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下班後楊光把陳思民送到了習常市說自己有急事不去看女乃女乃了沒上樓就開車又回到了習常縣。
晚上8點多猶豫了幾回楊光還是忍不住給丁立打了個電話想試探點兒東西︰「丁隊長今天上午的事兒我還是覺得對不住你們的。」
丁立疲憊地嘆氣︰「別再說了吧你也是一番好意就是說得太絕對我們寄予的希望也太大了。」
「今天晚上你準備干什麼去啊？」楊光又問了一句。
「當然是睡覺啦昨天夜里就沒睡好今天補補。」
「好的那你早睡吧。」楊光有點兒失望地掛斷了電話。
片刻丁立又把電話打過來了︰「晚上有事兒嗎楊光？」
楊光遲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沒事兒沒事兒。你睡吧。」
放下手機楊光轉身打開電腦想上QQ找丁一梅聊會兒門一開雷婷一手隻果一手跳棋走進門來︰「「來來先放松一下！」
「這麼大的人玩這麼小的游戲真行！」楊光嘟囔著只好陪她下。
兩人一盤棋沒下完雷一劍進來了楊光趕緊站起來叫雷叔低下了頭。
雷一劍擺手笑笑︰「好了不要難為情我中午就說過了正常。阿婷剛才你二叔打電話說他從北京回來了想見見我你去不去？」
雷婷很堅決地拒絕︰「對不起爸本人今晚有大事不去！」
「都快九點了你還有什麼事你前幾天你不是還嚷著想你二叔了嗎？」
雷婷掃一眼楊光沖雷一劍一攤手︰「老爸我確實有事本人向你以及你的弟弟、我的二叔深表歉意。明天上午我一定回市里去看望他行了吧？」
雷一劍看看楊光苦笑搖頭︰「你們玩吧真是個瘋丫頭！」
晚上1o點半腳踏運動鞋、身穿紅色運動裝的雷婷推開了楊光的門。楊光眼前一亮︰「 打扮這麼利索呀！」
雷婷︰「捉鬼當然要利索走！」
楊光以拳砸掌從桌子上拿起丁立的強光燈︰「走！」
兩人匆匆下樓楊光並沒開車兩人步行出了公安局匆匆向城西而去。是的他們上午就說好了要去唐家墳踫踫運氣來個夜捉唐杰。
今晚的月亮大半圓古城牆老槐枝稍顯清冷的空氣以及稀稀的行人讓立冬之前的這個夜晚顯得有些淒涼。楊光想到遠在廣州的親人心里不免落寞步子就有些凝滯。走到西城門的時候雷婷有些不耐煩了一拉他︰「怎麼了姐你裹腳了啊？」
楊光掩飾︰「不用慌時間還早。再者我這人最懂憐香惜玉我听說你又有雞眼又有腳氣的走快了豈不成了殺雞取卵……呵是焚琴煮鶴、煮鶴！」
「欠扁的家伙！」雷婷作了個格斗的姿勢又走到了前面。
從公安局到唐家墳的距離不過四公里出城之後楊光加快了步子。11點2o分兩人已經悄悄走過了石拱橋然後楊光帶著雷婷沿著河南沿兒的那條小土路往西又走了五六十米就來到了上午和丁立潛伏的地點。
楊光放下強光燈從背包里取出張塑料布鋪到茅草叢中低聲招呼雷婷︰「來請臥……」
雷婷強忍住笑在塑料布上坐下來︰「沒想到你還帶著這個你以為這是旅游啊。」
楊光在她旁邊坐下︰「我衣服少你衣服多你們女人又天生會洗衣所以你不怕髒衣服我怕所以我帶塊塑料布。」
「我廢話少你廢話多你們男人又天生會狡辯所以你不怕累舌頭我怕所以我堅決閉嘴。」雷婷套用楊光的話反擊。
楊光捂住嘴笑。
此時的田野一片死寂眼前風息背後水平。不遠處月光下的墳包一個比一個安靜。而遠處則好象有薄霧生成暗含著一種說不清的味道是那種可以讓人皮膚緊的味道……
楊光往前俯了一子用自己的臉去輕觸茅草草被露水打濕了涼涼的澀澀的象母親用帶繭的濕濕的手掌在撫模自己的童年……
好一會兒楊光和雷婷都不說話。又過了一會兒雷婷忽然輕輕嘖了一下嘴用手輕輕地揉起了左邊的膝蓋兒。
「怎麼了？」楊光壓低聲音問。
「夜氣重吧腿又開始酸疼了。」雷婷把臉枕到膝蓋上。
「堅持一下回去我給你推拿按摩另外再賠你一條假肢……哎喲……」楊光極力忍著沒有喊出聲腿上讓雷婷狠擰了一把。
楊光伸手抓住雷妨的一只手剛想小小地報復一下一條光柱突然從背後的橋上閃來！
兩人趕緊趴子幾乎挨在一起頭離得更近雷婷的頭甚至掃到了楊光的臉女人固有的幽香更是綿綿不絕。楊光在心里咦了一聲他這才注意到雷婷的頭變長了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見她時她是那種齊耳的短現在已經是半披肩了。
慢慢的光柱越來越近。就在這時楊光听到了一聲很熟悉的咳嗽。他馬上一拉雷婷低聲說︰「來了！就是他！」
「你怎麼這麼肯定？」雷婷低聲反問。
「我……我听耳目說他有肺氣腫好咳嗽……別說話了注意隱蔽……」楊光伸手輕輕按了按雷婷的脖子。
「你……」雷婷只好把身子伏下來。
隨著一陣 的很急的腳步聲一個黑影從他們左側的那條小路走了過去直奔墳地的方向。片刻楊光伸出一條胳膊撥開眼前的枯草看到月光下墳里出現了一個晃動的模糊的黑影……
「我們什麼時候沖過去？」雷婷的聲音壓到幾乎听不到離楊光的耳朵很近很近楊光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嘴里呼出的熱汽。
「再等等……」楊光扭臉回應——嘴巴幾乎也要觸到雷婷的耳朵了……
雷婷象遇到食人花一樣趕緊外撤身子。楊光吮著下唇偷笑。
這時前面的墳地里忽然有了火光慢慢地越來越亮——唐杰在給他的父母燒紙錢他的影子在火光里扭曲著如果不是偶爾咳嗽一聲簡直就象鬼魅一般。
黃裱紙特有的焚燒味兒悠悠的傳來那應該是鬼魂們眼里的錢香吧？
楊光他們離唐杰不過五六丈遠雷婷說過這麼遠的距離她可以在五六秒內完成。象唐杰這麼大年齡的人反應遲鈍到他跟前時他最多是剛想開始逃跑。
「我們沖過去吧？」雷婷用胳膊肘踫踫楊光。
楊光身子一支剛想嗯忽然听到了唐杰的哭腔悲訴——
「……爹呀啊娘啊……你們把我養大成*人我卻混成了這副模樣我我就是死了也沒臉見你們啊……」唐杰的哭訴聲由低到高後來就毫無顧忌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一生奔走潛逃沒能給你留下後代爹啊我……我這一輩子什麼也沒留言下啊……我以後甚至再也不能回到墳前為你們燒紙送錢了……今天就是最後一回給你們燒紙了……我就多送點兒吧……別人送紙錢都是白天都是正大光明你這不孝的兒子只能半夜來啊……」
隨著痛哭的持續唐杰的咳嗽也越來越劇烈有時不得不停止哭泣。楊光和雷婷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聲。楊光一向心軟听著唐杰這樣哭訴這樣咳嗽眼眶不禁熱潮他用下巴抵著塑料布甚至有點後悔來抓唐杰了。要知道現在對著父母哭泣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啊……
而此時雷婷和楊光一樣也是靜靜地僕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爹啊娘啊……現在陰氣正盛你們就從從墳里出來和我說說話好嗎……你們打我罵我好不好……嗚嗚嗚……我這一走咱們就只能在陰曹地府相見了……你們要等著我不要早早地投胎……好讓我能再看你們一眼……當面再叫一聲爹叫一聲娘……」
唐杰的哭聲越來越淒厲到後來已經失控了跪在地上的半截身子不停地起起伏伏那是他不停地在磕頭謝罪……
過了能有十幾分鐘吧墳前的火熄滅了唐杰的哭聲也停了下來變成了抽泣。月光冷冽地鋪在大地上、河水中楊光和雷婷四圍的茅草們散出淺淡的枯草的氣息象是死亡的氣息他們的心卻變得如此柔軟而溫情……
這時光柱閃了幾下唐杰已經開始往回走了！
楊光和雷婷乎同時從草叢里站了起來一齊朝唐杰撲了過去！而就在這時西邊的樹林里突然又撲出兩個人來直奔唐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