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 破繭 此物最相思(十八)

作者 ︰ 細窩頭

安靜,絕對的安靜。

入夜了嗎?

感覺到旁邊沒有氣息,相思張開雙眼,眼珠滴溜溜一轉,果然沒人,翻身坐起,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如同涵少說的,她在使詐。

悄然打開門,張望片刻,沒動靜。

放下心,正準備模向那扇門時,旁邊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靜靜走出門,無聲無息。

相思吃了一驚,退也不是,走也不是,杵在了過道中央,那小身影慢慢走近,踏著規律的步伐。

離魂癥?(夢游)

這是相思最先想到的。

當那小身影走到她面前時,停住了,緩緩抬起頭,惺忪的睡眼盯著她看了片刻,像是在辨認這是誰。

然後淡淡說道︰「借過。」

「啊,啊!」相思趕緊閃到一邊,原來不是離魂……

就听那小孩嘟噥著︰「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傻乎乎的不知道讓路,好狗都還不擋道呢!」

相思滿頭黑線……隨即又展開甜甜的笑容︰「小玄啊,這麼晚了,還不睡?」

「口渴。」拽了吧唧地丟下兩字。

相思也顧不上擦掉額頭上的黑線︰「誒,平時不都是你哥哥起來給你倒水嗎?今天怎麼……」

「不在。」飲水機「嘟嘟」翻了兩個泡。

「他去哪了?」

「找阿克哥哥去了。」面無表情地灌下一杯水。

「阿克哥哥不在嗎?他去哪了?」他也不在?

放下杯子,往回走︰「我怎麼知道?!」小玄丟了個「你白痴啊」的眼神給她,不過又馬上接道,「好像是去赴小武哥哥的約了。」這回多了幾個字。

「小武哥哥?」

「就是那個悶葫蘆武慕竹。」說完,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話怎麼這麼多?」

相思很是尷尬,干笑一聲︰「沒,沒,只是看你一個人起來,有點……」小玄根本沒听她講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好奇……哼!臭小鬼,過幾天要你好看!」恨恨地自語後,又想道,「周克去赴木郎的約?干什麼?難道是那個笨蛋想動手了?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不甘心地瞪了一眼那扇門,轉身飛出窗子。

剛關上的那扇門又悄無聲息地打開,只是開門的卻是小白,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床上抱著一個大維尼熊的歐陽玄冷冷說道。當年的玄?做事一向信奉的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小白回頭乜了他一眼︰「見過貓抓老鼠嗎?早早地把這只小耗子掐死,就不好玩了。而且,還有些事情要她解答。」

「這只耗子能找到籠子嗎?」往下滑了滑。

「能,因為有食物的香味。」爬上床,抱過弟弟,「乖啊,快睡快睡!」

小玄很不耐地推開他的手︰「笨死了,連小孩都不會哄!」

「喂!臭小子!哪有你這麼跟哥哥說話的?!你以為我樂意帶你啊?!」不知感恩的小鬼!

「哼!我還不想讓你帶呢!」小玄忽然一轉眼珠,「誒,二哥……」

「停!」小白趕緊打出手勢,「休想!」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你變小了,可好歹也是雙生子,以為我不知道你轉的什麼心思?!「我還要保護小豆子呢!」

「哥……」小玄開始用上對付歐陽的辦法,只是沒考慮到也不知道對方是和他一起搶玩具長大的。

小白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

「你難道不想知道現在進行得怎麼樣了?」想啊想,終于被他想到了,「我們可以躲在暗處,遠遠的暗處,而且,而且,可以帶豆豆一起出啊!有二哥你保護,哥你那麼大本事,我們怎麼會有事呢?我保證乖乖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還很鄭重地著誓。

雖然小白知道,這小子誓等于放p。

「那……好吧!」其實是他自己好奇,「去把豆豆叫起來吧!」

「恩!」很利索地穿好衣服,拖著小熊拖鞋「踢踏踢踏」地往那房間跑去,「豆豆,豆豆,快起來,我們去看好戲去!」

這孩子……

小白搖頭輕笑,笑容還沒完全堆到臉上,就听到弟弟一聲大叫︰「啊~~~」

********

金夢旅館,4o4房。

深吸一口氣,周克開門進去。

「周兄?來啦?」沒開燈,就听到沙上傳來一個微帶顫抖的聲音,一明一暗的火光在他手指位置閃著。

濃重的煙味令周克很不舒服,雖然他也抽煙,但也注意空氣的流通,而現在,顯然武慕竹抽了很多煙,而且,沒開門,也沒開窗。

周克不喜歡這麼暗的環境,在門口站了幾秒,摁亮了燈。

似乎是被強光刺激了,武慕竹用手擋了擋眼楮。

走到他旁邊,拉過另一條沙,坐到他對面,周克看了眼滿滿的煙灰缸,嘆了口氣︰「小武,說吧!什麼事?」

武慕竹還是在那里垂著頭,悶悶地抽著煙,最後猛吸一口,長長地吐出一口煙,把煙蒂扔在煙灰缸里,又點上一支,抬眼看了一眼周克︰「你抽嗎?」

周克搖頭,只是靜靜看著他。

武慕竹又低下頭,吸了口煙,淡淡地開口︰「現在還早,想听我講個故事嗎?」

「你說。」很多情況下,犯罪嫌疑人總是用往事或故事開始敘述自己的犯罪經過。(糟糕,有點職業病了。)

「很久很久以前,也許是明朝吧!是一個很亂的時代。為了生存,為了權勢,為了**,打仗,不停地打仗。有這麼一家人,父親是個秀才,自從二十歲考上秀才,就沒再有進一步的提高;母親是個典型農婦,信奉的是影響千年的三從四德;大哥不是塊讀書料,就成了個樵夫,常上山砍柴,補貼家用;小弟是個讀書人,雖然還小,但從小父親就督促他讀書,還是希望家里能有人考上狀元,雖然這幾乎不可能,因為戰爭。這家人即使過得艱苦,但也其樂融融。

後來,戰爭波及到這家人居住的村莊,全村人都逃難了。在逃亡過程中,父親死了,大哥也死了,被亂兵打死的,尸體就被隨意地扔在路邊,沒有人為他們收尸,任憑野狗啃食。那時候那少年人就誓要出人頭地,要報仇。

母親和少年兒子逃了條命,躲進了山里。他們在山里越走越深,走到了一個像是陶潛寫的桃花源的地方,那里沒有戰爭,沒有殺戮,人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

于是,母子倆就在這里安定了下來。小兒子是讀過書的人,雖然沒考上任何功名,但教幾個小孩還是綽綽有余的,他就成了村里的先生,每個人都敬重他。

他和他母親住在村子最邊上,旁邊有一棵高大的樹,每年秋天都會結出紅紅的小果子,就像紅豆那麼大小。秀才總是用這些種子做顏料,畫畫,畫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武慕竹完全沉浸在了他的故事里,周克卻想早點知道後來生了什麼事。

「後來有一天,少年又作了副紅豆相思圖,正吟著詩,不想,卻引來了一個豆蔻少女。

少年一眼就認出這是常在外面偷听他上課的女孩,她很聰明,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少年很喜歡她,就收她做了學生。那女孩子說,她叫相思。」

什麼?相思?!周克心中咯 了一下,不僅是因為這個名字,也因為仿佛有一塊被層封的石頭慢慢從記憶深處浮出,只是有一層薄膜覆蓋著,看不清楚。

「一年年過去了,少年長大成了青年,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學生,決定娶她為妻,母親是極力贊成的,可與村中長老一說,他們卻抱著疑惑的態度。

因為,很多年前,也有一對母子逃難到了這里,兒子是個秀才,遇到了一個美麗的姑娘,可是那姑娘居然是個妖精,想害他們的命吶!幸虧路過一個道士,打敗了那妖精,救了秀才母子。于是從此後,一旦村中有婚事,新人一定要經過法師的觀察。

青年很愛相思,還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相思說听過這件事,而且很坦然地接受了法師的做法,絲毫異樣都沒有。所以他和相思歡天喜地地成了親。

婚姻很美滿。可漸漸地就不同了,好幾年過去,相思卻一直沒生下一男半女,秀才母親那個急啊!尋了很多偏方都沒用。後來路過一個游方郎中,說專治疑難雜癥。于是秀才母親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請郎中為她媳婦看看。

郎中就為相思把脈,這一把,就把出問題來了。這郎中曾跟隨師父醫治過妖。相思的脈搏與人類不同,是妖啊!郎中以為又是遇到了像當初他那對人妖結合一樣,雙方都知道,就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這一句可把青年嚇得不輕,當時就想到了當初那個秀才。送走郎中後,他就想去找法師。但轉念一想,相思並沒做過傷害他的事,撇開身份,他的確很愛他的妻子。而且,這時他又想起了當初的那個誓言,出人頭地。」

「他做了什麼?」周克隱隱覺得不對。

「他做了什麼?他這麼都沒做。」武慕竹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周克,繼續說道,「日子還是那麼過著,只是他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大丈夫應求取功名,不該亟亟無名地了此一生。又過了幾年,他們一家終于離開了這世外桃源。青年成了一支起義軍中主帥的幕僚,慢慢爬上了席軍師的座位,其中當然有她妻子的功勞,她實在是個聰明的女子。

那起義軍中有一年輕幕僚,與青年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很是交好,就差磕頭拜把子了。一日酒醉,幕僚說起自己曾當過道士,還說青年的妻子是妖,留不得。

青年被嚇出一身冷汗,一看幕僚已喝得爛醉,就說自己愛極妻子,不想失去他,問他有什麼辦法可以兩全其美。」

不對,不是這樣的!周克心中突然叫道。

「幕僚給了他一道符,說燒成灰讓他妻子喝下,他妻子就成普通人了。青年很是開心,因為這已成了困擾他多年的噩夢,即愛妻子,有怕她非自己族類。于是回去就給他妻子喝了。誰想到,那竟然令相思失了本性,狂性大,還要殺那青年。」

錯了,錯了,全錯了!

「青年無奈,只得回去求那當過道士的幕僚。他們大戰了三天三夜,最後相思棋差一招,敗了,敗得很徹底。道士毀去了她的肉身,還把她囚在了山下,永世不得升……」

說到此處,武慕竹已是眼淚漣漣。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最新章節 | 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全文閱讀 | 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