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六章中伏

作者 ︰ 風似刀

第六章中伏

下午三點半,張銳排渡過淥江。一排已在五排上岸接替防務後又上路了,他們始終會在全連的前方行進。

張銳上岸後,看見連長裴仁基正在跟五排長說著什麼,就湊了過去。只听五排長王奇說︰「這次方復可是撈到功勛了。才過河,他們就殺了敵人七個斥候。看樣子到三水這一路殺百余個不成問題。連長,是不是將我們排也放出去?」

「哦?老方已經和敵方接觸了嗎?」張銳好奇地問。

「是,剛才他派人來通知發現敵方斥候,不過都被他們解決了。」王奇轉頭對張銳說。王奇在一連也算是名人,他好吃,在他的帶動下五排的飯菜味道自然比別的排好。各排排長經常去王奇那里蹭飯,而王奇對待蹭飯的排長們都很客氣,只要來就有他一份吃的。張銳也去王奇排里混飯吃,並且他的臉皮比別的排長都厚,去的次數也最多。

一來二去,張銳自然混熟與王奇的關系,加之張銳對王奇甚是恭敬,令王奇很有面子,已將張銳當成了兄弟。

「不行,一個排前行足夠了。要是全都跑前面去了,連隊不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別再發牢騷,打仗以後少不了你的,立功的機會多得很,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裴仁基毫不猶豫拒絕了王奇的提議。

王奇也是發發牢騷而已,並沒有指望裴仁基真能答應。見連長拒絕,只對張銳眨眨眼,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半小時後,全連人馬盡數渡過淥江。「上路!今晚到延里過夜。」裴仁基一聲令下,連隊又開始上路。

行走不到十里,張銳看見前方有兩名游騎返回。他們到連長裴仁基跟前說了幾句後,又向前方馳去。心想,可能是一排又發現了敵情,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敵方的大股部隊?可是裴仁基沒有發布任何臨敵的命令,估計自己猜測得不準。

在以後的不到兩個小時里,一排前前後後又來了三批人向裴仁基報告情況。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張銳再也按捺不住,催馬來到裴仁基身邊,問︰「連長,一排在前方發現了什麼情況?」

裴仁基道︰「一排已和敵方小股部隊交過三次手,據方復派人報告,一排已經斬殺了三十四個敵人。看來敵方是想延緩我們的行程,才一次次的進行騷擾。」

「一排每次遭遇多少敵人?」張銳心里有些不安,難道敵人的騷擾敵真的只是為了延緩我們的行程?

「每次人不多,大約五十人左右吧。他們只是躲在林間、草叢向方復他們射些冷箭,並不敢出來對陣。」裴仁基說到這里,向前面望了望,看見前方隱約凸顯的群山,又說︰「明天就要進入山區,我們要更加小心了。對敵人的騷擾不要過多糾纏,爭取提前到達山水。」

淥江以東是高原,山巒起伏千里,山脈彼此連接,很少有平地。這種地形適合防守,所以叛軍想以國內城為據點,利用地形的優勢抵抗暴熊軍團的進攻。

這次游騎能深入敵,會給叛軍的心理上以沉重的打擊。首先,叛軍被切斷後路,定會擔心身在後方的家屬,軍心必然大亂。其次,糧草無法從樂浪郡和帶方郡運送上來,食物的短缺是必然的,士氣也會遭受打擊。最後,敵軍的主力大多駐防在淥江一線,那麼後方兩個郡的防守必然會很脆弱。游騎進入後,會有很大的活動空間以及用作。帝國參謀部也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才將參戰的飛騎軍三個游騎營,都撒了出去。

另外帝國也向新韓和百濟兩個屬國發出上令,要求兩國關閉邊境,不許樂浪和帶方兩郡人進入,也不許和偽高句麗國做任何交易。

新韓和百濟都听從了上命,將本**隊集中到西部邊境地區。這給了新成立的高句麗國很大的威脅,李志存將東部兩郡的人馬也集中到新韓和百濟的邊境上以防不測。這樣一來,整個偽高句麗國中部地區就成了最空虛的地方。

從總的勢態上看,偽高句麗國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主力不能從西部高原上撤下來。如果撤退,就很有可能被漢騎從背後追殺,估計能活著渡過同江的人不超過一半。就算渡過同江,平壤也守不了多久,等漢軍步軍的攻城重型武器上來後,城破也是遲早的事情。

張銳知道,一營到山水集結,也是第一步。而後很可能繼續向南攻擊。那時,一切都要靠著自己了。在失去供給的情況下,游騎的危險大大增加,攜帶的箭枝也要省著用,不然很難補充。

六點時許,全連到達延里。可是,一排除了留下一個班騎士在這里等候大部隊外,其余人都不知了去向。

「方復去哪兒了?」裴仁基問一排留在這里等候的班長。

「報告連長。我排到達這里時,鎮上的百余名叛匪向山里敗退而去。排長帶人去追擊了,讓我們留在這里向連長報告。排長說,他會在七點前返回。」那名班長講了事情的經過。

裴仁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也沒有再理會那名班長轉身離去。連隊駐扎下來,哨也放了出去,飯也吃過後,還是沒有看見方復排返回。

裴仁基再也坐不住,將所有排長叫來。裴仁基說︰「各位,方復這次已經嚴重違反了軍紀。他回來後我會立即停他的職。從明天起,由二排擔任前行任務。你有沒有問題,張銳?」

得到了前鋒任務,但張銳卻感覺不到任何喜悅。方復的行為的確應該受到處罰,他這樣做不僅是給本部人馬造成了危險,對後續部隊也是極不負責的。現在,一排還能安全的回來嗎?張銳意識到,如果方復已被敵人引去了埋伏圈,此時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連長,明天的任務沒有問題。只是,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立刻去尋找一排的下落?」張銳向裴仁基提議。

「沒有這個必要吧?」四排長何然插口說,「老方多年擔任的連隊前行,經驗多。這次只是有點貪功,回來後連長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沒有必要為這種小事就停職吧。臨陣換將,會影響一排騎士們的士氣。」

何然與方復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對本軍團信心百倍之人。平日總說,飛騎軍一出,萬敵皆滅的話。在他意識里,一切敵人都不會放在眼里。這時,他見連長要處罰方復,當然挺身而出為方復說情。

「是啊,連長。等方復回來後,您盡管狠狠的罵他。他被罵過後,以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但換前行之事,屬下也覺得應該慎重點為好。」三排長劉紀新也為方復求情。

「你們不用多說,我意已決。對方復的懲罰是一定要做的,不然軍隊還能稱作軍隊嗎?一排明日起由我親自帶,現在二排、四排人員集合,出去尋找一排。」裴仁基沒有理會眾人的說辭,直接下達了命令。

「是。」張銳和何然立即高聲接令。

他們正要離去,裴仁基又把他們叫住︰「你們尋找的一排後,立即宣布解除方復的命令,你們直接把他押送到我這里。」

何然還想求情,卻被裴仁基狠瞪了幾眼,無奈也只好領命。心想,還是過幾天等連長氣消點的時候,再聯合一些排長為方復求情吧。張銳與何然去召集排里的騎士出發,剩余的幾個排長見裴仁基已下決心,也不好再說什麼都各自散去。

二排、四排將士共五十人,出了營地上路去尋找一排。天色已黑,隊伍中打起了火把,夜里的寒風將火把上的火焰斜斜地吹往一旁。火把隨著風力變換,時明時暗照不出多遠。不過,在漆黑的夜間,眾騎士們憑借著火把微弱的亮光,還是能勉強行進。

一行人一直尋到山腳下,也沒有見到一排的蹤跡。何然也有些著急起來,臉上也沒有了開始時的從容表情。「張銳,我們進不進山?」到了一處山谷入口,何然停馬轉頭問張銳。

張銳向谷地內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谷地里的風更大,幾乎要將火把吹滅。騎士們只能側身護住,才能使其不被吹滅。

「老何,我們不進去,也不會安心的。現在已是黑夜,即使里面有叛匪也許已經離開了。依我看,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如果遇到叛匪襲擊,我們就迅速撤出,不要與叛軍交戰。」張銳猶豫了一番,還是下決心要進去看看。

「好!你我兩人今天就冒險一次。」何然也了下了決心,同時也在心里佩服張銳的膽量。開始他已有意選擇了撤離,只是看到張銳能不顧自己的安危,進入險地尋找方復,他怎能說走呢?畢竟他與方復是多年的好友,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新來的戰友?

「所有人注意,一旦遭遇敵襲,不要慌亂,將火把全部滅掉。從原路按次序退回。」張銳見何然答應進山,便高聲向騎士們下令。

「是!」騎士們沒有猶豫,只要長官決定的事情,他們即使心里有不同的意見,也會按令執行。

張銳又對何然說︰「老何,我帶兩個班走在前面,你領四個班跟在後面,留下李賜帶領兩個班在此接應。你看可行?」李賜是張銳排里的一名班長,年紀已有三十六歲,遇事考慮較為周到,所以張銳打算將他放在這里接應。如果在山谷里遭遇敵人襲擊,李賜肯定能做好防御準備接應從山谷中撤出的人馬。

「好!就照你說的辦。」何然同意張銳的意見。

張銳便將李賜叫過來囑咐了一番,然後領著十名騎士進入了山谷。在他們身後相隔一百米左右,是何然帶領的二十名騎士。除了舉火把的騎士外,所有騎士皆持弓在手,小心的警戒著。其實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是用耳朵去听。

張銳走在隊列的最前面,心已提到了嗓口,這麼冷的天,背後還一直冒著冷汗。隨著隊部漸漸深入山谷五、六里後,張銳也有些後悔了。萬一敵人還埋伏這里,己方這幾十個人很難活著撤出山谷。不過,已到了這個地步,他除了在心里祈禱這里沒有叛匪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又往里走了兩、三里,山間谷道突然變得狹窄起來,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納兩馬並行。山谷坡地是緩緩升高,坡地上積雪很深,山石也被鋪上了厚厚的雪,各種灌木間雜其間。這種地方是最適合設伏之地,張銳心想,要是換成我,也會選擇在這樣地方伏擊敵人。

谷地里馬蹄印、腳印凌亂向前延伸,看來方復是從這里追過去的。又走出不遠,張銳看見一些人倒在雪地里,血跡在雪地上更顯刺眼。張銳行到尸體邊仔細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都是叛軍的尸體。

張銳心里稍稍有些放心,看來一排在這里追上了叛匪。心想,也許一排是追過了山谷,只是路遠一時沒有返回。可是正當張銳稍稍放下心時,還沒有走出一百米,就看見了一大片死尸。

張銳看見這片尸體時,就知道一排全完了,連一個幸存者也沒有留下。只是稍愣了一下,他命令騎士下馬戒備。騎士們下馬後,將身體靠在馬內側,拉弓對準左右的山坡。

見部下準備好,張銳從一名騎士手里接過火把,慢慢朝著那些尸體走去。狹窄的山谷里布滿了尸體,尸體上插著無數的箭,連坐下的馬也沒能幸免。所有的騎士的武器都沒有在身旁,看來是叛匪們已經打掃過戰場。

不過,騎士們的衣甲沒有被月兌去,可能是叛匪嫌衣甲已被射得全身是孔,要來也沒有用。沒走多遠張銳找到了方復,看見他和他戰馬全身至少被射中五十余箭,俯身趴在地上。

張銳將他的尸體翻轉過來,見方復的臉上是一副驚恐疑惑的表情。看來,他臨死時,還不能相信,會被敵人伏擊。他不甘心,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張銳不知道叛軍為什麼不砍去方復的人頭,也許他們不是以人頭計戰功,也許是嫌漢軍都是平頭不好提拿。不過這樣也好,還能給老方他們留個全尸。

「老方,老方,你現在該知道敵人不是笨蛋了吧,他們會利用各種手段來打擊我們。可惜你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是用的你性命以及屬下幾十人的性命才換來的教訓。」張銳蹲在方復的尸體前,喃喃的自語。

「方復!」何然的吼聲在張銳的身後響起。張銳剛站起了身來,何然已撲到方復的尸體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張銳打著火把為何然照亮,看著抽泣不止的何然,心想︰明天我排就是連隊的前行了,這樣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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