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灑的大雪已停下但天氣並未放晴仍是陰沉沉的令人感覺有些壓抑。
明德禪師听說按趙匡胤等人的行程今日能趕到嵐州與眾人回合早就帶了師佷福居出城相候。他的行為令許多江湖漢子感覺奇怪論起輩分這明德是趙匡胤的師叔哪有長輩迎候晚輩的道理？
趙匡胤的名聲這兩天在嵐州城的各路武林豪杰中不算陌生已經被提到了無數遍。但這次卻不是因為他的武功或者身份而是因為那一千鐵騎。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到底有什麼能耐令一方節度使如此看重竟肯將手下的精銳騎兵借給他？
這比趙匡胤先前殺死大批武林高手引起的轟動更令眾人覺得神奇。這些武林豪杰都是自負之人對于一個兩個鐵騎兵即使訓練得再厲害他們也不放在眼里。就算被數十騎兵包圍這里大部分人也有十足把握可以在殺傷大量騎兵後安然突圍。但是他們也明白這樣成規模的一千鐵騎放在戰場上所起到的效果絕非沒有任何軍事訓練只憑一身強橫武功各自為戰的武林高手所能比擬的。
听到趙匡胤帶來了一千鐵騎這些武林豪杰心中在覺得不可思議之外更多的對趙匡胤這個少年的好奇。看到明德禪師竟然出門相候許多武林豪杰也跟著前去想看看這趙匡胤到底是怎麼樣的人物。
天色依然陰沉不好判斷時辰。但算算時間已近正午。
「來了。」明德禪師听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低聲道。
明德禪師說得雖輕但一眾武林豪杰耳力遠常人自然听得忙側起耳朵細听。過了片刻果然听到遠方的馬蹄聲逐漸清晰起來。
抬眼看去南方白茫茫的雪地上漸漸顯出了幾道人影人影逐漸上升露出胯下的駿馬。在這幾道人影後面越來越多的騎士身影從地平面上升起最後連成黑壓壓一片。
馬蹄聲也越來越大由于地上是厚厚的積雪馬蹄聲並不清脆駿馬也沒有全力疾奔但是上千駿馬緩緩壓過來的氣勢也充滿了震撼力。
「好小子果然是一千鐵騎。」明德禪師贊嘆道。
最先方一匹渾身火紅的駿馬忽然加向著這一眾武林豪杰飛奔而來。明德禪師和福居早已看出馬背上的身影正是趙匡胤。顯然趙匡胤也遠遠望見了這邊的師叔和師兄。
紅火的駿馬一直往明德禪師面前全沖過來絲毫不減不過轉眼功夫已經離明德禪師不過五丈距離。正當眾人疑惑這騎士是否想用駿馬將明德禪師撞到時馬背上的趙匡胤口中呼嘯一聲勒住了馬韁。駿馬一聲長嘶前蹄騰空人立而起兩只後蹄在雪地上擦著地面滑出數尺前蹄才重重落地停了下來。
馬背上的趙匡胤翻身下馬躍到明德禪師跟前笑道︰「師叔我的騎術如何不錯吧？」
這麼沒規矩的晚輩一眾武林豪杰倒是少見不禁暗覺好笑。
「馬馬虎虎。」明德禪師伸出手指在趙匡胤額頭彈了一下「就這點本事也不必在師叔面前顯擺吧。」
趙匡胤見到自己師叔和師兄心中高興正要拉著兩人說話忽覺人群中有一道充滿殺意的眼光看著自己。他最近靈覺越來越敏銳如此有殺意的目光一下子就覺了。他立刻轉頭循著自己感覺到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邊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但這殺意卻是來自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高大四肢粗壯的大漢的眼中。
這人跟我有仇？趙匡胤對那殺意感到不解因為這大漢自己不認識心中疑惑道︰莫非我以前殺過他的親人朋友？
那大漢看到趙匡胤注意到自己
兩眼盯著自己的雙目眼中閃著疑惑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殺意被他覺這人干脆走上兩步從人群中走出來兩眼惡狠狠地瞪著趙匡胤咬牙切齒神情激憤臉頰上的肌肉微微顫動著似乎恨不得立刻撲上前來活吞了趙匡胤。
這時旁邊眾人都已察覺這兩人間氣氛不對都滿臉疑惑地看著兩人他們看得出來這漢子絕對跟趙匡胤有仇。
六匹駿馬奔近馬背上的騎士三男三女男的英偉女的艷麗都是少年人。但此時眾人已經將注意力放在趙匡胤和那漢子身上都沒去注意這六個少年男女。
來的正是羅維鈞等人他們看到趙匡胤如此情狀情知有異都在幾丈外勒住了馬也不下來就在馬背上看著。
趙匡胤收起與師叔師兄相見的笑容一臉凝重疑惑地問道︰「你跟我有仇？」
「不錯！我恨不得立刻出手殺了你。」那大漢咬牙道一雙手也微微顫動起來。
這人正強自壓制著心中的憤恨趙匡胤看出來了笑道︰「想殺我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個。但是我倒是不解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如此恨我？」
「我是晉州石樸。」那大漢報上名號。趙匡胤听到晉州這個地方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是想不起自己跟晉州有何關系只听得那石樸繼續道「你在洛陽殺我師弟我一定要找你報仇。」
趙匡胤在洛陽殺的人多了這些人總有個親朋好友的他早就對日後有人尋仇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在這里就有一個。趙匡胤淡淡道︰「好。洛陽一戰我手下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大半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也不管誰是你師弟要報仇就來吧。」
眼見如此說下去兩人就要動手別人正拿不定主意是勸解還是旁觀這石樸看著逐漸接近的一千騎兵遲疑了一下微微搖頭道︰「你我私人恩怨不能誤了大事。你若是有膽量麟州事後再跟我決一生死！」
此言一出眾人微微一愣待看到那一千鐵騎頓時明白過來都在心中暗道︰好漢子！卻沒人懷疑這石樸是膽怯。
明德禪師記憶力好想起這石樸在幾天前大戰契丹高手中的表現知道這人武功其實不過接近一流而已絕非趙匡胤對手。但這石樸戰斗中悍不畏死能來此處參與這次行動也是個血性漢子。又見這人大局為重因為趙匡胤一身關系到這一千鐵騎能否參與收復麟州的一戰竟肯暫時放下個人恩怨稱得上大義不忍見他傷在趙匡胤手下有心調解。但是這石樸說趙匡胤在洛陽殺了他師兄這種大仇只怕不好調解一時也無法勸說只能暗自決定來日看準時機再說。
「麟州事後我自當奉陪！」趙匡胤還是淡淡的口氣但是眼神中對這石樸多了一份敬重。他自然明白石樸為何要將此事放在麟州事後也打定主意到時候將他擊敗就是不能傷他性命。
楊重貴看氣氛有些凝重岔開話題向明德禪師問道︰「禪師可知我父親現在何處？」
「楊大俠現在正與府州折從遠會面。」明德禪師道「還有神木寨的穆澄征也來了。」
「折從遠穆澄征這兩人是誰？」趙匡胤對這兩個名字非常陌生連忙問道。
明德禪師解釋道︰「這折從遠是府州刺史听聞楊大俠要收復麟州他想跟楊大俠結為同盟共舉此事。那神木寨是麟州境內一方綠林勢力手下也有數千兒郎此次攻麟州神木寨也要參與。這穆澄征正是神木寨的寨主。」
趙匡胤听得大喜道︰「好！我正擔心除了我帶來的一千鐵騎其他人都
是各路武林豪杰不諳戰陣缺少訓練有素的軍隊如今看來不必擔心了。」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父親訓練的八千火山軍嗎？」楊重貴不服地向趙匡胤問道。
「自然沒忘但是八千火山軍總是少點如今再添兩大助力總是好事。」趙匡胤搖頭道。
楊重貴自豪地說道︰「我們楊家的火山軍可是很厲害的！」
此時眾人听出來了這跟著趙匡胤一道來的看起來比趙匡胤還小了幾歲的少年竟是楊信的兒子紛紛上前見禮。
楊重貴卻想起自己父親的傷勢沒心情跟眾人敷衍拉著明德禪師問道︰「我父親傷勢到底如何？嚴重嗎？」
明德禪師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議論楊信的傷勢拉過楊重貴走到一旁低聲說著。趙匡胤也關心楊信的情況正欲湊近去听卻听得背後馬蹄聲接近回頭一看卻是統領那一千鐵騎的劉萬國。
劉萬國在趙匡胤身前翻身下馬問道︰「趙公子我們到這里了下一步怎麼做啥時候攻麟州？」
趙匡胤也不隱瞞將楊信和折從遠、穆澄征結盟之事說了接著道︰「咱們這一千鐵騎打野戰拿手拿來攻城拔寨可劃不著。到時候咱們配合著楊大俠他們就是。」
劉萬國自然明白騎兵的優劣而且攻城拔寨這種傷亡率極大的戰斗他也舍不得拿鐵騎去拼點點頭示意明白。又問道︰「那楊大俠的火山軍還有折從遠的府州軍神木寨的兒郎是不是都從麟州府州本地招的？」
「我也不甚清楚應該是吧。」趙匡胤一愣「劉將軍問這個是……」
「趙公子有所不知這麟州、府州地方偏遠接近胡人極不安定因此本地人都已戰射為習俗民風最是彪悍。在本地青壯中挑選人員組成的軍隊經過訓練作戰能力比中原一些地方的軍隊強得多。若是火山軍和府州軍都是從本地招人訓練出來的相信弱不到哪里去。」劉萬國解釋道。
趙匡胤沒想到這劉萬國還有這等見識贊同了兩句又道︰「這邊的藩鎮你去應付先讓兄弟們在城外暫時扎營吧一千鐵騎入城只怕也不方便。這冰天雪地的我去看看能不能安排個地方讓這一千兄弟駐扎。」
趙匡胤剛跟劉萬國交代完羅維鈞就靠過來神神秘秘地將他拉到一邊低聲問道︰「有沒有膽量跟我先去麟州玩一趟？」
「去做什麼？」趙匡胤一愣「老羅你別對我使激將法沒用。」
「嘿嘿……」羅維鈞臉上又顯出令趙匡胤覺得很看不慣的奸笑「你說若是在戰爭中一方的大小將領忽然死了大半會是什麼結果？」
趙匡胤眼楮一亮頓時明白了羅維鈞的意思接著又微微搖頭道︰「只怕不容易。」
「若是沒有一點難度哪用得著我們兩人出手？這麼多中原武林豪杰隨便找幾個就行了。」羅維鈞大言不慚地說道。
「哈老羅你啥時候說話如此狂妄了？」趙匡胤笑道。
羅維鈞也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最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能不受些影響？你倒是說干還是不干？」
趙匡胤暗自想了一下其中機會多大道︰「我們潛入麟州要殺一兩個將領自然做得到。但是一旦開始兩個目標被殺對方肯定加倍防備只怕機會不多。」
「所以我們就要挑價值最大的敵人開始殺。」羅維鈞充滿自信地微笑著道。看趙匡胤還有點猶豫羅維鈞又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的武功修為如何了？」
「絕對一流年輕一輩難遇敵手。」趙匡胤對自身的武功倒是毫不謙虛。
「是否在你易州之後這兩個多月間武功的進步
度遠你在少林寺修煉？」羅維鈞又問道看趙匡胤點頭認同又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在少林你有明心大師這樣的絕世高手在旁指點武功進步還不如這兩個多月快？」
趙匡胤也是極聰明的人頓時明白羅維鈞要說什麼笑道︰「你不必勸了我明白。只有把自己置之生死之地在戰斗中體悟武功才會有快的進展甚至突破對吧？這道理誰不明白？」
羅維鈞似乎頗有感慨地嘆道︰「不明白的人多了。」
「不必說了我們一道去看誰殺的多！」趙匡胤干脆地說道「希望麟州城內能有幾個過得去的對手。」
羅維鈞看說動趙匡胤露出了笑容正要再說卻听得祝雨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們兩個神神秘秘在說什麼？有什麼好事情想瞞著我去做？哼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