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一百五十一章白堡

作者 ︰ 風似刀

漢元792年5月,飛騎軍游騎團和前師在數萬漢軍的支援下,分別進入突忽新羅州和度信州北部境內。鐵蹄所到之處,村莊被毀,莊稼被燒,強令當地的平民南下。時限一到,漢軍便展開地毯式搜索,對于那些不願離開故土之人,一旦搜索到行跡,便悉數殺之。

對于漢軍的行動,突忽控制區的平民事先全無防備,倍受驚嚇,絕大多數都拖家帶口朝南方流亡。許多村落荒蕪人煙,滿眼都是殘垣斷壁,碎磚破瓦,青草斷煙。南下的途中,百姓顛沛流離,絡繹載道。從前的千里沃野,現在已盡赤野千里,人跡罕至。

兩州北部居民數百成群,數千成隊,擁道南下。小道匯聚大道,大道匯集主道。東西長達數千里的南下的道路上、山野間隨處可見逃難之人。這些人艱難而行,沒人統轄,遇到風吹草動就疑神疑鬼,唯恐漢軍追至。

一些體弱的老幼跟不上大隊的行進速度,又累又渴,又餓又怕,倒斃的尸體遍及大小驛道。加之天氣漸漸炎熱,尸體無人掩埋料理,千里之地尸氣彌漫,蠅蟲密密附寄尸上,遠遠望去像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外衣,其狀慘不忍睹。只一月功夫,兩州北部已有七、八十萬平民被漢軍趕出家園,數萬人遭到屠殺,十余萬人死在逃難的路上。

在度信州,都督哈山親自前往蘭城坐鎮。他空有十萬大軍,卻無可用之策。駐扎在邊境各處的突忽精銳部隊皆被逼近的漢步軍釘死,不敢輕易回軍出擊圍剿正在驅趕平民的漢騎。他們一旦離開了這些堡壘,這些險要關隘就有可能被漢步軍佔領,丟失了這些防御重地,度信州再無險要可以防守。

而駐扎在各郡府臨時召集的農兵。則無力對抗強大的漢騎兵,出去圍剿的人數少了,會被漢騎兵殲滅,多了漢軍會避而不戰,縱騎遠遁。現在整個蘭城郡內。只剩下蘭城、蘭陀、施羅等幾座大城內還有十余萬平民。即便如此,這些城內地平民每日也有出城往南逃難之人,按照現在平民逃離的速度,再有月余,這幾座大城里除了軍人外,恐怕一個平民也不會剩下。

哈山心恨之。按理,這樣的堅壁清野是最佳的防守方式,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沒了平民,漢騎兵也就失去糧草補充糧草的來源,他們必定不能長久待下去。可是。堅壁清野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管用地招術。

北部關卡上的部隊,用糧本來就很緊張。這些漢騎兵來後便讓糧道變得不暢通,再加上平民也被趕走。防守部隊的糧草就日漸緊張起來。各處屯積的糧食,最多也只能用一到兩個月,如果不能及時將糧草送上去,這些關隘也堅守不了多久,只要糧食一斷,漢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奪到手。

為此,他只好從南方調來十萬部隊,這些部隊不是為了圍殲漢騎。只是分成數隊人,專門為前方的士卒押運糧草。這樣做雖然能夠保證糧草安全送到,可運送途中消耗的數額巨大。往往運出一石糧食,到了前方將士的手中時,只剩下不到一斗。

不止哈山絞盡腦汁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就連柳城的阿巴亥、阿巴貢、特安達等人也沒了注意。阿巴開等人曾提出一項意見,集中全國青壯組成農兵。按他的計算。全國能集中百萬大軍。等這些農兵都聚集整齊後,分四路與漢軍展開決戰。

可他這主意一拋出。便遭到了所有人地反對。不是他們愛惜百姓,而是現在正是農活最重的時候,要是現在組織農兵,那田里的莊稼誰去種?如果南方各地今年在受影響,不能正常收糧,只怕不用漢軍在進攻,餓也把大家餓死了。所以農兵絕不能召。

但是眼看著漢軍地行動不管也不成。如果不管,不僅北部地區顆粒不收,還給突忽平添了數十萬張等著吃現成的平民,這就為本就缺少糧食的突忽人再雪上加霜。

以阿巴貢對漢軍將領的了解,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樣狠毒的計策。韓擒雖說兵法戰略雖高,但心腸頗軟,否則也不會下令禁止在漢軍控制區內屠殺平民。史萬歲指揮騎兵尚可,戰略規劃不是他的強項。劉武周倒是有些謀略,但他即使想到此計也沒有膽量提出。其他將領還沒有這樣的戰略眼光。

也許是漢帝國的朝廷大員提出來地?阿巴貢知道這些人雖然都是文人,但文人心狠起來,往往比單純的武夫強上許多。武夫們真刀真槍的作戰,敵人不會害怕,怕就怕對方會使陰狠地計策。就拿這條絕戶之計來說,其效果遠勝十萬漢軍的進攻。

正沒有主意的時候,參謀部參議長蘭伊找到了阿巴亥,獻上一計。此計雖不能徹底解決目前的局面,但也可能殲滅一部分漢騎,能打擊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也是好地。于是阿巴亥同意按照蘭伊地計劃去辦。

當夜,駐扎在柳都附近的一支兩萬人地部隊,悄悄向東部行進。數日後,哈山也收到柳都傳來的急報,看過之後大喜。被漢騎折磨了一個月,現在終于有機會可以消滅他們中的一部。迅速召來相關人員,對他們詳細交待蘭伊的計劃。

漢元792年6月12日,張銳來到了白堡十里外的地方,見到了已在這里等候他的四營長盧預亭。

「老盧,怎麼回事?」張銳下馬便問盧預亭。

盧預亭一邊敬禮,一邊回答︰「前日,我部來到這里查看附近的平民是否南下,無意間發現白堡內的突忽守軍都逃走了。」

「都逃走了?你是否派人進去看過?」張銳疑惑地問道。

盧預亭肯定地回答道︰「下官已經派人進去偵查過了,里面空無一人。」

張銳疑心大作。白堡位于蘭城郡的西北,在楚河營壘上游五百里處。地處險要之地,說它險要,一是,城堡修建在楚河邊的一快巨大的崖石上。背靠安山,兩面朝著楚河。敵人若想佔領它,只能從城堡西面一側進攻。

二是,此堡扼守之處是楚河上游唯一適合渡河的地點。以前這里也曾修建了一座鐵索橋,不過早被突忽人破壞。漢軍要想從這里渡過楚河。就必須有船只載運,可對面就是堅固地白堡,幾乎沒有可能成功。

正是白堡地理險要,突忽人長年在堡內派駐了四千精銳部隊。現在這四千人怎麼會棄城而逃呢?這會不會是突忽人設下的一個圈套?

盧預亭見張銳緊皺眉頭,便猜出他在想何事,說道︰「將軍,屬下所部抓到一名突忽士卒,經他交待,他就是城堡內的一名士卒。四天前,白堡的守城主將。帶著全體將士的軍餉悄悄地溜走了,他們發現後也四散而逃。」

「是嗎?」張銳對此話有些懷疑,守城地主將就算貪了大家的軍餉。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突忽人會饒過他的家人嗎?

盧預亭解釋道︰「據那名士卒說,他們已經斷糧一天多了。下官估計那名將領也是考慮到沒有了糧食就是想堅守也守不了多久,所以才會冒險貪下軍餉,自己逃命去了。

張銳點頭,此話有些道理。前幾日張旭義營截了一隊運糧隊,現在看來那支運糧隊很有可能是為白堡運送糧食的。現在糧食沒了,那名守城將領知道斷糧之後城堡必然守不住。丟失城堡是大罪,後果免不了一死。留下是餓死,左右都是死,于是升起單獨逃命的念頭。

張銳又問道︰「怎麼抓住那名士卒的?」

「他的腿被摔斷。不能行走。我們出去巡哨的騎士發現他在道路旁的草叢內躲藏,所以把他帶了回來。」

張銳還是有些不放心,命盧預亭將那名被俘突忽士卒押來,親自審問了一番,結果和盧預亭之前說的相差無幾。口供是沒有什麼問題。張銳又問盧預亭周圍有沒有發現突忽人兵力。

盧預亭回答。四營將附近百里之內仔細地偵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突忽人伏兵。最近已知的突忽部隊便是五百里外楚河營壘內的那五萬人。

張銳听後動了心思,如果能將這座城堡佔領,無疑就在楚河南岸多了一個立足點,以後漢軍如果需要南下,就不需強攻楚河營壘,只需繞道此地,在城堡地掩護下,全軍可以盡數渡過河來。

拿定了主意,張銳命人火速過河去通知楚河營壘對岸的漢軍,讓主將派遣一個團前來接手白堡。在步軍趕來之前張銳準備帶領四營和團部人員暫時駐扎在白堡內。後來又為了穩妥起見,再命離這地不遠的二營也趕來白堡,剩余的部隊則暫時交由高朔指揮,繼續向南繼續執行驅趕任務。

布置好這些事務,張銳便帶著四營向白堡而來。晚間時,張銳來到了白堡。只見這是一座白色的城堡,可見它的名字就是因外表而得。因它建築在河邊的崖石上,根據崖石為地基,故此面積不大,只有夕陽城堡一半大小,可堅實程度可與夕陽城堡媲美。

它的外牆高達十米,里面內牆十五米,內外牆體均寬達五米。唯一地西門外有一條從楚河引來的護城河。城堡內房屋也為石壘砌城,高低各異、彼此連接矗立。城堡內街道狹窄,卵石鋪地,縱橫交錯,大小箭樓和內堡遍布城內各處,特別利于防守。

這座白堡歷史悠久,至今已有兩百余年前的歷史。突忽**前,由漢軍地一個團在此駐守。據說十年前,突忽人為了攻下這座堡壘,用五萬人日夜輪流進攻,十余天後才進入堡內,之後巷戰又是了兩天,等徹底攻陷城堡,才發覺自己死傷了兩萬余人。所以,漢軍即使攻到楚河對面,也沒有一次想從這里渡河。

凌晨四點時,杜 的二營也進入城堡,張銳徹底放下心來。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上午八點時,突然接到巡哨通報,有一兩萬突忽部隊從楚河營壘方向朝著白堡奔來,按照現在的前進速度今夜就能抵達白堡城下。張銳分析很可能是從城堡逃出地一些士卒到了楚河營壘,告知了白堡人員逃散地消息。楚河營壘地突忽主將便派遣了一隊人前來駐守白堡。暗思,幸虧自己能搶在這股突忽人前進入城堡,不然這個大好機會便會失去。

張銳將二營、四營地連長以上的軍官叫來布置防守任務。軍官們對守住城堡有足夠的信心,各個拍著胸脯保證,絕不會讓突忽人攻進城來。一些人為了說明自己的話不是虛言,便說這股突忽人因趕時間而來,定不會帶著大量地重型武器。沒有重型武器的支援,莫說是一萬多人,就算再多上三倍也能守住白堡。眾人紛道言之有理。

張銳對攻城戰也做過一些了解,用重型攻城塔就需要填平護城河。如年初漢軍攻打烏河城堡時為了避免傷亡。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來填平城堡外的護城河。這股突忽軍即便帶了重型武器,用不顧傷亡為代價也要耗去至少十天時間去填護城河。

除重型武器之外,攻城最好的手段就是挖地道。一旦采取挖掘牆角的戰略。進攻者會掘出一條通往城牆的隧道,並沿著它到城牆的底部。這條隧道會由木樁支撐,然後把支持城牆基礎的底部泥土挖出並運走,再換上木樁來支持。隧道中的木樁稍後會依原定計劃被放火燒掉。如果一切按照計劃來進行,當用來支撐城牆重量地木樁逐漸被燒掉後,城牆就會因為缺乏支撐而坍倒。坍塌的城牆部份會因此開出一個缺口,讓攻城的軍隊直接攻入城堡。

但這個挖掘戰術地前題是必須是挖以土為基礎的城堡,如遇到以山崖為堡壘的城堡時。這個法子便失去了作用。而白堡的地基就是建在河邊的磐石上,就算敵人在地下鑿上一年,也不定能把城牆的地基鑿穿。而且這個挖掘坑道既費勞力又費時間。防衛者可能會警覺到坑道的存在。而為提防城牆安危受到威脅築起第二道城牆來抵擋,因此當外牆倒塌時便不會完全暴露出一個缺口來。防衛者也知道如何反制坑道戰術,也就是在城牆的底部挖出一條自己地隧道,並嘗試來攔截敵軍的隧道。當兩條隧道彼此相遇時,就會引發地下戰爭。不過以現在突忽人和城堡內的漢軍人數來說。這個法子雙方都不可能用。

除了上訴兩個辦法外。就是架著雲梯強攻。這個辦法張銳更加不怕,以近兩千戰力彪悍地游騎守在城牆上。就算來四、五萬突忽人,沒有十天半月功夫,白堡是不可能失陷的。

再做最壞的打算,即便城牆失守,白堡內全是狹隘走道,兩側皆是林立的石屋和箭樓,突忽人要一座座的攻取,沒有數日地功夫是不可能完全佔據城堡地。前前後後時間相加,游騎守住半個月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其實不用半個月,只要四到五天,趕來支援地漢步軍就會出現在楚河對岸。

正因如此,張銳對部下的樂觀言論也沒有提出異議,只是布置各連的防守地段和防守時間,就讓軍官們散去準備。可是當等他們散去之後,張銳心里還是隱隱感到不安。前後再細想了一遍,仍然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突忽人的一個圈套。

一直到中午時,張銳還沒有考慮清楚其中的緣由,焦慮地來回踱步。這時,範明走到他的面前說道︰「將軍,俺覺得此事有些奇怪。白堡這麼重要的一個地方,突忽怎麼會拱手相送?還有那些趕來的突忽軍,早不來晚不來,只等我們進入城堡後就來了?」

張銳心里「咯 」一下,從範明的話語里,他也听出了危險的味道。那就證明自己的擔憂沒有錯。

「你是說,這是突忽人為我們設下的一個圈套?」

「屬下正是這樣想的。」

「你可是城堡內發現了異常情況?」

「沒有,屬下帶著人從昨夜開始,幾乎將城堡內搜了遍,也沒有發現有突忽人躲在里面。」

「這麼說你是憑感覺了?」

範明低頭說道︰「是,屬下全憑感覺這樣說的。」

張銳嘆了口氣,心想,如果這是突忽人設立的一個圈套,那麼設圈套之人,真是把我的心思模透了。這麼大的一個誘餌,自己明知有危險也會去試試的。正如眼下,明明感覺到危險,如果趁著突忽人還沒有來,現在就集合部隊出城而去,自然會擺月兌危險。可是自己這樣走心有不甘,白堡這樣的戰略要地擺在面前,即使有危險也要試試能不能守住。

「三耀,你派人立即尋找高朔,命令他帶領游騎返回白堡。如果遇到敵軍攻城,就讓游騎團在城外騷擾突忽人。」張銳放心不下,最終下達了一個比較穩妥的命令。

鄧三耀立即出去安排親兵出城,範明也連連說︰「只能如此。」

突忽人在傍晚時分到達了城下,看見白堡被游騎佔領,像是慌亂了一陣。後來就離城五里的地方扎下營寨,似乎並不準備今夜就進攻。張銳站在城牆上,見營壘的規模,這股叛軍至少在一萬五千人以上。

張銳安慰自己道︰按城下的一萬五千人,想要攻入城來機會不大。而且現在突忽人已經堵住唯一的出路,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還是放下那些無用的擔心吧,把心思都放到守城上來。

漢元792年6月13日,白堡之戰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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