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骸 第二章 大人有請(上)

作者 ︰ 襪子撈月

柳絮城雖然只是一座邊關小城,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話要是放在柳絮城身上,也同樣非常適用。浪客中文網

人人都說,邊關都是貧苦清寒之地,但事實上,卻也不盡如此。要知道,越是干澀的沙漠,卻往往越會結出越為甘甜的果實。

盡管大白天的時候,天寒地凍的,柳絮城內的尋常老百姓沒有心思上街閑逛。但是,若是到了夜里,這柳絮城可是就會立馬換上另外一副光景了。邊關小城,民風尚武,這里是人族與妖族的交界之處,即便是到了夜里,這里也沒有人族月復地那一套宵禁的規矩,白天在家中養精蓄銳了一整日的人們,自然也樂得到柳絮城內的街上走走,逛逛夜市。

數只火盆內裝滿了熊熊燃燒的炭火,煤球與木柴在火盆內燃燒得劈啪作響。一張張極不考究的桌子,圍繞著火盆擺定,每張桌上都置放了一只熱氣騰騰的火鍋,火鍋內的開水不住的翻騰著,一桌桌圍繞著火鍋坐定的人們,大聲吆喝著自己的親戚朋友,盡情的將桌上擺放的肉食蔬菜放入鍋內涮熟,隨後再蘸著醬料,直接塞進自己的嘴里去,也不怕那冒著滾燙蒸汽的食物,會燙傷自己的舌頭。

雖然入冬後的柳絮城冷得讓人蛋疼,但如此光景,卻讓這些吃火鍋吃得開心的百姓們,全都冒了一身子的汗出來。

這些火鍋攤子,是旁邊一家酒樓所擺設出來的……至于原因麼,卻也非常簡單,因為酒樓內有一個突發奇想的「冤大頭」,特意花錢叫酒樓擺設出了這些火鍋攤子,供路過的行人吃喝。

酒樓掌櫃雖然覺得這一行為有些胡鬧,但沒有人會蠢到和送上門來的真金白銀過不去,要知道,時逢亂世,人命猶如草芥一般下賤廉價,這世上,唯有真金白銀,才是最靠得住的東西!酒樓掌櫃沒有放著錢不去賺的道理,因此,也樂得從命。

至于這個突發奇想,被人當成是了傻b一樣的「冤大頭」,自然就是蘇墨青了。

此時他正盤腿坐在了酒樓的二樓上的一張飯桌旁,笑眯眯的看著窗外街上那些正吃喝得不亦樂乎的老百姓們。

白粥粥已經趴在飯桌上打起了瞌睡,小東西最近老是吃飽了就睡,蘇墨青拿它也沒有辦法。

蘇墨青此時已經吃飽喝足了,他之所以會如此胡鬧,想要請那些路人飽餐一頓火鍋,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自己自打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就一直特別懷念那個即便是藥店,也會出售假藥、並且離櫃概不負責的天朝,所以,他想要在這兒制造出一副當年在天朝夜市上,遍地燒烤或是大排檔的景象;至于第二嘛,那就是因為這貨下午從那個倒霉的車夫那,誆來了不少的錢物,反正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也不心疼,更何況,這錢還不一定會花出去呢!

酒足飯飽的蘇墨青,嘴里叼著一根縴細的竹簽,渾身上下的所有零件全部晃蕩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這才揮手叫過了身後那名一直躬身站著的掌櫃,大大咧咧的問道︰「哎,我說,掌櫃的,你過來……」

盡管蘇墨青的打扮非常寒酸,但這名掌櫃的平日里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非常厲害的,起初見到蘇墨青的時候,見蘇墨青的行為談吐不像是本地人,但他的手里卻是著實有著大把的錢財,這掌櫃的瞬間就將蘇墨青當成了一個突發了一筆橫財的土包子。

因此,在蘇墨青說出了想要宴請那些游逛夜市的百姓的主意的時候,這掌櫃的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也就立刻答允了,此時的他正磨刀霍霍的等著剝削蘇墨青這頭送上門來的肥羊呢!要知道,自打蘇墨青說出了想要宴請那些百姓的想法以後,「狠宰那土包子一刀」的想法可就在這掌櫃的心里盤算了起來。

見到蘇墨青招呼自己,掌櫃的頓時一臉暗爽的湊了過來,躬身問道︰「哎,公子爺,您吃好了?是不是要結賬了呀?小的這就給您算算……」

這掌櫃的心中也是樂呵得不得了︰嘿,老子現在先把身段放下,恭維你幾句,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人,到時候狠狠的宰你一筆,你個暴發戶一樣的土包子,肯定最在乎自己的臉面不過,難道還會拉下臉來,不肯結賬給錢不成?

「別急呀,掌櫃的!」蘇墨青斜靠在椅子上,扭頭瞪了這名留著兩撇八字須的掌櫃一眼︰「結賬肯定是要結的,不過,結賬之前,小爺看你這頓飯伺候得還算舒服,看你順眼,有些話想要跟你說說,你怎麼就急著趕人了呢?」

「嗯?」這下輪到掌櫃的愣了,這還是他頭一次踫到如此古怪的客人,于是,有些吃不準蘇墨青意思的掌櫃的,當下一臉迷糊的問道︰「公子爺您有什麼想說的?可是這酒菜讓您不太滿意?」

「哎呀,你想到哪兒去了?!」蘇墨青一拍桌子,回手拽住了對方的衣袖,將粘在自己手上的油脂全都蹭了上去,強行將掌櫃的拉到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定,這才一臉世故的朝著對方問道︰「還未請教,先生貴姓?」

「呃……免貴姓黃。」黃掌櫃愁眉苦臉的看了自己那滿是油漬的袖子一眼,肉疼得不得了,這身袍子,可是上好的江南綢緞剪裁出來的名貴衣物,平日里只有接待一些大人物的時候自己才肯換上,自己今天只不過是想要大宰肥羊,怎麼就鬼使神差的換上了這套衣服?心中抱怨了一通之後,黃掌櫃哭喪著臉對著蘇墨青問道︰「公子爺,您到底是什麼意思?」要知道,此時的蘇墨青可是連賬都沒有結算呢,這黃掌櫃縱是心中有再多不滿,也不能現在就拂了蘇墨青的面子,被人家蹭了一袖子的油污,也只能自認倒霉。

「哎呀,老黃,我見你和我投緣,這話我也就和你說了吧……」蘇墨青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賊眉鼠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神秘兮兮的對著黃掌櫃說道︰「我是有一個可以賺錢的主意,想要告訴你!」

「噢?」這下黃掌櫃有些弄清了蘇墨青的意思了,廢了半天勁,把他當成大爺似的伺候起來,感情眼前這人,就是想要跟自己套套近乎?可是,套近乎也不用讓自己叫人在外面支出去那麼多桌火鍋攤子吧?莫非是想要跟我買點小道消息,所以才借著這個法子送錢給我不成?

想到此處,黃掌櫃不動聲色的抬手捋了捋那兩撇八字須︰按理來說,這柳絮城內最大最好的酒樓,肯定不是自己這家,不過,自己平日里在這柳絮城內為東家打理這座酒樓,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了,但凡這城內的三教九流,自己誰不認識?莫非眼前這個土包子,是有事相求不成?

見到黃掌櫃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蘇墨青連忙拎起擺放在桌邊的一只茶壺,為黃掌櫃身前的茶杯滿上了一杯香茗,自來熟似的笑道︰「老黃,你覺得那所謂的‘夜市’,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黃掌櫃皺了皺眉,思忖了半晌,這才答道︰「夜市……它就是夜市!」

蘇墨青點了點頭,朝著黃掌櫃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老黃果然高見!」

這一下,就連自忖平日里專靠與人交際為生的黃掌櫃,也有些臉紅了……

蘇墨青繼續不以為然的忽悠道︰「老黃,我和你一見如故,這才想要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其實這所謂的夜市,那就是商機呀!商機是什麼你懂不懂?!」

說到此處,蘇墨青突然抬手將自己今天白天從那名倒霉車夫那剝削來的一整只錢袋,「啪」的一聲,拍在了身前的飯桌上︰「所謂的‘商機’,那可就是‘錢’呀!」

黃掌櫃吭哧了半晌,瞥了一眼錢袋子,這才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不知,公子爺你有何見教呀?」

心中大笑一聲,蘇墨青的嘴角上微微浮現上了一副不容被他人所察覺的笑意,這貨頓時將心中早就已經盤算好了的一番說辭,朝著黃掌櫃轟炸了下來……

且不說蘇墨青此時正與黃掌櫃探討生意經,就說那白日里被蘇墨青給訛走了身上全部錢財的倒霉車夫,此時正駕著馬車,打邊上的街口路過,听得此處熱鬧,車廂內頓時傳出了一陣宛若天籟的悅耳女聲,猶如銀鈴兒一般清脆醉人︰「說起來,之前我也來過柳絮城幾次,只是今夜為何如此熱鬧?難道是柳城主提前擺起了壽宴?」

「不會。」正一臉肉疼的懷念著自己錢袋子的車夫,聞言後渾身一震,極其恭敬的對著車廂回答道︰「大人,三日後才是柳城主的大壽,提前擺壽,未免有些不吉。更何況,小的離開城主府的時候,柳城主所宴請的那些賓客,都還未盡數到來,眼下這里之所以熱鬧,只是一些上街游逛夜市的尋常百姓,正在路邊涮火鍋罷了……」

「涮火鍋?」車內那名女子很是好奇的笑了起來︰「天寒地凍的,他們也不嫌冷……柳絮城的夜市我也有所听聞,只是,卻從來沒有听說過,冬夜里當街涮火鍋的趣聞,把車趕過去瞧瞧熱鬧。」

「是。」車夫愁眉苦臉的應了一聲,手中皮鞭與韁繩略一搭配用力,控制著拉車的馬匹,緩緩的掉轉了車頭。

酒樓之上,黃掌櫃已經在蘇墨青的洗腦教育下,變得有些痴呆了。此時的他目瞪口呆、臉色煞白、嘴巴不停的張張合合,就像是一條擱淺到了岸上的魚兒一般可憐。黃掌櫃的表現,一直被蘇墨青觀察在了眼里,此時此刻,蘇墨青心中大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這頓飯,十有**是要免單了!

就在此時,酒樓內二樓轉角處的樓梯口,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炸吼︰「你這個死騙子!」這吼聲的淒絕慘厲,絕不亞于一頭正被閹割的驢子所發出的悲憤欲絕的咆哮,就連趴在飯桌上打著瞌睡的白粥粥,都一個激靈的竄了起來……

眾人應聲看去,卻只見到一名家丁模樣的漢子,臉色通紅的抬手指向了正坐在二樓窗口處位置上的蘇墨青,這名家丁,就是下午那個被蘇墨青給忽悠的將全身錢財全部交了出來的倒霉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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