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八十章心腹

作者 ︰ 風似刀

屠滅雲岡族之後的第三天,張銳帶隊回到了烏孫境內。草原上剛剛下過雨,濕潤的羽茅草閃著銀光。冒著泡沫的細水淙淙響著匯集到一起,向低窪的地方流淌去,不久草原上的河溝和窪地都漲滿了水。

出戰一月有余的游騎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控制區,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此時他們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下來,渾身感覺輕松自在。

踏著泥濘的草地,部隊又行出數十里與一支利西人的護衛隊相遇,領頭的是達須。達須一見面就直嚷嚷︰「虎哥,你總算回來了!你這次可是誑了小弟了,害我眼巴巴等你的消息,言而無信。」

張銳大笑,親熱地擁抱了一下達須,不答反問道︰「你怎麼到這里來?是圍獵還是放牧?」

「自和鄯出發後,我就帶著數百人,前來迎接你返回。小弟已在這里等候了一周,如果再不見你返回,便要動身去找尋你了。」

張銳見達須說話時,臉上盡顯關切之意,心里甚是感動,于是又拍拍他的肩膀。達須真把自己看作了親人,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帶隊在這里接應。能有如此有情有義的兄弟,張銳感到十分欣慰。

張銳與達須合兵一路,繼續前行,一路上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達須問道︰「虎哥,雲岡族人你沒饒過他們吧?」

「整族中只有路西老賊和三千族兵,還沒有伏法。不過為兄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雲岡族人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張銳陰沉著臉說道。

「虎哥,小弟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不殺路西老賊,誓不為人。小弟願意跟隨你,走遍天涯海角緝拿路西和殘余的雲岡族人。」

「好,你我兄弟立誓,絕不讓一個雲岡族人漏網。」

張銳與達須的談話,都被緊隨其後的和鄯听入耳中。和鄯一直沉默不語。自目睹了雲岡族的慘景後,回來的路上和鄯一直都郁郁寡歡。血腥的場面不時凸現在他的眼前,晚上睡覺也常做噩夢,驚出一身冷汗。

盡管雲岡族人地死與他無關,他手上連一滴血也沒有沾過。可是他總感覺自己也是屠殺雲岡族的劊子手。善良的和鄯在良心的譴責下,痛苦不堪。

張銳與達須說了一陣子,突又想起和鄯,于是轉過頭來與他搭話,問道︰「和鄯,那天你對我說,雷霆之下,方見仁慈。以你所言。現在是應當施展仁慈的時候,不過能如你所設想地一樣。草原上的部落願意投靠我們嗎?」

和鄯催馬來到張銳身邊,答道︰「亞和族和北部族以前與我利西族交好。當年迪西族長與這兩個族的族長都結拜過兄弟。可以派人出使這個兩個部落,對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想他們會動心的。當然,這個理字,也包含有利的含義。」

張銳正在認真思考達須的建議,卻听達須出言反對︰「不行,亞和族和北部族以前與我們關系不錯。可是大哥死後他們就忘恩負義。先後參加了草原聯軍。和東麗族寶印下場一樣。我是不會放過他們。再則,他們也不一定會同意反叛。如果他們不願意反叛。會將我們派去的人送交突忽人,那我們的人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五爺,我族北移之時,亞和族和北部族沒能如古台族長那樣來支援我們,但也並沒有趁火打劫,像寶印那樣趁機阻攔我們。盡管他們後來參加了草原聯軍,但這兩個部落一直沒有與我們交過手。由此看來,他們還是念及當年與我族交好地情義。我認為,他們加入草原聯軍地行為,應是當時特殊背景下為了自保而采取的權宜之計。」

「哼!他們是離得遠,沒能趕上罷了。」

「五爺,草原聯軍攻擊我們遷移隊那次,也許可以解釋為時間緊,兩個部落才沒能趕來與我族交戰。但達埴原之戰就不同了。達埴原之戰是金卡一早就安排好地,如果亞和族和北部族是真心要與我們交戰,應該有充足的時間在作戰之前就將人馬秘密埋伏到達埴原附近。可是此戰中,我們一直沒有見到過這兩個部落的人,說明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與我族作戰,或者並不願意服從金卡地調遣。他們對于金卡本來就懷有異心,說服之事不難完成。」

和鄯與達須探討采取游說的辦法,使亞和族和北部族向金卡倒戈的時候,張銳听得很認真。確如和鄯所言,從這兩個部落的表現來看,大有機會將他們說服。

張銳也大致了解亞和族和北部族的一些情況,這兩個部落在草原上屬于中等部落,人口合計約四、五萬。

假如能說服他們歸降,無疑會對突忽人地草原聯盟以沉重地打擊。本已松散的聯盟,今後會更加彷徨、動搖。同時,此倆部落地主要聚集地在草原的最西面,靠近咸海附近。他們的歸降,使漢軍進入西海州的通道又增加了一條。倘若今後要去打擊突忽人的商道,也會佔據地利的條件。

奪取草原之後,再收復西海州。突忽人的對外聯系通道又會被堵死,失去外界聯系的突忽,離滅亡之日也不遠了。

「說服這兩個部落把握有多大?」張銳心里已然同意和鄯的提議,便出言問道。

「有**分把握,如果能再給他們一些優惠的待遇,我便有十足的把握說服他們。」和鄯自信地回答道。

達須臉色微變,道︰「你想親身去說服他們?不行!族里繁多的事務需要你去處理,你可不能去。」

和鄯早已已被達須視為得力的幫手,對他甚是倚重。平日族中的大小事務,基本上都交予和鄯處理。和鄯小別幾天,族中的各項雜務就都落到了達須頭上。從早到晚千頭萬緒的瑣事就沒消停過,弄得他手忙腳亂。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持家的不易,似乎比帶兵打仗還令人頭疼。此次帶兵出來接應張銳,也有躲避族中繁雜事務的想法。達須絕不願意讓和鄯去冒險,一旦出了意外。其損失對達須而言,比達埴原之敗遭到的損失還要慘重。

「五爺,我與亞和族和北部族的族長很熟,也有一定地交情。我去面見他們,即使他們不答應。也不會加害于我。」一提起他的計劃,在和鄯臉上凝固了好幾日的沮喪、憔悴之態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自信、輕松的笑容。

听到和鄯要親身前往游說倆部落,張銳並沒像達須那樣吃驚。自和鄯提議開始,張銳就猜測和鄯會親身前往。張銳認為,要想圓滿完成此項計劃,和鄯是最佳的出使人選。

和鄯提到,說服地條件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自然不必說。只是不知和鄯需要什麼樣的條件。于是張銳問道︰「請說說你的條件。」

和鄯言道︰「一。免除兩族的以前的參加突忽聯盟的罪行。平息叛亂之後,朝廷也不得再來清算舊賬。」

張銳點頭道︰「這條沒有問題。只要他們真心歸降。並且以後能改過自新不再去幫助突忽人,以前犯過的事,朝廷可以既往不咎。有朝廷處理遼東四郡叛亂之時的例案可查。那時朝廷不僅赦免了一部分叛亂者地罪行,對于其中有功之人,戰後也一樣論功行賞。」

其實和鄯早已知曉此例案,此次再次提出,也是為了再次明確朝廷對于參戰各族地態度。見張銳答應得十分爽快。更加信心百倍。接著對張銳說出了第二條︰「二。授予他們一定的官職,略低于五爺地官職也行。」

張銳稍稍考慮一會兒後。說道︰「授予臨時官餃不難,困難的是,假如今後沒能再立新功,只怕平息叛亂之後,其官職不會被內閣承認。」

和鄯笑道︰「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個條件,允許兩個部落成立自己地護衛隊。今後我們聯合出兵之時,帶上他們一起出動,讓他們也有立功的機會。」

張銳也答應了這項條件,再看和鄯,只見他輕輕搖著頭道︰「有此三條足矣。我此次前去說服,定能成功!」

張銳暗思︰既然已有利西族為先例,亞和族和北部族比照執行應該不難。這件事回去後,要好好和劉武周商量一下,再讓劉武周報上去。

劉武周之前將張銳的計劃據為己有之事,張銳早已知曉。張銳心里非但沒有一絲不滿,反而暗暗歡喜。當日張銳以達須的名義將這個計劃透露給劉武周之時,本是有意讓他去掙這個功勛。

張銳深知,軍隊之中雖比官場之中的關系簡單了許多,但基本地道理還是一樣地。哪個將領沒有幾個心月復之人?自己提拔心月復,不是因為一己的私心雜念,不是為了牟取自己地利益,而只是為了作戰的需要。心月復會和自己保持一條心,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使得政令暢通,執行有力。用心月復比用陽奉陰違的異己之人放心得多,郭遠光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以己度人,劉武周必定也有這樣的想法。況且劉武周一直以來都對自己都是青眼有加,態度十分隨和、親熱,關鍵的任務總是交給自己去做。不知道劉武周有太尉之托的張銳,感覺劉武周是極力想要拉攏自己成為他的心月復。

從另一方面考慮,與頂頭上司建立了密切關系,對今後的晉升也有很大的幫助。如果拒絕劉武周的拉攏,恐怕很難有機會出頭。因此,張銳平時在劉武周面前表現出來言行舉止,也不斷地暗示劉武周,自己是他的鐵桿兒「心月復」。

張銳極力想讓劉武周快速提升上去,即便是將自己所有的功勛都讓與他也無所謂。如果劉武周能高升,自然不會忘記提攜他的「心月復」。

現在又有一個穩操勝券的功勛擺在眼前,張銳自然又想到了劉武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提示劉武周,一定要顧全劉武周的顏面,不能說得太過明顯。

等部隊回到碧溪縣後,張銳即刻帶著親兵星夜趕往風鈴城。兩天後,張銳來到了位于風鈴城外的飛騎軍游騎團駐地。

張銳一進團長劉武周的大帳,就看見一營營長裴仁基也在大帳內。張銳向劉武周行禮完畢後。立即向裴仁基行禮,道︰「連長,屬下多日未曾見您,別來無恙?」

裴仁基于張銳自興府一別,就一直未再見過面。知道張銳安渡橋之戰時負了重傷。他也十分掛念這位原手下悍將。不料在此巧遇,非常興奮。裴仁基上前拍著張銳的肩膀,端詳了片刻後說道︰「變黑、變瘦了。不過有了臉上的這條疤痕後,卻更顯出英武之氣。我听說你,你每次作戰都負過傷,果真如此?」

張銳嘿嘿笑著說︰「您別听謠傳,屬下不會每次作戰都負傷的。」

「身上有幾處傷疤?」

「大約有四十余處吧,屬下也沒有仔細數過。」

裴仁基聞言。感嘆道︰「你所立地功勛。都是用血汗換來的。作戰如此瘋狂勇猛,不愧被人稱作瘋虎。你小子比我行。你所立的戰功我自問無法做到。今後不可再以屬下自稱,你我現在都是營級。」

說到這,裴仁基轉頭對劉武周笑道︰「將軍。咱們一營出去的都是好樣的,您看以張銳地戰功,現在晉升他為將軍也不為過。一營能有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將軍,可為咱們增添不少光彩。」

劉武周打趣地說道︰「咱們一營是全游騎團的驕傲。戰功顯赫,人才輩出。仁基啊。你如再晚來一些時候。只怕功勞全被張銳搶走了。哈哈……」他心里也甚是高興,裴仁基和張銳原來都是自己一營的老部下。現已都以榮升中校營長。前途光明。今後他們出息了,別人自然會說他知人善任,臉上也有光彩。

張銳對劉武周道︰「將軍,屬下這次可是給您丟臉了。達埴原一戰,由于屬下輕敵導致出擊失敗,使得游騎和利西人損傷慘重。也沒能完成您安排的任務,屬下甘願接受處罰。」

張銳只說自己的罪責,絲毫沒有提及郭遠光違令之事。郭遠光早已被張銳命令達須押解回團部,張銳也專門寫過一封信遞交到劉武周手中。信上詳盡地敘述了郭遠光違令一事。郭遠光是否有罪,劉武周從信中,或是從達須那兒,自會了解清楚,無需此刻時重提。

果然,劉武周板起臉說道︰「張銳,達埴原之戰中,你是犯有輕敵之過,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郭遠光身上。而且我也有責任,我以前就沒有看出來,郭遠光會是如此不堪重用。他回到我這里後,還執意認為你沒有權利撤換他。甚至到我這里申訴,說你濫用職權。」

裴仁基不知此事緣由,甚是詫異,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張銳。張銳忙向他說明了事件地經過。當張銳講到郭遠光企圖煽動部下抗令時,性子剛烈地裴仁基聞言大怒,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道︰「他還敢挑動部下抗拒軍令?此乃謀反之罪。像他這種不听號令之人,直接斬殺也是不足為過,還說什麼有沒有權利撤換他,真是可笑之極。如果我遇到此事,直接殺了再說。哪兒還用將他押送回來,你此事處理可算謹慎有余,魄力不足。」

張銳故意道︰「郭遠光不願听我的命令,也是因為我地威信不夠。本來我是不想與他過多計較,前幾次違令也是看在他是暫歸我轄制。可達埴原之戰不同,如果再不處理郭遠光,上對不起將軍重托,下對不起已逝的將士們。所以,才下令將他緝拿,不過還是由將軍親自處理比較妥當,我無權擅自將他斬殺。」

張銳的話語,說得劉武周心里甚是舒坦,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裴仁基又轉頭,問劉武周道︰「將軍,您不會放過郭遠光吧?」

劉武周說道︰「郭遠光違令之事,已有團軍法處審理完畢,交與軍團軍法處核實。相信軍團總部對此案也有了結果,明日去問問便知。」

「這樣就好,對郭遠光這類混蛋決不能姑息!」裴仁基還是忿忿不平地罵道。

劉武周一邊安慰裴仁基,一邊想︰張銳與裴仁基都有能力接替游騎團長職務,自己一旦升遷,團長之職必定由他們之中一人接任。

雖然張銳與裴仁基都是自己充分信賴之人,無論誰當團長都可算名至實歸。但從處事能力上看,張銳是遇小事魯莽,遇大事卻涇渭分明、尺度得當;而裴仁基正好相反,小事謹慎,大事卻處理得比較毛躁。自己寧願選擇大事分明地張銳,而不是小事謹慎的裴仁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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