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傾城,暴君的夜寵 221.堅強到陌生

作者 ︰ 七夏淺秋

隨手抓了一名小嘍,他打探出了山賊頭目房間所在的位置。站在房門前,連彥猶豫了片刻,隨即吩咐身旁的護衛全數退後,並將臉轉過去,任何人都不準看,違令者,死!

從外面來看,房內燈光昏暗沉幽,似乎並未點太多燭火。緩緩推開木門,連彥踏了進去。

只見地上躺著一名渾身是血的男子,還未看清具體狀態,黑暗處便有一名女子手持匕首,朝他刺來。

連彥敏銳的反應過來,幾招就將女子手中的匕首打落。那匕首落入泥土地的一瞬,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眼前的女子僅著了肚兜和單褲。肌膚的之處,遍布淤青的齒痕和暗紅吻痕。她頭發披散著,凌亂不堪,發梢處還凝結著暗紅色的血塊。

而那張小臉,則是腫的幾乎看不出她的模樣。眸光空洞無神,毫無焦距。即便是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她卻仍是不停的做著攻擊人的動作。

連彥死死的將她禁錮住,大掌扣上她的下頜,將她的小臉扳過來與自己對視,「綰苓?」他頓了頓,輕聲開口。

他反復的叫喚著她的名字,她卻仍是甚為激動,認不清眼前人。無奈之下,他只得點了她的睡穴。

待女子停止了掙扎,軟軟的倚在他懷中後,連彥目光探向了那具滿身是血的男尸。

他身上幾乎已被捅成了馬蜂窩,有些位置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而面部,則是殘留著兩個大大的血窟窿,他的雙眼,已被剜去。

目光轉向懷中慘不忍睹的女子,他皺了皺眉,大掌輕輕撫過她額際凌亂的發絲。

直接殺了這些山賊,太過便宜了他們。他已命人將之前輕薄綰苓的另外三人控制了起來媲。

今日之事,他要讓這里所有的人,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是,如此毀滅性的打擊,往後的她,又該何去何從。

從山寨出來後,連彥並未直接將綰苓帶回去。因為他知道,倘若就這樣回去,那麼世人將會知道她曾遭遇過什麼。

如此,她即便是公主的女兒,也很難在這個世道上立足。他吩咐自己的隨身護衛。這個秘密,要永遠爛在肚子里。

翌日。

靜候在醫館的大廳,連彥眸光淡淡的瞥向了大街上來往的行人。一名醫女緩緩從里間走了出來,行至了他身前,「公子,夫人月復中的胎兒已小產。」

看著眼前這個溫雅俊逸的男子,她有些話卻是難以啟齒。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曾遭多人施暴。渾身竟有好幾種不同的齒痕,而她雙手的指甲幾乎都要抓挖的月兌落了去。

連彥似乎察覺到了醫女的顧慮,「姑娘但說無妨,她還有多久可恢復?」

「待會郎中會開一些溫補的藥方,若好好休息,按時用藥,十五日便可恢復。」醫女微低了頭,淡淡應聲。

只是,這身上的傷,又怎可及心靈上的。

目前給她服用的藥都是稍帶鎮靜效果的,若想她好的快些。睡眠,是最好的休養方式。

夜正濃,天幕滿是沉幽若海的深藍,銀星點點。連彥獨自出了客棧的廂房,來到了後院。

靜坐在後院的石凳上,他抬起頭,望向了天幕中的那一輪迷蒙的皎月。

蘇清淺,你已全心全意的愛上了七哥嗎?甚至是有了他的孩子。

即便是那日,七哥讓太醫一個字都不許多說,但她身下流淌而出鮮紅,他又怎會看不出。

想到她可能並未死,他欣喜若狂,內心瞬間又燃起了一抹希望。

此時,他固執的想要去找她,只是想親眼見證她還活著。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他已沒有更多的奢求。

「王爺,郡主醒來後,不顧我等阻攔,一人跑出了客棧。」

一道急切的嗓音打斷了他的念想,正是他的護衛。

連彥眉目一凜,立刻站了起身,朝客棧外尋去。想起今日醫女的神色,他心中不免生了一絲擔憂。

繞至客棧的後方,他在一面湖邊發現了兩名看守她的護衛。微微松了口氣,想來她應是不會有什麼事。

眸光輕輕一轉,連彥發現了獨自一人靜坐于湖邊大石上的綰苓。猶豫了片刻,他終是邁開了步履,朝她行去。

在她身旁站定,他正想著要開口安慰一番。綰苓卻察覺到了身旁的來人,側過小臉,她望向了他一臉憂心的神色。

「你知道嗎?在我只覺自己生不如死的那夜,曾想過一死了之。我打碎了他們送飯的碗,拾起一塊碎片,想要結束自己。但就在此時,我看到了一群螻蟻,正在搬動散落一地,尚比自己身形大上好幾倍的食物。」

眸光緩緩轉向微波蕩漾的湖面,她輕笑,「螻蟻尚且偷生,而我又有什麼理由讓這些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而付出代價的人活著。」

「所以,我不能死。我不會輕生,那是懦弱的人逃避現實的方式。」小手輕輕撫過微風輕撩的耳鬢發絲,她繼續道︰「一切的人和事,並不會因我的懦弱,而有任何的改變。既然如此,就讓我來親手改變這一切。」

看著眼前這個堅強成熟到有些陌生的女子,連彥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沉默了半晌,他開口道︰「公主她很擔心你,將你的情況已告訴了我。她讓我一定要找到你。只是,我來晚了。」

「那你也知道蘇清淺還活著的事?」綰苓目光轉向他,開口道。

「嗯。」連彥點了點頭,淡淡應聲。

「我知道她在哪里,你帶我一起去。我會幫你找到她。」綰苓猶豫了幾許,忽然啞聲道︰「另外的三個人呢?」她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恐懼,終是將一直徘徊所想的問了出來。

「我都已抓了起來。」

綰苓努力的平復著自己微微顫抖的嗓音,咬了咬唇瓣,「交給我親自處置。」

連彥看著她微微發白的小臉,點了點頭。

「你且先回去吧,不必擔心我。我還想一個人坐坐。」

連彥並未阻止她,只是吩咐了護衛好好守護她,便徑自一人朝客棧行去。

綰苓看了眼他離去的背影,隨即將目光落向了自己紅腫烏紫的指甲,指尖輕輕觸踫了幾番,痛猶在。

她顫抖著憶起了那日將山賊頭目殺掉的情景。

那個惡心的男人有喜歡喂女人吃媚藥的喜好,種種原因,她利用手段將原本他是要喂自己的媚藥,換包成了讓他自己吃了下去。

那夜,他極其沉醉瘋狂,且帶著迷離。而她為了能親手殺死他,則是假意迎合著,讓他沉溺得幾乎喪失了心智。在他闔著眼,將所有的警惕都放松時,她從床板下模出一把小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所有的動作驟然停止,那個男人張開眼眸,呆呆的看著她,臉上的橫肉劇烈的抖動著。

她咬了咬牙,用力將他掀翻在地,隨即瘋了般的跨坐在他身上,一刀又一刀的朝他身上刺去。

鮮紅,汩汩的從男人肥胖的身軀中流淌而出,她和著動作的幅度,垂散的發稍在他的鮮血中來回搖曳……

她恨他看自己那充滿***貪婪的眼神,于是她將他的雙眼剜下,她恨他所有施與自己的一切,所以她要一刀一刀的讓他尸骨無存。

讓他還在未完全斷氣時,痛到死去。

即便是這樣死,也不足以抵過他帶給她傷害的萬分之一。

*******

夜,花榕別院。

關陌妍靜立在自己廂房內的雕花窗欞前,神色幽迷的凝著窗外的夜色。

那日在書房中與木瑾對弈的一幕,再次浮上了她的腦海。長到如今的年歲,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是頗為理智且心性淡薄的。

可唯獨對那人的情愫是越發的不知何故。

這個淡漠清貴的男子,容顏無雙。唯有面對著那個女子之時,他才會有淺淡輕柔的笑,眸含暖意。

不知不覺中,她已立于了別院的一處黯淡的角落中。四下輕拂而過的風,已愈發的冷涼了些許,帶著濃濃的秋意。

滿樹的枝葉,教風吹的盈盈作響,有些已失了生機的,則隨風而下,飄飄蕩蕩的落至了她腳邊。

自己這段時日與他相處,無形卻被他清雅沉穩的談吐氣度所吸引。莫名的,她竟有了異樣的情愫。她甚至知道,木瑾,並非他真名。

溪流邊的那一幕,讓她知道。原來他也會有這般狂烈放縱的一面。是只有在那女子面前,他才會如此沉淪嗎?

緩緩朝自己的廂房方向踏去,耳鬢的發絲教風吹的輕撩至臉頰。她在瑟瑟秋風中,微眯了眼眸。

那個女子,柳璃。

總是對他冷漠清淡,會說一些刻薄和極為不尊的話語。但他從未有過介意,反而總是回以輕柔的笑意,眸光中蘊著淡淡的寵溺。

他們之間的過往,究竟有過什麼?她何以能獲得他的全心全意?

輕輕拾起落在腳邊的枯葉,她嵌在了指間把玩著,走過長廊的拐角,她忽然發現了院落的另一邊,一名身著月白衣袍的男子正背對于她,負手而立。

關陌妍一眼便認出了這名男子,心中卻不由的生了一絲慌亂。不知自己方才在那個暗角里所做之事,他是否知道。

略略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朝著男子所在的方向行了過去,柔柔的開口,「瑾公子。」

男子緩緩轉過身,目光移向了她,正是連澈。

關陌妍微微一笑,「更深露重,這樣晚了,瑾公子還在此未眠,所為何事?」

連澈眸光輕凝了幾許,淡淡應聲,「姑娘如今不也在此。」

關陌妍微微一楞,隨即開口道︰「我此時並無睡意,便在院中四處走走,公子呢?」

透過月華的微光,她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眸中,也並無異常的情緒。

「私鹽之事,瑾公子可有了新進展?」

在富商府上教習舞蹈時,她無意中听到了唐樹德與那名富商的密談。

知道他牽扯到了私鹽之事中,她便將這個信息告訴木瑾。並告訴他,唐樹德的兒子唐君染是名正人君子,她可代為引薦。

但不知這個木瑾究竟與唐君染談過些什麼,他竟對木瑾將自己父親涉及私鹽之事《》了出來。

他對旁人,卻是三緘其口。

木瑾這個男人,身份定是不簡單。

「多謝姑娘的從中相助。只不過這唐樹德,也只是被人擺布的一顆棋子罷了。」

關陌妍略顯詫異的反問,「言下之意,這唐樹德背後,另有其人?」

連澈看著一臉沉思的女子,繼續道︰「在整個事件環節中,他不過是個接頭之人。」

側過身子,他眸光一轉,遠眺向了前方。

見他如此舉動,關陌妍即刻察覺到,他似乎對二人間的談話,失了興致。

輕輕閃爍著眼眸,她微低了頭,急急開口道︰「這幾日同柳姑娘一道結伴來花榕,夜里見她似乎一直都睡的不甚安穩。我有時也會有這樣的狀況,索性便將自己常用的安神燻香送了她一些,以助她改善睡眠。」

她與木瑾能說話的機會並不多,只要能與他單獨相處,她並不介意話題是什麼。

「謝謝。」身旁,忽的傳來連澈淡淡的嗓音。

關陌妍一驚,猛然抬起頭,看向了他精致完美的側臉。仍舊是清清淡淡,看不出任何心緒。

「這幽夢香,確實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只是,它的產地,並非蒼玄國。」連澈並未看她,只是淡淡道出了燻香的來歷。

關陌妍心中不禁微微一堵,沒想到他不僅知道此事,還知道燻香的出處。他竟是這樣在意柳璃周圍的一切。

收起心緒,她輕輕的笑了笑,「瑾公子見外了,我與柳姑娘一見如故。又同是愛舞痴舞之人。自然是話題頗多,且易交心。」

連澈緩緩側過臉,眸光直直的探向了她,眼波深凝了幾許,「姑娘聰穎,理當是明理之人。孰是孰非,相信姑娘已了然于心。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

收了目光,他轉過身,徑自朝自己的廂房踏去。

關陌妍靜靜的立在原地,暗自思慮著他方才的話語。而目光,則是追隨著他離去的背影。

濃沉之夜,他為何要站在離自己廂房不遠處的院中。方才他的那番話語,顯然是知道了自己做過什麼,但卻並未計較。

之前在與他對弈之時,他目光中的贊許之意,她是清楚的。

想到這一切不太尋常的種種,她心中忽的蘊了一抹欣喜。

莫非他對自己存了想法?

*******

兩日後。

柳璃安靜的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而芙映,則是在她身後替她梳理著發絲。

這幾日以來,那個一度重復佔據著她睡夢的可怕景象,再也沒有出現過。最近頻頻出現的,卻是另外一個場景。

她身著一襲艷紅的嫁衣,獨自一人在漆黑中前行。四周的黑暗深幽無際,看不到頭。

在茫然無措中走了許久,她終是發現了前方的一絲微光。隨著光源的指引,她一步步的接近。

直至走到跟前,她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家宴。宴會上的男女,皆是身著華服錦衣。

從舉止中,她隱隱能看出在坐的人,非富即貴。但她卻怎樣都看不清他們的容顏。

情急之下,她邁開步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進入不了那個場景。

她就似一個旁觀者一般,只能在自己的天地中,去觀望他們的一切。

梳妝完畢後,柳璃一人出了廂房,在院中漫無目的地踱著步子。

這兩日來,木瑾似乎一直在忙私鹽之事,時常要到下午才能看到他。而關姐姐,則是整日忙著教習之事,也甚少露面。

緩緩踏至一假山處時,她瞧見了旁邊的小型花池,看著那花池旁有一抹清泉汩汩而出,她頓時生了興致,想湊過去看看。

剛邁出幾步,柳璃卻覺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此物正微硌著她的鞋底。

將繡鞋挪開,她眸光朝下一探,是一枚簪子。俯,她將那枚給自己踩到的簪子拾了起來。

放在眼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她忽的大驚。手中這枚簪子,正是她之前陪谷雲依一道上街時,那女子買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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