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羅維鈞和趙匡胤都未外出留在客棧內。趙匡胤還是靜坐調養內息他這次一反常態沒有出去喝酒惹事。一來是自己改扮成別人越是跟更多人接觸就越會露出更多破綻二來體內的真氣還是沒有完全恢復也得抓緊時間運功。
羅維鈞又拿出赤鴻刀來看昨天午後看著刀上赤光流動自己竟然進入那種狀態羅維鈞覺得非常玄妙卻又想不通這是什麼原因。後來被顧希今打斷也就沒心思仔細思考這事。今日既然有暇就來研究研究。
赤鴻刀上赤光流轉比起昨日卻又要快了一點。
羅維鈞不知道這把刀的來歷甚至他師父江嵐也不知道。
那是八年前當時羅維鈞比現在的趙匡胤還要小幾歲。某一天他在黃河水中站樁練功忽見一條赤色的影子從水中往自己腳邊緩緩游動羅維鈞探手往水中一抓扣住了一個刀背就抓起了這把赤鴻刀。
刀名也是從刻在刀背的兩字篆體小字上得知至于這把刀是什麼來歷無人知曉。
羅維鈞本是跟著師父江嵐練拳的。因為得了這把刀想練刀法江嵐也不反對讓他跟祝驚波學。江嵐自己雖不用刀但是武功到了他這層次一法通萬法通。江嵐對刀法當然也有獨到見解經常給羅維鈞一些刀法上的指點。
沒想到羅維鈞竟是跟刀有緣在江嵐和祝驚波的指點下刀法進境神不過數年時間單以刀法而言造詣已不在祝驚波之下。
這個時候別人已經無法再給他什麼指點了只能靠自己模索。
當然若是黃河幫中有趙匡胤的師父明心大師這樣的高手或者有丐幫幫主鐘勉這樣學究天人的武學奇才只要幾句話就能令羅維鈞刀法提升一個境界。但是黃河幫中沒有天下七絕這個層次的高手羅維鈞只能自己模索刀法。
羅維鈞也是奇才！他竟然在黃河的激流怒濤中悟出一些道理創出十三式刀法。這十三式刀法不成體系沒有套路甚至其中所含的武學道理也彼此矛盾因此稱不上成熟完善。但是這十三式一出連祝驚波這個最初教他刀法的人看了都自嘆不如。
羅維鈞憑著一把赤鴻刀以及自創的十三式刀法一時打敗不少成名好手名震黃河兩岸。羅維鈞的赤鴻刀也被江湖上好事者列為江湖有名的神兵利器之一。
但是卻無人知道這把赤鴻刀到底什麼來歷。
羅維鈞拿著赤鴻刀翻來覆去細看終究看不出什麼奧秘。這把刀他天天拿在手中對于刀上每個位置每個細節都已熟悉得無可再熟不可能有新的現。
還是試試能否進入昨日的那種狀態。羅維鈞目光注視著刀身上緩緩流動著的赤光手指也跟著赤光流動的軌跡輕輕劃著。
如此半天毫無異常竟是再也找不到昨日那種感覺。
羅維鈞不解仍是執著地看著劃著。
過了一陣里面床榻上盤膝靜坐的趙匡胤靜坐練功完畢睜開雙眼看到羅維鈞正對著赤鴻刀呆右手食指在空中毫無規則的比劃著覺得奇怪問道︰「老羅你在干嘛？」
羅維鈞聞言停止了比劃轉頭看向趙匡胤笑道︰「沒事。你怎麼樣功力恢復多少了？」
趙匡胤左腳掌外沿力從盤膝打坐的姿勢直接自床榻上躍起在空中翻了個筋斗落到羅維鈞身側很得意地笑道︰「完全恢復！較之以前還有長進。怎麼樣要不要找個地方過兩招試試？」
「休想我會答應你！我有力氣跟你打還不如留著應付別人。」羅維鈞直接拒絕「不過你這功法可真是玄妙啊這麼重的傷你就這樣靜坐幾
天就完全好了。」
「那是當然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功天下第一！」趙匡胤挺自豪地吹噓道。
羅維鈞听得心中不服︰「鬼扯天下禪宗出你們少林倒是不假。天下武功出少林？哼你們達摩祖師還沒東渡之前中原就有各派武功了呢。」
趙匡胤嘻嘻一笑道︰「老羅你要明白正因為少林是禪宗祖庭所以才能武功天下第一啊。」
「禪是禪武是武這有什麼相干？」羅維鈞認定趙匡胤在胡扯。
「拳禪一如！」趙匡胤也學著打禪機只說了四個字卻不解釋。
羅維鈞听到這四個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再要細想卻又抓不住忙問道︰「拳禪一如什麼意思？」
趙匡胤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抓起一只茶盞也不顧里面的茶水早已冰冷咕嚕嚕一口喝光才正容道︰「這意思說來有些復雜待我慢慢講來。其實呢拳禪一如這四個字我听我師父提過多次。至于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告訴你︰我也不清楚。」
羅維鈞見他又是賣關子又是鄭重其事地說來結果竟是這麼一段廢話听得心中有氣就要作。趙匡胤卻擺擺手道︰「慢來接著听我說。我雖然不知道這四個字什麼意思但是也听我師父提過一些什麼‘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什麼‘心無掛礙五蘊皆空’什麼‘禪于萬象禪于心中心至空靈靜能生悟’反正就是這個意思。你明白沒？」
趙匡胤是有口無心他只是隨口搬出听師父提起過的一些話自己也並沒怎麼去細究過這些話的意思。但是這幾句話入到羅維鈞耳中卻恍若春雷乍響振聾聵羅維鈞差點跳起來歡呼道︰「我明白了趙兄弟多謝指教！」
「奇怪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倒真的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趙匡胤奇道。其實他也並非完全不懂至少他平常練功之時受明心大師指點早已將這些道理融入其中卻是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羅維鈞解釋道︰「趙兄弟你說這天下各派武功除了你們少林是禪宗是佛家之外其他都是屬于哪一家？」
趙匡胤細想了一下。他對別派武功知道得不多卻也听人說起過一些武學道理似乎不外乎如何聚氣如何在經脈中運轉如何存于丹田這些東西就疑惑道︰「難道都是道家？」
「不錯。天下武功除了你們少林是佛家的修煉方法其他各門各派的武功其實就是從黃老之道中來。各種內功的最終目的就是練成道家所說的內丹。目的如此手段自然也要從道家修養去尋求。我剛才听你解說‘拳禪一如’想到了老子說的‘致虛極守靜篤’六個字終于明白了。可見禪宗道家手段不同道理也還是相通的。」羅維鈞很興奮地說了一大段。
趙匡胤對這種道理卻早在明心身邊耳聞了不少興趣寥寥。他忽然想起鐘勉的掌法問道︰「那丐幫鐘前輩在洛陽天津橋頭的所使掌法卻又是哪家的？我看他的掌法跟我們少林武功的剛猛相似其中玄妙卻不同也不像道家武學。」
「那掌法取意于《易經》自然是儒家武學。」羅維鈞笑道「不過各家武功到精妙之處都有一些可相通的道理。這降龍掌法也頗有可借鑒之處。」
趙匡胤還是不明白羅維鈞到底想通了什麼事情如此興奮。他還要再問忽听房門敲響。兩人停止議論羅維鈞將赤鴻刀入鞘收好趙匡胤繞過屏風走上前去拉開了房門。
外面是客棧掌櫃後面跟著一個三十出頭的
漢子。那漢子見門已開不待掌櫃介紹自己就走上一步沖著趙匡胤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趙匡胤趙兄？在下龍門幫李正彥冒昧打擾望勿見怪！」
趙匡胤細看那李正彥見他眉目間與乃兄李仲彥倒有幾分相像只是李仲彥胡須雖然稀疏卻是留的長須這李正彥只是在嘴唇上留著一條胡子看上去比李仲彥年輕不少。趙匡胤眼楮打量嘴上接口道︰「在下正是趙匡胤。這位李兄不知跟李仲彥將軍如何稱呼？」
他是故意裝作不知其身份。
「那是家兄。」李正彥答道。
「原來李將軍正是令兄！哦請進請進。」趙匡胤堆起笑容側身讓李正彥進屋。
這間上房是這家蒲阪客棧內最好的房間自然不同于一般客房。房間頗大中間用一個屏風將內外隔開一個房間內倒有內外兩間的格局內間是兩張床榻外間擺著餐桌茶幾木椅等家具倒是足以用來待客的。
李正彥走入房內時羅維鈞也從屏風後面走到外間迎著走上兩步邀其入座。兩人按賓主位置各在茶幾旁坐下。
趙匡胤轉身向掌櫃道︰「麻煩店家讓伙計送兩壺好茶上來。」待掌櫃退去趙匡胤也在李正彥另一側的椅子上坐定也不寒暄直接向李正彥問道︰「不知道李兄今日來訪有何指教？」
李正彥看看羅維鈞又看看趙匡胤試探著問︰「在下听聞6兄志在西北趙兄似乎另有打算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片天地來？」
羅維鈞毫無掩飾之意很坦然點頭道︰「不錯我們兄弟確實各有打算怕是要在這蒲州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了。」
「但不知道趙兄弟對我們龍門幫可有意否？」李正彥小心翼翼問接著又道︰「我昨夜听得家兄言道趙兄弟對我龍門幫並非無意只是還心存疑慮？」
「李兄所言倒是實情。貴幫目前局勢確實令我有些顧慮。」趙匡胤倒也直言不諱坦承自己的顧慮「如今貴幫如何形勢想必李兄心中比我更清楚也不必我詳述。」
這時客棧的伙計送上一壺茶來給三人各倒了一杯茶水。趙匡胤讓那伙計退下又向李正彥道︰「李兄我和老6都見過李將軍既然李兄和李將軍是兄弟那我也不怕交淺言深。這麼說吧龍門幫現在就是一個漩渦一旦被卷進去生死難料。我趙匡胤雖非貪生怕死之人但也不肯將性命前途視若兒戲。」
羅維鈞在一旁贊同道︰「趙兄弟這話不錯。以前我還不知道貴幫內部情況昨晚听令兄說起一二實在是令人心驚膽寒啊。趙兄弟不若與我同上麟州戰陣之上真刀明槍殺個痛快也勝似卷入這般紛爭之中。」
李正彥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將龍門幫內形勢說得凶險無比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忽然看到旁邊一張桌子上放著幾顆骰子頓時眼楮一亮向趙匡胤問道︰「趙兄可知賭博？」
「賭？當然知道。」趙匡胤听到一個賭字立刻來勁放下手中的小茶杯盯著李正彥道「怎麼你也喜歡賭？那可好啥時候咱們玩幾把！」
「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正彥听到趙匡胤嗜賭心中大喜擺手道「趙兄若是有意兄弟我他日有暇一定奉陪。兄弟只是想問趙兄你賭博之時每把下押之後是否都有把握能贏？」
「那當然不成哪有每把都料定能贏之理？除非暗中耍了手段。」趙匡胤搖頭道。
李正彥輕拍著桌子道︰「這就是了。現在我龍門幫的局勢正是一場豪賭我們劉幫主做莊所有人都有機會下注。每個人都可以選擇押注在哪一門。趙兄弟現在正是下注的最好時機啊！雖然看似凶險但只要押對了寶日後這前途也是無可限量。」
趙匡胤听著不一言右手放在身前攥緊了拳頭短促地一揮又松開手指攤開掌心眼中光芒閃爍盯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有些猶豫不定。
羅維鈞在一旁見狀很是不悅又勸道︰「趙兄弟難道你真要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趙匡胤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羅維鈞一眼「就是孤注一擲又如何？我不會亂押我會選擇值得我下注的一門。放心吧老6我不會賠掉的我要贏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