦博命的人形機器……可是望子成龍的父母是不理智的,撒拉夫人此刻滿腦子對達維未來不切實際的想象與規劃。

「他或許能成為詩人,在花前月下用滿嘴的甜言蜜語和一臉裝出來的苦悶憂傷把那些挺大年紀卻還滿腦子古怪幻想的文學女青年騙的暈頭轉向,不行,達維可不能是一個靠耍嘴皮子過活、卻連老婆都養不起的廢物!」

「或許會是一名學識淵博的會計師,帶著一臉謙虛和不負責任的笑容把厚的象磚頭一樣的計劃書放在財政大臣的桌頭,想想都讓人興奮,會計師啊,那可是商界的傳奇,人類國家真正的幕後黑手,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用他們的各種計劃通過影響帝國高層來影響著帝國的經濟形勢,一個小小的建議就可能讓千萬戶人家飛上天堂,也可能因為一個不經意的決定讓無數的商人賠的當掉內褲!」

在商業貿易已經打滾倆年的撒拉夫人深明這點不過還是不要了,馬丁家不能出一個作假帳的,這可大大的影響馬丁家名聲,畢竟,在撒拉夫人的意識中,一個不會作假帳的會計師是不合格的會計師!

「那麼成為一名牧師怎麼樣?那可是大6上最受人尊敬的職業之一,用各種神術救助貧苦的人民,用善意的心靈感召迷途的浪子,用慈悲的話語扶平人們心頭的傷痛……也不好,達維不能進修道院,在那每天只能吃黑面包喝清水的鬼地方,達維會餓成麻桿的,我也不能送自己的兒子去當和尚,達維還要生一大堆兒子來繼承家業呢……」

每個夜晚,撒拉夫人就帶著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進入夢鄉。在老馬丁死後,達維便成為了撒拉夫人心靈上的支柱,商業貿易對這位平民出身的女人是個艱巨的挑戰,幸好把兒子撫養**繼承家業的念頭支撐著撒拉夫人,並且讓她取得不俗的成績。想象兒子長大**成為日益忙碌的撒拉夫人為數不多的快樂之一,每當撒拉夫人幻想到各種形象的達維站在高台上面對尊敬、擁護他的人時,撒拉夫人就忍不住會笑出聲來!

「也許他會成為貴族!」終于在一個夜晚,這個念頭不可救藥的出現在撒拉夫人的腦海里,並讓撒拉夫人象觸電一樣從床上跳起來!

「穿繡著金色花邊的燕尾服,騎著雪白的純種馬,腰配華麗的刺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

伐出入名流雲集的舞會……」

一想到這里撒拉夫人就興奮的全身抖。撒拉夫人當年可是柳林城里出名的美女,和大多數女孩一樣,做著嫁給一名貴族,飛上枝頭變鳳凰這種不切實際灰姑娘的夢想!

「雖然嫁給死鬼老馬丁也不錯,但不得不承認,嫁給一個貴族是更好的選擇!」撒拉夫人滿月復遺憾的想,

「如果我作為一名貴族撒拉夫人……」兩年多的從商經歷讓撒拉夫人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走馬章台、燈紅酒綠,而是「商業減稅特權」,會讓我少交好多的稅,司法豁免特權、只要不打死人,就不會進監獄,就算打死了,似乎也不一定會進監獄總之,好處多多哦!」撒拉夫人滿臉興奮,「我是不可能成為貴族的一員了,但是達維還有可能,雖然這年頭能從平民混到貴族階層的很少,但是還是有這種機會的。至于方法嗎,反正時間很充足,我可以慢慢的想,天啊,如果成功了,達維會有多少特權、多少好處啊?!」

撒拉夫人終于對達維的展方向做出了決定,于是帶著滿腔興奮進入夢鄉。「眼下達維就要6歲了,最重要的事情是給達維找個好老師,教育得從女圭女圭抓起……這樣達維才能培養出貴族的修養和風度。」這是撒拉夫人最後一個清醒和正確的念頭。而可憐的達維,還不知道,他將再也不能無憂無慮的玩樂,而要開始一個恐怖的學習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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