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團保衛戰（43－45）
山子和小茹雙雙跑在機槍手的前頭，臨近戰壕時，敵人射出的流彈從頭頂和耳邊呼嘯著嗖嗖穿過。
山子下意識按住小茹的肩背，與小茹貓腰跳進戰壕。
四挺輕機槍在山子的分配下，各自分赴扼守通道的陣地進行火力支援，山子則和小茹伏臥在戰壕邊沿上，仔細搜尋日軍特種兵的蹤跡。
但當特種兵開槍時，目標卻在左前方約二百米處，又當山子和小茹趕到特種兵的近前處，正趕上那家伙被小虎一槍斃命。
此時整個戰場上的槍聲已經變得稀疏，雙方只有少量機槍和擲彈筒在較勁。
一看山子和小茹走到跟前，小虎開口便說︰「團長，你來得正好，看樣子快要打掃戰場了，等著瞧，三營打死的鬼子肯定必二營多。」
在山子的印象里，小虎哪地兒都好，就那股兒吹勁最討厭，一旦吹起來，別說能把水牛吃上天，就是泰山都得晃幾下。
但無論小虎怎麼吹，只要小龍出現在他的眼前，便象一只被人捅破的魚尿脬，撲哧一下癟下去。
此時一听小虎又開始開吹，山子也抬右手，習慣地揪抓小虎的左耳朵。
原來被揪耳朵時，小虎從來沒有叫喚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山子剛捏住他的耳朵干，小虎「啊」的一聲慘叫。
山子嚇了一跳，趕緊松開手︰「你小子咋的了，咋呼麼？」
小虎手捂耳朵，一邊申吟一邊罵︰「狗日的槍發就是準，一槍打過來，正好擦著老子的耳朵干穿過去，女乃女乃的留下一道豁。」
誰知山子撲哧一笑︰「礙事不？」
小虎說︰「廢話，睡覺不能翻身了，能不礙事嗎？」
山子說︰「既然礙事，干脆拿刀割了去。」
說話間，左前方不足五十米處，一位受傷的特種兵垂死掙扎，又向陣地瘋狂掃射，小虎和山子正欲舉槍，小茹已經勾動扳機，將鬼子徹底斃命。
說來也巧，正是小茹這一槍，居然結束了這場戰斗——
在田原聯隊長的再三要求下，石井終于下令停止進攻，全線收兵。
當然因為天黑，陣地上看不見鬼子撤退時情景，只能從嗚哩哇啦的呼叫和嘈雜的腳步聲中略知大概。
于是山子指示小虎，雖然鬼子已經收兵，但不能放松警惕性，要繼續以嚴陣以待的姿態堅守崗位，只待天亮時听後打掃戰場的命令。
小虎趕緊喝令通信員，立即把團長的指示傳達下去。
又當小虎邀請山子坐下去歇一會，順便兒听小茹講述她如何練得一手好槍發，山子卻冷不丁兒嗆一句︰「沒時間跟你閑扯淡。」
于是話音剛落，小茹又隨山子直奔四號陣地走去。
從一號陣地一路往北，之後翻越一座丘崗，便是四號陣地的東末端，也是一號和四號陣地的交接處。
為了避免登山的勞累，臨近一號陣地北端的丘崗腳下，山子和小茹跳出戰壕，繞過丘崗朝西北方穿插，這樣便可直接進入四號陣地中間方位。
走著走著，山子突然說︰「小茹，其實不光是小虎，我也很想知道，一個原本報務員出身的女兵，卻為何練得如此一手好槍法？」
小茹反問︰「你真得很想知道嗎？」
山子點頭答應一聲。
小茹接著說︰「那我只能告訴你，當年練習步槍射擊時，槍管上吊掛的沙袋從一公斤，一直增加到十公斤，一站就是十幾分鐘到幾十分鐘，胳膊都累腫了，練習滾翻射擊時，曾經骨折過兩次。」
山子愈加納悶，但剛要質問，小茹接著說︰「或許你會問，一個報務兵為何如此訓練，但那段經歷，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山子終于問︰「也包括我嗎？」
小茹說︰「我都說過了，任何人。」
山子若有所思，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許多。
然而小茹垂耷著頭走過一會，卻又改口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我會把那段經歷只告訴你一個人。」
山子轉眼望著小茹︰「機會？什麼機會？」
小茹勉強一笑︰「其實我也說不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應該是我最痛苦，或者說最幸福的時刻。」
山子滿頭霧水，接下來什麼都沒說。
從一號到四號，從四號到二號，最後回到三號陣地時，天色已經麻亮。
徑直走到金葉所在的位置，卻沒有了金葉的影子。
燕妮主動告訴山子，是她要求玉梅來陣地，將金葉帶回宿舍的。
然而山子言不對題，讓燕妮把機槍班從一號陣地撤回來，然後趕到圈子嶺負責警戒，如無特殊情況，六時整開始打掃戰場。
燕妮很快通過報話員接通二營，傳達了山子的指示。
山子也通過報話機，要求情報中心立即展開偵察，看石井有無撤軍跡象。
該打理的事挨個打理一遍，山子這才和小茹回到原位置，可是沒料到，山子居然讓小茹帶上鋪蓋，跟他一塊回團部。
小茹不情願，問山子為什麼。
山子說︰「你的任務完成了。」
小茹又問︰「那你呢？」
山子回答︰「看情況再定。」
小茹說︰「我和你一塊吧。」
山子接著說︰「沒必要。」
小茹接著說︰「我就不。」
山子喊︰「來人。」
附近的一位戰士急匆匆跑過來︰「報告團長，請指示。」
山子說︰「請你幫個忙，把茹秘書的鋪蓋送到團部去。」
說完，山子一縱身跳出戰壕，徑直朝團部方向走去。
時辰不大，山子輕輕推開金葉宿舍的房門，卻發現金葉睡得正香。
悄悄走至床前，又悄悄埋下頭去，山子輕輕親吻金葉那雙干枯的唇兒。
金葉忽兒睜開眼楮，乍一看山子的面孔，立刻用右手摟緊山子的脖頸。
許久許久，兩副變得濕熱的嘴唇方才分離開來。
山子說︰「你瘦了。」
金葉說︰「你也是。」
山子接著說︰「我後悔跟玉梅說過的一句話。」
金葉問︰「你跟玉梅說啥了？」
山子這時用手理弄金葉的額發︰「那是部隊剛進入陣地，我和玉梅說，營級以上干部不準參與三號陣地，讓你**發揮，在實戰中提高指揮能力。」
金葉罵︰「女乃女乃個頭，我當你倆說什麼悄悄話，這話有啥後悔的。」
山子問︰「你不覺得我對你殘酷嗎？」
金葉用力握攥山子的手︰「你拿我當傻瓜是吧，其實這就是愛。」
金葉的話一出口，山子的眼眶立刻紅潤起來︰「傷口還疼嗎？」
金葉抿嘴一笑︰「一點都不疼。」
山子輕捏一下金葉的嘴︰「你胡說，不疼為什麼在陣地上哭？」
金葉說︰「這你傻了吧，那是跟你撒嬌知道不？」
山子罵︰「小刺蝟，早知道是這樣，壓根就不理會你。」
金葉卻說︰「就怕你不理會，所以才撒嬌。」
山子又搓金葉的臉︰「那事利落了吧？」
金葉嘆口氣罵︰「女乃女乃個頭，如果按咱倆最後一次算，這次要是不來倒霉的事，百分之百懷上小山子，可他媽又被你哄了。」
金葉的話剛說完，只听門外傳來腳步聲。
山子急忙從金葉的床沿上站下來，隨即又坐到燕妮的床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