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狼妖姬 第三卷、為禍天下 第十四章、呂麗的悲劇

作者 ︰ 冰稜子

再高的心境修為,靈辰子亦不由心生慍怒,若非諸多貴賓在側,他就算自恃身份,怕是也要下令給弟子來個格殺勿論了。眼前,不宜為這不知死活的小輩損了他刻意維持的高人風範,失了他武當掌教的氣度,只好選擇性忽略沈涵秋的話,轉而向悠悠醒轉的呂麗問道︰「貧道武當掌教靈辰子,究竟是我門下何人強奪你家傳之物?」

呂麗拖著明湛伏地對靈辰子重重叩了個響頭,方才道︰「仙長恕罪,強奪我家家傳之物的並非武當門下。」

靈辰子瞟了沈涵秋一眼,更見和藹的對呂麗說︰「如此說來,你是有意制造事端,以期引得貧道注意。也罷,看在你用心良苦的份上,貧道不怪罪你。」

「搶奪我家傳之物的非武當門下,我家傳之物卻在武當,求掌教賜還。」

呂麗有話非得分兩半說,前一半剛讓靈辰子找回點面子,後一半又讓他丟臉丟得更徹底,完全像是在戲弄人家。

沈涵秋看著面帶窘色的靈辰子,假意責備道︰「明伯母,話不可亂講,要講真憑實據。武當又不是賊窩,奪了你家傳之物的賊子要銷賊髒也不至于找上武當。」

神思恍惚的呂麗,沒注意金殿內諸人面上神情有多精彩,自顧自的淒然講訴她坎坷而離奇的半生經歷。

十三年前中秋節的夜里,呂麗遠游的丈夫明灕攜好友藍徇之歸來。滿身是血的他帶回一對龍鳳手鐲,只說是家傳之物,囑咐她藏好。本來,她以為他還有余力行房事,傷勢應該不重,孰料次日清晨卻現他已魂歸地府。

明家從祖輩避戰禍隱居深山,子孫後代在深山形成一個千余人的村落,少與外界交往。明灕的喪事,除了村中族人,就只有藍徇之撐著重傷未痊的身體幫呂麗他們孤兒寡母操辦。

寡婦門前事非多,無風還有浪起。那時已是兩個孩子母親的呂麗,年方二十三,芳華正好。俗語有雲︰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素面朝天的她,一身雪白孝服,反而倍添妖嬈。那藍徇之每每看她的眼神都透著幾分怪異,她當時悲夫新喪,想不到許多,留他在家中養傷,一住月余,流言誹語便悄悄傳開。

待流言傳到呂麗耳中,而此時她又現自己懷了孕,慮及在流言誹語滿天飛的情況下,想讓丈夫的族人相信自己懷的是明灕的遺月復子,是不太可能的。痛定思痛,她決定連夜舉家遷移。

在錯誤的時間,做出的錯誤決定,讓呂麗後悔終身。為了這個錯誤決定,她失去安身立命的家,又在躲避丈夫族人的追捕中與一雙兒女失散,最後被藍徇之騙財騙色。

明氏一族是避入深山的大家族,財力雄厚,族人耕種只為耕讀傳家的祖訓。明灕名下財產足以讓他買下一座城池。一貧如洗的藍徇之騙了呂麗的錢,有財力為後盾,閃電似抱得均州望族王氏家族族長之孫女歸,而呂麗識得子是中山狼,奈何遺月復子明湛出生未久,又懼夫家追捕,只能忍氣吞聲依附于藍徇之。

原本,明湛兩歲時,呂麗欲離開藍徇之,卻現已遭軟禁,根本出不了所居的小院。她找到藍徇之,卻被告知交出龍鳳鐲才能走。

龍鳳鐲是明灕遺物,又是他說的家傳之物,並且他的死因也與之有關。呂麗怎肯將其交給天良喪盡的藍徇之,而且在明湛出生時,她即照明灕生前所教,用他的血將其收入體內,她也不怕藍徇之強搶,所以完全反目的他們就僵持起來。

這一僵持就是十來年,直到處心積慮的藍徇之探知龍鳳鐲在明湛身上,用融血法毀了明湛純正血統,使得龍鳳鐲自行離開明湛的身體,從而奪得龍鳳鐲,之後,他用毒酒毒殺呂麗母子,對外宣稱系服毒自殺,還為他們舉行了簡單的葬禮,卻沒想呂麗早就防範他會下毒,將保存完好的明家祖傳闢毒丹制成假牙時刻帶著,從而逃過這一死劫。

龍鳳鐲系明家祖先用精血煉制的儲物法寶,非明家血脈無法收為己用。藍徇之在絞盡腦汁的情況下,依然無法打開它,取出明灕所說的「明王心經」修真訣,又適逢獨女病危,迫于悍妻壓力,不得己用這龍鳳鐲換得獨女拜入武當的機會。

「明王心經!」

數聲驚嘆撕開了天柱峰頂的靜穆,喁喁私語如同浪潮漫過了天柱峰頂。

修真界,往往一部據稱某位飛升者留下的修真心法,能引起不亞于海嘯的震蕩。「明王心經」更是一個曾經在修真界引領風騷的修真天才的修煉心法,一個曾與當今十大頂級修真門派平起平坐的修真世家,因為它的失蹤而沒落。得知它的出現,盡管尚不知真假,但這消息也足以讓所有在場的人為之色變了。

靈辰子知道武當要平安跨過這道坎,會很艱難。他在心底詛咒著沒有最終確認呂麗母子死亡的藍徇之。龍鳳鐲此刻就揣在他的懷里,他舍得交出去麼?

心中有熱油翻滾,靈辰子依然面帶怡然微笑。他平靜的目光越過面前的身影,落在大殿角落處泡茶的少女身上,大家的目光也隨之看了過去。

那個身著淺藍紗裙的少女,仿佛不曾听到殿上的對話,只專注于泡茶。她素手輕揚,先用開水淋碗一圈暖杯,然後撥茶洗茶,每一道工序都一絲不苟。從她泡茶動作來看,水線吊得很漂亮,水柱很活潑,可知她是個開潑開朗的女孩,可能是因為年輕,閱歷不是很多,沒有接觸過世間的陰暗面,在同門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情形下,泡茶時的心情依然輕揚。

「她就是藍徇之的女兒藍寧,後天耳目失聰,入我門中,經貧道弟子清惠教,一年內修煉出‘心眼’,五年已至元嬰後期。是我門中數百年來最為驚才絕艷的弟子。她的天資,是入我門的依仗,不知貧道這樣說法,諸位認同否?」

避而不談龍鳳鐲,靈辰子也達到否認為龍鳳鑼將藍寧收入門下之事,而且效果比直接否認更好。尤其是在場的各修真門派的腦,面上僅余艷羨之色。一年修出心眼,五年修至元嬰後期,擱頂級修真門派也是驚才絕艷的弟子,這種弟子,倒貼法寶收,他們也願意啊!

呂麗沒想過堂堂武當掌教連假意召來弟子查詢一下都沒有,就準備打掉她,而在場的據說是修真界頂級高人們也無一主持公道,不免傻了眼,頓時連撞死的心都有了。

死是奢侈的事,作為普通人,呂麗連以死鳴冤的想法都是奢侈的,而她以頭撞牆的舉動,更讓靈辰子找到羈留她與明湛的藉口。

就在假仁假義的靈辰子下令弟子帶呂麗母子去包扎傷口時,沈涵秋叫道︰「且慢!」

道貌岸然的靈辰子面色沉了下來,隱有怒意斥道︰「你這丫頭太放肆了!貧道念你年輕,不與你計較,你竟然如此不知進退!」

「有理不在聲高!牛鼻子老道你別大呼小叫。小姑女乃女乃可不是嚇大的!」沈涵秋搶白了靈辰子一句,觸了眾怒,靈辰子的徒子徒孫們不干了,左右兩側同時有數道勁波朝她襲來。

木系魔法屬生命系魔法,用來對付武當這些修真界一流門派的所謂高手,自然是沒問題的,但施用起來引起的自然元素波動,卻會暴露沈涵秋的修魔者身份,是萬萬不能用的,弱水功也是同理不能用,能用的全無攻擊力的涵影功,讓意欲大展神威的她很有點無奈。

身形旋動,如翩飛鶯燕,在襲來的勁波間弄影。每道勁波都似擊中沈涵秋,卻各自從她的殘影中不受任何阻力的穿越。這一下,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而同樣驚訝的沈涵秋則趁對手失神,月兌身出來,閃至大殿上最接近梅錚的位置嚷嚷上了︰「武當牛鼻子要殺人滅口了,天下修真者還有不同流合污的就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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