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妙啊!……嘖嘖,都說周老先生的書法是咱鄒不到丹青也是如此之妙!不過……,可惜啊可惜!」張副官一副驚嘆之色。
旁邊的成卓凡扭頭剜了他一眼,他心說就你什麼都懂,這也「喵」那也「喵」,你他娘的屬貓的!
听張副官這麼說,周玉升連忙說道︰「張副官對這丹青之術也有研究?」
其實老秀才平時只是對自己的書法比較得意,要是論到畫畫可就不是他的強項了,這一點他還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本來他為了把沒讀過幾天書的成卓凡的注意力引到這幾幅畫上來,還專門設計了一套繞口的說辭,現在這位張副官竟然一進門就讓畫給吸引過來,倒是省卻他去繞彎子了。
這張副官長得中等身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就听他說道︰「研究算不上,不過從小就喜歡罷了。」
「那就請張副官對老朽這幾幅涂鴉給評判評判?」老秀才一副很謙虛的樣子說道。
張副官朝著周玉升一拱手說道︰「在您這大家面前哪有我這後生小子評判的地方?不過要說鑒賞一番還是可以的,並且您這畫中的確有著很明顯的不妥之處。」
老秀才呵呵一笑,對張副官也是拱了拱手說道︰「那就請張副官不吝賜教了。」
張副官說道︰「周先生,您這四幅立軸無論哪一幅單獨掛在那兒都沒什麼大的問題;可要是放在一塊兒就有點不對頭了,這吳三桂怎麼能和前面幾位放在一塊兒呢!」
站在客廳里的成卓凡、呂決和周秉新都是一副期盼的眼光在看著張副官。
老秀才更是一躬身說道︰「願聞其詳。」
張副官以能在十里八鄉最有學問的老秀才面前賣弄才華而非常得意,就听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要知道前面的岳飛、荊軻和這位流落番邦一十九年始終矢志不移的蘇武可都是錚錚鐵骨的好漢子,而降清又叛清地吳三桂這種小人怎麼能夠和他們相提並論呢!」
「哦——!」周玉升、呂決和周秉新三人地臉上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呂決更是讓那無法表露出的笑意給憋得橫隔膜亂顫,這張副官到底是誰那一邊的啊?
成卓凡沖上去兩步照張副官臉上「啪啪」就是兩巴掌,邊打嘴里還邊罵著︰「給老子滾出去!再胡說八道我他娘的崩了你。」
老秀才連忙上前擋住成卓凡那只伸去掏槍地手說道︰「成團長這是何苦來著,他年輕人不會說話您以後慢慢教就是了。」
呂決站在門口也攔住了低著頭正要出去的張副官,嘴里還一個勁的朝成卓凡這邊打哈哈︰「成團長干嘛呢這是。今天您要是把張副官攆走。待會兒我可就不陪您喝酒了啊……」
成卓凡見這一老一少裝出地模樣,那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他心說今天老子要不是因為別的事心里堵得慌,早他娘的翻臉了。
「還不他娘的滾歸來!要是不看在周先生和呂師傅的面子上,一定有你好看的。」
最後還是站在客廳門口得了成卓凡兩塊光洋的那小廝一聲「上菜了——」打破了這尷尬。
周玉升忙招呼成卓凡和張副官入席。
其實前面的那些黃土漫道清水潑街龍虎斗以及鑒賞國畫什麼的都是周秉新父子倆地主意,而這一桌子酒菜才是呂決親自設計地。哪道菜先上哪道菜後上每一盤的擺法做什麼樣地雕工最後取一個什麼樣地名字他都一一向專門從醴泉飯莊請來的大廚做了詳細地交代。
一道道冷熱菜流水階的傳了上來。
「冷盤四道。分別是︰仙人指路——
浪子回頭——
窩里斗——
罄竹難書——!」
成卓凡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聲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起身瞪著周玉升說道︰「周先生,難道成某今天專門是來讓你羞辱的嗎?」
呂決心說你成卓凡著什麼急啊?我後面還準備有更多更精彩的菜肴呢。現在就翻臉那我後面的不白準備了嘛!
只見老秀才冷笑一聲,伸手從盤子里捏起一個窩里斗——栗子面的小窩窩頭,掰了一塊塞到嘴里,邊嚼邊慢悠悠地說道︰「那你成大團長到我周家莊是干什麼來了?」
「你……」成卓凡輕輕地一拍桌沿,長嘆了一口氣,又一下子坐回了椅子里。
他左手端起酒盅右手抓起筷子,也不讓別人,自顧自的吃喝起來。開始他還等旁邊的人來給倒酒,後來嫌人家倒的不及時。一伸手將酒瓶子搶過來自斟自飲起來。
周氏父子和呂決誰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坐在成卓凡旁邊的張副官倒是站起身想開口勸阻來著,但抬手模了模臉上高高的手指印。嘴巴張了張又慢慢地坐了下來。
很快成卓凡大半斤酒就下肚了。就在一抬頭間。眾人竟看到有兩行淚水掛在了他的臉上。最後他把酒盅和筷子一丟,趴在桌子上竟嚎啕大哭起來。
周秉新父子面面相覷。爺兒倆誰都猜不透今天這個土匪出身的家伙到底是怎麼了。張副官在那兒也是勸也不敢勸拉也不敢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只有呂決似乎明白了成卓凡今天的心境,面帶微笑的看著這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成卓凡才哭的差不多了,只見他抽泣著抬起滿是眼淚鼻涕的胖臉來,一把抓住周玉升的手哭訴道︰「周老先生啊!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從我一出醴泉鎮看到你弄得那個黃土漫道就知道你瞧不起我。說句老實話,現在我他媽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