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島到東京 第一卷 春水 第七十五章 得失之間

作者 ︰ 王漁樵

再過幾個月,那個孩子長得舒展飽滿了,麥冬看得更清楚,這孩子一點兒也不像自己。他長得倒是挺像鄭梅,甚至還和鄭梅的父親鄭戰勝頗有幾分神似。孩子像母親,像外公,這都不為過,純屬正常現象,但不像父親,這就太不正常了。

傻乎乎的杜花珍和麥英看不出半點警惕,拿這孩子當寶,一個當成寶貝孫子,一個當成寶貝佷子,鞍前馬後地伺侯著鄭梅,鄭梅一派母以子貴的榮耀和自豪,怡然自得地享受著杜花珍和麥英近乎奴隸般的服務。杜花珍還自作主張,為這孩子起名小兔,整天蘇小兔蘇小兔地叫來叫去。

好幾次麥冬都差點告訴自己家這二個笨女人,這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種,可話到嘴邊又沒了勇氣,畢竟家丑不可外揚。他也不想刺激自己家這二個笨女人的脆弱神經,還是把這個真相藏了起來。

麥冬一眼就能看出來鄭梅那幅作派背後的提心吊膽來。紙終究包不住火,不是他的種就不是他的種,長得越大,馬腳就露得越清楚。他私底下又提出了二回做親子鑒定的打算,都被鄭梅一口拒絕了。她這種態度,加上那孩子跟自己毫無相像的臉盤,其實也根本不用再去做什麼親子鑒定了。

麥冬暗中賣掉了這套房子,將母親杜花珍和姐姐麥英趕回到了大澤那里,然後自己返回了青島。房子的新主人自然會想辦法趕走鄭梅母子,而且他也堅信那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會不管鄭梅他們,所以後面會生什麼根本不在他的關心範圍,無論生什麼,他都不會關心了。

不過,出乎麥冬預料的是,他家的那二個笨女人,終究是太笨了,她們合起來也敵不過鄭梅的一個腳趾頭。他的糊涂母親杜花珍,居然被鄭梅給嚴重忽悠了。鄭梅抱著那個孩子找到大澤家,對杜花珍和麥英說,她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所以也不能天天在家里帶孩子,煩請杜花珍代為照顧孫子。杜花珍欣然答應,不想這孩子一接到手里,鄭梅也就撒手不管了。

不管麥冬他們怎麼樣四處尋找,就是不見鄭梅的面。杜花珍說,找不著就找不著吧,這總是咱家的苗,我來養著。麥冬氣得肺都快炸了,他四處找鄭梅,但鄭梅只接電話,就是不答應見面。電話里面談條件,要把孩子還給她也可以,麥冬必須得給她五百萬,是人民幣,可不是日元。沒這五百萬,這孩子她也干脆不管了。

所以,這些年來,鄭梅和麥冬一直在玩著捉迷藏的游戲,這個名叫小兔的孩子一天天就長大了。麥冬拒絕管這孩子叫「蘇小兔」,只叫他「鄭小兔」。鄭小兔跟著女乃女乃杜花珍和姑姑蘇麥英長大,對爸媽基本上沒什麼概念。如果說有,那也只有麥冬那張永久性冷漠得如同路人般的臉。

有時侯,麥冬也覺得這個鄭小兔可憐。憑良心說,以他現在的年齡和心胸,他也明白這個孩子本身完全是無辜的,他不該承受這些不必要的痛苦。可他做不到對鄭小兔好,每次看到鄭小兔臉上顯出鄭戰勝鄭梅父女的神態與表情,麥冬心中的無名火頓時升起,塞滿整個胸脯,繼爾便是胃痛頭暈。他想起當初鄭戰勝鄭戰生和趙高峰聯手起來對他的毒打,正是他們的毒打造成了他的胃病,造成了他的男根失靈自信全毀,也正是這個原因,至少在他看來是這個原因,才導致鄭梅對自己不滿,跟別的男人廝混,生出這個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鄭小兔來。

杜花珍不知道這些詳情,她也壓根不愛管這些讓人頭痛的背景因素。鄭小兔對杜花珍而言,其實就是她的第三個兒子。也許人到老年,她的母性才真正覺醒,視這個鄭小兔如己出,特別是他從小便媽不疼爹不愛,時時刻刻跟著她,她早失去了去辯別判斷鄭小兔是不是自家血脈的中國村婦本能,她只是不顧一切毫無原則地泛濫著她遲來的母性,把這個孩子時刻牢牢捆在身邊兒,害得麥冬毫無辦法。

蘇南第一次去麥冬家的時侯,杜花珍剛領著鄭小兔,伙同麥英和麥英的女兒從東京來到了青島。有這伙人在家,麥冬是不會有好心情的。所以,他和蘇南第二次會面的地點,便選擇到了他私下里的另一套房子里。麥冬知道,自己最適合的便是獨居。他再也不希罕什麼親情愛情之類的鳥話了,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情,最終帶給自己的都只不過是煩惱和厄運。

此生唯一帶給他好運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池田良子。

他在內心深處視池田良子為自己的再生父母,為自己的大恩人,是自己心中的聖女,女神。即便是他知道她和老師川島康夫同居過,這也未能影響池田良子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他甚至有時侯會極端地認為,如若沒有良子,也許他已經因為某種原因命喪九泉了。

可沒有想到的是,他心中的女神,聖女,居然會被自己的初中同學蘇南,以如此巧合如此幸運的偶遇,又以如此短暫如此高效的過程給俘獲到手,並即將走入婚姻殿堂。而這個蘇南,當年在和他的鄭梅之爭中,顯然是一個敗將罷了。

麥冬覺得不舒服,覺得痛苦,甚至是明顯的嫉恨和無奈。命運為什麼如此不公?為什麼蘇南什麼都是好的?什麼都比自己順利?考重點高中,他考上了。考重點大學,他也考上了。鄭梅,他奇怪地敗下陣了,可事實證明,他敗得相當英明,他英明地失去了根本不值得得到的鄭梅,又英明地得到了最值得得到的池田良子。

該失去的他都失去了,該得到的他都得到了。而他麥冬呢,正好相反,該得到的他好像都失去了,該失去的他卻都得到了。

听完了麥冬的往事陳述,蘇南略略感到釋然。他一點兒也不比麥冬笨,相反,他從初中時代起就比他麥冬聰明。麥冬的這番講述,無論再微妙的深層意味兒,蘇南都能听得出,感覺得到。他知道麥冬今日得到了多得花不完用不盡的金錢,卻失去了很多寶貴的東西。他這番堪稱坦率坦蕩的講述,至少讓他嗅出了一點兒︰麥冬並不希望自己和池田良子在一起。

如果池田良子果真和那個川島康夫同居過幾年的話,那麼,他和池田良子的初夜,就不該是那種反應啊。他明明記得,第一次和池田良子在他狗窩里生關系時,她的是浸出了一些血絲的,她的生澀與疼痛也是逼真生動的。難道她真的這麼會表演?難道她的生了二次破裂?不過後來她在**技巧上的迅成熟,甚至會給他帶來連連驚喜,又不得不讓他心中生疑。

也許,麥冬所說的她和川島康夫同居過的經歷,果然是真實的?不管如何,蘇南不願意讓麥冬看出他的失落,那等于是承認他被他當頭一棒打暈了。他蘇南不致于如此,他不僅自信自己是個高智商的人,他也清楚自己也是頗經歷過幾個女人的男人。他現在要在麥冬的面前充當強者,而不是弱者。至少與麥冬相比,自己還沒有面臨自己的女人生下別人孩子的痛苦。蘇南的臉色不再起伏不定,他決定采用安慰和同情的方式對待昔日的老同學,今天的大富翁麥冬,以這種優越感來壓制心中的挫折感。

蘇南說︰「麥冬,你想開點。現在的社會不比從前,說人們的道德日益墮落也好,說是社會越來越開放也好,總之,社會就是這樣了,何況這事兒還是在日本生的,又不是在國內。一句話,女人多得是,你又這麼成功,還怕這個?」

麥冬搖搖頭,說︰「我也不瞞你,蘇南,自從不理鄭梅後,我經歷過不少女人,說得難听點兒,我玩過不少女人,她們愛錢嘛,不愛錢的女人幾乎找不到。她們打著愛情的旗號,還說自己根本不看中你的錢,實際上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轉到了錢上。可最後我現,並不是我玩了女人,而是女人玩了我。」

蘇南疑惑︰「麥冬,你為什麼要用‘玩’這個字呢?」

麥冬說︰「說‘玩’是難听了點兒,可事實上就是這樣。我經歷的那些女人,沒一個是真的純,裝純倒個個是高手,最後都露出馬腳,無非還是看上了我的錢。所以混到現在,我並沒有自己的女人,我對女人也基本上沒了興趣,加上身體成了這樣,女人對我的吸引力就更不存在了。所以,蘇南,你要珍惜良子,她是個很難得的人。」

蘇南心里一痛,他未料到,話題轉來轉去,最後又繞回到了池田良子,其實也就是他一直認為名叫趙纓的那個女人身上。

蘇南強打精神,故作平靜和豁達,說︰「你放心,麥冬,我肯定會珍惜她。」

麥冬補充說︰「良子雖然和我老師同居過,不過,那的確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千萬不要計較。今天說出這些,實在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們倆已經……」

蘇南揮揮手,示意麥冬不要再說下去了,說︰「我真的不計較,麥冬,我經歷的女人也不是一個二個人,誰沒有過去呢?我不會計較。」

麥冬露出一幅釋然的樣子說︰「你不計較,那我就放心了。」

蘇南心里想,如果自己真的不計較,也就好了。問題是,他怎麼可能不計較這些呢?同居了三年?跟一個馬來種的日本畜牲同居了三年,而且還瞞著他,假裝過去一片潔白,他***怎麼會不計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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