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漢 第八九章 密使

作者 ︰ 夢東園

第**章密使

此後,劉邦對張良言听計從,在陽城整兵十數日後,即全軍南下,與南陽守將桓齮戰于犨東。這次劉邦總算打了個勝仗,逼得桓齮退入宛城,堅守不出。宛城並不是什麼名城,也沒有多少戰略價值,劉邦便欲放棄宛城急速西行,直撲武關。

「沛公,武關天險,未必便能一鼓而克。若被阻于武關之下,而宛城之敵又從後而來,前後夾擊之下,我軍危矣。」張良溫言道。

「先生的意思是?」劉邦問道。

「宛城也屬韓國故地,良有南陽郡太守舍人陳恢有舊。我軍可先以重兵圍困宛城,良再草書一封相寄,勸其歸降,或可兵不血刃奪得此城。」張良微笑道。

劉邦果然依言而行。當夜全軍掩旗落幟,重返宛城,五萬大軍直將宛城圍個水泄不通。張良又手書一封短信,令蕭尚趁夜送入宛城之內。蕭尚當日在昌邑力擒彭越,一戰成名,全軍都知道他是個高手,一旦踫到這種隱秘又危險的事便想到用他。

這封信的效用果然不小,不出一日,太守舍人陳恢便代表桓齮輕車簡從出城與劉邦談判投降的條件。

桓齮的條件是,繼續保持與他在秦國相等的官職和俸祿,依舊留守宛城,部下兵卒也繼續歸他指揮。前面都好說,劉邦同意保證桓齮同等的地位和權勢,並可以繼續留守宛城。只是對于最後一條,雙方有所分歧,最後各退了一步,劉邦軍在桓齮麾下的士卒中抽調一萬人補充入西征軍中,再補充數名低級將領及千名士卒進入宛城的守軍中。這麼做也是為了防備桓齮一旦翻臉不認人,反咬一口之時,安插在宛城的自己人至少也能通個風,報個信。

在陳恢的斡旋之下,桓齮也爽快的同意了劉邦的條件,雙方握手言和。宛城遂成為劉邦西征路上第一座「和平解放」的城池。

以宛城為鑒,當大軍到達丹水時,秦國的高武侯鰓、襄侯王陵也主動投降。緊接著,胡陽城、析城、酈城均不戰而降,竟是順順利利的一路到了武關之下。

相對于劉邦的一路順風順水,此刻章邯卻是極度的郁悶。

他在漳水已經與項羽對峙了半年多,眼見著冬季過去是春季,春季過去又到了夏季,又到了用兵的最好時節。前次巨鹿之戰的奏報早已遞了上去,蘇角戰死、涉間**、王離被擒,這實在自他出兵以後最大的敗仗。章邯也不掩已過,只一五一十的稟報了關于巨鹿之戰的具體過程。並懇請朝廷再補充人馬、糧秣及物資。

他自忖項羽在漳南已經駐扎半年有余,當初破釜沉舟的銳氣早就沒了,只要能絆住他的八千騎兵,項羽再強也不過是個人罷了,圍個幾千人過去,累也能累死他。只需咸陽能及時補充人馬物糧秣,他未必便沒有辦法戰勝項羽。

但奏報遞上去數月,咸陽竟一點聲息也沒有,直到數日前,才終于等來了一份詔書。嚴斥他手擁重兵,不思為國效力,竟養盜自重,不臣之心昭然。又令他早日蕩平楚軍,將功補過,以洗前罪。

章邯又驚又怒,私下里賄賂了頒詔的宮人,這才知道他的那份奏報自遞上去以後便一直被中丞相趙高擱置不報,直到近日巨鹿戰敗的流言傳入咸陽,又從民間傳入宮中,恰巧被秦二世恰巧听到,這才問了起來。而趙高卻推托自己為內相,不能遠察軍情,又辯稱關東群盜,不過烏合之眾,為何章邯手擁重兵,竟遲遲未能蕩平,可見其必有隱情,陛下還應下詔嚴斥才是。如此這般這般,才有了手里的這份詔書。

章邯一時憂懼不已。他原不過是個商人之後,朝中從無倚仗,雖自小便有大志,卻一直只在秦廷之中擔任少府這等低層次的事務官員,若非上次周文兵逼咸陽,朝中又大將可用,怎麼可能輪得到他來出頭露面。他自問雖然心中瞧不起那個閹人,但明面上對趙高還是恭謹的,年節的孝敬從沒一次少過,但如今看來,這個權傾朝野的趙高卻是成心要和他為難了。

自己的前程倒也罷了,可手下還有二十萬的人馬,對面還有那個殺人如麻的項羽率領的十多萬楚軍正虎視眈眈,他若有什麼問題,豈不是將這二十萬秦軍送入火坑嗎?輾轉反側,思量再三之後,章邯決定讓副將司馬欣親赴咸陽走一趟,謁見二世,細稟將巨鹿之戰的前後始末,至少也要洗清這盆潑在身上的污水才是。

于是司馬欣星夜入關,趕至朝前求見二世。但二世久已不朝,一班值守衛卒知道趙高的意思,便故意推拖,哪里肯替他通報,足足晾了他三、四日。司馬欣心急如焚,不得已用重金賄賂宮中之人,這才知道原來趙高雖掌朝政,卻無兵權,久已有意要奪章邯之兵,即使無巨鹿之敗,也會另尋個由頭來收拾他,所以章邯若想在咸陽求個說法,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聞听內情,司馬欣大吃一驚,懼恨之下,轉身便騎馬直接出了咸陽,易服自函谷關抄小路奔回巨鹿。待到趙高听得消息之時,竟已追之不及。

司馬欣從咸陽易服而逃的消息,很快就放到了我的案幾之前。經過大半年的整合,如今審食其布置的情報網運轉得已經相當不錯。從司馬欣離開咸陽,到消息送到了我的面前,其間也只不過花了兩天時間。

此時,劉邦的部隊在武關之下已經停了數日。

武關北依少習山,南臨武關河,建築于狹谷間的一塊高地之上,關西地勢平坦,但出關東行之路沿山腰盤曲而過,崖高谷深,狹窄難行,險峻異常。所以武關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與函谷關、蕭關、大散關並稱為「秦之四塞」。

若強攻武關,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故而劉邦遲遲下不了決心,這幾日一直和張良、蕭何幾人在附近轉悠,想著有什麼巧妙的法子來破掉這座著名的險關。關于打仗的事我是從來不亂摻和的,便留在營寨之中休息,同時也看看近日送來的一些消息。

看到章邯派司馬欣回咸陽訴情的消息,我不禁微笑了一下,覺得這個章邯竟然有點天真的味道,難道他真的以為派司馬欣去和秦二世說說清楚就會沒事了?趙高的心思又豈是他能模透的。?

記得還在那個時代,我曾經看過一部極短篇的小說,主角便是這位權傾大秦朝野的趙高。小說中將趙高描述成了一個為復國仇而不惜自殘身體的人,一個不惜與敵俱亡的人。現在想來,倒也有點有趣。據那書上說道,趙高原也是趙國王族遠支的後人,後來在秦趙之戰中被擄掠至秦國,他便一狠心自己淨了身入宮,又百般設法謀得了秦始皇的寵信。但趙高復國之念始終未泯,所作所為皆是為了禍害秦國,一個人在大秦的權力核心演出了一場精彩的無間道。

當然趙高是不是這樣的人,我並不清楚。自來到這個時空以來,見了很多人,似乎都與歷史的記載有些不同,真正的趙高究竟是什麼樣子,想必也要親眼看看才能知道。

心中忽然一動,想到劉邦已經兵至武關,離秦朝滅亡自然已經不遠了。我別的不清楚,至少還知道秦朝的最後一個皇帝並不是秦二世,而是子嬰。

子嬰……

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灞河邊,蘭池畔,彈唱著《山有扶蘇》,仿佛神仙中人般的那個青年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子嬰……只做了四十多天皇帝的子嬰,他也命不久長了。

正自神思恍惚,忽見帳簾一掀,審食其自外走了進來,低聲稟道︰「小姐,秦廷來了密使,此刻正與沛公于大帳之中密談。」

我不覺有些詫異,劉邦的軍隊都打到了武關,秦廷該是全力嚴防死守才是,怎麼還會遣使與之密談,點點頭道︰「知道了。」見審食其退了出去,便起身披了一件長袍,悄悄往劉邦的大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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