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仲江去辛家寨找辛婭誰知她翻山去2o公里外看望生病的姑媽去了只得知她還未分配這一消息他帶著失望的心情回到了學校——
仲江到師院一月後收到辛婭的來信。除了表達你情我愛之外就是告知他她們于9月15日分回家鄉江邊公社協助搞秋收、秋征、秋種具體分配到什麼單位要等「三秋」生產結束後才定。說是搞「三秋」生產實際上白天除了下隊催征訂購糧就是催生豬任務有時晚上也跟著到寨子里抓計劃生育對象去做手術。老百姓私下稱公社的人是「催糧催豬催性命」——
辛婭在另一封信中告訴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江邊公社烏江渡口生一起沉船事故。九月初十趕江邊場那天凌晨下了一場大雨暮秋下雨像夏天許多老人都說沒有見過。中午渡口人頭躦動爭先恐後地乘坐唯一的木船去對岸趕場。往返于江心的木船幾乎船船成倍載。中午1時左右渡船在江心沉沒包括縣農業局長在內的35人遇難。數小時後縣委縣政府派人到現場進行了處理。此事驚動了地、省、國務院在國務院不久下的加強安全生產的文件中也提及此事。她在信中說解放以來在江邊烏江渡口生死亡1o人以上的4起沉船事件中4起都是載所致。船到江心浪急船低稍有進水乘客就驚慌失措致使木船左顛右簸不一會就人仰船翻。她說︰「所幸那天我未能擠上那趟船不然我們可能要等來世續緣了。」繼而大感慨︰「為什麼乘客要爭分奪秒地奔向死亡呢？為什麼這些船主為了錢鋌而走險呢？為什麼公社或縣里不添置船只？為什麼不派人在趕場天維護秩序？」——
仲江看完立即給她回信說慶幸她沒有讓他來生與她續緣不然他不知如何度過余生。對她的感慨他卻有這樣的認識︰其實我們許多人都是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比如歷朝歷代那些貪官污吏都知道自己的劣行一旦暴露其結果是什麼。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們就要冒百分之百的風險。這些人大多又都具有一定的修養甚至位重權高應該說一旦「失足」將從天堂跌到地獄希望回到人間都不可能卻還是有那麼多人「前腐後繼」。這些素質高的人都如此何況我們這些百姓呢？至于船主和區里縣里他們認為生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死人的事也不會經常生在所生的4起沉船事件中也只死不足人。「正如你信中所說事件生後有位領導開玩笑說中國人多多死兩個也沒有關系反正要搞計劃生育。如果這些死者當中有一個是他的親人甚至兒女他還說得出這種‘人話’嗎？是的于全縣而言每次死的人不足萬分之一但對死者的家庭其悲痛卻是百分之百。」——
仲江每半月就要收到辛婭的來信每次來信他也按時回復。只是煩亂的心思使他難以激漏*點有時就如考試答題一般是有問必答或是介紹一些學習情況。他想把暑假遇到的阻力告訴她話到筆端又停了下來。他覺得有些話用筆是難以表達的至少是難以表達清楚的只能給她徒添煩惱。對她問洪家寨的親事吹了沒有他都只是回答︰正在盡一切努力想一切辦法使一切手段。當她在信中告訴他應該直接向洪香玲寫信時他感覺到她似乎看到了他所做的一切——
臨近放假辛婭在信中告訴仲江她分配到烏江縣統計局了從事農業統計工作。她說同時畢業的中專生大多分下鄉了不知為什麼沒有一個親戚朋友在城中的她分到了縣城。她說也許是實習時給單位領導留下了好印像也許是學校那張三好生獎狀起了作用總之心里很高興——
仲江放假前給辛婭寫了一封短信告訴她放假的日期並說將坐班車直達縣城有重要事情相商。他凌晨踏上第一班開往烏江縣城的班車內心就慶幸如今不用先乘火車再換班車慶幸車之快過平時。大多數乘客卻是「不幸」哇哇嘔吐沒多久就有人求一路哭喪著臉的師傅開慢點。售票員說駕駛員的母親昨夜病逝了眾人才不再說什麼。他將包裹寄存在縣車站出來時太陽離雲岩關還有兩三丈——
仲江找到統計局辦公室一位戴眼鏡自稱方圓的小伙子告訴他辛婭今天一早去地區統計局送審報表去了可能要三四天才能回來說完向他指了指辛婭的辦公桌。他走到辦公桌前一看桌面上的玻璃下壓著報表報送時間他在省報表的一篇小散文還有一張她在森林公園門口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生活照那眼神正朝著他微笑。一封信進入了他的眼簾是一周前他寫給她的信——
仲江蹣跚地來到街上趕場的人們擁擠在坑坑窪窪且狹窄的街道兩旁瓦檐下一個接一個地擺著布攤子、鞋攤子再往前走是米市大米海椒稀稀落落地排列著它們的主人或蹲或坐或站立在那里。一輛解放牌汽車使勁地鳴喇叭前面熙熙攘攘的人流悠閑地走著或者討價還價沒有急切讓車之意。他從車後擠到車前繼而穿過人群融進人流沿著被人們雙腳磨得光滑的石階小巷走上號稱千米長的烏江大橋——
仲江踽踽大橋欄桿邊任趕場歸家的人從身邊匆匆離去；看一會沿石梯爬上雲岩關的人流又靜靜凝望夕陽中的烏江。從突然斷裂的峽谷中涌來的烏江在迅開闊的江面江水變得很溫順打著小小的漩渦汩汩向前緩緩流動。雖已無漁歌、白帆、船號卻也有汽船在江面拖出一條白色的尾巴長鳴著汽笛；也有一葉扁舟出沒綠波里。寬闊的江面輕輕拍打著縣城沿岸向北延伸在離城下游三四公里處突又變得狹窄。抬頭看時又一道陡峭的峽谷山門般聳立那里使江水重又變成如月兌韁的野馬——
在寬闊江面的西岸山頭逶迤著一道臥獅般的懸崖崖腳是一面長長的緩坡。這縣城就依山而建在坡上兩條街道與江水平行與幾條至下而上的石階巷道組成了數個並列的「井」字。街道和石階邊是無數翹角參差瓦檐層疊的木屋臨近江邊有許多吊腳樓曾經多是旅人的客棧而今被國營旅社替代變得冷清了許多不過坐在吊腳樓上看江上風景依然別有一翻情趣。仲江覺得從第一次來縣城高考到現在縣城的建築沒有增加多少。不多的三兩層高的樓房多數是一些單位近兩年修建的新修車站的三層磚混結構房屋牆體雪白讓人看去有鶴立雞群之感。從車站側順江而下的緩坡是梯田、層土、零星的人家和樹木——
縣城的對面也就是烏江的東岸是一個大壩壩上良田千頃一些村寨散落在山腳下的壩子邊寨後那道山梁遠看像一個美人睡在那里。古人為什麼沒有將縣城建在壩上而修在山坡？有人說是壩子容易被水淹有人說怕損失了良田也有人說是站在屋檐下能最先看見歸來的帆船和背著縴繩匍匐的縴夫……1972年烏江大橋建成人們告別了乘船過江勞作的歷史車輛也無阻地穿梭來往兩岸——
太陽收盡余暉仲江漫步來到縣醫院找到在那里實習的孟明。孟明帶他到縣醫院租給他們的瓦房里。房間有兩張床另一人上夜班去了孟明喊他今晚就睡那張床。點燃煤油爐用鋁鍋煮了「一鍋熟」架上一只鐵耳鍋煮著白菜火鍋喊他一道「將就吃」了一頓——
睡覺時仲江神色憂郁地問孟明︰「醫院有沒有吃了使人長時間清心寡欲的藥？」——
「沒有。」孟明笑著說「你開什麼玩笑同學朋友們從來都是向我打听固精補腎壯陽的藥。」——
仲江向孟明談起了他的婚事只是省略了與辛婭的親膚之愛。他說︰「我從妹妹寫給我的信中猜測父母在春節要給我成親。」他打著哭腔說「我用盡辦法想吹這門親事結果都無效。」他給孟明談了如果被迫結婚他將迫使對方提出離婚的想法——
「我家祖傳有一秘方我可以給你配你需要的藥。」孟明嘆息說「最好的辦法是你不要結婚這對大家的名聲都不好特別是對女方更顯得殘酷只是比起真正結婚了你對人家不好來要好一些。還有這種藥你吃了多久就要延續多久也就是說吃一天管兩天吃一年管兩年。即使恢復生理功能後一兩年內也不能懷孕否則對子女身體的損害難以估量……唉我不幫你不夠朋友；幫你又覺得自己在犯罪。」——
「為了我也可以說為了香玲請你幫幫我吧。」仲江說到這里已是淚水直流——
(第9章錯位情緣3、以死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