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紈褲 正文 第1章 紈褲之頭

作者 ︰ 夢中李園

早春二月的天氣還有些涼,和風吹在人的身上,讓人全身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歙州婺源縣城西的城隍廟里卻熱鬧非凡,十幾個衣衫不整的年輕男子正大聲地笑鬧喧嘩著。

這時,走進來一名男子,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絡腮胡須,滿臉的橫肉,當真可稱得面如鍋底,眼似銅鈴。更令人驚奇的是,他竟然**著上身,露出稜角分明的達黝黑肌肉。

眾人見他進來,都靜了下來。一名身材瘦弱,面目有些猥瑣的青衫少年走上前去,露出滿臉討好的笑意,說道︰「喲,三哥,您來了!」他旋又在那「三哥」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夸張地「嘖嘖」嘆道︰「看看三哥這臂膀,比那柱子還粗,怪不得東城那些個小混混見了三哥一個個都象老鼠見了貓似的,能有多遠就跑多遠。」

不想,那「三哥」卻毫不領情,一錘錘在那青衫少年的大腿上,喝道︰「胡說!我看你們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小混混,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能領會大哥他老人家‘兼濟天下’的雄心壯志和‘以德服人’的高尚情操的!真真的枉費了大哥訓導你們的一片良苦用心了。這里面又以你青猴為最!」他一面喝罵,一面還揮舞著拳頭,作出一副痛心疾的樣子。

眾人齊聲贊同,紛紛痛打落水狗,斥責那個叫做「青猴「的青衫少年不能領會大哥的思想精髓,丟了「通天社」的臉面。那「青猴」馬屁拍到馬腿上,只好「咕咚」一下,吞下這只死老鼠,痛心疾地開始了深刻的自我批評。

那「三哥」見到那青衫少年「悔意甚誠」,終于開口說道︰「算了,今天就到這里了,你以後要好好的多多的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努力向大哥他老人家靠攏。大哥不是說了嗎,有個叫做洞什麼子的家伙說過,我們每天都要三次檢查自己的身子」

「是孔子,和洞玄子可不是同一個人,他說的是」「青猴」好了瘡疤忘了痛,又開口糾正道。不過,他話說到一半,忽地看見大家「你死定了」的眼神,知道不好,連忙住口。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啊?」那「三哥」果然飆,「孔不就是***洞嗎?你有學問,倒是說說這兩個有什麼區別!」說著,他揮舞著拳頭,向「青猴」擊去。

「青猴」連忙閃身避過,嘴里囁嚅道︰「三哥,您不是剛說以德服人的嗎?」

「三哥」「哈哈」大笑,道︰「你倒記得這話,那也好,暫且就饒你一次。不過,饒你並不代表你就是對的,大哥說過︰‘人多的時候用拳頭以德服人,人少的時候用嘴巴以德服人,人更少的時候用大腿以德服人。’這些學問,你還差遠了呢!」

「青猴」抹了一把冷汗,連聲稱「是」。

「三哥」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大哥和二哥怎麼還沒有來呢?點卯的時間應該早就到了嘛!」他心里卻忖道︰「可惜我一番中心白表了,他怎麼還沒有來?」

這時,忽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誰說我沒有來?」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黑衣人影正從那供桌底下慢慢地爬了出來。那人也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中等的身材,面目頗為英俊,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給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哎呀,我就說嘛,大哥怎麼會遲到呢?您老人家就是太高深莫測了,以至于神龍有頭沒有尾,那些個不明是非的人嚼舌頭根子您甭管他!」

「三哥」忽然覺自己方才的忠心竟然沒有白表,不由心花怒放,他當先跑過去繼續大拍馬屁。

原來,這「大哥」叫做曹端,乃是本城西街的茶葉商曹溫曹大官人家的獨子。曹溫在四十歲上才得此一子,自然視若珍寶,捧在手頭怕丟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夫妻兩個對他當真是有求必應,比起觀世音還靈。

這孩子自幼長得倒也健康,雖然承繼了他母親偏秀麗一些的長相,卻也承繼了他父親強健的體格。要知道,如今這世道已頗不太平,曹大官人走南闖北三十余載,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風雨磨難,有幾次更是直接面臨了生死存亡的考驗,但他愣是憑借一身鋼筋鐵骨打敗了一個又一個挑釁者,闖過了一關又一隘,積累下偌大家財,成為了本縣的富。就在前幾年,曹大官人花了點銀錢,捐了個歙州防御使的職司,搖身一變,成了防御相公。如今,他老人家就成了「曹防御」,而他渾家孫氏則成了「孫老安人」。

不過,這孩子卻有一樣毛病︰從小專愛舞槍弄棒,厭惡詩書文章,接連打跑了幾名館師之後,再也沒有誰敢上他們家當西席了。

老防御和老安人夫妻倆實在沒有辦法可想,再加上如今曹家的生意規模變大以後,老防御經常要在外地辦事,對兒子的管教上也就顯得有心無力了。因此上,老夫妻二人也就只好由著孩子的性情了,只盼有一天他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了。

于是乎,這位曹小官人便似解了套了犀牛一般,四出呼朋喚友,打架嬉鬧,漸漸便成了這一帶壞孩子的「老大」。他手下最「得力」的兩位便是「老二」朱松和「老三」馬富貴。而這老三,便是前文提到了「三哥」。

誰知就在夫妻倆開始放棄對這位逐年長大的兒子習文的要求的時候,事情忽地開始有了轉機。

就在一年前,在經歷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病之後,從死神家中做客回來的曹小官人居然來了個大變樣。原本生硬剛直的舌頭居然變得柔軟滑溜起來,說起那甜言蜜語來,哄得孫老安人那嘴巴這一年就沒有安穩地合嚴實過。不過,有一點小小的遺憾就是這孩子經過這場大病,居然忘記了以前的不少事情。但這老夫妻倆已經不在乎兒子大進步中的那麼點小小瑕疵了。

更令老防御夫婦更為高興的是,小官人居然主動提出延館受教,雖然由于年紀已經大了,經義上進步不大,但幾個月下來,小官人的成語用得居然是分毫不錯,有時候甚至能吟出一些連西席老學究也嘆為觀止的詩詞來,老人家經常感嘆道︰「真是天縱奇才啊,就是可惜浪子回頭太晚了!」。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曹小官人又開始和以前那群狐朋狗友廝混在一起。但令老安稍稍心安的是,最近,兒子打架斗毆的事情雖然偶有生,但比起以前來卻顯得微不足道了,而且每次兒子都是站在佔便宜的一方,雖然屢屢破財消災,但也是苦在臉面,樂在心頭了。而且,兒子這一年來迷上了蹴鞠,對于斗狠之事漸漸沒有那麼上心了,倒是組織那群「好朋友」成立了一個圓社,叫做「通天社」,在城隍廟外闢地為場。大家經常在那里聚集蹴鞠,倒也熱鬧。

曹端給社員們定的唯一一條規矩便是︰每次蹴鞠,絕不能遲到,到了點卯時間未見人到,便要在「文罰」或「武罰」兩種罰法中自選一項了。社員們在多次見識了這變態的處罰方式之後,一個個都變得無比老實,絕少有遲到之事生。

這曹端對于蹴鞠似乎有著異乎尋常的天分,那球到了他的腳下,就像是用鰾膠粘在他的鞋邊一般,任別人怎麼追搶,也是萬難將其搶走。因此,社員們對這位大哥是又敬又怕,般般滋味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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