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章蓮听到顏仲江突然提到算命的問題急忙說︰「我不太相信命運。」——
「包縣長這命運也有一點道理呢。」古八字開始論經布道︰——
蜈蚣百足行不如蛇雄雞兩翅飛不如鴉；馬有千里之能非人而不能自往；人有凌雲之志非時運而不能自達。太公有將相之才八十才遇文王甘羅是乳臭未干十二拜為臣相；漢王柔弱卻有萬里之江山霸王英雄難免烏江之自刎……這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波不息人不得時命運不濟——
古八字為了進一步證明他的觀點舉起了實例︰「比如賈書記是工作不積極還是年齡老了？是讀書讀少了還是他不熟悉農村工作？結果如何？老百姓把官帽給他戴上去不久又被人家上面給摘下來了。」——
賈飛笑笑沒有作答。章蓮接話說︰「我父母親去世得早我究竟是57年8月2o生還是58年的8月2o生是陽歷還是農歷我爸爸媽媽都是各執一詞。」她說的是真話但也截斷了古八字的熱心「動員」更不想因此與他爭論。他知道賈飛任職起伏的過程要說因果那也是晉廷文與賈飛互為因果——
「時真命不假時假命不真。」古八字有些悻悻然「這時候不準是無法算。」——
「外公算算我的官運。」顏仲江嬉皮笑臉地將話接了過來——
「你狗球的一天不好好教書就是東想西想的。」古八字捋著胡須笑著回答仲江接著搖頭晃腦地吟起來︰——
畫堂繡閣命盡有若長空；極品高官祿絕猶如作夢。黃金白玉空為禍患之資；紅粉輕衣總是塵芳之費。青史揚虛假之名黃土埋不堅之骨。錢財萬貫總被兒女爭奪；綢緞千箱死後無寸絲之分……——
「外公我也來念兩句給你听。」仲江也搖頭晃腦地吟起來————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比謗；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
「老二這些你都記得了？」古八字感嘆著說「千載王侯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今後連土丘都不會有了要逐步進行殯葬改革死了一律火化。」賈飛接話說——
「這在我們這些地方怕還是不行祖祖輩輩都這習慣了。」古八字說——
包章蓮說︰「習慣也是可以改變的嘛先從縣城開始先從機關干部職工開始然後逐步推開。沿江縣九一年開始時也起了不少矛盾現在凡在城里死了人不管你家住城里還是鄉下來的先想到的安葬方式就是火化埋到公墓里。」——
賈飛說︰「是我說應該提倡像周總理們那樣將骨灰拋撒掉；或者像有些地方那樣將骨灰作肥料埋在地下種一棵樹作紀念。」——
古八字覺得話不投機也就將話題轉到了仲江身上︰「老二藝多不壓身干脆來跟我學。」——
「你那麼多徒弟了還用我學？」——
「他們不行記性不好也不用心。婚嫁開個禮單書子什麼的還可以埋人那些經文讀它萬十遍了還要看著書唱。算八字他們那木腦殼就更不行了不知道如何變通。順著記他們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反過來他們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比如他們知道金能克木、木能克土但不理解木多金缺、土多木折的道理；他們曉得金能生水、水能生木卻不知道金多水被塞、水多金要沉和水多木就浮、木多水也縮的意思知道了也不能靈活運用……」古八字看了沉默寡言的江華說「我本來想喊江華跟我學他那腦筋比他老子強多了他也不願意只喜歡醫豬醫牛。」——
「古先生說的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了。」章蓮的回答讓古八字和顏仲江一時語塞都覺得她的回答似是而非——
一直未答話的江華白了他一眼︰「哪個願意學你那些喲一天不但熬更守夜壞身體還要到人家香盒前磕頭打跪。」——
「外公你看看我一生有幾妻之命？」仲江繼續笑著問古八字——
「這落花無返樹之期逝水缺歸源之路你以為你是皇帝國王啊有三宮六院等著你。」——
「恐怕被你說對了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也不可能再和香玲復婚了。」仲江繼續開著玩笑——
「還談那些人家兒子都快結婚嘍。」在灶頭後面舀著豬食的聶景紅插話說——
「老二不要一天吃飽穿暖無事了想入非非古人說得好有錢不安（買）河邊地富豪不娶有夫妻；河邊田地遭水打有夫之妻禍不離。」古八字說這些多少有些結合現實了他看到和听說許多稍微得勢的人都學起了過去土財主們的樣子暗中也有三妻四妾的特別是晉成剛談起他的**人們無不咬牙切齒——
「外公你放心人家哪個看得起我這樣子喲。」——
「老二有句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人正才能不怕影子斜。」——
「古先生我一直不方便問你你是怎麼說服死者家屬的？」包章蓮好奇地問起這件事也算是岔開了話題。她了解仲江目前沒有听說他生活作風有什麼問題——
「我給他們說去年我就給江兵算過命喊他注意些他這運程流年星宿都不好今年命沖太歲要犯凶。人家是因財生災他卻是因災生財哪想到應在這件事上了。我一說他父母都說看來這是命中注定了昨天就沒有再提抵命的事。」——
古八字正說得高興古江兵的小兒子古勇來喊古八字說古成竹喊他去執法。古八字離開後古江華也被人喊到牛家寨給人醫豬去了。聶景紅說江華自今年畢業回來開始醫豬醫牛居然還醫好了一些只是賒帳太大——
談到江華的婚事時聶景紅介紹古八字幾個月前在龍家寨給江華談了一門親事。古成竹對女方的家境不甚滿意怕給江華增加負擔。古八字對成竹說姑娘家雖然有6姊妹家庭暫時有些困難沒有多少打（嫁妝）但那家不但有3個兒子談江華這個龍易嬋還是老大知甘苦會當家人也長得乖（漂亮）針黹女工無有不會。姑娘至今沒「吃茶」（初步定婚）是談這里不同意那里不答應不然早就落人戶了（定婚）。雖說大江華3歲但「女大三抱金磚。」談江華那姑娘也不答應。古八字勸說︰江華家不但柴方水勻從來都是吃白米飯；3間正房和兩頭廈子都是透壁裝修天樓地樓都裝好了的板壁還漆了紅油漆；石階陽石院壩寨上沒有第二家；江華又是獨兒老的死後5個人的田土都是他一人享受。古八字還說︰談那些弟兄多的責任田地幾十年不變有力都沒有使處。姑娘母親對江華頗有微辭問古八字︰「听說那崽崽不愛說話問他一句不答應兩聲。」古八字就說︰「正式愛說話的怕你又說那崽崽光光（話話）多。」對姑娘父親「崽崽家父親脾氣不好」的擔憂古八字更是說得他們心服口服︰「岩鷹不打窩下食兔子不吃窩邊草！你什麼時候听說過他欺負過自己親人？不說自己的孩子就是外甥些都沒有說過重話。話又說回來人家不是沒事找事的人但也不是有事怕事的人。這年頭有些人有些事你腰桿硬不起別人就要到你頭上拉屢拉尿呢！」姑娘的母親就勸女兒︰「雖說是‘不會破魚先破背不會嫁女先嫁妹’畢竟拿些閑話是人家說。」姑娘面對父母古八字的詢問咬著唇什麼也不說。趕雙龍場那天古八字說姑娘要去趕場喊江華去相親。古江華在雙龍場望人回來點了頭古成竹就請古八字正式去提親了——
女方要求不多。女方父母說自己家庭不寬裕以後也沒有多少打。中秋拿「荒茶」只要5包白糖說是通知女方的祖父叔伯算是征求他們的意見。冬月間遞「書子」對方派了18包白糖5件衣服——
包章蓮問︰「你們這里還是這風俗呀婚姻大事還是自己作主好。」她知道仲江婚姻的悲劇——
「媒人是穿針引線同不同意還是要看他們的。」聶景紅說「你那表佷兒又不愛多談更不要說主動和人家姑娘些接觸了不靠媒人怕只有打光棍。」——
包章蓮想對于江華而言也有道理在職中讀書時喊他去她家耍除了拜年從未去過。仲江也覺得是這樣除非殺廣這農村男女主動接觸的機會總是不多。多數只讀到初中畢業這時自由戀愛不管是膽量還是紀律以及心理因素可能性都小——
次日一早包章蓮在仲江陪同下分別探望了她姑父古福貴和姑媽包玉英的墳墓那已豎了1o多年的石碑在風雨駁蝕中油漆已月兌落字跡依稀難辨。死者安葬順利章蓮和仲江吃過午飯準備出時看到一輛三凌車開下青龍山停在青龍洞前章蓮現這是縣委書記晉廷文下鄉時的專車。她想看來牛維貴等人已依言將阻斷公路的石塊搬開莫非這晉書記親自到青龍壩來了？從車上下來的人來到眼前包章蓮才知是晉書記安排駕駛員專程來接她回城——
吃飯時駕駛員告訴仲江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晉成剛昨天晚上被老百姓捆到縣里去了——
「出什麼事了？」章蓮听說後急忙詢問——
「亂搞兩性關系。」駕駛員聲音雖然很輕章蓮卻已听得十分清楚不好再問下去了——
(第15章陣痛時分7、色魔末日,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