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騎軍 第八章劍道社

作者 ︰ 風似刀

第八章劍道社

張銳坐在劉自清先生的客廳里,為了來見先生今晚的練馬也不得不停了。先生住的地方張銳已不是第一次來了,每年的新年,他都是在這里度過的。先生平日甚是喜愛聰明、好學的張銳,無事之時就會叫他來家里飲茶聊天。

先生的客廳是在庭院之中。廳雖不大,但布置得清幽靜雅,窗明幾淨。從里面可見院中的小橋流水,肥石瘦竹。景物虛實交替,映人耳目。清風明月之時,雪落紅梅之日,在此飲茶覺得分外典雅幽靜。

可惜,今天張銳沒有心情飲茶悟道。從先生叫他來時,張銳就知道先生是為了今天他在草堂上發表的那番言論。他在堂上說那番話,其實是在發泄,是想把自己這些時日的郁悶心情一吐而快。

下來後,他頗有後悔之意。當著那麼多學子說了那麼多禁語,自己的未來看來有些不堪相望啊。

劉自清坐在張銳的對面,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多謝先生。」張銳雙手捧過茶杯,品茗著杯中芳香可口的熱茶。

「張銳,知道我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嗎?」劉自清輕捋著黃色的胡須問道。

張銳知道先生從收自己當弟子之後,就沒有把自己當作外人,在無人之時都是直呼其名。「先生,學生今天在堂上太過孟浪,不應該說那些胡話。」

劉自清輕搖著頭說︰「你今天在堂上所講雖有些犯禁,但也無妨。畢竟那是學堂之上,言論自無禁忌。除獻帝出奔一段,你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我今天叫你來不是為學堂之事,我是見你最近總是心事重重,不知可否說于我听听?」

張銳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先生,學生自跟隨先生研究歷史以來,一直有些問題不得其解。」

劉自清微笑著說︰「說出來吧,此無外人。」

「是。學生就一直不解,為何一個龐大的稱霸世界的帝國會一步步走向衰弱?難道這世上真的是一切事物都是物極必反嗎?極盛之後必是極弱嗎?」張銳直直的看著劉自清問道。

劉自清笑出了聲來,說道︰「張銳啊,我一早就看出你是個有自己思想的人。你能想到這些不愧是老夫的得意弟子,也不負老夫對你的期望。張銳,這世間一切事物都是有因果聯系,只有了前世的因才有後世的果。」

劉自清輕抿了一口杯中之茶,繼續對還在沉思的張銳說道︰「要知道帝國現今的衰落,就要從以前種下的前因說起。我們先拿帝國的經濟講起。初始,帝國經三百余年的積累,國庫已有十余億金幣。為什麼現今就沒了?」

「那是在平息突忽叛亂中消耗以盡。」張銳知道這段歷史。三十余年前,大宛州、新羅州、度信州、大月州、烏孫州五州之地的許多大族,在一個叫阿史那土門(漢名叫劉度)的人聯合下宣布五州**,並成立了一個突忽汗國,叛匪共同推舉阿史那土門為突忽汗王。

帝國為了鎮壓叛亂,一次出動了五個軍團花費了七年時間,也沒有能平息叛亂。直到帝國下達了紅色討伐令之後,帝國十個甲等軍團輪流出動,先後殺了數百萬暴民,才平息了這場聖祖中興以來漢帝國歷史上最大的叛亂。不過這長達十年的討伐戰,耗盡了帝國的國庫。

劉自清又問張銳︰「帝國為什麼一定要鎮壓叛亂呢?」

「那是帝國的領土,有了叛亂當然應該去平叛。」

「同是帝國的領土,為什麼帝國對新州只是掠奪,對老州卻是永不加賦呢?」張銳被劉自清的話語問住。帝國當初劃分州府之時,對待新州實行的是殖民,對待老州是實行的輕徭薄稅。

「說起帝國老州的繁榮盛世,其實都是建立在對新州的掠奪之上。同國不同法,新州之人如何能服?又怎能不反?與其被餓死,還不如鋌而走險造反。」劉自清輕擊著案幾說道︰「當初,突忽汗國成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帝國上表稱臣,希望帝國承認突忽是其屬國。突忽為了避免帝國出兵討伐,甚至允許帝國在其境內內駐扎少量軍隊以保護大漢的商隊。可是帝國內閣在討論時,爭議只是出兵多少和下不下達紅色討伐令上,沒有一人提出接受突忽的這個建議。」

「這是為何?」張銳不解的問。

「哈哈……」劉自清笑了起來說︰「放棄國土這遺臭萬年的漢奸之名誰敢背負?所以那十年的討伐戰耗盡了國庫,紅色討伐令也盡失了數州人的心。現今才會不斷地發生暴亂。」

「這麼說帝國的衰弱就是從那時開始了?」張銳問道。

「不是,那時的只是果的爆發,不是因的埋下。真正埋下這因的,正是聖祖本人。」

「先生住口,先生說不得。」張銳一听劉自清在評論聖祖的過失,大驚失色慌忙阻止。

劉自清玩笑著說︰「張銳你怕什麼?此只有你我二人。難道你要去向監察院告發?」

張銳忙說︰「學生怎會去告發先生?只是這萬一被人听到先生的言論,先生是要被定大罪的,學生恐先生為此獲罪。」

「張銳。你今日在堂上是否言道‘凡看一人,不能從一個極端去看’?」

「是,學生是說過此言。」

「那就對了,不偏不倚地站在歷史人物中間去看歷史,這何錯之有?」

「是,是。但是……」張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劉自清仍是微笑著說︰「你可以這樣去看漢賊之一的曹操,為何不能這樣去看聖祖?」

劉自清見張銳已經說不出話來,接著又道︰「就向你今日堂上所言,獻帝出奔後為什麼不去投聖祖,而是直直奔著曹操而去?曹操為什麼戰敗之後,會喪心病狂地去放火燒城?想想吧張銳,好好想想。」說罷大笑起來。

張銳听了劉自清的這番話語,聖祖在他心目中的崇高形象開始動搖起來。難道那把火,是沖著獻帝去的?張銳背心猛的冒出冷汗。

劉自清止住笑後又道︰「如果當初聖祖在訂立國策的時候,不是對新州實行掠奪策略,雖然帝國中原地區發展會慢一些,可是也不會出現今日局面。再退一步說,就是帝國初期執行了那個掠奪策略,聖祖不把自己的法制定成祖法,後世也可以更改的。但是聖祖偏偏這兩樣都佔了,現今這天下如何能不亂?」

張銳內心在掙扎,嘴里說道︰「可是聖祖畢竟為大漢開疆數萬里,歷朝歷代的君王誰能比得過他老人家?」

「聖人難道就無過嗎?聖祖制法之時,也許是根據當時的需要。可是張銳你不要忘了,歷史是在往前走的,一成不變的法律能適應歷史的發展嗎?聖祖所立之法初衷都是好的,但是不允許後世一絲變動,那麼再好的法律也會成為歷史發展的阻礙。這也正是導致今日後果出現的禍根。」劉自清說完後,就靜靜地看著深思中的張銳。

張銳的心徹底被劉自清的話語給說亂了,越想理出一個思路來,就越發感覺混亂。

劉自清見張銳坐在那里已經鑽入了死路,于是又說︰「張銳,今天我說這番話,主要不是評判聖祖的過失,而是要教你做人處世的道理。」

「先生請講,學生洗耳恭听。」張銳坐施一禮。

「張銳,你以後處世要公正,凡事都要從兩個方面去看,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去判斷一件事物,就像公正看待曹操、聖祖那樣。只有這樣,你的雙眼才不會被表面事物所蒙蔽。這是其一。」

「其二,你以後做人,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就象聖祖那樣。後世向我們這樣評判他的得失,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當時做事的時候問心無愧,那麼他就是一個偉人,就是一個聖人。今後,你做事也要向這樣,不要去考慮他人的評判,只要自己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劉自清一席話,讓張銳豁然開朗起來。帝國現今已經是這個局面了,再無休止地挖根溯源沒有任何意義,再去評判聖祖的過失也沒有意義。

張銳暗暗地對自己說︰張銳,張銳。你以後做事不去管它成功與否,也不去管它後世的評判,只要能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

心結已解,人也輕松了許多,再也沒有往日的壓抑之感。于是,張銳起身對著劉自清行了三個大禮,說道︰「先生為學生指明為人處世之道,學生感激不盡。學生,今後會牢記先生的教誨,做一個問心無愧的人。」

從那天後,沒有了往日的郁悶心情,張銳突然感覺周圍的事物也變得美好起來。在草堂上也不在像以前那樣孤傲,也能和一些學子說說笑笑起來。甚至對董小意的仇恨心情也降低了不少,也覺得和這個黃毛丫頭爭斗了幾年,其實沒有一點意義。

一日,下午堂上無事,張銳早早回到房間。見高照山正要出門,于是問︰「高兄,這是到那里去?」

高照山回答道︰「下午先生不講書,所以我去練劍。」張銳和高照山住了三年,還不知道他在練劍。暗暗責怪自己以前對同室之友,太不關心了。

張銳說道︰「高兄,小弟下午也閑來無事,就和你一起去看看怎樣?」

「好啊,那我們快走,早去可以多練會兒。」高照山也沒有拒絕,于是兩人出門往劍道社走去。

路上張銳才知道,高照山上次大病之後,知道自己體弱,就加入了劍道社學擊劍。自從學了擊劍以後,高照山明顯覺得自己的身體強壯了不少,也不經常生病了,所以三年來,一直都在堅持不懈地習劍。

兩人來到劍社後,高照山到後面去換衣服,張銳就一個人走進了劍館。館內鋪著紅色地板,進入之人都是月兌鞋于館外方才入內。張銳月兌鞋後走進館內,看見有三、四十人在相互做著擊殺訓練。每個人口中都在大聲呼喝,倒是異常熱鬧。

張銳順著牆邊,慢慢溜達到了劍館的中間。突然听見場地中間,有女生尖利的呼喝之聲。心想女子擊劍倒是少見,好奇抬眼看去,只見兩個穿著訓練服的女子正在對殺。背對著他的那個女子,明顯比面向他的那個女子厲害,高聲呼喝聲中,高舉著訓練的木劍,連連劈向對手。對手的女子,身材雖比她高大,但在她連連的重劈之下,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張銳見那個女子擊劍如此凶狠,知道她取勝只是在早晚之間。果然二、三分鐘後,那女子的對手沒有架住她的一個躍起重劈,被劈坐在了地上。那個得勝的女子上前拉起了對手,雙方行禮後才回轉身來。等張銳看清楚那個女子的面容後猛吃一驚,原來那個獲勝的女子竟然是董小意。

董小意經過一場對殺訓練後,紅撲撲的臉上布滿了汗珠。她走到場邊,拿起自己的汗巾擦汗。發現旁邊有人在看她,側目望去,見是張銳站在那里呆呆地盯著她看。

董小意平日對張銳也是痛恨不已。初次見他時,便被他惡意挖苦了一番,後來又讓她當著眾多學子的面說錯了話。她拜劉自清先生為師,就是想日後時時報復他。沒有想到這幾年來,張銳是勝不驕敗不餒,自草堂解字游戲以後,徹底地和她較上勁兒了。

她還記得,有一次帝國丞相來帝大視察,學校派了一些有特長的學子為老丞相表演助興,她乘著自己是學監會理事的機會,報上了張銳的名字。為了看他出丑,就特意說他表演劍術。

平日從未見張銳舞過劍,沒有想到那天他能在悠揚的樂聲中,長劍揮灑得瀟灑自如,動作如行雲流水,時緩時急,令人贊嘆不已,老丞相也是連聲稱贊。當丞相問他這是何種劍法,為何從無見過時,他居然說這是他自己所創,名叫什麼太極劍。最後老丞相得知張銳是往屆的探花,就讓他作詩一首。沒有想到他能在來回踱步之間便吟誦出口,老丞相驚呼奇才。

最可惡的是張銳對老丞相說她是那屆的狀元,害得老丞相也叫她作詩一首。她雖能作詩,但無張銳那樣的急才。直到十余分鐘後,才作出了一首稍稍能拿得出手的詩來。這讓她在眾人前丟盡了顏面,回去後痛哭了三天。

此後,她便和張銳在堂上的較量升級了。兩人每隔幾日就要爭斗一次,雖然是勝負各半。但對這個持才自傲又不服輸的家伙,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旦凡她勝出,張銳便會想方設法地討了回去。不過她也不會就此罷手,不比過這個無禮的小子,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想到這兒,董小意對著張銳嫣然一笑,走了過去。

張銳見到這個平日的大仇家對自己笑,就知道這個黃毛丫頭不安好心。心里暗暗叫苦,早知她也在這里練劍,打死自己也不會來的。

董小意對著張銳說道︰「小女子沒有想到張君也會來此練劍。張君太極劍法高明,可否指點小女子一番?」

張銳听董小意提起太極劍法,剛剛才下決心不于她爭斗的想法,又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心想,你這個死丫頭當初想害我出丑,幸虧我前世時在武館常見那些學員舞太極劍,雖然沒有專門學過,但見得多了我也會舞兩下,這才給糊弄過去,不然當時真的會被她給害死。今天她還敢拿這事兒來說,看來就是想原諒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張銳說道︰「董小姐客氣了,在下的劍法只是花招舞著玩兒的,那里敢教董小姐這樣的擊劍高手?」張銳明知董小意說這話是有後招,他只好小心應付,不能讓她找到陷害自己的理由。

沒想到董小意一听張銳這樣說,立刻就斷章取義地高聲喊道︰「啊,原來張君覺得擊劍是花招,是舞著玩兒的沒有用技能。」

張銳見她這樣的胡亂曲解自己的話,心頭怒火上涌,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果然董小意的叫聲讓全場擊劍的學子都停了下來,慢慢地圍攏上來。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學子走到張銳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對他說道︰「那里來的無禮之徒,敢在這里胡言亂語?」張銳听了心頭怒火更盛一籌,也回敬道︰「是在下所說,你待怎樣?」說完,還斜眼看著那名學子。

那學子大怒,道︰「可敢較量一番?在下今天要見識見識什麼不是花招,什麼是真有用的技能。」

張銳已被董小意氣得七竅生煙,又被這個學子挑釁,那管什麼謙讓。直直的就走到場地中間,對著那學子說道︰「來吧。」

那學子也毫不猶豫跳到張銳的對面,把手中的木劍扔給他,又轉身從身後人的手中另取了一把木劍。

眾學子看見兩人要比劍,便紛紛四散給他們騰出場地來。董小意原本只想讓張銳出出丑,說說服軟的話,沒有想到這個桀驁不遜的家伙真的要和王?君比劍,他哪里是這個王君的對手,整個劍社里王君的劍法是最凶猛的。可是現在兩個人已經站在場地中間,她雖然著急但也沒有辦法。只求王君比試時稍稍教訓張銳一下就行了,可不要真的傷到人。

張銳接到王?丟過來的劍,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便扔在一旁,說道︰「在下無需用劍,只用手就可以了。」

張銳說此話也不是故意羞辱對方,如果換成刀還可以接受,因為他也經常在馬上用刀練劈殺。可是這劍,他是從來沒有練過的,與其用自己不熟悉的武器,還不如用前世修練過的徒手搏擊。

雖然張銳不是有心羞辱王?,可是王?卻不這樣認為。他見張銳如此托大,已經氣得面色發白,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張銳今年已經十五歲了,身高已超過一米七。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許是家族遺傳,也許是常年練馬的緣故,他的身體越來越變得魁梧起來。現在在場中一站,也是有一番威武的氣勢。

兩人行禮完畢,王?便拉開架勢,雙手高舉著木劍,眼直直的瞪著張銳。張銳沒有理會他,反而開始了游走。時而前、時而後、時而左、時而右,轉的王?眼中盡是張銳的身影,頭也是越來越昏。自感不妙就瞅準一個機會,用全身的氣力劈向張銳。

王?凶猛的劈砍被張銳靈巧的側身躲過,又一個跨步,反而轉到了王?的身後。張銳靈活的身手,讓王?吃了一驚,猛地轉身持劍戒備,以防張銳從身後偷襲。

張銳躲過王?的劍,心里感嘆自己已經荒廢了徒手搏擊。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換成前世的身手,早就讓他躺在地上了。現在自己的意識雖然還可以,但手腳卻慢了半分,這才錯過了一擊必中的好機會。

張銳仍圍著王?繞圈。王?那里見過這樣的比試方法,不知道該怎樣應付,也只能隨著張銳一起繞。繞了好一會兒,王?即使見到有出劍的機會,也是不敢再用全力劈殺,只是虛刺兩劍,不過都被張銳一一閃過。

游走中,張銳的身法越來越熟練,手腳也漸漸的能跟上自己的意識,便開始尋找機會攻擊王?。又一次當他游走到王?的身前時,故意將自己的身體晃動了一下。果然,王?這次大力的劈殺過來。張銳沒再浪費機會,在躲閃的同時對著王?的胃部就是一拳。

王?等這次的劈殺已經等了很久。初過一招後,他見張銳身體靈活,便不敢再用全力去劈殺,只是虛刺試探。這次,見張銳腳底一滑,身體似乎已失去平衡。這樣的好機會,他怎麼能錯過?于是,毫不猶豫地全力劈去。就在他認為自己一定會把張銳劈翻在地的時候,肚子上被狠狠的被擊打了一下。王?腿一軟,跪在地上。中午吃的午飯,張口就吐了出來。

張銳見擊倒了王?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就想離去。他剛走了幾步,就听身後有一個聲音說道︰「小子等一下,我來與你過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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