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呆瞪著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男的俊逸如仙女的空婉靈秀兩個都長得那樣好看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的相配。
一對璧人神仙眷侶！
他看到男子輕柔地吻著少女他听到了「蝶兒真好你沒有拒絕」的語聲。
痛怒妒全部泛濫開來四處流竄迅侵蝕了他整個胸腔全身的血肉。
手中的包袱不知不覺中滑了出去「砰」一聲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帳冊也「嘩啦啦」的撒落了一地他忘記了去撿他只是呆呆地望著金亦宣和楚蝶依。
他的手緊緊地握起一緊再緊。
听到重物落地「砰」的聲音我和金亦宣猛地一驚迅回了神轉頭向門口望去卻見忘塵的身子瑟瑟抖一襲紫色衣衫隨風輕舞月光自他身後投下周身上下泛起一層淡薄如霧的光暈他就站在那里呆愣愣地看著我們。
月光下他的右手上正滴答滴答的鮮紅慢慢地逸出然他渾然未覺。
我眉頭一緊驚呼道︰「塵……」隨即一把掙開金亦宣的懷抱飛地掠至忘塵的身側氣憤地拽起他的右手。
紫色蝴蝶玉簪深深陷入了他手掌的皮肉中。
血猶如泉水靜靜涌出淹沒了整只紫蝶。
我看著臉色蒼白的忘塵鼻子一酸眼眶一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沒流下來。
我倒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怒意全轉變成了擔憂哽咽道︰「你白痴啊……把自己弄傷了很開心嗎？就算你不疼別人還會心疼呢！」
說完我從懷中掏出一瓷瓶輕輕地取下他手中的玉簪嗔道︰「忍著點會痛！」隨即把瓶中的金瘡藥灑在了他的傷口上。
金亦宣看著少女驚慌地跑向那紫衣男子金亦宣的身子瞬間頓住他呆呆地看著他們那名少年長得很好看好看到讓人一見就很難忘記他全身上下都透著冰冷不易讓人接近但當他看著他眼前的人兒時卻是滿臉的柔情。
他是誰？
他愛蝶兒！
蝶兒呢？蝶兒愛他嗎？
蝶兒很在意他很關心他……
金亦宣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他嫉妒他憤怒他悲傷可他又能怎樣蝶兒從來就沒有真正屬于過他。
金亦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說道︰「蝶兒不介紹一下嗎？」聲音是那樣的輕那樣的柔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可還是沒能掩飾主人淡淡的憂傷。
「啊？」我的身軀猛地一震快地轉回身對上金亦宣神色復雜的黑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意我迷茫了……
我一直都知道金亦宣喜歡我也知道忘塵喜歡我而我也的確很在意他們但我卻不知道自己喜歡誰多一些在意誰多一些？或許我對他們的感情是一樣的沒有輕重之分一視同仁我……無法割舍任何一個。
「在下凌忘塵想必這位就是雪兒的師兄金亦宣金兄幸會幸會！」還沒等我緩過神來身後的忘塵已然搶先一步自我介紹了。
金亦宣緊緊地盯著忘塵看了半晌隨即一笑向忘塵抱拳道︰「幸會幸會師父在信中有跟我提起過凌兄這一段時間多虧有凌兄照顧蝶兒在下在此謝過。」說著也是一揖。
我看著他們兩個這樣說話真是別扭什麼「兄」來「兄」去于是嫣然一笑道︰「以後就叫忘塵和亦宣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那麼多的繁文縟節。」
「好。」金亦宣看著我笑道。
忘塵看著我點了點頭。
「師兄你剛剛說師父有寫信給你那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嗎？」我看著金亦宣問道這蘇老神醫真是偏心給金亦宣寫信卻從來沒有給我寫過一封。
金亦宣神情溫柔地看著我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在他剛出谷的時候收到過一次後來他也沒有再跟我聯系。」
我皺了皺眉幽幽地說道︰「師父不會有危險吧？」
金亦宣走到我的身側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像在說給我听實際上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笑笑蹲下把地上的帳冊撿入包袱中系好拿了起來忘塵和金亦宣都伸手過來接我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你們了都到椅子上坐著吧！」說完徑直走到中間的椅子上坐下。
過會兒金亦宣和忘塵都坐到了我的身側。
靜世界沉靜得可怕！
這是一種無聲的寂靜！
這種詭異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為了驅散那莫名詭異的氣氛我干咳了聲清了清嗓子尋思了片刻笑道︰「呆會兒我們開個吧一來為你們洗塵二來慶祝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靈藥。」
「？」身邊的兩個人同時開口道。
我訕笑一陣道︰「就是洗塵宴和慶祝會了。」
「好。」
「哦對了」我笑笑從懷中掏出一粒「火聖果」遞給忘塵「吃了它！」
忘塵對我向來都是言听計從他接過看都不看一眼就塞進了嘴里。
片刻後他面色有異體內似有一股真氣在亂竄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席地盤膝而坐調元運息漸入忘我之境。
谷中傳來各種昆蟲的鳴叫聲月亮又圓又大銀輝映襯著夜空格外的明亮。風輕輕地吹著帶來陣陣的幽香。星稀稀的幾顆撒在天空的角落。
從書房里出來金亦宣就一直沉默著他嘴角掛著笑但我知道他並不開心他很介意我和忘塵的關系我很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們就這樣默默地忙碌著。
一個時辰後石桌上擺著香酥**寶野鴨羅漢大蝦杏仁豆腐西湖醋魚……七、八個小菜四周也掛滿了形狀各異的燈籠把整個院子照得透亮。
我和金亦宣剛在石凳上坐定就見忘塵從屋里走了出來他縱身一躍飛到了我的身側。
我展顏一笑道︰「塵感覺怎樣？」
忘塵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隨即恍然說道︰「感覺身輕如燕全身的饑餓感和疲勞感都消失了體內也充滿了力量。」
「師兄呢？」我轉頭看著金亦宣。
金亦宣寵溺地看著我欣喜地說道︰「就是這種感覺。」
忘塵坐下詫異地看著我問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火聖果。」
「什麼？」忘塵目瞪口呆地望著我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
半晌他回了神擰緊了眉頭質問道︰「火聖果？你從哪來的？」
我訕訕地笑了笑心想︰忘塵要知道我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不知又要念叨到何時？肯定不能告訴他。隨即我嫣然一笑道︰「塵來嘗嘗看這些可是我親自下廚做的。」說著夾了塊雞肉送到他的嘴邊。
忘塵定定地望著我無奈地搖搖頭張開了嘴。
一道目光灼灼地向我射過來我知道是金亦宣我夾起一塊魚肉遞到金亦宣的嘴邊笑道︰「師兄也嘗嘗看這可是我上次特意跟明珠樓的陳師傅學的。」
金亦宣微笑地張開了嘴嚼了嚼說道︰「嗯……魚肉鮮女敕酸甜適中沒想到蝶兒的廚藝已如此精湛了。」
我自豪地笑了笑道︰「師兄……這就叫好吃了等你到明珠樓嘗到陳師傅的手藝那才叫一流呢！」
「在我眼里最好吃的東西就是蝶兒燒的無人能及。」
我呵呵的干笑了一聲金亦宣現在的嘴變甜了。
忘塵默默地看著我們不一言我看了看他的手遞了個調羹給他笑道︰「手不方便用這個吧。」
忘塵接過調羹緊緊地盯著我說道︰「雪兒我……」
我笑笑不待他說完就接道︰「要愛惜自己知道嗎？」
忘塵看了我片刻堅定地點點頭。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們笑道︰「今夜我們就來個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歸吧！」話音未落我已給他們每人都滿上了一杯。
「來」我拿起杯子豪氣萬千的說道︰「干杯！」
「蝶兒。」
「雪兒。」
兩道語聲同時響起。
我微笑地看著他們向他們擺擺手倏然笑道︰「放心今天這麼高興就讓我喝點吧再說真醉了不是還有你們照顧我嗎？」
他們見勸不動我無奈地也拿起杯子我們「當」的一聲踫了一下隨即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暗暗地吐了吐舌頭這酒還真辣此時只覺得有把火從喉嚨里燒起來一直燃到肚子里去看來這白酒我還真的喝不來。
兩道灼灼的目光向我投射過來我迎上他們的目光笑道︰「給你們念詩吧！」
不待他們回答我就站了起來想了想我們現在正在飲酒那就來李白的吧隨即放聲念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日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弄扁舟。
念完金亦宣和忘塵明顯地都驚呆了他們震驚地看著我感覺好像是第一次認識我似的。
半晌金亦宣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一閃嘆道︰「世間的文人墨客自詡風流的何其多卻都不如蝶兒的‘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一語道出人醉心不醉的道理。蝶兒的才情真是世間少有啊！」
我「嗤」的笑出聲來︰「師兄你太抬舉我了做一兩詩就是有才情的話那天底下有才情的人就多不勝數了是吧？塵。」說著我轉頭向忘塵看去。
忘塵清澈明亮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他的眼楮深邃而寧靜如天空一樣沉穩安詳他輕輕地說道︰「雪兒的聰明才智的確是世間難尋！」
我汗顏！我只不過剽了幾句古人詩句被他們這樣一說倒覺得我像天上有地上無的人物似的。給我戴那麼大一個光圈讓我慚愧不已……
我「呵呵」地干笑了兩聲滿上酒雙手捧起酒杯道︰「來我敬你們一杯謝你們在我最孤獨、最寂寞的時候陪著我、關心我、照顧我、幫助我、愛護我；謝你們無論我做什麼事情都包容我、支持我。謝謝！」說到這里向他們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繼續道︰「來我先干為敬！」說完將酒一飲而盡。
「蝶兒！」金亦宣站起來搶下了我的酒杯。
我看著他臉色不善眼神是那麼的嚴肅癟癟嘴撒嬌似的說道︰「師兄我不喝就是了你不要生氣嘛？」
「……」金亦宣定定地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似乎輕嘆了口氣無奈中還帶著惱恨「你永遠都是這樣！」
「什麼樣？」這句話從我口中月兌口而出說完以後心中有些後悔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自己的身體。」
「沒錯。」忘塵的聲音很淡很輕。
我一腦黑線！這兩個家伙是想開批斗會嗎？我什麼時候沒有關心過自己的身體了？何況這這這這喝一次酒能傷什麼身體？真是大驚小怪！
突然靈光一閃呃……我明白了他們這是變了法的在說我上崖頂的事。
我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了一個幸福的笑容有句話不是叫「關心則亂」嘛他們這也是太在意我了。
我嫣然一笑目光熠熠地射向他們言道︰「我為你們唱歌吧。」自從金亦宣走後這些年來我就沒有再唱過歌此情此景我想起了我前世非常喜歡的一歌《流光飛舞》隨即放聲唱道︰半冷半暖秋天雲貼在你身邊靜靜看著流光飛舞那風中一片片紅葉惹心中一片綿綿半醉半醒之間在人笑眼千千就讓我像雲中飄雪用冰清輕輕吻人臉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象柳絲像春風伴著你過春天就讓你埋煙波里放出心中一切狂熱抱一身春雨綿綿一曲唱罷四周出奇的寂靜沉默一片深深的沉默沒有半點聲響。我坐下來眼前已經花了這白酒果然厲害酒勁上來得這麼快。我的頭有些暈隱約听到金亦喧溫柔而愉悅聲音在耳邊回響︰「跟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蝶兒是在說我們嗎？」不行了我要暈了。我閉上眼楮身子軟軟地一滑感覺有人伸手環住了我的腰我順勢倒進了他的懷里嗅了嗅是淡淡的青草味夾雜著草藥的香味這是金亦宣特有的味道我喃喃地道︰「不行了師兄我醉了你們自己喝吧……」一下子耳邊的聲音都沒了。
金亦宣滿臉寵溺和疼惜地看著懷中熟睡的人兒說道︰「你愛蝶兒？」話是對身旁邊的人說的他的語氣很淡淡得猶如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是。」忘塵無比的堅定地說道。
「我師父應該有跟你提過吧」金亦宣的聲音頓了頓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忘塵的身上眼中光芒一閃再次開口卻帶著一絲欣慰地笑意「蝶兒是我的未婚妻。」
「我知道。」忘塵的表情自始自終都沒有變過。
「那你還……」
不待他說完忘塵搶白道︰「雪兒是什麼樣的女孩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金亦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是啊……蝶兒的才華、思想、智慧、膽識都是世間少有的。越是跟她相處久了就越會被她吸引直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她時而聰穎睿智有些時候說的話做的事連師父都會覺得匪夷所思。奇思妙想更是層出不窮她澄澈透亮的雙眼中充滿著自信、堅韌不屈的神情。」
「她時而又迷糊天真做事不會瞻前顧後隨性而至所以動不動就傷到自己。」
忘塵瞥了金亦宣一眼說道︰「是。」
「如果蝶兒嫁給我了你會怎樣？」
「不離不棄。雪兒生忘塵生；雪兒死忘塵死。」
「呵呵」金亦宣的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輕嘆了一口氣看著忘塵說道︰「放心從今日看來蝶兒既不會丟下你不管也不會棄我不顧。她不想看到你傷心也不想看到我難過。」
「平時她總是大大咧咧隨隨便便的實則心細如塵觀察細微。這些年來她一直都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卻一直都在逃避我想你也應該有同感吧！」
「嗯。」忘塵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都知道她答應嫁給我是因為師父的原因所以我不會逼她我會等等她有一天跟我說那三個字就算是一輩子我也等。」
忘塵清澈明亮的眸子閃了閃淡淡說道︰「那麼……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金亦宣仰天長長吁了一口氣他的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疲憊和哀傷目光移向懷中人又緩緩變輕變柔待再轉回頭眼中已只剩下決絕的神情︰「我們的目的的確是一致的那麼……以後請多多關照。」
「多多關照。」
說完他們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誰也不再說活。
夜月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