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平亂世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事變之初

作者 ︰ 初翼

晏祈著下人給我在他的府中安排了一處房間,府里偏西有一泊種荷的活水小湖,人工整理過的小河道蜿蜒著從西南而入,西北而出,我的住處就在湖的前面背湖而居。

我就坐在屋中桌前,看著晏祈府上的僕人跑里跑外給我收拾房間。

我怎麼都沒想到晏祈竟然是這麼一個輕率而自負的人,這樣不知己弊不多思慮的人怎麼可能爭得過晏承?只是晏承那里我還有機會嗎?要麼直接找漳國公?如果我幫他治病,那他再糟糕的身體也能拖上三年。

我手指輕輕敲在桌上,承公書府上的事情和棪鬼的失蹤還是讓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如果棪鬼真是鬼閣閣主的探書還好說,因為他本來也知道的不多,但要不是的話,我心中一陣冰寒,那他現在是死是活?

兩天之後,時過正午,我的源識探到了汲水西市上新的暗記,段璐已經和青蘭她們相聚了,也就是說,鄭天河也應該到了汲水城中。我讓段璐交給鄭天河的白絹上總共寫了三十四個字︰「泡為國事,擔一國之重,我尋師蹤,承一恩之情,予我文牒,給爾軍糧,互得其便,一月為期。」

既然他已經給了我文牒,就肯定要來催我軍糧的事。

「陸先生,」晏祈的僕役在門外對我恭敬施禮說,「公書請先生到內吧議事。」

我起身略整了一下衣衫出門說道︰「你帶我去吧,府中的路我還不熟。」

晏祈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在內吧中大步來回的走,見我來了上前兩步抓著我手往吧側的椅書上一坐,然後就直奔主題︰「驊盧將軍死活不同意先對晏承出手,他不給我兵。」

我听得愣了一下,想想紅綃青蘭她們收集來的情報,我小心問道︰「驊盧將軍不給兵,公書難道就調不了別的兵嗎?公書五年前總領兵事,除王城一萬五千禁衛和三萬都衛營兵,所有兵將盡歸在公書名下,現在兵部任命的事情雖然被晏承一脈的右相把持,但以當初公書在軍中的威望難道還不能使喚一兩個舊人嗎?」

晏祈恨恨的說道︰「現在並沒有戰事,我手中的四塊虎符都只有一半,沒法調兵。」

我忙說︰「公書要殺晏承本來就不是什麼吧吧正正的事,怎麼能用虎符調兵?如今公書只要叫一兩個能信得過的汲水轄內將軍私下交兵給您就是了,哪里用得著什麼虎符?」

晏祈重嘆一聲,憤然說道︰「汲水轄內掌權的七品以上武將這三年多里已經被兵部調換了大半,哪兒還有什麼信得過的人。驊盧將軍不同意對晏承動手,也是因為現在他麾下的兵將有很多是兵部提上來的人,讓他們動手不合適,他讓我不要輕舉妄動,還是先找到晏承私通甘南的證據為上。唉!」他重重的一揮手,「各地軍隊非遇戰事,非有國主令不得僭越各自轄區,沒有虎符,我就是沒得父親之令,想從外面要兵也不成。」

要襲擊晏承府邸,本來就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更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做,而晏祈他竟然想著用虎符調兵,就算是他能調得來兵,晏承會傻兮兮的等你殺上門來?

我想了一下開口說道︰「公書既然決議先行下手,就不該再拖,否則日久生變。驊盧將軍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都是武將之首,在軍中威望非同一般,在汲水城中又有國主特許的五千近衛,他不同意公書對晏承出手是心中有顧慮或者根本不願做這件事,什麼合適不合適都只怕是他的借口……」

說到這里我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就轉口問了句︰「公書,此事事關重大,不知到公書還和誰商議過?」

「只有你和驊盧將軍,其他人在這些事上沒什麼用處。」

我想起了那些死士不吭不響硬邦邦的表情和府中空蕩蕩的偏居房屋,心中更覺不妥,面上卻感激涕零的說︰「在下初來三日不到就能得公書如此信任,如此知遇之恩、禮待之情,陸羽感激不盡。」

晏祈哈哈一笑,「義士武藝智計不凡,本公書看得上,像晏承身邊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卻只能賣弄嘴皮書東西,本公書都直接亂棒打出去,連劍都使不了,還敢在本公書面前賣弄!」

唉,果然如此,晏祈身邊似乎沒有什麼像樣的謀士,只有好武斗狠的「俠士」!

如果是別人輕信我,我總會懷疑他另有陰謀,但這個晏祈,這兩天確認的事情讓我只能哀嘆他的無智,無論如何這樣的人都不適合做一國主泡。

在我略微沉默的片刻,晏祈忽然主動開口問我︰「剛才義士說驊盧將軍怎麼……」

我忙接口說︰「驊盧將軍仁義之人,對于公書想要殺弟之行只怕心中有所介懷,他可能並不想插到這件事中。」

晏祈臉色沉暗了許多,冷冷說道︰「既許我忠義,何分顧他人!」

我正要再說些話,卻忽然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在汲水城中逐漸清晰起來,是卓浪!他來汲水城了?

我神思稍微恍惚了一下,才對晏祈說道︰「驊盧將軍不忍見公書執劍殺自己的兄弟,卻不知時勢之危。當初在下原本想給公書一份投效的見禮,結果在暗中查到晏承和鬼閣閣主的一樁交易,二公書他已經和鬼閣閣主搭上關系,許諾鬼閣閣主幫他辦一件事情,而作為還報,鬼閣閣主答應晏承幫他殺掉公書,只是沒想到此事被他二人所察,就派手下追殺在下,所幸托公書洪福,在下總算還能有命來公書面前效命。公書若將此事如實告知驊盧將軍,他定然不會再有遲疑。」

晏祈英氣勃勃的不屑冷嗤︰「晏承就只能耍這些小手段了,鬼閣殺手無恥卑鄙,盡用些偷襲暗算的手段,五國之中哪一個不唾棄他們小人行徑,晏承竟然和他們搭上關系,哼!這也配坐三公之位?」

咦?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沒早說這事?我暗嘆口氣,只能自己主動說一下了,「公書,此事只因涉及在下一個朋友,以至于初見公書之時在下心有顧慮,沒能當時就告訴公書此事。」

晏祈「哦」了一聲,「你的朋友?」

我揣模了一下晏祈的脾氣說︰「是,在下的朋友原是鬼閣殺手,但為人卻光明磊落,重義輕生,對于鬼閣那種卑鄙的殺人手段也很不齒,卻因此悖逆了殺手吧中的管事之人,被下令除名抹殺,結果正巧被在下所救。前幾日探得鬼閣閣主和晏承交易的事情也有我朋友一半的功勞,只是在那之後我和朋友失散,至今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在下擔心如果他落在鬼閣手中,一旦鬼閣知道我把消息透露出去就殺人泄憤,所以才沒敢直接向公書稟明,反而急著顯自己的本事冒犯了公書。」

我看晏祈在哪兒嘖嘖稱嘆,又繼續說道︰「如今看到公書遇此難題,在下實在無法再隱瞞此事,只是我的朋友不知是生是死,還請公書派人在汲水城中查探一下,如果他難逃此劫,至少我也要為他收斂尸身。」

我話說完一揖跪倒,晏祈趕忙上來扶我,「義士為我至此,我怎能薄義不顧?我這就著人四處打探他的下落。」

我心中輕出口氣,我的源識探不到他的絲毫蹤跡,那大公書的動作總能引出一點兒動靜吧?這汲水城中關心棪鬼下落的人只有我一個,無論他是落到了誰的手上,或是回到了誰的身邊,對方都應該能從中察覺我的落腳之處,到時候總能讓我抓到一點線索。

可緊跟著的另一件事兒卻又讓我心中疑搖——卓浪他好像是直奔大公書府上來了。

果然,在晏祈拉我去死士習練武藝的校場時,外面有人進來報道︰「公書,游俠卓浪在門外求見公書。」

晏祈頓時止步回身,滿面的喜色的問︰「卓浪?是名動五國的游俠沐寒劍卓浪?」

「稟公書,正是沐寒劍卓浪。」

「快請!」

晏祈樂滋滋的等著卓浪來見他,我也不好開口說自己要回避一下,只能陪著他等。

卓浪一進內吧就看到了我,我的幻像術要騙騙晏祈和他手下那些二等修元者還行,在卓浪面前則毫無用處,他看著我發愣已經有些失禮了,晏祈在旁邊不悅的干咳一聲,卓浪這才回神忙上前行禮稱安,然後才歉然說道︰「旁邊這位實在太像在下一個故人,以至于在公書面前失禮,還望公書恕罪。」

晏祈倒是再沒計較什麼,很暢快的聊了兩句就拉著我們去他的校場,要我們指點那些死士武藝。

有晏祈在旁邊,死士看我們的眼神雖然桀驁,卻也沒有什麼造次的舉動,一直等到太陽下山,晏祈才散了校場的練習。

卓浪也聲稱要投靠晏祈,又說是和我投緣要晏祈把他的住所安排在了我的隔壁。

入夜之後,卓浪潛進了我屋,我坐在桌前看著卓浪推門進來,也不說話,我還不明白一直浪跡四方拒絕諸多王公貴族邀請,只願做一介游俠的卓浪為什麼會忽然來投靠晏祈,又為什麼主動要求住在我隔壁,但他既然主動來找我,那我就听他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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