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陰。
易水幫在自己幫派駐地給裘志游及其他幾個被契丹人射殺的江湖豪杰辦了一下簡單的喪事。江湖中人過得就是刀口舌忝血的日子喪事也辦得不是很隆重還留在易州的一些中原豪杰過來祭奠了一下就下葬在城外易水河邊楊佺決戰麻答的場地邊上。
申時各路豪杰都已散去幾座新墳半掩在枯樹荒草間伴隨著秋風在易水河上吹過的聲音說不出的淒涼。
明德禪師還和福居小和尚坐在墳前低聲念著經文。明德禪師雖然佛法不精跟著福居念幾句經文卻還是會的。
福印突然問道︰「只听說裘前輩凶名遠播他的鐵掌幫更被稱為惡人幫。可是他死了又有那麼多人為他惋惜。他到底算是好人還是惡人？」
李元駿接口道︰「不管他好人惡人只要記得他對你好。那對你來說他就是好人。他跟契丹人為敵對契丹人來說他就是惡人。」
李元駿這話有些以一己之好惡評斷人物的嫌疑。但是現在的福印是怎麼也不肯把裘志游當成惡人的對這話反而听得進去。想起裘志游最後一戰又問道︰「那麼吳尚武呢？他也跟裘前輩為敵。但是你說他是真正的大俠。」
「吳尚武自然是大俠。裘幫主跟他也不是仇人昨天不是已經了結恩怨了？」李元駿道。
福印沉思了一會點點頭不再糾纏于這個問題。
楊佺也還沒走其兄楊信、佷兒楊重貴以及曹若梅、馮回雲等人自然跟在楊佺身邊。昨日福印已將自己猜測黃河幫要害楊佺的想法分析給眾人听過這些人也都知道了楊佺果然在決斗中受傷現在跟他寸步不離。
楊佺雖知現在若有黃河幫高手來對付自己這些人在自己身邊也有危險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此時絕不可能勸他們離開自己的不然就要傷了情分。更何況他心中也有所依仗倒也不怕真的會有危險。唯有曹若梅一個女子實在有些不便就勸說道︰「我跟麻答決戰之事已了小妹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家人掛念。」
曹若梅听到楊佺說到家人神色一黯強笑道︰「大哥不必為我擔心。黃河幫的混蛋要來害你小妹就算不能幫你殺敵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
曹若梅的神色變化哪瞞得過楊佺的眼楮不過他也不好多問還想再勸曹若梅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道︰「大哥你不用勸我了。在你養好傷回龍門幫之前我是不會回去的。」
楊佺嘆了口氣道︰「也罷我這傷勢七八天也就好了。這時節兵荒馬亂的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現在讓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到時候我送你回去。」
曹若梅見楊佺不再勸說自己回家松了一口氣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回莊園。」楊佺道……。這是眾人商議的辦法。黃河幫在對易水幫動攻勢吸引江湖上注意力之前不會打草驚蛇對付楊佺而明德禪師等人在得知楊佺受傷之後自然應該住在一起好照看一點。
此外楊佺還放出風聲這幾天就住在易州城外那處易水幫名下的莊園內武林朋友隨時可以來訪。
楊佺是這次易州決戰的主角在武林人士心目中是擊敗契丹武士為中原武林揚了威風的英雄加上楊佺身後龍門幫在北方的勢力江湖人物自然想來結交一番可以相見這個消息傳出這兩天還沒有離開易州的江湖人會蜂擁而至黃河幫要對付楊佺完全找不到機會。
「若是黃河幫遲遲不動手要等其他江湖朋友全都離開了易州城才突然動那怎麼辦？」馮回雲問道他對這個兄弟實在有點擔心。
楊佺道︰「他不敢。我猜江嵐昨天應該就混在人群中他就算看出我受了暗傷也不能確定我傷勢多重幾時能好。他怕錯過時機萬一我已養好傷他就更沒機會。所以他要盡快動我懷疑就在今夜他就要找易水幫的麻煩。」
馮回雲問道︰「那我們難道就這樣任由易水幫自己應付他們？萬一真的被他們滅了易水幫……」他這幾天很承易水幫的情不想對不起朋友。
楊佺解釋道︰「不會的。如果他真要對付我只會造成跟易水幫對峙的假象吸引更多人牽扯進去。易水幫這兩天肯定要承受一些壓力但是沒有覆滅的危險。」
曹若梅問道︰「那如果到時候他真的將所有人引到易水幫我們這邊實力空虛了還擋得住他們的偷襲嗎？」
「虛則實之。」楊佺笑道。
「梅姨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二叔半步的。有人敢來害二叔讓他先給我捅幾槍再說。」楊重貴在旁大聲道。
楊信怒罵︰「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你這點功夫殺幾個小嘍羅還行。真要遇到那些成名高手有你哭的！」
楊重貴不信︰「難道那些成名高手能比父親還厲害？」
楊信還待再教訓兒子楊佺在一旁阻住道︰「大哥重貴的武功只怕遇到江湖上一流高手也是有得一拼了。我這安全還真得靠他呢。」楊佺自己年過四旬還未娶妻自然沒有兒女對這個佷兒極是寵愛。
楊信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見二弟護著自己不好教訓任由他去。只望他這次能跟江湖上的高手過過招長長見識也好。有自己在一旁也不怕有人能傷了兒子。
曹若梅也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笑道︰「好啊到時候梅姨就看我們楊少俠大顯神威了。」
「還有我們師兄弟。」福印拉著師兄福居走上前來接口道。
楊佺看看自己佷兒又看看福印和福居小和尚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又立刻肅容向福……
印問道︰「小兄弟你昨日從裘幫主懷內取得是什麼東西？」
福印對楊佺心中佩服也沒有戒心就取出那雙烏黑的手套遞給楊佺道︰「就是這付手套。」
楊佺伸手接過仔細看了一陣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試著戴到手上屈指握拳立掌動作之間沒有因為帶著手套而有絲毫妨礙。取下手套楊佺道︰「這手套我也看不出是什麼材料所制。」
「我看看。」旁邊楊信忽然伸手從楊佺手上取過一只手套兩手扯住使勁一拉。這一拉楊信使了六成內力就算鐵條也要被他扯斷但手套只是伸長了幾寸手一松又恢復原狀安然無恙。
楊信一拉不成沒有再試將手套拋回到楊佺手中道︰「這材料甚是古怪我也沒有見過。不過戴著這手套一雙手掌刀槍不入那是肯定的了。更難得的是這手套伸展自如戴著就跟手掌貼合對拳掌動作完全沒有影響。若是練的拳腳功夫這手套就是最好的武器。」
楊佺又將手套交還給福印問道︰「裘幫主對此有何交代？」
「他讓我將這手套交給他的徒弟。」福印答道。
「一付手套就算是寶物也不該那麼鄭重其事。難道這手套還牽扯到別的事情？」楊佺對此有些疑問。
奇兵利器自然是武林中人追逐之物。但是兵器再好也是人用的。武功到了楊佺裘志游這種層次對于兵器並不是看得太重。任何兵器到了他們手中都是殺人利器。而武功還不夠的就算手握奇兵利器也不見得能讓自己的實力提高多少說不定只會招惹殺身之禍。傳說中得了之後就能稱霸武林的神兵誰也沒有見過不過是江湖上好事者編出來的故事罷了。
當然兵器也有好壞之分一個高手有一件稱手的好兵器能讓自己的實力得到最好的揮。
但是這麼一付刀槍不入的手套何以值得裘志游如此重視此中定然別有原因。
「據說這付手套是鐵掌幫幫主才能使用的鎮幫之寶。莫非這手套關系到鐵掌幫幫主之位的傳承或者是他們的先輩遺物不得遺失？」李元駿的見識廣博猜測道。
楊佺點頭道︰「大概是吧。你準備怎麼把手套送回鐵掌幫？」後面一句卻是問福印的。
福印想了一下道︰「等這邊的事情一了我就回少林寺一趟向師父請準後我就去一趟蜀中親自將手套送到鐵掌幫中交給裘前輩的徒弟。」
「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裘幫主沒有交錯你這個小朋友。」楊佺贊道。
福居小和尚湊到福印身邊有些擔憂地問道︰「師弟你一個人去嗎？要不要我陪你去？听說蜀道很不好走的。」
福印一笑道︰「去一趟蜀中怕要好幾個月呢師兄你還是在寺里陪師傅吧我自己去就成。」
「我陪你去！」自告奮勇的是楊重貴他跟福印一見如故很談得來又是少年心性想借此離開自己父親到江湖上闖蕩一番。
楊信一掌拍在兒子腦袋上喝道︰「你哪也不準去！」
楊重貴憋屈地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沒敢再說。
「蜀道難啊！」楊佺似乎有所感觸悠然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