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九十六章初見同樂

作者 ︰ 風似刀

西苑位于上都城西三十里處,這里依山傍水,景色怡人,是春秋之季皇帝度假的主要去處之一。

張銳與太尉一行,上午十點時分到達園林東門。只見高大的宮牆下,肅立著一隊隊的錦衣騎軍和武士,將軍、校尉和旗手也列于其中。將軍策馬來回巡視,校尉手執儀仗,旗手專執旗幟,神態威嚴,軍姿端莊。

太尉的車輛不敢在御道上行進,轉到一旁的側道緩緩行至宮門。正門處有近千人,在大門兩側排列成兩行,其中面朝外側的護衛們,密切注視著走向宮門的人。

離宮門二十米處,馬車停了下來。太尉下車向宮門走去,張銳緊隨其後,太尉家人和張銳的親兵則留在原地等候。

一名少將親自上前盤查。太尉有隨時面聖的特權,所以少將只是例行公事問候了一聲,便將注意力都集中到張銳身上。得知跟隨太尉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瘋虎時,臉上微露驚愕之色。不過他仍舊一絲不苟地仔細查驗了張銳的身份證明和腰牌,並去核對今日皇帝召見人員的名單。

張銳趁等候查驗身份的工夫,特別留心觀察了隊列中的近衛軍人員。他們立馬于隊列的末位,座騎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漢馬,配的是金鞍、金鐙、黃絲轡頭、赤金嚼環,身上穿鐵甲,外罩錦袍,弓、矢、刀樣樣齊備,頭上戴著鐵盔,其上插著的兩只紅色的短翎隨著微風左右搖擺。

張銳心想,果然是皇帝不差餓兵。這一身行頭,如果僅憑個人的俸祿,怕是兩三年內也置辦不出。

上下打量騎士,發現他們英武不凡,隊列也很齊整。幾百人馬肅立。都是動也不動,仿佛像是石雕浮刻出來的一樣。看來看去,張銳總覺得他們身上還缺少一股彪悍的氣魄。沒有上過戰場的將士,很難培養出這樣的氣勢。也許他們更加適合充當儀仗隊,而如果叫自己的部下在這里肅立不動數小時,恐怕很難保持和他們一樣的軍姿。

待少將核對完畢。張銳才被允許跟著太尉一起進入西苑。可是沒想到,還未走出百米,張銳又被攔了下來,接著又是一番仔細地檢查核對。張銳接受檢查之時,太尉就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張銳過意不去,對太尉說道︰「太尉。您有要事請前先行見駕,下官隨後便來。」

尉笑著道︰「不妨,老夫要啟奏陛下之事也不忙于一時。你我還是一同進去吧。」見太尉堅持同行,張銳也不好再推辭。

短短的千余米的路程,張銳被擋了四次,每次需要十余分鐘時間核對身份。進到西苑內院時,眼看著已快到中午時分。心想,想不到見個皇帝要經過三番五次的盤查,一上午的時間都用在查驗身份上。誰如果要想學荊軻,恐怕也很難成功。

張銳想的沒錯,在內苑門時。張銳和太尉都被請到一間房間內,由幾名宮內小太監進行搜身檢查。張銳被幾個說男不男,說女不女地人妖的手在身上模來模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待模到**部位之時。張銳真想毆打他們一頓。然後揚長而去。

可是此舉也就只能憑空設想一下,否則不僅前途要毀。還有性命之憂。張銳忍了又忍,咬著牙硬挺了過來。待出來之後,張銳發誓,***,老子今後還是要少見皇帝為妙,不然這身上早晚要上千次的被人妖模過。操,只算怎麼回事?

走出老遠,張銳還一直感覺別扭,可見一旁的太尉卻是神色如常。張銳不禁暗自嘆了口氣,心想︰看來模啊模的,也就習慣了!太尉他老人家經常面見皇帝,已經練到了「任你千手觸模,我也不動于色的地步。」原來金剛不壞之身就是這樣練出來地,佩服啊,佩服!

進入內苑後,再也沒有侍衛和軍士,前面引路的也變成了太監。又走了百余米,來到一座精致幽雅的院內。看著站立在正廳外數十名宮女、太監,張銳心想,皇帝應該就在里面了。

這時一名像是總管模樣地太監,過來朝太尉行禮,說道︰「太尉,您來了?下官這就去稟奏,您稍等片刻。」

太尉回禮,然後指著一旁的張銳,說道︰「煩勞少府了。還有,這位就是陛下傳見的張銳,煩請少府一並通報陛下。」

「哦?你就是張銳?」那名太監,轉過臉來仔細地打量張銳。

張銳對他行了一個軍禮,高聲回答道︰「下官飛騎軍游騎團上校營長張銳,向少府大人致敬。」

「不錯,很有氣概,像是個勇猛之士。陛下一直在等你,請你稍等片刻,本官即刻去為你奏報。」

「多謝少府大人。」

那人對張銳點了點頭,轉身進入屋內。張銳因前世影響,對太監一直沒有好感,認為他們都是說起話來陰陽怪氣,舉止不是驕橫跋扈、趾高氣昂,便是卑恭鞠膝、媚態十足。而眼前這名太監雖然還沒有做到長胡子這麼有突破性的地步,可態度不卑不亢、很有官家儀態。沒有半點張銳心目中太監的影子,對太監的厭惡心理也稍稍減輕了些。

「他是陛邊的掌管太監杜衡,為人忠厚、可信,是陛下地心月復太監之一。」太尉小聲地對張銳說道。

杜衡,張銳早就听說過這個名字。他入宮之後沒有多久,就被分配到當時的太子同樂的身邊服侍。這二十多年來,一直沒有離開過同樂。同樂登基之後,就升他為少府,負責掌管自己地起居飲食等事務。據說,同樂對他信任有加,還時常命他念奏折。

突然,一個太監走出來,高聲叫道︰「傳旨,楊堅、張銳入內。」這一聲,既尖利又刺耳,終于讓張銳又找到了心目中太監的影子。

只見太尉趨步躬身而行。張銳抓了抓頭,這樣獨特的步伐,自己可沒有學過。稍一猶豫,還是決心不要邯鄲學步,恥笑于人,仍像平常一樣邁步走進。

張銳知道。進屋後不能抬頭觀望。于是低頭而行,走到屋內中間,見前面太尉跪下,張銳也趕緊效仿。

帝國有法令規定,帝**人在執行任務其間,不用行跪拜禮,即使見了皇帝也一樣。只行軍禮即可。但現在張銳不是在執行任務,是專門來覲見皇帝的,所以也只能學著太尉的禮儀做。

「臣楊堅。叩見陛下。」

「微臣張銳,叩見陛下。」太尉只行叩拜了一禮,便停止磕頭。張銳是第一次來,覺得自己地身份又比太尉低了不少,怕自己貿然照做會失了禮數,于是準備行五拜三叩頭禮。

當張銳磕了三個頭,正準備起身再跪拜時。就听上面傳來一個聲音說道︰「免了,起來說話吧。」

張銳站起身來,仍是低垂著頭。其實他很想看看皇帝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但在皇帝開口恩準自己抬頭之前,他只能偷眼看看。只見正前方擺著一張御桌,俗稱金台。離御桌兩米處,立有一道朱漆地小欄桿,據說這個小欄桿的功能是防止某個覲見地官員奏事時突然撲到皇帝身邊行刺。張銳心說。狗屁。要是武藝高強人真有行刺之心,別說不足一米地護欄。就算再加高一米,也能翻越過去。

張銳並不知曉,站在同樂身後的兩名手持黃羅扇的太監,警惕地觀察第一次來此的張銳的一舉一動,如果他意欲行刺,兩名太監只須用腳一踩,一道鐵柵欄便會從屋頂落下,以小護欄為界將內外分開。而且,他們手中的羅扇也暗藏機關,只要轉動把手,便會從扇葉上露出利刃,瞬間變成一把扈駕地兵器。

張銳暗自嘀咕的時候,就听皇帝問太尉道︰「楊卿,今日前來有何事啟奏?」

「啟奏陛下,內閣又收到聯名表,要求撤消募捐司,希望內閣及時表態。如果內閣再不及時表態,他們便會直接來請求陛下恩準。」

「糊涂,都是一群糊涂之人。」張銳能從皇帝的語氣里,感覺到皇帝怒不可遏的心情。果然,皇帝又怒火沖天地拍著桌案罵道︰「國家危難之時,他們不提出解決之道。如今朝廷有了解決的辦法,他們不僅不支持,還想法設法干擾、破壞。實在是可惡之極!」

同樂發脾氣的時候,張銳肅立不動,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同樂會將怒氣轉移到自己身上。同樂罵了一陣,問道︰「這次又是吳孟明帶的頭嗎?」

「是,正是吳老先生首先倡議,聯合了數十位有名望地帝國各界人氏上的聯名表。」

此時張銳都明白了,為什麼今日太尉見到吳孟明時,顯得憂慮不安。也不禁想到,難道吳老頭今日出城就是為了來西苑找皇帝論理?如果是這樣,今日自己來,不就正撞在同樂的氣頭上?心里暗自祈禱︰吳老頭,我好不容易見一次皇帝,你可千萬不要來破壞氣氛。

「楊卿,你們不必理會。即使他們來見朕,朕也只能對他們說,募捐司不可能撤消。」

「是陛下!不過,臣還請陛下對他們好言勸解,不要過于責難他們。畢竟他們也是為了國家社稷著想,不是無理取鬧。」

「朕自有主張。對了,你便是張銳嗎?」同樂顯然不想多提此事,將話題轉移到站立一旁地張銳身上。

張銳听見皇帝問自己,立刻躬身回答道︰「微臣正是張銳。」

「抬起頭來。」

張銳聞聲抬起頭,在同樂端詳自己的時候,也偷偷地看了看同樂。據張銳所知,同樂今年只有三十多歲,應該正是年富力強時候。可是張銳眼中的同樂,面容蒼白,額頭上皺紋眾多,神情中透著一股疲憊之色,就說他有五十歲張銳也會相信。

看著這位多災多難的皇帝加叔叔的模樣,張銳又想起了他做的那首詩︰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家翁,日高三丈猶披被。心中感嘆︰看來當個皇帝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努力想當一個好皇帝更難。別人都只見他有至高無上地權利,但都沒見他被眾多煩惱的困繞。這樣的皇帝讓我當,我也不會考慮地。

同樂看著眼前地這名魁梧的大漢,見他眉宇之間和臉上的那條傷疤都透著一股彪悍味道,暗自不住地點頭。果然是勇猛之士,若帝國的軍人都是如此。朕就一百個放心了。

「卿今年幾何?」

「微臣已虛度二十四載。」

「壽平大長公主殿體可好?」「微臣祖母身體精神矍鑠、身體康健。」

「嗯,朕很想見見壽平大長公主,可惜一直沒有時間。你回去之後,要代朕向她老人家問候。」

張銳跪下謝恩道︰「帝國地大小事務都需要陛下處理,您日理萬機,還惦記著祖母,微臣代祖母、全家謝陛下恩典。」

「卿平身。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隨意些,不必如此多禮。」

「謝陛下。」張銳又謝過恩,才站起身來。心想。雖然我算是你地佷兒,可不敢自認是一家人,這天威難測,一會兒是自家人,一會兒就可能被你下令關入天牢,我還是老實本分一些比較好。

接著同樂又問及張銳地父親,張銳也據實回答。說這兩年一直沒有回過安江。不過從書信上得知家中一切安好,謝陛下關系。

同樂听張銳數年沒有回過家,就連自己地小兒子也沒有見過面時。由衷地感嘆太尉道︰「張卿如此忠君報國,實屬可嘉。內閣要好好的評獎此等將士才是,不可寒了他們的

「是,臣等定會按功行賞,請陛下放心。」太尉躬身回答道。

「張卿的晉升。內閣評議得怎麼樣了?」

「回陛下。基本上已經定下來。不久臣就會遞請陛下恩準。」

「朕聞張卿晉升之事內閣中,爭議頗大可有此事?」

「是。也有大臣有一些不同意見。」

同樂又對張銳道︰「朕這里也收到一些關于要懲治你的奏折。」

張銳誠惶誠恐地跪下謝罪。言道︰「微臣性子粗,脾氣火爆些。一些事情處理得比較毛躁,今後定會努力改過。」

「起來,起來。朕也沒有說要治卿的罪,朕卻知道你年輕氣盛,可能會爭一時之長短,逞一時之勇。如卿在商州攪擾他人地生辰宴席,不就是想爭天下第一的稱號嗎?卿的此舉可以原諒,可是這擾民之事今後不許再犯。」

張銳仍跪在地上說道︰「微臣前去三江門挑戰王秉真,並不是想爭奪天下第一地稱號。」

「哦?原來里面還有別的原因?起身細細道來。」

「謝陛下!」張銳立起身來,說道︰「想那王秉真不過是被我大漢軍隊淘汰之人,只不過練習了一些健身之術,就妄自尊大,號稱天下第一。微臣不服氣的是,我大漢軍隊之中有多少英雄豪杰,如前輩四大名將,又如青年才俊馬鈺、楊英等人,誰不是戰場上縱橫馳騁的英雄,誰不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豪杰?他們都不敢稱自己是天下第一,王秉真無德無能,居然口出狂言。以微臣之見,配得上天下第一稱號的只有陛下您麾下的這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地大漢軍隊。如果是要將此稱號與蓋世英豪相對應,那麼也只有陛下您才有資格稱天下第一,除此以外誰也沒有資格。」

「哈哈……」同樂被張銳的一番話說得心花怒放、心情舒暢,不由放聲大笑起來。剛才的郁悶心情,一掃而空,看張銳地眼神也柔和起來。

張銳的話甚合同樂的心意,一個小小的草野之士竟敢稱天下第一,的確狂妄之極。大漢地軍隊稱雄于世界已經數百年,它地存在令世界各國惶恐不安,只有這樣的軍隊才真正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也只有手握著這只軍隊地自己,才配得上這個稱號。

同樂止住笑,又問道︰「據聞,前一陣押解來上都的那個匪首是你擒獲的,說說你是怎樣將他抓獲的?」

「是!」張銳高聲回答,將擒獲阿巴迨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當然張銳也不是死腦筋,在其中添加了許多驚險的情節。張銳講得精彩,同樂听得饒有興致。待張銳講完,又詢問張銳別的戰功,希望听到更多的故事。張銳就從安渡橋之戰講起,從各個戰斗中挑出精彩的片段為同樂講述。

同樂從未這樣親口听當事人將過戰爭故事,興趣濃厚,命人抬了一張凳子給太尉,兩人一起听張銳講故事。張銳的講述,真中有假,假中帶真。一些不必要的細節,張銳一句帶過,但那些驚險曲折的情節,即使只是他听說的,並沒有親自經歷,也根據需要大肆渲染。他認為,既然是講故事,當然以精彩為主,如果完全照實講,恐怕皇帝的興趣也沒這麼大了。

一直講到杜衡提醒同樂,已到了午膳時間,張銳才停止講述。同樂心情非常愉悅,賜宴與太尉、張銳,並特意吩咐張銳午飯之後,繼續講述。張銳與太尉一起謝恩,恭恭敬敬地退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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