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邊天津橋頭。
福印一把拉住旁邊易容成的唐簫的羅維鈞問道︰「干嘛不讓我問清楚就拉著我出來了？」
羅維鈞右手拍著天津橋的欄桿左手負在身後望著橋下的洛水沒有回答。福印似乎領會到什麼轉身對汪君舒道︰「你先回去吧招呼已經打過這龍門幫洛陽分舵看來是沒什麼人才真要跟丐幫過不去你都能應付。更何況還有鐘前輩呢。」
汪君舒心中對那黃遲也是鄙夷不屑連帶著也看不起這龍門幫洛陽分舵的實力了自信滿滿道︰「這黃遲要是不識相我可不會賣你的面子讓著他龍門幫。」
「對他不講情面你也不必講什麼情面。」福印贊同。
汪君舒又問︰「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跟這位唐大哥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插不上手的。」福印道。
汪君舒在洛陽分舵已經見識了羅維鈞的武功知道這兩人在一起怕是江湖上也找不出多少人能討得了好去洛陽城中更是沒有倒不擔心囑咐了一句「小心」就走了。他現在是丐幫的實際負責人師父鐘勉總是將所有事情到丟給他處理也要忙的。
待汪君舒走遠羅維鈞才用低沉的聲音解釋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是憑你跟龍門幫那幾個人的關系你以為黃遲會老實告訴你？就算他說了你又能保證他的話可信？你要問什麼問我也一樣。雖然未必有那黃遲般了解清楚但大致情況絕不會錯。」
羅維鈞這話里充滿自信。福印知道現在黃河幫乘風堂的情報都掌握在羅維鈞手上對老對頭龍門幫的情報自然不會疏忽。想到這里立刻醒悟過來問道︰「那你告訴我吧這龍門幫到底出了什麼事？」
「內斗！」羅維鈞簡單的兩個字回答福印。
「又是內斗難道現在流行內斗？好好的中原要內斗內斗成七八十來個小國讓契丹人佔便宜。好好的幫派要內斗你們黃河幫是讓他絕勝宗佔了便宜。不知道這龍門幫又要如何內斗讓誰來佔便宜。」福印一听到這內斗兩字竟然大感慨不知道是觸動了他哪根神經。
羅維鈞很少見這少年如此議論奇怪地看著他等他說完才道︰「我們黃河幫不是內斗那是有內奸……」
「好啦好啦我知道內奸跟內斗也差不多都是佔了一個內字。我說這天下之事啊多半毀在自家人手中。防得了外敵防不了內賊朝廷亡于藩鎮幫派毀于內賊不說也罷。你倒是說說龍門幫怎麼內斗的？」福印不耐煩地打斷羅維鈞的話他現在急著听楊佺和馮回雲他們的消息。
羅維鈞被福印一句話勾起了無限心思想想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在福印連聲催促之下才回過神來說起龍門幫的情況︰「這龍門幫也……
是百年大幫其中自然有些功勛元老之類的人物你認識的楊佺和寇長鋒就是其代表人物在幫中德高望重影響力甚至比他們幫主劉道龍還大。十年前他們老幫主死後將幫主之位傳給年僅二十出頭的劉道龍。這劉道龍開頭這幾年倒也老實對幫中元老也很敬重仰仗。但是自從前兩年提拔了那個黃遠做了副幫主劉道龍和黃遠兩人就開始勾搭起來排擠幫中元老。而那些元老自有一派勢力論起實力來不在這兩個幫主之下。于是整個龍門幫其實已經分成了兩個大派元老派和幫主派兩派之間明爭暗斗愈演愈烈。多虧了楊佺和寇長鋒兩人彈壓才將事態壓制住沒有演變成大火並。」
福印點頭表示了解了又覺得有些疑問︰「那你們黃河幫何必多此一舉要在易州對付楊佺楊大俠？只要任由他們自己內部火並起來必要的時候想辦法給他們加把火不是更省勁？」
「就是因為楊佺威望太重只要有他在兩派就不會真的火並起來。元老派听他的幫主派不敢惹他。你說這麼一個人物若是一旦除去會有什麼結果？」羅維鈞反問福印。
「楊大俠和寇長鋒交情如何？」福印沉思一會也反問一句。只有了解這情況他才好下推斷。
「生死之交！這兩人看似經常意見相左時不時要吵鬧一下彼此之間吵個面紅耳赤也屬尋常其實卻是過命的交情。吵吵鬧鬧恐怕只是做給別人看又或者是他們交往的一種獨特方式。」羅維鈞的情報看來確實比較詳盡不然不敢這麼說。
「那就好推斷了。楊大俠死在你們黃河幫手中寇長鋒必然要為他報仇而劉道龍卻說不定只會覺得高興也不肯為了楊大俠跟你們這天下第一大幫全面開戰。結果就是寇長鋒報仇不成說不定還要送上自己一條命。龍門幫沒有了這兩人彈壓徹底失控分裂成兩派火並。你們黃河幫隔岸觀火到時機成熟時出面收拾殘局獨霸黃河。嘿嘿……原來你們是這個打算難怪對易州之事如此重視高手盡出！」福印一步一步分析下去暗自心驚原來易州一事還有這麼多內情在里面。
羅維鈞伸出右手向他挑起大拇指贊他分析得有理。縮回手他又嘆息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這楊佺的兄長竟是七絕之一的飄雪神槍。弄得我幫高手傷亡殆盡精銳全軍覆沒唉！」
兩人一是黃河幫少幫主一是在易州與黃河幫為敵之人在這件事上本是立場各異站在敵對的兩方今日卻像朋友閑談一般說起此事彼此心中感覺都有些古怪。福印先笑了起來道︰「不說此事了。今日你打听到了你師父和祝副幫主的消息想必是一定要往河中……
一趟了我跟楊大俠有約在入蜀中之前先往龍門幫見他少不得要陪你一道去。看看龍門幫現在局勢如何若是楊大俠還能作主我倒是可以向他求懇讓你接走你師父和祝副幫主就是。」
「你沒听那黃遲說麼馮回雲已是他兄弟的階下之囚。這馮回雲本是元老一派的核心人物地位只在楊佺和寇長鋒之下更是那楊佺的至交好友。連他都已經被黃遠囚禁起來你說楊佺能好到哪里去說話還會管用？」羅維鈞顯然對福印的提議不報任何希望。
福印走到羅維鈞身旁倚在橋欄桿上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羅維鈞稍作思索還是沒有頭緒︰「見機而動吧。現在我們除了黃遲口中泄漏的那點情報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消息可見此事龍門幫也是秘而不宣定然另有隱情。等到了河中府查探明白再說。」
福印上去拍拍他肩膀問道︰「你那改裝易容的面具還有沒有？」
「有！你想用？」羅維鈞有些訝然問道。
「那些想要搶我手套的人老是陰魂不散糾纏不清害得我連家都不敢回怕給家里引去禍端。你有這易容的手段正好給我用用偷偷回家一趟。看過我父親母親我就跟你一道西行去河中府。听汪君舒說我兄弟都四歲了我還沒去見過一面呢。」福印第一次跟除了汪君舒以外的人面前說起家中情況他對這羅維鈞倒是信任沒有道理的完全憑直覺。
「你家在洛陽？你不是少林弟子麼？」羅維鈞也是第一次听說這福印家在洛陽。
「怎麼？少林弟子也是爹娘生的可不是佛祖生的。」福印搶白道。
羅維鈞剛要再說卻听見福印低聲道︰「小心提防！」心神一動順著福印的目光看去卻見從天津橋南緩緩走來一少女。這少女看去年紀不大略顯稍圓的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嫣紅的雙頰、深深的酒窩、黑白分明的大眼盈盈清澈滿含笑意；體態玲瓏嬌小若非凹凸有致瞧來倒像是十一二歲的天真少女。看似明媚純潔的笑容偏又透露出一絲陰邪妖異的味道。穿著一身比雪還白的衣裙沒有任何雜色也不帶任何配飾更讓這少女顯得一塵不染。
「這女娃兒你認識？」羅維鈞不明白福印為何一看到這白衣少女就叫自己小心提防。
福印搖搖頭道︰「我沒見過她但是我見過跟她一般衣著一般氣質的女子就是那最先偷襲薛錦南的天冊宗弟子。看她這樣子必定也是所謂的玄門中人。」
「玄門天冊宗？你竟跟他們打過交道？」羅維鈞低低驚呼一聲。
這時那少女已經走到天津橋上緩步往福印和羅維鈞兩人這邊走來。還在三丈遠時福印先霍然轉身注視著那少女羅維鈞卻是慢吞吞轉過……
來盯著那少女上下打量似乎頗為欣賞。
這少女對羅維鈞的目光視而不見打量了福印兩眼問道︰「你就是福印？」
「不錯！」福印似乎吝于多說一個字。
「小小年輕那麼老氣橫秋干什麼？想裝老成還是扮冷酷？」那少女語含譏誚道。
福印不想理會她干脆不答。羅維鈞似乎覺得這少女挺有意思目光中欣賞的意味更濃。
「哼擺什麼臭架子？還真以為你福印是江湖上一條人物了？不過你的牛皮倒是吹得挺厲害的啊。」那少女被福印冷落繼續譏諷。見福印仍沒反應只是冷眼看著自己也覺得有些沒趣。
那少女不再向兩人走過來在離福印丈許遠的地方走到橋邊靠在欄桿上忽然一改口氣嬌聲細語道︰「福印听說你是少林弟子啊。佛家戒律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麼怎麼你牛皮吹起來那麼厲害啊？哈定是你們少林和尚與眾不同既學武功殺人自然也學誑語騙人是不是？」
福印終于不耐其煩低聲吼道︰「有事就說沒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