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一百二十五章神出鬼沒

作者 ︰ 風似刀

漢元791年10月22日這天,身在度信州的游騎們,接到了團長張銳的命令。命令要求全體將士要做好長途疾行的準備,任何人不得詢問長官行軍的目的。

接下來數日,游騎們便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長途疾行訓練,整天馬不停蹄地行軍,甚至日夜兼程。行進的路線也是忽而前進,忽而後退,這樣奇怪的行軍方式,給人的感覺像是盲目亂竄。將士們都猜不透團長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團長的命令,游騎將士們不明白、不理解也必須執行。多數人猜測這樣做的目的是要調動敵人,但仔細一琢磨又感覺不對,這樣來回游走未必能將突忽人引來。這樣的疲勞戰術時間一長,恐怕突忽人沒引來,反倒先把自己累垮了。

宋金剛心想,哈山如果真是莽撞之人,估計早就派兵出來圍剿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出兵。團長這次下的命令到底是何用意?他很想去問問張銳,但行動前有言在先,誰也不得打听行動目的,只好將疑問憋在心里。

游騎自身將士尚且如此疑惑不解,就更別說突忽將領了。哈山及其手下徹底被張銳搞迷糊了,對游騎的行動深感困惑。

早上有情報說,漢騎正朝著東去。哈山以為瘋虎是想率部從塔兒沙漠返回北天竺州,便放下心來。部下們也很高興,漢騎即使能穿過沙漠返回漢軍控制區,也會損兵折將大半。能不費一兵一卒就逼得瘋虎敗退,大家能不歡欣鼓舞嗎?朝廷聞此喜訊,多半也會獎賞大伙兒的。

但他們空歡喜了一場。中午時分,又有探馬來報。說漢騎忽然轉向南下,從行進路線看,是朝著木爾城而來的。哈山等人雖是吃驚,但也神態自若,因為木爾城外還駐扎著突忽第七軍團。

第七軍團自去年返回後方之後。便一直駐扎在木爾城周圍。前段時間因為要加強度信河的防備,哈山派出了其中的兩個師去河西岸布防。此時城外還有三個師三萬余人,加之木爾城內還有數千城衛軍和數千預備役,這些人與第七軍團的人加起來已有四萬余人。

這麼充足的兵力在木爾城城內防守,就算瘋虎和其部下再驍勇善戰,也沖不進城來。哈山立即下令,命木爾城外地第七軍團立即開拔進城,城衛軍、預備役即刻登上城牆上做準備。

命令發下去了,第七軍團入了城,城內的部隊也上了城牆。這時。新的情報又傳來,說瘋虎部又停止南下,轉而向西朝著度信河而去。哈山暗自猜測。也許瘋虎是想從度信河上尋找渡河點,要趕緊通知對岸的防守部隊才是。

于是立刻命令傳令兵,火速趕往度信河通知對岸第七軍團的兩個師,要他們嚴密監視漢騎地行動,必要時在河對岸與漢軍齊頭並進,不讓其有渡河的機會。接著又下令城內的部隊,各自回營休息。

布置完畢後,哈山晚上美美地睡了一覺。可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有人叫醒哈山,說漢軍的先頭部隊離木爾城只有八十里。哈山驚得縱身跳下床來,赤腳跑出屋外。高呼集合部隊準備迎戰。不過等部隊再次準備好時,探馬又回報,漢軍已經前隊改後隊,全軍向著普爾城而去。

听到這個消息,哈山與手下將領們面面相視。漢軍調動速度太快。如果他們真是要襲擊某處。這麼短的反應時間,別處根本無法救援。

再看漢軍的架勢。像是沒了主意,無頭蒼蠅似的在東竄西跑的到處尋找出路。這本來應該是個好現象,應該是漢軍失敗前的垂死掙扎行為。大家應該高興,應該歡呼鼓舞才是。不過自哈山以下各部將領臉上沒露一絲歡喜之色,反倒是愁容滿面。

大家都在想,瘋虎又在玩什麼詭計?一想到瘋虎狡詐,所有人不寒而栗。更有人直接勸說哈山,不要輕舉妄動,在沒有確定漢軍實力真地被削減前,不要理會漢軍的行動,更不能出兵。哈山同意了這些人的意見,命令各地守軍堅守自己地崗位,誰也不許擅自出擊迎敵,否則殺無赦。

就這樣,木爾和普爾城中的大小官員們在一日三驚中過了三天。第四天,終于傳來漢軍出手的消息。探馬向哈山報道︰「漢軍如幽靈般的出現在普爾郡的坪山縣城邊。城內的守軍開始並未在意,因為漢軍忽南忽北的數次從城外經過,並未對坪山城發起過進攻。以為這次漢軍還是路過,誰料到這次不同往次,漢軍突然發起猛烈進攻。」

坪山縣城,隸屬普爾郡管轄。它位于度信州南北主要官道的邊兒上,縣城內有數萬人口。這是一座既沒有城牆防御,也沒有多少守軍防衛地小城鎮。

城內的二千余名突忽守軍面對上千漢游騎的進攻,堅持不到半小時便四散而逃。漢軍拿下坪山縣城後,找到了城內地存糧,取走了其中的很少一部分,其余的離開時放火燒了個干淨。

這個消息對哈山等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當初為了方便運糧,經度信州總軍需官建議,將州內部分糧草存放到靠近官道的各處城鎮內。雖然坪山縣城地糧草不算多,但此時突忽最缺地就是糧草,朝廷一再下令各地要節約,要妥善保管糧草。如果朝廷知道糧草被燒,失職之罪是少不了的,在座之人不知會有多少因此被免職。

驚恐之余,將領們都在想,漢軍攻陷坪山城,是不是沖著糧草去地?如果是沖著糧草去的,那漢軍會不會是知曉了所有的存糧地?如果漢軍掌握了所有的存糧地點,挨個燒掉的話,自己脖子上人頭怕是要保不住。

一名將領遲疑地說道︰「也許是漢軍攻下坪山城之後,偶然發現了糧草。既然發現了糧草,又不能全部帶走。在臨走前一把火給燒掉。」他的意見得到了絕大多數將領地同意,連哈山也是寧願相信他的話,認為這是偶然所為。

當初存糧之時,眾人考慮到要保密。為了保密,運輸隊都是趁著夜晚將糧草運到存放地點。卸下糧草後又在車輛上裝上一些沙土袋,車上再蓋上一層布,早上離開時外人還以為只是一支運輸隊晚上在此歇了一晚。而且知道全部存糧地之人也是極少數的軍官,就連運輸隊也是分成幾批各自負責運送不同的地點。突忽軍內部知道這事兒的是少之又少,更別說漢軍了。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知道此事之一地巴加,此刻正跟著漢軍一起行動。

巴加的正式職務是普爾郡後勤倉管,平日具體負責的就是糧草供給。雖然他後來去做了生意,本職工作都是由副官代他做的,不過巴加每次回到普爾城後。副官都會向他匯報近期的工作情況。這些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再則,巴加被漢軍俘獲的消息沒有被突忽人知道。阿楠峽口營壘的守軍被漢軍斬殺干淨,戰斗結束後受傷的突忽人,也被瘋虎下令全部斬殺。所以普爾城郡衛得知運輸隊出事的消息後,還為巴加難過了一陣。以為他也隨運輸隊員一起遇難,漢軍怎能放過突忽軍官呢?

這些事情哈山不知道,就暫且認為漢軍地這次行為是歪打正著。但第二天再次傳來漢軍襲擊達赫縣城時,哈山和眾將領都明白了漢軍並非盲目行動,而是有目的地一處處攻擊存放糧草的城鎮。因為達赫縣城也是糧草存放地之一。漢軍連續兩天攻擊兩處糧草存放地,哈山嚇得冷汗直流冒。

慌忙將第七軍團指揮官里維請來議事。里維在突忽高級將領中也算是年輕有為,沙林會戰時。他指揮地第九軍團是整個參加會戰突忽軍團中遭受損失最小的一個。突忽軍從班迪山口撤退時,第九軍團交給了拉伊爾去擔任斷後任務,之後全軍覆沒。他本人則被調任成了損失最大的第七軍團指揮官,能逃月兌一命,他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整個戰役結束後。第七軍團返回度信州。駐扎在木爾城附近。軍團後來也得到了重建,只因軍團中大多都是新兵。戰斗力不高,所以一直沒被調到前線。

里維本人既是突忽主力軍團的指揮官,又是汗王阿巴亥的佷子,雖然名義上他歸度信州都督哈山節制,但哈山從來不敢將他當成自己的部下看待。遇事都是彼此商議一番,再行決定。

見到里維,哈山便用商量語氣委婉地請求里維出兵去將存放地點的糧草全部取回。里維听後,拍著胸脯地對哈山保證,一定完成任務。兩人又商議了一番,決定里維帶著兩個師地步軍去取糧草,然後將糧草全部運到北邊的普爾城中。軍團剩余的一師人馬,則看管全軍團地重型武器,並搬入城內駐防。

商議一定,里維當天便帶著兩萬和數千運輸隊上路。第一天行走了幾十里地都平安無事,里維也不怕瘋虎會來襲擊他的部隊。憑千余人就想攻擊兩萬余人的部隊?這種自不量力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第二天,隊伍行到一條奇布河邊時,發現河上的橋梁被漢軍破壞。奇布河水流倒是不急,但河面很寬,河水也很深,無法徒步渡過,只好停下隊伍搭建浮橋。所幸周圍樹木很多,隊伍人員也不少,不到半日功夫便將浮橋搭建起來。

浮橋搭好之後,里維命令部隊依次過河。到下午四點時,部隊已過去大半,只有五千人左右還未過河。這時,漢游騎突然出現在後隊身後,向他們發起猛烈攻擊。

第七軍團大多都是新兵,從未參加過戰斗,突然遭遇漢軍攻擊,有些手足無措。加之里維等將領都已過河,驚恐之下陣型崩潰。大多數人擁擠到浮橋上,想努力跑到河對岸,一些擠不上地士卒,看見漢騎舉著閃亮地馬刀沖來,便直接跳入河中向對岸游去。

漢軍沒用多少時間就佔領浮橋一端,接著漢軍砍斷固定在南岸的橋索。一時間。浮橋搖晃著順流而下,橋上千余突忽人紛紛落入水中,再加上之前跳進水中之人,放眼看去整個河面人頭攢動,不會水之人拉住身旁之人。便不肯松手,聲嘶力竭地呼救聲大作。

對待敵人,漢軍從不心慈手軟。他們在岸上搭弓射箭,射殺落水之人。河里的突忽人慘叫聲此起彼伏,河面漸漸被染成一片血紅色。待漢軍退去,僥幸游過來的士卒不滿千人,四千余人不是被漢軍殺死,便是葬身奇布河中。

在漢軍攻擊之時,里維只能在河對岸眼睜睜看著他們屠殺自己地部下,焦急萬分卻回天無力。重型武器都在木爾城。強弩的射擊距離還達不到河對面。一仗下來,自己損失了五分之一的人數,這讓里維又是懊惱又是羞愧。

當夜。部隊也不再前進,就在河邊安營扎寨。第二天,部隊接著又上路,中午時又來到一條名叫特季河的河邊。這里如昨日看見的一樣,河上地橋梁也被漢軍破壞,無奈又得搭建浮橋。

下午四點時,浮橋搭建完畢。這時,里維靈光閃現。將強弩手都留在河南岸防守,以防漢軍的再次偷襲,又命令一名師長帶著五千人先行渡河。

這五千人還沒有渡河完畢。就看見北岸出現大批漢騎,朝著還沒有來得及布陣的突忽軍沖去。昨日的情景再次上演,不過只是方向換了一次。

天黑之時,漢軍退去。里維清點人馬,發現過去的五千人。這次回來的不到五百人。連當時帶隊的師長也落入河中被浪花卷走。

特季河河面比奇布河寬了不少,水流也急了不少。淹死之人也比昨日多。里維見到這個情景,欲哭無淚。帶出來的兩萬余人,三天時間就損失了近一半。現在還沒有走到第一糧草存放地,這任務還能完成嗎?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棄,還需再拼一拼。左思右想,命令幾名傳令兵,速回木爾城,再調集剩余的一萬人馬趕來匯合,再請求哈山將那一營騎兵部隊調來,讓他們擔任先行。

傳令兵走後,里維便命令全軍在河南岸扎下營寨,援軍沒到之前,不能夠輕舉妄動。這樣的教訓有兩次足矣,瘋虎神出鬼沒地本領他早已完全領教。

此刻,在離里維大營下游四十里處,漢軍正在橫渡特季河。騎士們手拉著戰馬的尾巴,跟隨著戰馬過了河。張銳上岸之後,發現河邊上還有一些從上游順流漂來的突忽人尸體泡在水中。

範明來到張銳地身前,說道︰「將軍,俺是徹底服了您。您打仗那真是沒有話說。這兩天連續兩次攻擊渡河的叛軍,先後消滅了近萬人。現在他們已經累得精疲力竭,估計今夜也是提心吊膽睡不著覺。誰要是與您交手,怕是要被活活氣死!」

後面的唐特走過來揭短道︰「範明,前天我還听你嘟囔︰這來回亂跑擺明是白白消耗自身體力。還夸口說如果是你指揮,絕對不會如此行事。怎麼?今日改口了?」

範明听唐特揭他的老底,臉上一紅,狡辯道︰「俺是粗人,哪能與將軍相比?如果俺事事都知道將軍的用意,哪俺也成了將軍了。」

他的話將張銳、唐特逗得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張銳說道︰「範明,其實指揮作戰就如同對弈一般。」

範明不解地問道︰「為何與對弈相比?」

張銳耐心地解釋道︰「指揮打仗、對弈都是要猜測對手的心思,說白了就是預先想對手要如何走下一步。只要知道了,便可獲得勝利。」

範明若有所思,點頭不語。唐特說道︰「將軍,里維的想法被您完全猜對,兩次渡河之戰,每次都與您預想地一樣。屬下有時懷疑,里維是不是我們漢帝國的臥底,預先和您商議好的一起行動。將軍,您可真是用兵如神!」

張銳笑道︰「你小子還真會拍馬屁,我可不是什麼神算子。告訴你們倆,這猜測對手地心思,只是初級的手段,還不算是真正的高手。」

範明問道︰「那如何才能算是真正的高手呢?」

「真正的高手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牽著敵人地鼻子走,讓敵人地每一步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你們想想,這樣走,敵人還能有取勝地希望嗎?他們只能一步步落入挖掘好的陷阱中,最後落得個徹底失敗的下場。」

唐特道︰「話是如此,敵人不全是傻子,他們也會考慮得失。能做到這點的,依屬下看,只有英公一人而已。」

張銳點點頭,說道︰「的確不容易,英公有雄才大略,又神機妙算,所以每次都讓敵人跟隨他的步驟走,失敗也成了必然之事。若我們都像英公那樣善于思考,凡事了然于胸,那麼勝算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你們可曾想過,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走?」

唐特道︰「自然還是去襲擊里維,這支叛軍已是驚弓之鳥,再多襲擊他們幾次必然會徹底崩潰。」

張銳搖搖頭,範明說道︰「不成,里維正如你說的已成驚弓之鳥,必然會十分小心謹慎,所以依俺之見,還是返回去燒叛軍的糧草為好。再燒一處糧草,里維必定又會趕著上路,那時再去攻擊他不遲。」

張銳欣喜地看著範明,這個家伙貌似粗人,頭腦卻不簡單。好好培養一番,必定會成為一員優秀的領軍將領。

範明這時又問張銳︰「將軍,您看俺說的對嗎?」

張銳笑著說道︰「說得不錯,現在我們不能去打里維。」

範明得意地對唐特笑道︰「看看,俺跟著將軍這些日子,也學了不少東西,不像你老是不長進。以後再不好好學著,小心將軍把你換了,讓你去做團部的養馬排長。哈哈……」他心里還一直嫉恨著唐特當初挖苦他的話,現在得了機會便原話奉還。

唐特清楚範明的脾氣,也不去搭理他,笑了笑沒有作聲。此時張銳接著問道︰「範明,你看現在敵人最需要救的是什麼地方?」

範明收住了笑容,驚奇地說道︰「俺不是說過了嗎?那些糧草存放地,就是敵人必救之地,只要我們去燒,他們自然會趕去救援。」

張銳搖頭微笑不語,範明用手抓住腦袋,心想,俺沒有說錯,難道還有什麼地方是叛軍必救之地?張銳用瞧了瞧唐特,只見唐特捋著唇上的一撇胡須,像是正在思考。

「我剛才講過,指揮作戰就如同對弈,現在就是猜測對方行動的時候。里維兩天來失敗了兩次,損兵折將近半。如果換成你們是里維,想想看會作出什麼樣的舉動?」張銳耐心地啟發著這兩位團部的軍官,很想讓他們能在戰斗中盡快成長起來。

唐特沒有說話,還在一直思考,範明像是突然領悟到張銳話的含義,用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難道將軍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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