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五十五章蘇丹使節

作者 ︰ 風似刀

萊昂.哈桑個子很高,深陷的兩頰刮得干干淨淨,表情嚴肅,神情間還帶有一絲高傲。今日,他通身的白色衣裝,頭裹白色頭巾,身穿白色衣衫,腳踏白色鞋子,與他黝黑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格外惹眼。

他大步邁進漢朝使節團住駐地大門,腰板兒挺得直直的。院子里肅立著幾十名當值的漢朝禁衛軍武士,萊昂.哈桑緩步從他們身前走過,仿佛是在檢閱他們。雖然他的腰上沒有配刀劍,但他的手習慣性地放在腰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領兵打仗的將軍。

其實,萊昂.哈桑的內心很激動,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從容鎮定,因為他即將見到他崇拜的偶像——漢朝第一猛將張銳。

萊昂.哈桑向來眼界很高,崇拜的偶像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兄長穆萊.哈桑,另一個就是有著瘋虎之稱的漢朝猛將張銳。

萊昂.哈桑比他的哥哥穆萊哈桑小十二歲,按照漢朝的算法整整小了一輪。萊昂.哈桑記事前父親就去世了,在他模糊的兒時印象中,哥哥穆萊.哈桑就像是父親,不僅教他讀書,還帶他習武。

穆萊.哈桑將弱小的蘇丹,發展成強大的國家,還全殲了有著無敵之稱的羅馬軍團。萊昂.哈桑在听說瘋虎其人其事之前,對哥哥地崇拜之極。認為哥哥是世間唯一稱得上智勇雙全的戰略家、戰術家。

後來,他听聞了白堡之戰,對瘋虎的勇猛頑強有了極深的印象。去年,他又听聞瘋虎率萬余騎孤軍深入鮮卑境內,兩奪鮮卑人都城,對瘋虎佩服得五體投地。于是瘋虎也成了他心目中的另一個偶像。

在他看來,瘋虎的萬余騎兵,在敵人境內如入無人之境長達幾乎半年之久,其難度並不亞于全殲十萬羅馬軍。萊昂.哈桑認為,即使是無所不能地哥哥,也無法做到與瘋虎同樣出色時戰績,因而他對瘋虎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幾年前,他就想見見這員漢朝猛將,可惜國家正與羅馬交戰,他不可能如願。今日終于有機會一睹偶像的尊容。他的心情很難保持平靜。

行至大廳門口,萊昂.哈桑看見身著漢服、氣度不凡的一男一女正在門口迎接,便猜他們是冼夫人和瘋虎。急行兩步,彎腰施禮,操著流暢的漢語說道︰「鄙人蘇丹談判使節萊昂.哈桑,冒昧打擾兩位漢使大人,請原諒。」

雖然萊昂.哈桑的漢語發音不算標準,語速較慢,但其語氣連貫、表達清楚,令張銳倍感驚訝。嗨,看不出來,這哥們兒五大三粗的。還會講漢語,真是人不可貌相!

冼夫人微微點了點頭回禮︰「哈桑大人能來,是我等榮幸。請不必多禮。里面請。」冼夫人的聲音中透著親切,這種經過一定化裝的聲音是她常在外交中使用地一種手段,特別容易拉近與外人的關系。

只是今天她有些失望,萊昂.哈桑似乎沒有听懂她的話,遲愣了一會兒。慢慢說道︰「很抱歉。我地漢語水平很低,沒有理解您的意思。如果您講得慢一點。說得簡單一點,我也許能听懂。」

「哈桑大人,您太謙虛了。其實,您的漢語已經很不錯了,我能夠听懂您的每一句話。特別是您說的第一句話,非常流利。」張銳放緩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

「您是開遠侯張銳張大人?」

「正是。」

「很榮幸見到您!您的偉大戰績,我如雷貫耳。您是……一流的……呃……特別的將軍。」顯然萊昂.哈桑對漢語的形容詞掌握得不夠好,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一流和特別兩個詞來。

「您過獎了,哈桑大人。您全殲羅馬十萬精銳的輝煌戰績,也是一流地、特別的。」

萊昂.哈桑說漢語時,語調很不標準,所以有的地方需要張銳猜測。這與萊昂.哈桑說地第一句話,有很大的差別,張銳估計他曾經專門練習過開場白。

「哈桑大人,里面請。您的漢語是誰人所教?」冼夫人一面請萊昂.哈桑進屋,一面問。

「是跟我的妻子所學。她在貴國的大學讀過書。」萊昂.哈桑成婚之後,為了增進與妻子地感情和培養共同語言,就跟著妻子學習漢語。因此,他很早以前,就能听、說簡單地漢語詞匯。

在參加羅馬和談之前,萊昂.哈桑為了能夠和漢朝使節單獨會談,專門跟妻子突擊學習了半年的漢語。這半年來,兩人在家中都是以漢語對話。

強化訓練地結果是,盡管萊昂.哈桑的漢語說得並不算流利、標準,但他已能夠听懂大多數語速較慢的漢語。

「哦?尊夫人在我國讀過書,是哪所大學?」張銳饒有興致地問。

「听我尊夫人說,是貴國最好的大學,叫帝大。」萊昂.哈桑回答說。

顯然萊昂.哈桑不知張銳是尊稱他的妻子,以為這樣的稱呼,自己也可以用。听到他的回答,冼夫人和張銳都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來。

「沒有想到您的夫人,和我們是校友啊。」冼夫人也是帝大畢業,只不過她在帝大讀書時,張銳還沒有出生。

「哦?是嗎,張大人也是帝大畢業的?」萊昂.哈桑異常驚訝地看著張銳,他听妻子說過,帝大是專門培養漢文官的學校。冼夫人是帝大畢業的,萊昂.哈桑沒有感到意外。只是他沒有想到,以猛將著稱地張銳也會是文官學校畢業的。

「是啊,十二年前我從帝大畢業,畢業之後又進了軍校學習。」

「十二年前?我的尊夫人是十五年前從貴國返回的。」

「十五年前畢業的,那尊夫人可以算是我的學姐了。」

「不……不是。她並沒有畢業,她只在帝大讀了一年多時間。」

「哦?為什麼不完成學業呢?」

「她地父親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十五年前在與庭巴克的一次交戰中英勇戰死。我的兄長,偉大的蘇丹王將他唯一的女兒嫁給我,讓我好好照顧她。為了回國成親,她沒有再繼續留在貴國讀書了。」

張銳听到這里,心里一動,對萊昂.哈桑說︰「這樣算來的話,尊夫人在帝大讀書時,我也在帝大。冒昧地問一句,尊夫人尊姓大名?說不定,我還認識她。」

冼夫人滿意地看了張銳一眼。來羅馬之前,她特別囑咐張銳要拉近與萊昂.哈桑之間的關系,張銳果然機敏。寒暄中就抓住了切入點。萊昂.哈桑說了很長的一串名字,而且是蘇丹語,張銳一個字也沒有听懂。

「請問,尊夫人有沒有取漢名?」張銳知道在漢留學的外國學子,幾乎都取有中國名字,比如說扶桑地藤原秀真,就取名叫劉效國。萊昂.哈桑的妻子,應該也不例外。

「有,不過這個名字有點難記,我記不大清楚了。嗯。好像好像叫一只燕。」萊昂.哈桑只听妻子提過一兩次她的漢名,他並沒有特別留心去記住。現在猛然間也回想不起來,好半天才說出了他腦海里大致地印象。

「一只燕?是不是叫燕無雙?」張銳馬上就叫出了名字。

「對。對。就叫燕無雙,听說取自一首漢朝的詩。我對貴國的詩詞了解很少,所以記不住。」

「哈桑大人,您的夫人我認識。當年,我極其榮幸。見過您的夫人數次。」張銳心想。果然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在听說萊昂.哈桑的妻子是蘇丹將軍的女兒時,就猜測是燕無

「是嗎?」萊昂.哈桑幾乎不敢相信。心想,不會這麼巧吧。不僅萊昂.哈桑驚訝,連冼夫人也很意外。她沒有想到,張銳還真的認識萊昂.哈桑的夫人。

張銳微笑著對萊昂.哈桑點點頭,用開玩笑地口吻對他和冼夫人說︰「當年燕無雙可是帝大有名的才女,許多帝大才子都非常仰慕她。後來,她離開帝大回國,讓很多人傷心失落。」

萊昂.哈桑沒有听妻子說過她在漢朝留學時,有這段「輝煌的經歷」,此時,他既驚訝,又有些驕傲,咧著嘴大笑不已。

其實他並不知道,張銳認識他妻子,只是因為她曾與張銳世兄陸斐之間發生過一段戀情。燕無雙當年對陸斐可謂是一片痴情,甚至數度追到陸斐到宿舍。因此,張銳認識了燕無雙,也對這個長相清秀地黑人女孩很有好感。

後來,當燕無雙請張銳幫忙給陸斐留信時,流下了兩行熱淚,讓張銳深深記住了這個蘇丹女孩。燕無雙離開帝大後,一直沒有消息。

陸斐這才恍然醒悟,後悔不迭,還因此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畢業後許多年都沒有成親。張銳從沒想到,能在十五年之後,得到燕無雙消息,而且她的夫君竟然是萊昂.哈桑。

這段秘密,張銳當然不能對萊昂.哈桑明言。張銳曾听林白泉講過,蘇丹人可不比羅馬人,他們在男女關系上非常嚴肅。

蘇丹女人在婚前以及婚後都絕對不能有不貞的行為。這種不貞行為不僅是指要保持身體上的貞潔,而且心靈上也要保持貞潔。

要是萊昂.哈桑知道他地妻子曾經深愛過別人,那後果可就嚴重了。按照蘇丹法律,燕無雙很有可能會被處以火刑。

就算萊昂.哈桑念及夫妻情意,允許燕無雙自殺以洗恥辱,那麼燕無雙地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經過這一段插曲。萊昂.哈桑與張銳倍感親近。兩人說話也顯得熟絡多了,只差沒有以兄弟相稱。

落座後三人又閑聊了幾句,冼夫人便客氣地詢問萊昂.哈桑地來意,她知道萊昂.哈桑來的目的可不是簡單串門聊天。

「夫人、張大人,首先我國蘇丹讓我轉達他對您們的問候,還邀請兩位使節大人在方便時前往敝國。」顯然萊昂.哈桑的這幾句話。事先也經過練習,說得非常標準,非常流利。

「謝謝蘇丹陛下,如果和談結束還有時間的話,我們一定接受邀請。」冼夫人望了張銳一眼,並沒有把話說滿。

「另外,我這次來,還想征詢兩位大人對這次和談地看法。」萊昂.哈桑接著說出了來這里的真正目的。

冼夫人與張銳互視了一眼,回答道︰「哈桑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國一向是主張以和平的方式解決爭端。出使羅馬之前,我國皇帝陛下和內閣的意見一致,希望交戰各國能在這次和談會議上彼此取得諒解、達成協議。結束戰爭。」

「因此,在和談會議上,我們希望哈桑大人能與羅馬人解決兩國間的糾紛,盡量取得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冼夫人為了能讓萊昂.哈桑听懂自己的話,話說得很慢。

萊昂.哈桑倒是听懂了,低著頭像是在仔細思考冼夫人的建議。其實他心里並不滿意這種「官方式」地答復,也在暗罵漢人的虛偽。

要是漢人都以他們宣稱的,以和平方式解決爭端,那他們與鮮卑人之間地戰爭又該作何解釋?

他知道蘇丹、單于、鮮卑三國與羅馬交戰之前,與漢帝國達成的秘密協議。漢帝國的最高軍事長官。曾經對三國使節保證,漢帝國會在暗中支持三國對羅馬帝國的戰爭,並且還會暗中給予三國一定的援助。所以三國才決心與羅馬帝國開戰。

可當三國與羅馬帝國之間戰爭發生沒多久,漢帝國就背信棄義,從背後捅了鮮卑人一刀。這一刀差點要鮮卑人性命,現在鮮卑是否覆滅還未可知。三國聯盟對羅馬帝國的戰爭,也因漢帝國的插手。沒有取得預想的局面。

鮮卑人雖然退出了對羅馬帝國的戰爭。但蘇丹和單于兩國還不想就此罷手。尤其是單于國,他們佔領了羅馬人的達西亞和色雷斯兩個行省。眼看著亞細亞行省也幾乎到手,當然不甘心把勝利果實拱手讓出。蘇丹也不想把到手地庭巴克領土讓出。

對于羅馬人提出來的和談會議,兩國可以拒絕參加。但羅馬人卻把漢人也拉進來了,蘇丹和單于國不敢不來參加和談。

如今,蘇丹和單于都想知道漢帝國參加和談的真實目地。如果漢帝國只是作為和談公證方,那麼蘇丹和單于兩國可以與羅馬人在會議上討價還價,甚至可以以退出和談威脅羅馬人讓步。

但如果漢帝國與羅馬帝國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要力挺羅馬人的話,蘇丹和單于兩國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氣同時與世界上最大兩個超級大國交戰,那麼在會議上只能選擇屈從。

在漢朝使節團到來之前,萊昂.哈桑與單于國的特使會晤過多次。商量的結果是,務必要在會議開始前,搞清楚漢帝國的真實目地,以便在會議上爭取主動。由于萊昂.哈桑能說漢語,這次刺探任務就落在了他地身上。

萊昂.哈桑從冼夫人剛才的回答中,並沒有得到想要地結果,他的失望沮喪可想而知。

「哈桑大人,我們就不要談公務了,那些事情留在幾天以後的會議上再詳談。我是軍人出身,對蘇丹之戰很感興趣。您參加過這次戰役,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找個時間為我詳細講講這次作戰的經過?」張銳打破了大廳內的沉默,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著萊昂.哈桑。

「哦?好的。您在與鮮卑人作戰時的幾場精彩戰役,我也非常欣賞。能與您探討這些戰役是我榮幸。」在萊昂.哈桑心目中,張銳是他崇拜的偶像之一。能與偶像一起探討感興趣的話題,對他無疑具有充分的吸引力。

「那太好了!今日時間太晚了,明日我作東,咱們尋個地方,一邊喝酒,一邊聊作戰經過,您看可好?」

「好,那就說定了。」萊昂.哈桑面帶興奮之色,爽快地答應張銳的邀請。

萊昂.哈桑年輕時,酷愛飲酒。為了酒,他誤過正事。故此,他的兄長穆萊.哈桑下令,不許他再沾酒,萊昂.哈桑不敢違背兄長的命令,戒酒達十余年。

直到到穆萊.哈桑病故後,他才開始稍微的飲酒,只是不敢敞開肚皮喝。

這次出使羅馬之前,他的佷兒——蘇丹新國王,也特意囑咐他不要飲酒誤事。來到羅馬之後,萊昂.哈桑還沒有沾過一滴酒。

張銳邀他喝酒,他便找到了借口。心里自我安慰,這是出于外交需要,滿心希望能在酒桌上,從這位漢使嘴里套出什麼話來。

萊昂.哈桑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雖然今天的拜訪沒有達到第一目的,但能和張銳拉近關系,也算沒有白跑,他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送萊昂.哈桑出門以後,在回客廳的路上,張銳問冼夫人︰「剛才為何不婉轉對萊昂.哈桑說明我們的態度?」

冼夫人轉頭看了看周圍,小聲地對張銳說︰「這里是羅馬人給我們安排的住處,要小心,有些話最好不要在這里講。」

張銳半信半疑,這間驛館里沒有半個羅馬人,現在又沒有竊听裝備,他們說的話羅馬人怎會知道?不過,出于對冼夫人的尊重,他並沒有提出異議。

冼夫人又說︰「我知道一家漢人在羅馬城開的飯館,你明日就帶萊昂.哈桑去那里飲酒。找個機會點撥他一下就行了,我相信萊昂.哈桑是個聰明人。對聰明人,不用說得太直白。」

「是,夫人。」張銳接受了這個任務。心里尋思,說不定冼夫人介紹的那家飯館是監察院派駐羅馬的暗探開的。

萊昂.哈桑拜訪漢朝使節的消息,維爾.盧古魯斯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通知,同時,雙方交談的對話他也大概了解到了。在漢朝使節團駐地之內安置听筒,是他提出的建議,這一提議通過了羅馬皇帝圖拉的同意。目的也是和萊昂.哈桑一樣,要搞清楚漢帝國的真實意圖。

對于漢使節的表現,維爾.盧古魯斯非常滿意。他感覺漢帝國這次沒有打算在暗中搞鬼。只要漢帝國能在和談會議上保持公證人的身份,那麼,他就不怕三國翻天。于是,他也心滿意足地速速向圖拉報告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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