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 正文 第一卷(完) 第三十章 假鳳錯,虛凰亂

作者 ︰ 花娘

有個明晃晃的銅盆,失了手, 當一聲,落了他心上。(更新最快)。

緊窒的臂膀松了開,游魂一樣地從她身上抽走,抽離了體溫,連空氣也一同抽了去。

硬著心腸,卻是她在隱惻,舍不得。

背後傳來細碎的衣料摩擦的沙沙聲,像摩挲著她的心。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是如何冷淡不經的表情,才能吐出這樣冷淡不經的句子。

長長的黑落了幾撮下來,素色直織的襯里,絳色百團秀紋的外衣,藕色紗質掐邊的罩衫,他漫不經心地穿著,看得她幾分的心痛。

種種的歡樂,終如黎明時分的霧靄。陽光一升起,就散了去。

長久不了。然,這世間又有什麼是長久的?

滿目的紅色間她整了下衣襟,忽而俯送入懷,輕吻上一下。他驚詫中還未及合上一個擁抱,伊人已抽身啟門而去。

遠行前,她下意識地模了模腰間內袋里的煙紫水晶印鑒,

一派冰涼。得七人十四雙眼珠子瞅著,沈一棠坐了高頭大馬,倒也安分。正午。薛鏡一行,停了驛站歇息。

小頌喂馬,忽地嚷了起來︰「啊呀,沈公子,你的馬怎麼蹄子是紅的?」

原來是有只馬掌松月兌了,一路磨著出了血。喚來驛站的師傅一看,說是要重新上馬掌︰「可是我們這里不行。」從這里折回南陽至少要一日半,往前直走也要一兩日才遇得上。沈一棠犯了難。馬匹?」薛鏡問,一邊起身繞馬一周看了個細,連馬蹄子上潸潸的留血地口子滑得太狹長都留了意。髒。」沈一棠不顧眾人的瞪圓的眼珠子。愛惜地將薛鏡拉了個近。剛巧沒有。」站主回答。

沈一棠听得嘴角微微彎了一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辦?」花媛說。子一同上馬車吧。」不知誰建議。哪乘呢?」

聲音瞅著薛鏡漸漸小了去。薛鏡心里明白︰沈一棠坐馬車。簡樸地是下人用的,不行。就剩她那乘了,坐前面,車夫位置,呵。也怠慢了人家。那便是要共處一乘了。她瞅了咫尺地沈一棠,對著那雙別有異樣的墨瞳,討厭不起來︰妨上車吧。這馬兒便委站主遣了回去。」遂了他的心意。擾。」一揖,一笑。

沒有銅鑼,沒有嗩吶。紅色幕布正中有個金色的大大喜字,一對金紋紅燭安靜中燒得 啪。薛家諸位長輩華服依次端坐。

花妮跪了底下,正呈著媳婦茶。她著了身紅色錦衫,上面細密地繡著富貴瑾,臨袖口處還刺了鐘形的石榴花。又是紅地。因為不是正式進門的新嫁夫人,所以頭上沒有蒙帕子,也沒有鳳冠霞披。代之的是盤了個工整油亮的燕尾髻,上面斜插了太君賞下來的支掐金盤絲蝶形簪子。耳邊叮當地垂了雙小金墜。她恭謹地伸出手腕上呈著。又露出了半只雕桃花金鐲子,當然也是太君賞下來的。

一套飾不菲。可作為新嫁娘的彩頭,惟獨缺了娶妻時候該有的「龍鳳呈祥」。

這世間女子這麼多人,不管歡喜,還是不歡喜,能襯得上這「龍鳳呈祥」,其中又有幾成?

薛融一同跪著,正肅著臉。太君拍了個紅包給嫁娘,笑對薛融說︰「納了妾,該有點大人樣了。」白。」地為咱薛家開枝散葉,不要辜負了太君的期望。」薛崇笑語。眉眼低順,恭謹異常。

半蹲行禮時候花妮瞟了記薛融,見薛融依舊端著臉,她也抿緊了唇,不見喜氣。

接下來還有夫人,二夫人。薛融還沒正房夫人,這給正室地茶也就免了。

一場下來,花妮的腿腳有些麻,寬大的裙擺起時不小心踩了下,幾乎踉蹌。薛融冷眼旁觀,身形一動不動。幸好她穩了重心才沒摔著。

太君一旁悠悠瞅著,不話。

天色漸暗了下來。

路上耽擱了下,不過小頌保證定能在歇息前趕到下個驛館地。薛鏡起了簾子,看了眼外頭,兀自地嘆口氣。該準備著了。」沈一棠一語點中心事。

薛鏡不回話,繼續呆看外面。

沈一棠不作聲,靠過來,握了薛鏡的手。她一驚,手松,簾子便落了下來。欲抽手,抽不回來,微窘,沉聲薛鏡急了,前面有人,她不敢大聲。

沈一棠肅了臉,挑了眉毛︰「薛融有哪一點好?他那樣對你,為什麼還要為他傷心。」手上越緊窒。

這個人講話從來都是這麼地刺中。薛鏡暗了臉色,點點痛,忍耐了多日地難受突然戳了個口子,堤壩岌岌,淚水已先一步奪眶,她用勁壓下︰「與你無關。」

哽咽地聲音听來毫無威懾力,沈一棠笑︰「怎麼會無關。」

說著陡然轉了面色,松了手,未余片刻便一把環了薛鏡的腰身,然後另只手臂撐了車壁,將她全圈在掌控之下。薛鏡驚異地看著鼻尖可觸地沈一棠。忘了推開,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那麼近的距離下對上那雙暗得踏不著底的眸子。

堅定得叫人害怕,以前見還不是這樣地。什麼時候變了那麼多?

變得好深,深得什麼都看不見。

可是。也很漂亮,幽亮幽亮的。有點點邪氣,魅惑著,更漂亮了。

忘了掙月兌,下一瞬軟唇便侵了上來。

這次他沒有顫抖。確定,細密,糾纏。觸上,廝磨,分開,再踫觸,輕輕地啟開貝齒,耐心而溫柔地教習著她。最初的驚訝過後竟然有了舒服地感覺,像是要騰起。飄飄然地,拋下了世間全部的累贅辛苦。這樣,便能好過一些嗎?

薛鏡閉了眼楮。壓下了猜疑,伸手環上。再沒推開。

因為是納妾。未加大張宴請,自然也沒有什麼人來鬧洞房。這叫薛融著實松了口氣。待得喜娘一走。空落落地新房里只剩下了花妮和他。

薛融張望了下,小心地闔了門。了。」

話音未落,阿弘從一邊屏風後面步了出來。花妮見了也不驚訝,想是早就知道了的。

那天,在阿弘斷腕的「不後悔」之後,薛融又嘆口氣,接著他說的是︰後再給你一年時間,你可一定好好想清楚。然後,再為我辦件事。」洞房花燭。

薛融吩咐花妮在大床上安頓——對,是「吩咐」,然後自個在臥榻上裹了毯子睡了一宿。阿弘的任務是搬了張椅子門口,不能閉眼,守上一整夜。

三人無話。

待了天明,薛融拿刀小劃了道口子,打算蒙混他地新婚初夜。被吩咐便要違了意願照章屈就,可不是他真正的性子。薛鏡是拗的,可她總是直直的拗,不會變通,他薛融有盤算些。你看這樣短時間內不也是皆大歡喜的圓滿?待到去了奉苻便能好些……

他知道,知道在這個家里生活,有人畫了一個圈給他。

在這個圈里他可以看似靜靜端正,像顏淵一樣。也可以掙扎失敗後嘗試著乖乖地呆著,待有人好心將圈畫得大些,像沈一棠一樣。

而他是薛融。

現在維系得了一時,便是一時。

手上的口子淌著血,薛融齜牙咧嘴,疼。阿弘找了半天,才現喜房里的布錦全是大紅的,又不好聲張,他躊躇半天,懷里掏出一方素藍帕子。猶豫時候,薛融一把扯過,趕緊愛惜地把血全抹了上,不能浪費啊。這時候才現帕子一角是朵朵精致的雲紋,似好平日里南陽地天氣︰舒雲微現,澄空萬里。

分明是當年花妮繡了,贈了薛融的帕子。

那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巧的是阿弘滑了跤,擦了皮。當著花妮地面,薛融順勢拿來用上了。花妮下了眼,不作聲。沒想到阿弘後來沒舍了這帕子,還揣在身上,然後,這個時候,作了這個用途。

喜房里,三人更是無話。

外面天色快亮了。

薛融瞥見桌上還放著兩杯隔夜的合巹酒。他拿了起,在二人注目中,未加一點遲疑,伸手一把全潑了地上。

之前地幾個時辰——約莫在晚膳後地一個時辰,終到了驛館。沈一棠扶著薛鏡下了車,兩相偎依,絲毫不避嫌。花媛花清俱圓了眼楮,薛鏡也不抬眼。

而前家驛站里︰了?」辦了。」站主諂媚討笑︰「大人的吩咐小地當然照辦。而且小的可以保證,從南陽到奉苻的整一路上,公子都再沒有馬匹可借。」。我也要快去回稟郡守大人,這是打賞。」說著來人跨上了馬,回頭扔下一袋銀錢。

站主趕緊接了住。

(第一卷完)

二卷奉苻各路人馬齊匯……2日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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