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二百三十五章欽差

作者 ︰ 風似刀

「下官飛騎軍副指揮官張銳,奉戰區統帥之命前來迎接大人。」張銳態度恭敬,朝欽差行禮,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淺笑。朝廷派來的調查官不是別人,正是張銳帝大的同窗好友李伯藥。張銳一見朝廷派他來調查,便知道是皇帝和太尉高抬貴手,要放自己一馬。

「有勞張將軍遠道迎接,不知此地離風鈴城還有多遠?」李伯藥的態度不冷不熱,像是以前從未見過張銳一般。

張銳答道︰「這里離風鈴城還有八十里,今日已無法到達。下官在前面已準備好住宿之地,請大人在此屈就一宿,明日再啟程前往風鈴城。」

李伯藥抬頭看看天色將暗,點頭道︰「也罷,一切听憑將軍安排。」

隊伍接著上路,不多遠,就到達一座小鎮。張銳早就把鎮上最好的一座宅院包下來,作為欽差的留宿之地。安頓好之後,天色已暗了下來,張銳邀欽差晚餐,李伯藥也沒有拒絕,跟隨張銳來到預定的酒樓。

本來張銳準備讓前師里的幾名貴族軍官一起作陪,見李伯藥沒讓隨行的官員跟來,也心領神會地讓劉文常、趙無寒等人回避。待酒菜上桌,李伯藥又讓侍候的小吏也退下。房間里只剩下他倆,李伯藥指著一桌菜打趣地說道︰「三郎,我每次都為你的事奔波勞累,而你就打發我幾碗肉、幾盤菜?」

張銳苦笑道︰「這里不是內地,有錢也買不到好東西,這些飯菜已是在西部能吃的最好的東西了。你在上都吃慣了美味佳肴可能不習慣這里的飲食,只有下次小弟回上都,再請兄長吃頓好的了。」

李伯藥感嘆道︰「自從出了涼州之後,我就再沒吃上合胃口的飯菜。而你們在這里堅持了數年。真是太不容易了。與你們相比,為兄就是廢物一個。」

「話不能這樣說,我們早在軍校的時候就被訓練地什麼都能吃,什麼都敢吃,李兄自然不能與我們相比。我知道李兄吃不慣牛羊肉。所以今日做菜的肉都是豬肉。」

「哦?」李伯藥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吃到嘴里,品嘗之下果然是豬肉。接著又連吃了幾口,說道︰「還是三郎了解我,特意給我預備了豬肉。你不知道,一路上的官員,請客招待的都是本地特產的牛羊肉,我聞著那股腥味就無法下咽,為了不掃大家地興,還要裝出喜歡吃的樣子來。」

「哈哈……」張銳聞言放聲大笑,說道︰「李兄到了我這里。就不需再裝了。哪道菜不好吃,就叫人撤下。」

「只要不是牛羊肉就行。」李伯藥一邊吃,一邊說。看樣子真是餓急了。張銳心中有事,也無心吃飯,只陪著李伯藥喝了幾杯酒。

李伯藥酒足飯飽後,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緩緩地問道︰「三郎,我的來的目的,你已經知道了吧?」

張銳半開玩笑地說道︰「李兄是來抓我小辮子的。」

李伯藥飽含深意地問道︰「你有小辮子讓我抓嗎?」

張銳也是話里有話的回答道︰「本來是沒有,但難保沒有其他別有用心的人給小弟編一條辮子出來。」

李伯藥點點頭。說道︰「不錯,想給你編辮子的人不少。比如這次,有人就把辮子直接遞到內閣中去了。想順著模到你的頭上。」

張銳緊盯著他問道︰「知道是誰嗎?」

「六十二家中第一門。」李伯藥又喝了一口茶,念了一句非詩非文地話。

張銳卻听懂了,帝國有六十二家世襲家族,其中公認第一的家族是趙公家族。不過他沒有想到是高穎在內閣中提的此事,他可以算是太尉人。為什麼會對我下手呢?

這時。李伯藥又說道︰「听說是小地從什麼地方得到一封信,老的才會在內閣中提議要追查到底。太尉沒有理由反對。便提議由我來調查這件事。」

張銳明白了,原來宋金剛是向高鴻告的秘。心想,之前從未听宋金剛說過認識高鴻,他怎麼會想到把這件事告訴高鴻呢?也許他是听我說過高鴻與我有仇,才會利用高鴻來整我。

原本張銳心里對宋金剛還懷有一絲愧疚,現在已拋得干干淨淨。不再認為宋金剛上告是秉公之舉,而是認為他想利用自己的仇家整到自己。那麼自己整宋金剛也是先下手為強,沒有什麼不對的。只是張銳始終猜不出宋金剛為什麼要整自己,他整倒了自己,對他有什麼好處?

宋金剛已經對自己構不成威脅,高穎父子就是以後最大的仇家。張銳心道︰斬草不出根,必將後患無窮。既然已經得罪了他們高家,就不能再指望他們能放過自己,如果想要沒有後患,只有把他們除掉才行。可趙公家族不是說整就能被整倒的,張銳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永遠無法對趙公家族實施致命地打擊。

張銳正在苦思冥想該怎樣對高穎下手時,李伯藥笑著說道︰「最近趙公在朝中風頭很盛,听說他對太尉任期到後,還不肯離職的做法很是不滿,幾次暗示太尉退休。你想想,他連太尉都敢整,要整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說者有意,听者有心,兩人眼光一對,會心一笑。張銳知道今年太尉任滿,雖然祖上有一條,戰爭期間太尉等軍事長官的任期可以順延,但現在戰爭基本已經結束,所以按理太尉應該主動請辭。

張銳暗思,高穎與宋金剛是同類人,都是忘恩負義地家伙。也不知他想過沒有,是太尉提議,他才當上的丞相,可是現在他卻迫不及待地逼太尉下台。好吧,既然我一個人斗不倒你,就多聯合一些人來與你斗。必要時在我還可以在皇帝那里也下下你的爛藥,只要皇帝對你起了疑心,你的氣數也就到頭了。

張銳算是想明白了,要這個世界上活得自在、逍遙,就得當小人。行君子之路只有死路一條。他暗下決心,今後誰要想整自己,那麼他也會付出更大的代價。誰要是把自己看成一只可以隨意宰殺地羔羊,在背後放冷箭,就要付出生命地代價。

稍停了片刻,李伯藥又問道︰「這次,我會選擇一些你的部下單獨詢問,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統帥殿下已經下令,無論李兄需要問誰。都必須前來接受問訊,甚至包括殿下本人,也隨時听侯李兄地傳喚。」

李伯藥含笑道︰「劉炯對你不錯嘛。」

張銳認真地說道︰「一連遇到兩任愛兵如子的統帥。是我的福氣啊。」說罷,與李伯藥一同放聲大笑。

次日,張銳陪同李伯藥上路。離城十里,見劉炯親率元景山、史萬歲、劉武周等戰區高級將領在此迎接。李伯藥現在地官職只是檢察院督察處郎中,正三品官職,比劉炯的品級差遠了。劉炯能親自出迎,給足了李伯藥的面子。

李伯藥做官十余年,場面的上的功夫已煉得爐火純青。他與在場的將軍一一見禮,多少寒暄上幾句,寥寥數語。總能恰到好處地提到對方的得意之處。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對他的練達風度贊嘆不已。張銳見狀感嘆道,地位的高低不是偶然,要想在宦海中游刃有余,必須具備政治智慧。

李伯藥並沒有在風鈴城展開調查。而是到了設立在草原上地俘虜營。一連十余天。找前師和游騎的將領或騎士前來問話,不過被他傳訊之人都顯得很驚異。回答不知道有私留俘虜之事。幾乎所有的將士都深感張銳冤枉,認為這是有人造謠生事,他們氣憤地說︰「殿下是如何對待叛匪地世人皆知,下官寧可相信太陽從西面升起,也絕不會相信殿下會放過那些俘虜。這擺明是有人想陷害殿下,應該把告密者抓起來嚴懲。」

就連告密者之一的文旌宇也痛哭流涕地對李伯藥說道︰「下官是輕信了宋金剛之言,才會在上告信上署名。下官後來才發現,原來是宋金剛利用職權干非法勾當,怕殿下知道後對他嚴懲,所以才想設計陷害殿下。下官是上當了,請大人明察。」

隨後,達須又親自帶著李伯藥去刑場巡視。回來後李伯藥接連數日吃不下飯,看見端來的飯菜,就干嘔不止。

張銳悄悄地問達須︰「你究竟給他看什麼東西?」

達須笑眯眯地說道︰「我只不過挖開了兩個埋死尸的坑,翻出里面的百余具尸體給他看。我對他說,這里還有數百座這樣的坑,如果大人有興趣的話,下官可以一座座挖開,請大人清點尸體的數量。可他看見那些已經腐爛發臭地尸體,把黃膽水都吐出來了,那還有什麼興致清點尸體。哈哈……」達須說完,捂嘴狂笑。

張銳听罷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對不起李伯藥。為了做足面子功夫,李伯藥甘願受罪。他的這份情意,張銳記在心里,發誓有恩報恩。

從刑場回來不久,李伯藥就對張銳說︰「案子大致已經有了結論,此事純屬宋金剛誣告。不知這個宋金剛現在何處?我只要再問問他,就可以結案了。」

張銳道︰「他犯軍法,被押在風鈴城。」

「那好,明日我便返回風鈴城。」李伯藥每日在俘虜營出入,看見那些俘虜,想著不久後,他們也會變成一堆腐爛的尸骨,就覺得惡心不已,所以這里他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就盼著早日離開。

李伯藥正想離去,張銳突然道︰「李兄,我想求你一事。」

李伯藥停下腳步,說道︰「但說無妨。」

「如果宋金剛被定為誣告罪,他地性命就報不住了。我想求李兄放他一馬。」

李伯藥驚詫地問道︰「他誣陷你,你為何還要為他求情?」

張銳面露悲傷之色,長嘆一聲道︰「我們是十年的朋友,又在一起出生入死數載。他可以不講朋友之義,可我不能不念戰友之情。」

李伯藥不由贊道︰「三郎,你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

李伯藥不知道張銳放過宋金剛。不是因為還念著舊情,而是另有原因。他不為宋金剛求情,就與他經常宣揚的家長論不符,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猜疑。為宋金剛求情,雖能免他一死。但也能贏得更多將士地擁護。其中地利弊,張銳自然看得很清楚。

不過李伯藥卻有些為難︰「這次我來調查,總要有結果才行,放過宋金剛,罪責由誰來承擔?」

張銳對著外面叫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李伯藥把頭轉向大帳入口,一名突忽人被兩名騎士押了進來。李伯藥疑惑地看向張銳,不解其意。張銳對他笑了笑,然後對那名突忽人說道︰「對大人講講你的罪行。」

那名突忽人回答道︰「是我寫地告發信,目的是想陷害瘋虎。」

「你寫的告發信?」李伯藥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地,信是由我親手的寫的。」那名突忽人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你能當著我的面再寫一份嗎?」李伯藥緊盯著那人問道。

「當然可以。別說一封,就是十封八封,我也能寫出來。給我拿紙筆來。」那人毫無畏懼。高聲說道。

李伯藥對外面叫道︰「來人啊,給拿紙筆來。」幾名隨李伯藥來的小吏拿著紙筆進來。李伯藥對他們道︰「給他一份紙筆,你們也準備好記錄。」幾名小吏按照吩咐,給了那名突忽人紙筆,自己也做好了準備。

那名突忽人運筆如飛,不一會兒便寫完,丟下筆對李伯藥說道︰「信已經寫好了,請大人過目。」

一名小吏把信遞到李伯藥的手中。李伯藥又看了那人一眼。見那人背手而立,也正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他。李伯藥見他氣度不凡,很是驚奇。低頭去看拿信時,差點叫出聲來。告密信他看過不下百次,可以說只要一筆一劃出現差異他都能發現。可是手中的這封信,不僅與文旌宇寫信的筆跡一模一樣,而且連宋金剛三字的簽名也是如假包換。

「請問你地尊姓大名。」李伯藥客氣地問那人。

「罪人林白泉。」林白泉雖自稱罪人。可是神態卻高傲無比。

李伯藥語氣和藹地問道︰「能說說。你怎樣寫的那封告密信嗎?」

「當然可以,我自從戰敗被俘之後。就一直想報復瘋虎。來到俘虜營後,我偶然得到了一份紙筆,于是就冒用宋金剛和文旌宇之名寫了告密信。」

「你為什麼以宋金剛和文旌宇之名告發,而不用其他人的名字?」

「我被關押在游騎五營看押地營地里,因此知道宋金剛。至于文旌宇嘛,他與宋金剛是好友,經常來營地,所以我也知道他的名字。」

「那你又是用什麼方法把這封信送到上都的?」

「我在偽朝廷為官之時,知道趙公家族的一些情況,又想到要告倒瘋虎這樣的漢將,只有如趙公這等身份的人出面才行。于是我用隨身藏著的一顆夜明珠,收買了一個利西人,讓他把信送到風鈴城,委托商號送到上都趙家二子高鴻的手上。」「你能說出那個幫你送信地利西人的名字嗎?」

「不能,他不肯對我說他的姓名。」

「那你怎麼能相信他幫你送了信,如果他收了你地珠子,不肯為你送信怎麼辦?」

「我別無選擇,只能賭一把。」

李伯藥見他對答如流,沒有明顯的破綻,仿佛事情真如他做的一樣。既敬佩他的勇氣,又同情他的處境。待林白泉在證詞上簽好姓名,張銳揮手讓騎士把他押走。

李伯藥讓幾名小吏退下後,問張銳︰「是否把他交給我帶回上都作證人?」

張銳笑著說道︰「明日就是他地死期,要被達須帶走去處決,那還有命去上都?這事只要有一個合理地解釋就行,不必人證、物證都齊全。」

「真的要殺他?」李伯藥急切地問道,臉上滿是惋惜之色。

張銳緩緩地說道︰「當然要殺,這些人都是朝廷定了死罪之人,我豈敢私留?」

「真地?」李伯藥懷疑地又問了一聲。

張銳突然笑道︰「我就因此險些獲罪,更不敢久留他們。你要不信,可以親自監斬。」

張銳一提到斬首,李伯藥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具具腐爛的尸體,又開始干嘔起來。張銳一邊為他拍著背,一邊道歉道︰「對不起,我不該提殺他們的事。你也別多想了,明日我帶你去打獵可好?」

好半天,李伯藥才緩過勁兒,虛弱地說道︰「我這樣兒還能打獵嗎?明日一早我就啟程會風鈴城。」

張銳也未堅持,說道︰「李兄出來已經數月,家中必然十分牽掛,早日回去也好。明日我就送你上路,今日你早點休息吧。」

李伯藥點點頭,被張銳攙扶著出了大帳。待張銳回來時,範明和達須等人都在。張銳問範明道︰「明日上路的人員都準備好了嗎?」

範明回答道︰「一共一萬人,都準備好了。」

張銳又對達須道︰「那個林白泉很有些本事,到了營地後你給他一份輕松的活干。如果他有什麼需要,你要盡量滿足他。」

「虎哥放心,小弟不會怠慢他的。」達須知道這個事情的經過。三天前,張銳把李伯藥灌醉後,取出告密信讓林白泉看了一晚上。結果今日,林白泉就能把筆跡模仿的惟妙惟肖,這種本事讓達須敬佩不已。就是張銳不特意吩咐,他也會暗中照顧林白泉。

幾人正在商議運送俘虜的事情,突听帳外傳來許士基聲音︰「朝廷有使節前來,請殿下出來迎接。」張銳聞言一驚,調查案子的李伯藥還沒有走,怎麼又來派來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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