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然斜倚在凌七病房正對面的牆上心煩意亂。他拿出一支煙剛剛點上深吸一口就被經過的一名護士看到瞪他一眼斥道︰「醫院不許吸煙。」他只好訕訕地把煙掐滅丟到垃圾筒里。這個小插曲舒緩了羅然的煩躁心情讓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桂兒坐在凌七病房門口旁邊的凳子上邊呆有意無意地給王寶寶看門。她心知里面所行之事肯定驚世駭俗自然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羅然緊靠著牆壁沒有煙抽又不知如何打時間多少有些無聊。他東張西望無意中看著桂兒低頭時露出一截雪白脖子不由喉頭一緊只好掩飾地輕輕咳嗽一聲。沒想到醫院太過安靜這聲咳嗽就象打雷一樣把兩個心里有事的人都嚇了一跳。
羅然見桂兒望過去連忙把眼神移開有一搭沒有搭地跟她說話︰「昨天……我麻煩同事去了你朋友說的城郊小樓。」
「嗯。」桂兒應了一聲似乎不太關心的樣子。
「他們說樓里果然有幾個中毒的倒霉小偷。不過小偷們只是陷入暈迷並沒有傷及性命。只是大概被蛇咬糊涂了連自己怎麼進的小樓要做什麼都忘記了。還好根據他們個人特征和身份證查出了他們以前犯的幾樁案件才確定他們可能是進去偷東西卻意外被蛇咬了。他們倒也光棍多沒問幾句很快就承認了以前的罪行。有個家伙是傷人在逃犯呢看來要判多幾年了。」
「果真是三個倒霉笨賊呀。」桂兒應酬地附和他。
「你說到底是什麼樣的毒蛇才會同時咬上三個小偷？」羅然雖然腦海里晃來晃去都是桂兒的白淨後頸影像老神魂游。但職業習慣和直覺讓他馬上感覺桂兒話里有不對的地方。他略略皺起兩道劍眉。心想自己並沒有說出是三個小偷桂兒是怎麼知道地？難道她的朋友在黑暗里看得那樣仔細？
羅然正想出言詢問轉頭看著桂兒側臉嬌俏縴巧的瑤鼻陰影。心髒又猛烈地跳了起來連耳根都紅。他恨恨地長吁一口氣。對不爭氣的自己毫無辦法只好干脆偏過頭去看著地板再也不瞧桂兒一眼。
「誰知道呢也許是一窩毒蛇吧。看樣子是一窩懂事地毒蛇呢專咬壞人。」桂兒笑咪咪地說。一派油鹽不進地模樣。
「嗯不管怎麼樣有時候私下以暴制暴也是有點用處的。」羅然意味深長地說道。桂兒卻是再沒有搭話只是無聊地拾起掉在地上一只沒了半邊翅膀自顧扭來扭去的白飛蟻把它放入自己的口袋中。[更新最快]。
「那個……」羅然咳嗽了一聲鼓起勇氣問道︰「周日晚上你有空嗎？」「啊？」桂兒終于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搖搖頭回答道︰「沒有空我要看店。」
「偵探社每天都有生意做嗎？」羅然有些失望。但是不願輕易放棄。
「一直都沒有生意所以才要天天看店啊。免得有天突然掉下一筆大生意來的時候。我卻不再店里。」桂兒理直氣壯地說道。羅然並不是神經大條地人。馬上明白桂兒只是找借口拒絕自己而已。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傷害坐在離桂兒幾米外的椅子上。悶聲大財去了。
兩人在尷尬的氣氛里沉默了七八分鐘突然凌七的病房門從里面打開來。王寶寶蒼白的小臉探了出來皺著鼻子沖著桂兒說道︰「搞定了。快拿紅燒肉來給我補補。」
「回去再給你做吧這份是朱顏特別做好帶給凌七的。」桂兒心中一寬放下心來。她抱歉地沖著王寶寶笑笑隨著羅然走進了病床。
病床上的凌七仍帶著淚痕已經睡著了。他兩頰有不太正常的紅暈神色安詳幸福地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有兩個人走了進來。羅然心頭一震慌張地沖上去把手指放在他地鼻間探到呼吸正常平穩這才放下心來。他疑惑地看著王寶寶問道︰「你對他做了些什麼？」
「啊只是利用他想見姐姐的強烈心理暗示他我就是被他姐姐附身的人。然後姐弟情深地哭了一場互傾衷腸就這樣大家終于都圓滿了。」王寶寶攤攤手很無辜的解釋道。「真地？」羅然很懷疑地問道。
「是真地啊她很厲害自修過心理學的。」桂兒把食盒放在病床邊地短櫃上偷偷伸出手掐了王寶寶的胖腰一把同時鎮定地微笑著跟羅然道別——她可真害怕王寶寶這個家伙再扯出什麼有的沒的自己交待不清楚。
在看守所外桂兒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寶寶︰「象你這種成績爛的人學過心理學？嗯？好厲害嘛！」
「總不能說我把他姐姐的鬼魂給招來了陰陽兩界生死相見吧。他說不定會把我送到精神院所以我給他找了一個能接受的解釋。」王寶寶朝桂兒身後呶呶嘴示意道︰「不能怪我啊這些話都是她教的。」
桂兒看著不遠處朱顏新買的法拉利紅色跑車囂張的停在那里不由笑了︰「我就知道哪兒都少不了這個家伙攪和。」
過了幾日凌七歿了看守所按照規矩處理後事羅然和桂兒朱顏去送他。听照顧他的護士說凌七走得寧靜安詳死是面露微笑大概是因為心願已了的原因吧。
從火葬場回來的路上眾人神色哀傷。羅然開著警車送她們回家一路三人沉默不語。
艱難地把車子開進了黑貓社所在的狹窄小巷朱顏看見羅然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有話對桂兒說便識趣地先下了車。
桂兒看著羅然用力咬住下唇。側面臉部肌肉線條繃得緊緊的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駁得白顯然是心中激蕩。她心頭惻然。柔聲勸道︰「凌七走得安樂你應該為他感到高羅然沒有說什麼。桂兒嘆了口氣。推開車門走下車子正欲進屋卻听到他在身後悶悶地說道︰「我以前有一個哥哥。」
「嗯？」桂兒站在車旁回過頭來詢問地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那時我們家還住在某個小城市。有一天哥哥偷偷告訴我他喜歡上了一個姑娘那個姑娘也很喜歡她。他們約好一起努力工作賺錢等那個姑娘地弟弟讀完大學參加工作後就存錢貸款買套房子接著結婚生子一起平平凡凡過一輩子。」羅然趴在方向盤上聲音有些哽咽。
桂兒听到這里心里明白了幾分。
「可是。那個姑娘有天出事了。我哥哥心碎欲裂工作時精神恍惚從樓上摔了下來。當場身亡。那時我才十歲卻能很清楚的記得他走時的表情。是微微笑著。很開心地好象準備去跟自己心愛的姑娘約會。」羅然聲音低沉。他沒有抬頭只有幾顆莫名水珠從方向盤落到腳邊。
桂兒站在車旁仍然沒有說話。
「你說這個世界上真地有鬼魂存在嗎？如果我哥哥在那邊找到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兩個人會不會覺得很開心？」羅然有些猶豫地輕聲問道。
「他們一定會很開心的。」桂兒肯定地回答。
「謝謝你。我也是這麼想的。」羅然抬起臉來勉強跟桂兒笑笑呼嘯一聲把車開走。
桂兒剛回到黑貓社朱顏拿著電話示意︰「羅然找你。」她有些訝異走過去拿起電話︰「喂？」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凌七走之前讓我轉告你他非常感謝你那個叫做王寶寶的小朋友幫助他見到了姐姐。如果你不介意地話是否能把那筆線人獎金分一點給王寶寶？」羅然的聲音就象第一次見面時那麼理智冷靜疏遠似乎剛剛趴在方向盤上悲傷落淚的是另外一人。「那件事沒有問題。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吧。」桂兒輕聲應道。
「再見。」羅然很干脆地掛了電話聲音里似乎還有些惱怒？難道是為了他自己無意中在桂兒面前流露出來的軟弱？
王寶寶好奇地在旁邊看桂兒拿著听筒若有所思的樣子︰「羅警官約會你？一刻不見如隔三秋？」她住在黑貓社才不過幾天已經以其天真爛漫有一說一的個性贏得了桂兒跟朱顏的喜歡。你要相信世間真的有緣份這種東西存在。有些人已經認識十多年可還是話不投機；有些人相見不過三五天卻象認識了一輩子似的無話不談。
「你達了。凌七留給你一筆錢謝謝你招來他姐姐與他相見。」桂兒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王寶寶地鼻子。
「啊？！有多少有多少？夠我買輛自行車天天跑外面找工作嗎？這s城的公車實在是太擠了每次一上車我就被擠得想放聲尖叫。」王寶寶興奮得鼻子都滲出了汗珠紅通通的很可愛。
「這個主意不錯如果你尖叫起來估計整個公車上地人都會跑掉然後你就有位置坐了。」坐在旁邊拿著本書玩數獨游戲的朱顏笑嘻嘻打趣王寶寶。
「嗯有多少啊？我仔細算算……」桂兒跟朱顏對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決定干脆把所有地獎金都給這個女孩子好了也省得她天天擠公車出去找洗碗地工作。
桂兒笑著說道︰「大概有二十萬元吧。」
「二十萬！」王寶寶的眼楮瞪得不能再圓她倒吸一口氣好似牙疼一般用力擰了自己地胖臉蛋一把︰「哎喲。真痛原來不是做夢啊。」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她高興得蹦到沙上邊叫邊跳就連躺在一旁的丸子好象也听懂了一般興奮的扭來扭去。
「哈哈哈……」桂兒跟朱顏看著她怪天真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對了會兒王寶寶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變得愁眉苦臉起來︰「我……我送十萬元給你好不好桂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