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之劍帝 正文 第四十九章聶風的決定!【一更】

作者 ︰ 听雨吹雪

在那神秘的廟祝把張航救走的那一剎那,天上除有一輪圓月,還有兩條快絕的身影如妖魅般閃電掠過。

不!是三條!

為首兩條身影一白一青,體態婀娜,衣絲羅裙,長發,明顯是兩名女子。

而那條白色身影背後更延伸了一條足有丈長的白練,似是有情,另一端緊緊牽著的竟是一條鮮血淋灕的身影……

那正是早已完全失去知覺的——-

步驚雲!

※※※

也不知掠至何方。

只知這里已經遠離洪水所能漫延的範圍。

這里,是此帶最高的一個山峰,若然洪水能殃及此處,恐怕整個神州大地,也要毀諸一旦了。

這一白一青的兩條身影,終于飄然落在這個山峰之上。

那條白色的身影輕輕把步驚雲放在地上,溫柔地察看著他的傷勢。

瞧真一點,這條白影原來是個女的,而且臉上由鼻至嘴皆蒙上一層如霧如幻的白紗。

可以說,她一身皆白,恍如一只白色的——妖魅。

只有她那頭及膝的烏黑長發如一個甜蜜的夜……

還有,她有一雙很美麗的眼楮。

她的眼楮十分年輕,看來只有十四、五歲年紀,然而這雙眼楮的美麗,早在預告著眼楮的主人將來的驚世絕色。

迷蒙、寂寞的眼珠深處,仿佛暗自隱藏著一個遙遠的夢,一個向往得到人間關懷的夢。

這絲絲如夢的眼神,竟與步驚雲平常的眼神意外地相似。

如今這雙蘊含夢想的眼楮,正輕柔地落在步驚雲的臉上。

她出乎意外地關心,略帶點羞澀,問正站于其身畔的那條青衣人影︰「神母,他……

是誰?」

她雖然親手救了他,但還不知道他是誰。

那條青色身影原來喚作「神母」,難道她是眾神之母?听來倒像是那個女人的稱號。

這個被喚作「神母」的人方才緩緩轉臉看著那個白衣少女,只見青衣人的臉上竟罩上一個七彩斑讕的面具,使人難辨其真正面目,到底是男是女?

不過青衣人一開腔便無所遁形,其嗓子听來是一個成熟婦人。

她道︰「據我所知,他是當今武林一代大幫雄霸的第二弟子,也是此梟雄的第一戰斗工具——步驚雲!此外,他在天下會徒眾當中,向有‘不哭死神’之外號!」

青衣婦人居然對步驚雲的出處如數家珍,儼然天下事全都瞞不過她似的。她是誰?

她們到底是誰?

「不哭死神?步?驚?雲?」那白衣少女徐徐的、一字一字的、反復的念著步驚雲三個字,像對這個陌生的名字極感興趣,要把它好好記于心上。

她猝然泛起一片欣賞之色,柔聲輕語︰「即使被誤解還堅決犧牲自己救人,不愧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那青衣婦人乍听她如斯稱許,有點詫異,道︰「你……你不會是對他……」

白衣少女默無回應,只是滿目憐惜地瞟著步驚雲血淋淋的上身。

他不單渾身是血,就連他的額亦鮮血淋灕,是給洪水轟打致傷的。

她不期然撕下適才緊緊系他手臂的白練,一邊小心翼翼的為他的額頭包扎,一邊道︰「他傷勢非輕,也許快要死了,那道洪水當真可怕……」

話未說完,那青衣婦人已突然截斷她的話,以一種苦口婆心的口吻,說出其不意句听來莫名其妙的話︰「別忘記,你並不屬于這個鄙俗的人間……」

※※※

白衣少女聞言臉色一變,這句話似乎真的說正她的痛處。

哦?她為何並不屬于這個人間?

難道……她根本便不是人?

她真的只是一只魅艷、寂寞的妖?

青衣婦人繼續道︰「你適才盲目出手救他已超越了本分,如今還為他包扎,更是極不應該……」

是的!白衣少女心中亦明白,她早已超越了自己身份的本分。她本應冷看人間一切興衰,冷看所有的英雄好漢,然而就在步驚雲命垂毫發的一刻,她竟然不顧後果地救了他……

一切都大大超越了應有的本分,既是如此,索性……

這是洪水過後的第三天。

就在樂陽村十里外的一個大鎮——

昌平鎮內……

※※※

樂山一帶在這數天之內,早因洪水肆虐而淪為一片水國,僅得這個昌平鎮,因地勢遠較樂陽村等小村為高,且又四面環山,具備天然屏障的保護才能幸免。

故此,不少原居于樂山一帶僥幸生還的災民,亦惟有舍棄仍浸于洪水下難以收拾的家園,紛紛逃往昌平鎮,再由此鎮移徒各地。

一時之間,大大小小的災民盡充斥于鎮內之大街小巷,形同一列一列向前進發的乞丐,為數亦逾數成,蔚為……

奇觀?

不!

這怎可能算是賞心悅目的奇觀?

這原是神州子民代代受洪水為患的苦況與悲哀。

當中包含了無數骨肉分離的血和淚。

※※※

街角又翻起了北風。

凜涼的北風,永遠都像一個絕不留情的判官,不管迎風而來是貧是富,它都照吹無誤。

蹣跚地、垂頭喪氣地迸發著的災民,在不得溫飽之余,更是不住顫抖、瑟縮。

他們當中有些人,已兩天沒有東西下肚,更有些人染上了疫癥。

面對饑餓和疾病,大人們也還能夠勉強忍受,可憐孩子們……

「伏」的一聲,在蟻行著的災民當中又有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女童昏倒在地上……

「啊!玲兒,你……怎樣了?你……別嚇娘親啊!」災民之中,一個中年婦人急忙抱起昏過了的女孩,一探她的鼻息,但覺她已氣若游絲,慌惶向周遭的災民高聲求救︰「來人啊!我女兒染上了疫癥,又很久沒有東西吃了,請你們救救我……的孩子!請你們……做做好心……嗚……」

女人嚷到這里,已然泣不成聲,力歇聲嘶。

不少災民亦駐足圍觀,可是眾人只是黯然地面面相覷,他們自己染了疫癥的家人也「無藥可救」,根本愛莫能助!

真是呼救無門!

就在眾人呆立、手足無措地等候這枯瘦可憐的女孩離世之際,遽地,一條人影從另一堆災民中搶身而上,毫不猶豫,一掌便抵在女孩背門……

源源真氣立即自其掌心直向女孩體內貫注,可惜女孩已病入膏肓,她只是微睜細小的眼楮,看了看那個正使盡全身真氣欲救自己的人,感激地笑了笑,接著回望自己正傷痛欲絕的母親,虛弱地、喘息地道︰「娘……娘……親,玲兒。知道……你很疼我……」

話聲剛歇,女孩突然渾身一陣絕望的抽搐,雙腿一蹬,當場氣絕身亡!

適才的一句話,已是她衷心送給母親養育多年的遺言。

「玲兒!玲兒!你不要……丟下娘親一個人!哇……」

婦人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放聲痛哭,哭得異常淒厲,可是又有誰可以幫得了她?

沒有人!縱使是適才竭力搶救那女孩的人,他也不能!

但見他正怔怔的看著那個女孩漸漸僵硬的尸體,看著那婦人哀痛欲絕的表情,雙目泛起一片淒愴之色。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于生離死別,他太有經驗,太明白了!

他不忍再看下去,黯然轉身,一頭長發在呼呼的北風中朝天飛,仿佛是他對蒼天無言的怨……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聶風。

※※※

自把那群孩子安頓在昌平鎮內一座佛寺後,聶風便與斷浪立即折返狹道,希望能找回步驚雲,哪怕是他的尸體。

可惜縱然洪水已平復下來,他倆找遍樂山每個飄滿浮尸的角落,步驚雲始終蹤影杳然。

唯一的結論,就是他真的死了。

向來喜歡落淚的聶風亦再沒有淚,只因淚已干。

茫茫天地,在心灰意冷,漫無目的之下,他與斷浪迷糊地隨著災民一直向前走。

他方才驚覺,原來有這樣多的災民!

這批逃難的災民少說也有數萬人,還不計那些堅決留于樂山,矢志重建家園的人在內。

想不到一次天災,所帶來的摧毀竟是如此慘重。

這兩日來,因洪水所帶來的瘟疫已害了不少人命,而且,更有不少人活活餓死。

聶風終于知道,原來世人並非全只因江湖仇殺而死,原來世人也會餓死、病死,尤其是小孩子。

就像適才那個女孩,已經是……

「已經是第九百三十一個小孩死于瘟疫了。」一直跟在聶風身後的斷浪愴然地道。

聶風木然地答︰「不單只有這九百多個孩子因病而死,還有五百多個父母因把干糧留給子女們而餓斃……」語氣仍不免哽咽。

多日以來,他不斷在災民群中盡力營救,可惜盡管他力竭手倦,始終還是連半條小命也救不來。

他的痛心,已非他的表情所能表達,他終于失去了表情。

死的雖非聶風的親人,然而眼見一具具大大小小的尸體,連半張把他們卷起來執葬的草席也沒有,只要聶風的體內還有半點血,他還是會去救的吧?

只是他空有一身的武功又有何用?這個時候,那些災民並不需要他的武功啊!

武功,並不可以充饑,也不能夠根冶瘟疫,他們要的,是糧食和藥!

只有真金白銀,才可買來糧食與藥!

他第一次感到,「利」,原來是這樣重要!

但,誰有如此雄厚的利和財富,可以賑濟這些數以萬計的災民?

聶風想到這里,心念陡動,他回首問斷浪︰「浪,我倆離開天下會後,今天是……

第幾天了?」

斷浪想了想,答︰「好像是……第十一天……」

他很聰明,立時猜得聶風在打些什麼主意,他詫異問︰「風,你……你不會是要回天下會吧?」

聶風點頭︰「不錯,我正有此意。」

斷浪更為焦灼︰「但……步驚雲已經死了,我倆犯不著再回天下會,對于雄霸這種梟雄,我們沒必要守信呀!」

聶風悵然道︰「守信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卻並非我的主因。」

斷浪惑然︰「哦?你還有別的原因?」

聶風無言地點了點頭,眸子流露一股怏怏不樂之色。

因為,他心中正暗自為一個決定而躊躇,那是一個令他——異常為難的決定!

……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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