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吳尚武一時避不開裘志游直取前胸的一擊用左手胳膊橫著架了一掌卻被裘志游擊得左手小臂骨折這掌力道仍是未盡又被震退兩丈已是敗了。不過武林中人對這種手臂骨折之類的小傷卻是不放在心上的憑著他的身體和內力修為這骨折只要養上兩個月就可完好如初。
裘志游一掌得手只覺得八年郁氣都在這一掌中泄出去了一時間心情大好神清氣爽就連天上的陰雲也不再覺得壓抑。見對方站定裘志游也不追擊拱手道︰「承讓了。吳大俠掌法內力較之八年前又有精進裘某佩服。」語氣甚是真誠倒不是得了勝利還要嘲諷的口氣。
吳尚武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別人口氣中是真心稱贊還是暗含諷刺自然听得明白。自己八年前將此人那一掌擊傷對方苦修八年專程前來報仇沒想到只是擊得自己小臂骨折就此放開了。心想︰听說裘志游此人睚眥必報此時看來是謠言誤人。他卻不知道裘志游確實是睚眥必報之人一掌還一掌擊傷他手臂還在這麼多武林同道面前落了他的臉面在裘志游心中認為這已經足夠報了仇了。
吳尚武暗道一聲罷了對裘志游道︰「一掌還一掌果然公道。裘幫主是否認為我們八年的恩怨就在這一掌上了結了？」
裘志游道︰「自然了結了。不過你若是不服日後自可再去尋我討回今天這一掌。裘某人隨時候教。」
吳尚武苦笑。他今日見裘志游武功知道自己跟他想比已稍遜一籌自己年歲漸長功力已難有精進恐怕是討不回這一掌了。吳尚武是個豁達之人加上耳聞裘志游這兩天在易州城中作為又見裘志游誠心稱贊對其暗暗心服不想再尋仇就豁然道︰「既是一掌還一掌吳某也不想再討回來了。你我恩怨兩清。」
福印見吳尚武在這麼多人面前放出這話知道他是絕不會再去向裘志游尋仇了很是心服︰「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漢。」
觀戰的眾人大部分也如福印一般想法只有很少數人認為吳尚武膽怯心中有些瞧不起。
先前眾人還在擔憂怕這場比斗要分出個生死來。裘志游此時是中原武林心目中單槍匹馬挑戰契丹人的好漢吳尚武也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大俠。這兩人誰傷誰死都不是江湖朋友所希望看到的。此時只是吳尚武小臂骨折這點小傷了結了兩人恩怨正是皆大歡喜。
行走江湖之人隨時可能負傷自有一些江湖朋友精通醫術的。當時就有兩個精通醫術的江湖朋友上前為吳尚武接骨治傷。
此時已接近巳時雨漸漸停了天空中薄薄的那層陰雲也撕開一些露出雲層上面的青天東南方幾縷日光穿透雲層……
的縫隙射到雨後的大地上。
一陣激烈的馬蹄聲傳來眾人都知是契丹人到了齊向北方望去就見二十多戰馬馱著一眾契丹武士向這邊奔來轉眼就到了跟前。馬蹄落在爛泥水坑中濺得泥水飛起眾契丹武士也不管不顧任由自己身上濺滿爛泥。
契丹人勒住戰馬麻答坐在馬背上看了看眼前的上千中原武林中人找到裘志游身影就不再看揚聲問道︰「楊佺楊英雄呢還沒到嗎？」
不待有人回答一個聲音從另一邊的易水河上傳來︰「麻答將軍少安毋躁楊某就到。」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易水河上一葉輕舟逐流而來船上飄著一面藍色大旗旗上繡著「龍門」兩個龍飛鳳舞的黃色大字。搖櫓的卻是龍門幫馮回雲。楊佺持槍站在船頭背後是站著兩人。一人相貌與楊佺有七分相似只是楊佺是連鬢短須此人是三縷長須眉目間較楊佺更多了一種儒雅之氣卻少了那種江湖人常有的彪悍氣質倒似不通武學的平常人此人正是楊佺的大哥楊信。另外一個少年眉目面貌跟楊佺和楊信都有三分相似正是楊佺佷兒楊重貴。不過這兩人河岸上的眾人卻是不認識。
出主意的是馮回雲道是龍門幫在水上討生活此次楊佺在中原武林面前決戰契丹人定要展現一下龍門幫的風采出場要代表龍門幫最好是從水上坐船去。他們住的莊園就在易水河邊從那里放船而下可以直接到決戰地點。楊佺不在乎這些小節由得他去做。馮回雲就讓手下的龍門幫兄弟自己先到決戰地他拉著楊佺三人坐船而來了。
小船靠到易水河岸邊楊佺率先一躍而上兩腳在河岸上點了幾體就升到空中輕輕轉折一下落在了場中。後面馮回雲自然跟上就是那十幾歲的少年楊重貴也露了一手不俗的輕功身法。只有那楊信卻是老老實實跨上岸緩步跟在後面。
楊佺站在場中環目四顧忽然眼中映入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身材嬌小容貌秀美眉眼間帶著一股颯爽英氣畢竟是江湖女子沒有普通女子的柔弱之氣。那女子身著女敕綠色衣裙在人群中很是顯眼楊佺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那女子見楊佺看到自己就緩步向這邊走來。楊佺一邊向四周人群拱手致意一邊留意著那女子的舉動。
待那女子走到楊佺跟前五步處楊佺才笑著招呼道︰「小妹你怎麼也來了？」
那女子叫曹若梅是楊佺十年前行走江湖時結識的當時楊佺已是成名高手曹若梅才十六七歲楊佺極為寵溺這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女孩曹若梅也很依賴英雄了得的楊佺兩人就兄妹相稱一道縱馬江湖一……
起度過了一年多歡樂時光。
曹若梅淡淡一笑道︰「大哥的決戰我怎麼能不來給你助威呢？我要親眼看大哥把那契丹蠻子打得滿地找牙。」
楊佺見曹若梅聲音語氣仍是跟十年前一樣甚至說話的神情也是沒變只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絲以前從沒有見過的憂傷有些心疼地問道︰「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曹若梅點點頭道︰「還好。」就不再提起岔開話題問道︰「大哥你給我娶了嫂子沒有？什麼時候生個佷兒給我玩？」
楊佺抬了抬手忍不住要用手指去刮曹若梅的鼻子這是十年前他常做的動作但想到這里大庭廣眾之下很是不妥強自忍住了苦笑道︰「你大哥四十多歲了還有哪個姑娘肯嫁我這麼個老頭？」
曹若梅道︰「大哥那麼英雄了得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想著嫁給你呢！要不小妹幫你物色幾個？」
楊佺連連擺手道︰「免了免了……」
「楊英雄你們中原有句話叫‘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沒想到楊英雄也是如此啊見了情妹妹就有說不完的話把我們的決斗都忘了麼？」原來是麻答見楊佺無視自己先是跟旁邊的中原武夫寒暄不停接著又跟一個女子拉起家常來等得不耐出言相催了。
曹若梅听到「情妹妹」三字有些羞惱指著麻答︰「你這契丹人該殺！」又轉頭向楊佺道︰「大哥你先去把他打死算了。」
楊佺收起心事走到場中周圍的江湖豪杰自動向四周散開退出到二十丈開外圍出來一大塊空地。高手決斗破壞力極大武功不夠的走近被掌風劍氣波及到都可能送命還是退遠一點好。
這一戰就要開始群情激奮。
麻答早已下馬讓手下的武士將馬牽走站在場中。
這里是易水河邊一大塊空地地上並不平坦有些高低起伏原本就不高的野草早已枯黃大雨過後地上多有爛泥踏滿了腳印布滿了水窪。天已晴了原本那層薄薄的陰雲已散開陽光灑在所有人身上。
楊佺幾個跨步佔據了麻答東南方的位置站在六丈遠處抬起手中的黑龍槍。此槍有一丈二尺長全身烏黑整條槍桿都是精鋼所煉重四十九斤較之普通的白蠟桿大槍更為堅固不畏刀兵正是楊佺的成名兵器。楊佺右手握住槍桿末端槍尖遙遙指著麻答道︰「既然麻答將軍等不耐煩了要早點送命那就來吧。」
麻答雙手各握一根短鐵矛右手把鐵矛舞了幾個花樣笑道︰「你兄弟死在我手你若只有你兄弟那點出息今日也要死在我手。現在我也不急了你跟你情妹妹有什麼遺言要交代還來得及。」
象他們這種高手不會輕易為對方的言語動怒想在決斗前挑起對方怒火影響對方的心……
靜和精神是很難做到的。楊佺不理麻答的言語岔開道︰「你們這次來的人手已經死了不少了吧。不知道你這次死在我槍下後你身後這些契丹人還有幾人幾馬可以逃回大草原？」
言下之意中原武林中人極有可能和契丹人生沖突進而圍攻契丹人。這話正說中麻答最擔心的事心神微微一分。
楊佺說完就不想再听麻答廢話右手握槍收到腰間左手持住槍桿邁開大步沖向麻答同時兩手持槍一刺直取麻答前胸。
這一槍走得完全是一條直線槍挺得筆直沒有一絲抖動。在周圍觀戰的江湖人眼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槍尖以一種似乎有些緩慢的度無聲無息地刺到麻答胸前。偏偏看似緩慢可以看到槍尖在空中的劃過的軌跡卻又在一剎那間劃過了四丈距離離麻答已不到一丈。此時楊佺手中的黑龍槍槍桿突然一抖槍尖化成千萬點寒光似漫天暴雨般灑向麻答。
這正是槍法的精妙處長槍的槍桿一般很有柔韌性槍桿一抖槍尖不停晃動其攻擊目標立刻就變得飄忽不定。但似楊佺這般把槍尖灑出漫天暴雨似的影像連眼力高明的武林高手都分不清這些影像的虛實實是槍法已到了極致。
麻答看著射向自己胸前的千萬點槍尖舞起雙手的短鐵矛兩根黑色的鐵矛也化成了一片看不清痕跡閃著寒光的黑影。
「叮」的一聲漫天槍尖化成的寒光突然消失。只看見一個槍尖停在麻答胸前半尺處。麻答雙手短鐵矛交叉架起叉住了黑龍槍槍尖與槍桿連接處的凸起。
在旁觀的福印等人眼里似乎是麻答看出了黑龍槍的虛實兩矛架住了槍尖破去了虛影。
麻答背上卻已驚出冷汗。剛才雖然只有一聲槍矛撞接聲但是麻答心中清楚那一聲其實是無數聲連續的槍矛相擊聲因為中間幾乎沒有間隔傳到耳中才似乎只有一聲。在那一瞬間麻答的雙鐵矛擋住了無數次黑龍槍的進攻那漫天寒光幾乎每一道都是實影。
麻答擋住了楊佺的第一槍心中剛松了一口氣正要尋機反擊忽覺一股橫向的力道從楊佺的黑龍槍上傳來。只見槍尖在微小的範圍內連續以快到極點肉眼幾乎看不到的頻率震顫抖動一股巨大的內勁在這點上炸開就將自己雙鐵矛震開少許。
麻答暗道一聲上當連忙雙手橫向使力將雙鐵矛向右撥動要將中間的黑龍槍撥到右邊避開自己的身體。
楊佺剛才就是趁著麻答自以為架住長槍心神一松的時候催內勁炸開夾著槍尖的雙鐵矛。黑龍槍也不收回干脆從雙鐵矛中間穿過仍是直刺麻答前胸。
此時通過手中槍桿感覺到麻答使出的橫勁楊佺也不理會全身內勁貫注槍尖存……
心要跟麻答硬拼一槍。
槍尖變得凝重沒有絲毫顫動。
這一刻全部目光集中在了黑龍槍槍尖那一點上。
生死勝負就在這一擊！
一場令人期待已久的決戰竟然在瞬息之間就要分出結果。
麻答見楊佺全力一擊避無可避不肯退讓唯有硬拼。
「啊——咂！」麻答一聲爆喝左手短鐵矛一收一點矛尖對槍尖跟楊佺硬拼一擊；右手短鐵矛橫向劃動格擋槍尖。
兩聲脆響震得數十丈外的江湖豪杰耳膜微微作痛槍尖與鐵矛撞上。
黑龍槍槍尖強行突進連續震開麻答兩根鐵矛。最後還是被牽動了一點稍稍變向「噗」的一聲刺在麻答右肩。
麻答悶哼一聲右手無力垂下握在手中的短鐵矛落地泥水飛濺。
楊佺手腕轉動槍尖一攪後拔出鮮血隨之迸射。
麻答快後退連退三丈才止步正要開口胸口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壓不下去已從嘴里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