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鋤奸風暴（38－39）
灰白色的雲層遮掩了亮晶晶的繁星，小城籠罩著灰蒙蒙的暮靄。
山子看一眼手表，時間剛才九點四十五分。
從廚房暗洞拿來槍支，山子、玉梅和小茹每人一支，其它又被放進廚櫃。
見山子木然凝神，玉梅說︰「子凱，時間還早，回堂屋打個盹吧。」
山子說︰「這次是我失誤，應該提前兩小時出城，夜長夢多。」
玉梅說︰「塞翁失馬，安知非福，這沒啥後悔的，更算不上失誤。」
山子沉吟片刻，方才邁開腳步。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忽听數家鄰舍傳來通通的砸門聲。
山子陡然跳下床去，急忙朝東廂房奔去。
黑暗中小茹說︰「山子哥，鬼子又來搜查了，你倆快躺下，我走。」
可是玉梅說︰「小茹，鬼子三番五次搜查，怕是躲不過被帶走危險，這次必須換一個應對辦法，你快把馬大娘喊過來。」
小茹疾急離去，玉梅嚓地劃著火柴，點亮油燈後吩咐山子︰「子凱，這次玉梅扮產婦，你就守在門外，萬一發生不測，只能跟他們拼了。」
山子剛走出房外，小茹已和馬大娘趕了過來。
與馬大娘和小茹簡短交待一番，玉梅倏地爬上木床。
月兌掉外褲躺下去，玉梅又讓小茹拿棉絮掖填在內褲里，整好內衫下擺，隨將駁殼槍打開擊錘，藏匿在枕頭下面。
當搜查的鬼子開始敲門時，按照馬大娘的吩咐，玉梅撩開被子，橫蓋大腿以上的部位，只把兩只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
玉梅這時叮囑小茹，一旦鬼子看出破綻，必須第一個開槍。
說話間，砸門的偽軍大聲吆喝︰「快開門。」
山子一邊開門，一邊火沖沖地抱怨︰「半夜三更的咋呼啥，媳婦正在生孩子，添什麼亂？」
伴隨院門打開，高個子偽軍一把推開山子︰「生孩子也不行，皇軍例行檢查，不老實配合，老子一把火把房子給燒了。」
東廂房里，馬大娘悄聲囑咐玉梅︰「快叫疼。」
玉梅顧不得害羞，聲聲不斷地吟喚著。
馬大娘握緊玉梅的手又說︰「大點聲，再蹬踹腿腳。」
霎那間，玉梅的吟喚一聲高過一聲，兩只腳蹬踹不停。
這時候，十幾個日偽軍已經擁到房門前。
高個子偽軍正要推門，山子急忙擋在前面︰「長官，你一個大爺們怎好看別人的媳婦生孩子，不準進。」
高個子偽軍冷笑一聲︰「老子早見過生孩子，快讓開。」
山子硬是不讓，卻被高個子偽軍一把拽開。
與四個鬼子一齊沖進房內，只見玉梅肚月復突鼓，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小茹和馬大娘頭也沒回，一個勁兒安慰玉梅。
高個子偽軍先從背後打量小茹，又看看玉梅蹬踹不停的白腿，突然間一揮手，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日偽軍從胡同口全部消失，山子方才鎖上院門。
回廂房看一眼手表，距離零時只剩下二十余分鐘。
零時一刻，柿子用暗號敲門。
小茹打開院門，柿子、小林和春桃一齊擁進院子。
又在玉梅的吩咐下，山子、柿子和小林走出廂房，于門外等候。
廂房里，玉梅和小茹分別用寬布條勒緊胸脯，之後穿上新買的男裝，末了用一頂大號鴨舌帽攏蓋長發，又換一雙男式方口布鞋。
此時看過去，玉梅和小茹活月兌月兌變成一對美男子。
當著眾人的面，小林也開始換裝，不一會變成一位日軍曹長。
一切準備就緒，山子最後強調，一旦與鬼子開戰，在情勢不利的情況下，由玉梅引領春桃撤退。
一路東藏西躲，終于趕至西南哨卡，山子和小林走在前面，春桃夾在玉梅和小茹中間，柿子跟隨其後。
哨卡處燈火通明，炮樓上的兩盞探照燈一盞向南，另一盞向北，毫不歇停地來回掃動。
一看一位曹長與五位便衣人大搖大擺走來，督崗的日軍少尉也與一位隨從急忙擋在前面。
山子先發制人，主動向日軍少尉致禮︰「報告長官，安田曹長奉安藤隊長之命，率便衣隊前去大埠村緝拿香滿樓槍擊犯。」
說到這，山子手指春桃︰「長官請看，這女子就是我們的內線。」
日軍少尉先從小林開始，將所有人一一打量一番，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春桃的臉上，春桃並不不感到懼畏，與日軍少尉面面相覷。
日軍少尉終于失去耐力，又把目光轉向山子︰「對不起，非常時期，本隊長須電話查實，方可決定放行。」
小林這時突然震怒，用日本話咆哮︰「八格，安藤隊長有令，妨礙本曹長執行公務，格殺勿論。」
孰不知小林的咆哮就是命令，山子率先出槍，連打兩槍後，日軍少尉與隨從先後倒地。
如此同時，小茹和柿子也快速出槍，叭叭幾聲連射，哨卡兩側的四名哨兵如同木樁倒地，一個個跌倒在血泊中。
按照出城預案，在消滅哨兵之後，必須集中火力，打滅哨卡和崗樓上的所有照明裝置，只有這樣，才能讓崗樓里的機關槍變成瞎子。
于是山子和小茹發揮百步穿楊的槍技，一左一右斜距離各打兩槍，四盞探照燈頃刻間失去光亮。
玉梅、柿子和小林也一齊射擊，把哨卡內外的所有電燈全部打滅。
山子大喊一聲「快跑」，玉梅手拽春桃，率先沖出城門。
當山子和小茹、小林和柿子沖出哨卡，架設在兩側炮樓里的機槍突突掃射，但由于是在黑暗中盲射，子彈從六個人的頭頂和左右嗖嗖穿過。
伴隨機槍掃射，兩座炮樓分別竄出十幾個日偽軍。
一口氣跑至大埠村南的崗嶺下，春桃只覺得胸憋氣悶，兩腿酥軟，打個趔趄後撲通跌坐在地下。
此時距離追趕的敵人只有百余米。
在柿子和小林的拉拽下，春桃好不容易爬上崗嶺。
這時再看追趕而來的敵人，已經趕至崗嶺腳下，上下距離不足五十米。
山子悄聲下令，玉梅帶領春桃先行撤退，其他人就地伏擊山下的日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