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64新官上任忙著燒火,作業被脅跟著張羅

作者 ︰ 肖遠征

話說胡輝在心里盤算已定,便找來陳作業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陳作業未置可否,反而在心里想︰「你當一把手,要怎麼搞,你自己看著辦。出了事情也是你自己擔著,我是少吃咸魚少口干,沒有必要多管閑事了。」

于是,胡輝打了一個電話給許愛群,要她通知全行員工,下午下班後到會議室召開大會。

在會上,胡輝開門見山地說︰「今天召開一個全行員工大會,不少同志也許懷著一顆不安的心情來參加會議。我想這是有道理的,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全行的同志會問︰胡輝這個行長到了湖貝支行,他怎麼樣燒他的三把火呢?大家不要心急,不是還有一句俗話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的第一把火就要燒向中層干部。人們常說︰不破不立、大破大立,我就是一個喜歡大破大立的人。當然,大破大立是要傷害到人的,但是,為了完成申董事長交給我的任務,為了把湖貝支行辦成一流的支行,我是豁出去了!受到我傷害的同志自己也要找原因,不要怨天尤人,想入非非。」

胡輝說到這里,好像一臉嚴肅,看了一眼會場上的員工,繼續說道︰「擺在我們面前的主要任務,一是抓存款,我們每個支行的產品開發部主任、信貸科長的存款一般都是有三、四千萬元的,所以,你這個當科長的自己要做好。二是抓‘兩清’,從現在開始,資金信貸部專職搞‘兩清’。至于資金計劃則由行長直接領導,而信貸審查工作以後再調人來搞。三是要加強筍崗辦事處的工作,產品開發部的三菱吉普車給辦事處,今天晚上就交給筍崗辦事處的戴友賓。同時,戴友賓的職務任命要抓緊行文。」

胡輝說完後,問道︰「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嗎?如果沒有,中層干部留下來。」

中層干部留下來後,胡輝對大家說︰「你們必須听指揮,要有危機感。要適應我的工作方法。我在原來的工作單位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成為優秀行長,就是有一批與我同心同德的中層干部。這點希望大家回到家里去想清楚。不換腦筋就換人,別無選擇。現在散會!」

人們看那胡輝說完了話,收了他自己的筆記本,旁若無人地站起身,看著大家離開會議室。接著他也離開了會議室,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他在辦公室的窗戶上觀看這些中層干部離開支行的情形,看他們都有些什麼反應。

夏天回到家里,吃過晚飯,在客廳里思考著︰「看來,胡輝的換人行動開始了。首先就是對產品開發部和資金信貸部下手。這也難怪,這兩個部門歷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崗位。但是,要換人也沒有必要找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把人搞臭啊!你看,把資金信貸部的四個人,搞計劃的歸他直管,搞貸款審查的要另調人來干,那麼,汪洋也就沒有地方擺了,也搞清收?至于我這個主任,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專職的清收,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這樣一來,空出了位置,就可以進他的人馬了。」

夏天想到這里,進一步思考到︰「這事陳作業事先知道不知道?對,明天還是要問一下他。」

夏天就這樣,在充滿心事的氛圍中過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上班後,深圳中院的同志給夏天打來電話,要求繼續查封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的帳戶。因為這事與陳作業有利害關系,夏天放下電話後立即來到陳作業辦公室,告訴他︰準備叫任爾為到深圳中院拿續封的法律文書。

陳作業說︰「你去辦吧!」

接著,夏天問道︰「昨天晚上開會時,胡行長講的那一套是怎麼一回事?」

陳作業面有難色地說︰「我也是昨天中午才听他提出來的,他的動作還是挺大的。連王行長也說,要多了解,不能急,可能行不通。」

夏天說︰「從他講話的意思來理解,叫我專職搞清收,如果我還是資金信貸部主任,要不要承擔當主任的責任?」

陳作業說︰「你不要著急,我再跟他協調協調。」

夏天說︰「我先謝了!」說完,離開了陳作業辦公室。

下午,夏天在辦公室里,先是接到深圳中院執行庭負責執行揭鵬公司貸款案的陳忠國法官的電話,稱︰「揭鵬公司的貸款抵押物,也就是吳興旺的房產,實得拍賣款241萬元已經到了深圳中院。還有一件事,看你有沒有興趣參加︰今天晚上,我們在香蜜湖搞聯歡活動,準備邀請你參加,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夏天說︰「我非常有興趣參加聯歡活動。問題是,現在我們行里剛剛換來一個行長,不比王顯耀當行長的時候了,今天晚上也要開會。我問問他,同不同意我參加。」

陳忠國听後說︰「那就算了,免得你難做。我們日後有大把機會,不在乎這一次半次。」

夏天說︰「謝謝陳法官善解人意。掛了?」

「掛了!」陳忠國放下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來了,夏天拿起電話,說道︰「你好!……」電話那頭說︰「老夏,我是胡行長,你來一下?」

夏天說︰「好的。」放下電話後,迅速來到行長辦公室,對胡輝說︰「胡行長,你找我?」

胡輝臉上堆著笑,對夏天說︰「請坐。」

夏天坐下後,胡輝說︰「昨天晚上的講話,我沒有與你商量。我主要考慮用你搞清收,一是你對情況熟悉,二是清收工作壓力大,如果又要簽字批拆借,又要搞信貸管理,又要審查貸款。我擔心你整天忙下來,吃力不討好,而搞清收可以報銷費用。」

夏天說︰「胡行長剛來,我沒有把自己推銷給你,是我的疏忽。總的來講,我這個人,一是必較務實的人,從不搞吹吹拍拍這一套,四年多來,我組織收回三億多元,大家看得到,我從不居功。二是在深圳的危機感,我從到了深圳的第一天起就有,優勝劣汰,是深圳的題中之議。三是,你來了,我像對待莊總、王行長一樣,尊重你。我們之間能配合,就一起做點事,我們行在信貸管理上,一直是市民銀行系統的第一梯隊,長期保持前五、六名的位置,我也知道,湖貝支行因為沒有怎麼發展新業務,導致存款沒有上去,任務完成得不好,但是只要胡行長願意帶著大家開拓,這事很快會成為過去的。」

胡輝說︰「昨天我說的,只是初步意見,還沒有最後定案。」

夏天問道︰「是不是以後對汪洋、高尚就不用管了?」

胡輝說︰「不,還是維持原來的。」

夏天說︰「胡行長,我參加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經過黨和人民多年的教育,有一定的黨性原則,對事業忠誠、對上一崗位也能負責,不會跟你鬧意氣。你如果覺得我對你的工作沒有什麼幫助,甚至成了你前進的絆腳石,你就私下跟我講一聲,我會知趣的。」

胡輝說︰「還是繼續干吧。」

「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先回去了。」夏天說完,起身離開行長室。

胡輝看著夏天的背影,在心里說道︰「看來,他才是一個真正的對手。不搬掉他,我還是睡不著的。」

夏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在心里叮囑自己︰「對胡輝的講話還是要引起重視,要注意觀察。事實上,信貸主任與一把手尿不到一壺,是什麼事情也干不了的。在行動上,跟同事要注意和氣了,在管理上不要有過大的動作。否則,就進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怪圈了。」

第二天上午,支行召開行務會,胡輝做完主旨講話之後,陳作業在會上替胡輝打圓場說︰「胡行長剛來湖貝支行,對支行的情況還不太了解,前天提出的資金信貸部專職搞清收的講話,不一定符合支行的實際情況,還是維持原來的工作崗位責任。希望老夏一如繼往,努力把工作做好。」

夏天爽快地說︰「行。」

陳作業講完後,大家以為要散會了。不料,胡輝接著說道︰「我要再強調一件事,就是勞動紀律的問題。要批評徐東海勞動紀律散漫,在電話上請假,是不行的。況且一個產品開發部主任組織的存款只有600萬元,怎麼樣也說不過去。」

人們看那徐東海,在听完胡輝的批評後,頓時臉紅脖子粗,渾身不自在,微微地咧著嘴,好似對胡輝的批評表示接受,又好像另有隱情似的表現出委屈的神情。

實際上,胡輝此時的心態,是在不得已叫陳作業對夏天做了一番補救工作後,為了不給自己丟面子而有意抬出徐東海來殺雞給猴看,讓大家知道他的一哥地位。而他自己不講維持資金信貸部職能,要搬出陳作業出來講話,就是決心維持原議,只是目前時機還不成熟。也可以說,就像下象棋一樣,走子的次序還沒有到這一步,要緩一緩。

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七日上午,夏天帶著任爾為、李朝陽來到寶安區流塘村,查看汪氏實業(深圳)有限公司貸款抵押房產的出租情況。夏天看到這棟房子在流塘村新規劃的市政道路的邊上,地理位置尚可,一層九個鋪位都租出去了,樓上出租的情況也比較理想。心里比較滿意。在回支行的路上,夏天對任爾為、李朝陽說︰「你們兩個都與我一起奮斗了四年以上了,就我的看法來說,有一定的感情了。現在支行剛剛調整班子,有些事情我要跟你們打個招呼。我們的工作不要出現大起大落的情況。也就是說每個月要有過得去的成績,但是要統籌兼顧,顧及到第二個月、第三個月。老徐就被行長點名批評了。」

抓著方向盤的任爾為善解人意地說︰「我們一切听夏經理的,保管沒錯。」

夏天說︰「深圳也是很復雜的,主要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點大家要從自己的飯碗考慮。」

李朝陽說︰「我們三人掌握著十個億的資產清收工作,哪一個人當行長,也要考慮使用我們。難道他們不要這十個億的不良資產了嗎?那他怎麼當好這個行長?」

夏天雖然對李朝陽的**有同感,但是對于自己的部下,也不願過分表現出對這話持支持的態度。于是說道︰「還是謹慎一點好。這個月我們完成任務算可以的了,下個月能收回的有揭鵬公司的240萬元,寶安銷售公司的300萬元,其它劃回的錢就要考慮後一個月的任務了。這樣,我們怎麼也說得過去。」

說到這里,夏天看看兩個部下,都表現出對自己多年的上司的信賴,夏天也是悠然自得地看著車外的景色。

夏天回到支行後,正巧郝文婷律師來到支行。她是應了幾天前胡輝跟夏天說起,想見一見她,正巧今天路過這里,踏足支行準備見一見新上任的胡行長。怎奈胡輝壓根兒就沒有來支行。而夏天又沒有胡輝的電話號碼,于是,夏天來到陳作業辦公室,對陳作業說︰「郝律師來了,要見胡行長。你聯系一下胡行長,看他來不來支行?」

陳作業放下手中的工作,當著夏天的面,打通了胡輝的電話,對他說︰「胡行長,我是陳作業,老夏跟我說,你約了郝律師,現在她到了支行,今天你來不來行里?」

胡輝說︰「我一會兒就到,叫她等一下我。」

陳作業說︰「好的,我叫老夏告訴她。」

半個小時後,胡輝來到支行,夏天將郝文婷帶到行長室,向胡輝作了介紹,隨後退出了行長室。臨近下班時,胡輝又把夏天叫到行長室,滿臉不高興地對他說︰「老夏,郝文婷要來支行,你也不提前告訴我,這樣搞突然襲擊,害得我兩頭跑。」

夏天解釋道︰「我是前幾天在你跟我說了要見她之後就跟她約好要來支行的,但是,不知道她今天下午會來。我也是剛剛從寶安回到支行,她就來了。」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黃蔓延和兩個經警保安——謝友、王衛來到行長室,謝友對胡輝說︰「胡行長,我們找了你一天了,你來了就好,我們正要與你理論。」

夏天看看沒有自己什麼事了,起身與胡輝告別,離開了行長室。過不了一會兒,胡輝便與謝友、王衛爭吵起來。

原來,胡輝上任之後,一直把裁員進人作為自己扭轉乾坤的靈丹妙藥。他不單單瞄準了支行產品開發部、資金信貸部的崗位要來個大換血,而且對作為市民銀行「招牌菜」的夜間銀行服務來了一個大刀闊斧的動作——堅決取消。這點導致陳作業的堅決反對,但是,不管陳作業如何反對,胡輝就是不為所動,他的算盤是這樣打的︰「陳作業是昨日黃花,他越是反對得起勁,便越說明我有料;況且,我取消夜間銀行服務,馬上可以裁掉五名員工,這效益不就出來了嗎?」

接下來,他的第二個裁員的舉動也出籠了︰精簡辦公室人員。

當初,辦公室有一個飯堂,養著兩個伙房人員和一個總務,擔任總務的就是原湖貝金融服務社老總莊宇的老婆——沒有多少文化的羅日娣。而飯堂的廚師也是自莊宇在位時聘請而來一直干到現在的。這飯堂自金融服務社時期開始,便解決員工的早、中兩頓和保衛人員的晚餐。胡輝一來,馬上讓大家斷了頓,要到街上的小排檔買盒飯吃,當然讓大家心里很不爽,私下里對胡輝意見很大。然而,這胡輝是申一楓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唯申一楓馬首是瞻,根本不理他人的感受。用謝友、王衛他們的話來說,胡輝就像一個爛頭槌,根本不怕什麼的了,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這不,炒掉了廚房總務等三人後,他又在為申一楓未竟的事業而忙碌著︰繼續炒行警,這回輪到自上回狂炒經警風波後,湖貝支行碩果僅存的最後兩個保安——同是退伍軍人和**員的謝友、王衛。與此同時,胡輝了解到辦公室里管理車輛的黃蔓延與王顯耀過從甚密,也決定棄而不用,把它調動到徐東海的產品開發部當發動存款的營銷員,實際上也就是讓他自生自滅了。這樣,辦公室在轉眼之間便少了五個人,當主任的許愛群可謂是光桿司令了——就剩下一個平時跑跑腿、管管電的勤雜人員和幾個保安。但這許老太婆沒有唇亡齒寒的危機感,反而一個勁地嘮叨自己的能耐。有些話,傳到胡輝的耳朵中,讓這位行長頓下兔死狗烹的狠心——這是後話。

話說軍人出身的謝友、王衛偕同黃蔓延來到行長室與胡輝大吵大鬧了一番,這胡輝深諳「教師怕柴木」的道理,看到與他可謂「一個半斤,一個八兩」的同樣不可理喻的謝友,和說話不慌不忙、有點軍師之嫌的黃蔓延,胡輝終于做了小的讓步︰王衛可以再留用三個月,謝友在留用三個月的過程中,在保安與營銷員中可以自行選擇,如果營銷員達到任務標準,可以留下來。而黃蔓延則一定要到產品開發部當營銷員,因為辦公室不設車輛專管員的崗位了。

三人無奈,怏怏地離開了行長室。

話說血管里流著土匪基因之血的胡輝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種兒,在支行因為他的改革而導致員工不滿的時候,陳作業都在一旁坐山觀虎斗,並沒有盡心盡力地支持他。這使得他對陳作業的怨懟增添了不少。他在心里對自己說︰「要給他一點臉色看!我就不相信,以我的智慧制服不了陳作業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那麼,怎樣制服他呢?胡輝在行長室踱起了方步。

十幾分鐘下來,他在心里說︰「有了,一是‘清君側’,把陳作業賴以能呼風喚雨的基礎拆掉。他現在不就是有夏天、譚飛燕、徐東海、申亞瓊、戴友賓這些人嗎?我可以分化瓦解這批人,讓陳作業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方略是︰緊緊抓住譚飛燕,讓她為我所用,月兌離陳作業的影響,她如果能听從就提她,如果還與陳作業藕斷絲連,便棄之不用;再是提起沒有人情包袱的戴友賓來,讓他對自己感激涕零,這樣,我就抓到兩票了;接著,利用許愛群壓制夏天、徐東海,尤其是對于徐東海,無論是從群眾基礎,還是從工作業績上看,處理他的時機已經成熟,要抓緊操作,以殺雞給猴看;對于夏天則要斷了陳作業與他的聯系,讓他們兩人各為東西,各為自己的事在奔忙。這樣,不怕陳作業不對我馬首是瞻。二是要把裁員的動靜鬧大。這樣,在支行人人自危,就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了,整個支行的員工人人都要為自己的飯碗奔忙;同時,動靜大了,在總行那里對自己有著數。讓上峰覺得我與王顯耀相比,的確不同,而且,我在真抓實干,短短十幾天,就把一個支行搞得見風有風,要雨是雨,果然不同凡響。」

胡輝打定主意,迅速行動起來,他先是找來任爾為,直觀的感覺讓他認為,此人對他是可以利用的。

任爾為誠惶誠恐地來到行長室後,一臉謙卑之色,而兩只大眼楮則發出亮光,看在胡輝的臉上,謙卑地問道︰「胡行長找我?」

胡輝看了任爾為一眼,對他說︰「坐,不要拘禮。」

在任爾為正要沒話找話的當口,胡輝說︰「我這是第二次找你來。你看,支行那麼多員工,很多人連第一次找談都沒有,而你卻找了第二回了。可見,我對你的重視。」

任爾為受寵若驚,說道︰「謝謝胡行長看得起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听胡行長的!」

胡輝看著任爾為的臉,听他說完後,不緊不慢地說︰「听說你在支行呆的時間最長,堪稱是湖貝支行的前身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創始人,應該知道很多情況。上次,你是跟我打埋伏了?」

任爾為裝作無辜的樣子,說道︰「上次是胡行長剛來,我也不知道您對王行長是什麼看法,不敢造次。不知道胡行長要了解哪些方面的情況?」

胡輝看著任爾為著了道兒,對他說︰「你本職工作的事情,夏天、王顯耀、陳作業他們真實的一面,都可以說。說得不準確沒有關系。」

任爾為的兩個大眼楮看到胡輝真心希望他說事,于是,他款款說道︰「平心而論,我在這里,——怎麼說呢——是一個不是很走運的人︰當初,在服務社籌辦的時候,我是幾個籌辦人之一,當時,幾經辛苦,要開業了,社的頭兒定我為信貸經理,並印好了名片,但是,莊總的同學介紹了徐東海進來,撿了個現存的信貸經理,把我派到辦公室打雜,搞了兩年;好不容易在市民銀行接管後,來了王顯耀,我花了一些功夫,到了夏天領導的信貸科,工作干得蠻不錯,全行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就不見支行重用我。甚至不管群眾評價多高,每年的先進都沒有我的份。你說,我是不是不走運的人?」

胡輝沒有正面回答任爾為的講話,反而問道︰「在支行,你的資歷比夏天老,如果沒有夏天的話,支行清收舊貸款的工作你能開展起來嗎?」

任爾為覺得這話問得突然,但也是一個機會,說明胡輝可能不用夏天了!這是一個多好的機遇啊!終于可以擺月兌夏天了。于是,他略作思考般的沉吟,答道︰「夏天平時的工作,主要在出謀劃策上面,並沒有跑很多的點。四年下來,他的那一套我也掌握了不少,而客戶的熟悉程度,我還比他更加熟悉。」

胡輝一听,心里一喜,問道︰「夏天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嗎?」

任爾為注意到胡輝問話中的「反常」兩字,估模著這新來的行長可能要給夏天難堪,遲疑了一會兒,看著胡輝的臉色,囁囁說道︰「他最近工作還在做,就是私下跟我們說,要注意均衡的問題,譬如,這個月完成任務比較好,就要考慮下個月是不是也能完成,因此,就會把收回的貸款放到下個月考核。」

胡輝問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任爾為說︰「我也不知道。據說是與當事人,包括我的績效工資有關系,但是,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我就把握不準了。」

胡輝說︰「這件事情很明顯是沖著我來的。說明他的心跟我不同,勁沒有與我使在一塊。」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繼續問道︰「你長期與王行長、陳行長打交道,你發現了他們的什麼奧秘嗎?」

任爾為顯然對胡輝的信任當成了一次機會,說道︰「王行長在清收工作中主要依靠夏天和那個聘請來的郝文婷律師,郝律師後面還有一個陳大偉律師,他們是收費的。我們的案子交給他們,連法院都有很大意見,當要找他們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他們,為此,法官經常在我的面前發牢騷。」

胡輝想︰「王顯耀已經下台,是昨日黃花,不必過分把火燒到他的身上。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陳作業的死穴。」于是,他問道︰「你從服務社以來就跟著陳行長,你發現他在貸款戶上有什麼過節嗎?」

任爾為略加思索,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向胡輝匯報說︰「貸款戶?好像沒有。噢!對了,前天,我被夏經理派到法院,正好續封一個叫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的帳戶。這家公司拆借了我們行1000萬元資金,據說,夏經理他們完全不知情的。」

胡輝問道︰「夏天是資金信貸部主任,為什麼拆借的事他會不知情呢?」

任爾為說︰「這我就不知道了。詳細的情況,譚經理應該更清楚。」

胡輝拿出筆記本,在本子上迅速做了記錄。然後,對任爾為說︰「你講的情況很重要。以後,你這個部門有什麼情況,不妨與我多通氣,我會重視你的。」

任爾為受寵若驚,激動地說︰「謝謝行長栽培!」

任爾為走後,胡輝打通了譚飛燕的電話,約她中午吃過午飯之後到行長室,有事情面談。

于是,這天中午,譚飛燕又一次與胡輝展開了孤男寡女的促膝談心。與往次不的是,這回的談話,胡輝的臉上多了幾分矜持,意識上也比往次更加嚴肅。

話說當日,譚飛燕吃過午飯,與往日一樣興沖沖地來到行長室的外間,打開了胡輝辦公室的門,把頭探了進去,說道︰「胡行長,您找我?」

坐在大班椅上寫著東西的胡輝沒有抬頭,隨口說道︰「是,進來。」

譚飛燕走進辦公室後站在胡輝的對面,看著他問道︰「行長在忙什麼?」

胡輝借題發揮地說︰「命苦,還不是在幫別人擦。」

說完後,瞟了譚飛燕一眼,好像不高興地說︰「你呀,枉稱我們之間是老鄉,還給我留了一手。」

譚飛燕一听,胡行長有埋怨自己的意思,馬上著急地說︰「哪里話!胡行長一到任,我打心眼里喜歡,馬上奔走相告,自己心里總是在想,終于從王顯耀的壓制下解放出來了。你不信?我還把自己當成了您的小妹妹,任您差遣。」

胡輝稍緩了緩口氣說︰「在你心目中,我比王顯耀更貼心,這點不假。但是,你與陳行長還有一手。」

譚飛燕好像有滿心委屈,說道︰「我沒有,我想你與陳行長是一派的,所以我與兩個行長都不分彼此。」

胡輝說︰「你在提職問題上還要靠我多多鼎力支持。因此,你對我也不要三心兩意。」

譚飛燕說︰「我百分之百的听胡行長的。請您吩咐。」

胡輝看到時機成熟,單刀直入地問道︰「那西湖春天的拆借是怎麼一回事?」

譚飛燕滿面通紅,知道說了對陳作業不利,不說則對自己不利。正在躊躇之間,胡輝說道︰「說與不說,就要看你的智慧了!」

過了一會兒,只听譚飛燕*地說︰「我都是胡行長的人了,還怕說這些?說就說,只要你不嫌我嗦。」

就這樣,譚飛燕用了一個中午,先是向胡輝匯報西湖春天證券經營公司拆借業務的來龍去脈,接著與胡輝商量利用這件事逼陳作業就範的手段。末了,這兩人意猶未盡,在打情罵俏的同時,竟然動起粗來,雙雙打鬧到休息室,下文便不得要領了。

有趣的是,當譚飛燕行將離開行長室時,竟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胡行長在卡拉OK方面的功力怎樣?」

胡輝馬上堆上笑臉問道︰「小譚,難道你還要考考我唱歌的天賦?」

譚飛燕馬上解釋道︰「我哪敢!我是想拋磚引玉,在你面前獻個丑,不知你領不領我的情?」

「哈哈哈!」胡輝大笑著說︰「我當然願意免費听歌了!好了,你就獻唱吧,我洗耳恭听!」

在胡輝的鼓勵下,譚飛燕清了清嗓子,兩眼含情脈脈地看著斜躺在大班椅上的胡輝,說道︰「我向敬愛的胡輝行長獻上鄧麗君所唱的《北國之春》,希望您能喜歡!」

接下來,譚飛燕用右腳踩著節拍,用比平時唱歌稍低一點的聲音清唱道︰

我衷心的謝謝您,

一番關懷和情意。

如果沒有你給我愛的滋潤,

我的生命將會失去意義。

我們在春風里陶醉飄逸,

仲夏夜里綿綿細雨。

聆听那秋蟲,

它輕輕在呢喃,

冰雪它飄滿地。

我的平凡歲月里有了一個你,

顯得充滿活力。

我衷心的謝謝您,

讓我忘卻煩惱和憂郁。

如果沒有你給我鼓勵和勇氣,

我的生命將會失去意義。

我們在春風里陶醉飄逸,

仲夏夜里綿綿細雨。

聆听那秋蟲,

它輕輕在呢喃,

冰雪它飄滿地。

我的平凡歲月里有了一個你,

顯得充滿活力。

……

「好!唱得好!真是聲情並茂!」胡輝喝彩道。

其實,譚飛燕在唱歌方面確實有天賦,加上她自幼喜歡玩,用她自己對胡輝的話來說,就是在卡拉OK方面有點「功力」。

「謝謝行長捧場!」譚飛燕唱完,沒有忘記帶一句話提點胡輝。

就這樣,胡輝與譚飛燕在迅速靠近。在支行內部的知情人眼里,譚飛燕在不少方面甚至成了胡輝的影子。

這樣一來,湖貝支行的另一個角兒陳作業的日子便不好過了!他被逼到不但終日神經兮兮、而且要看胡輝眼色行事的地步,完全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話說胡輝因為關掉了支行的飯堂,涉及到全體在支行上班的員工的切身利益,馬上激起了大家的不滿。緊接著,炒掉了辦公室五個人,營業部因為撤消了夜間服務,也裁掉了平日里跟譚飛燕不和的五個人。一時間,被炒掉的員工因為是勞動合同的履行期間離崗,紛紛找胡輝討說法,有的時候,他們就呆在行長辦公室里不肯走。這胡輝應付得煩了,便不斷向110報警,害得轄區警察一天中有兩、三次要往湖貝支行跑,幫助化解矛盾。有的時候,警察跑得累了,便給胡輝支招︰「胡行長,你們行里這事還不完全是危害人們生命安全的出警事件,我們的看法,員工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有些事情,單位也要讓點步,不要一根筋蠻干到底。你說呢?」

胡輝看到公安部門也想推卸責任,便說︰「我也是執行上面的指示,不是上面給了錢放在我的口袋里不給他們,我也是窮光蛋一個。」

警察說︰「要不這樣也行︰你叫上面派出兩個身高體壯的經警,在你這行長室門口的過道上擺一張桌子,攔下準備跟你理論的老員工也行。」

胡輝眼楮一亮︰「這辦法不錯。」

于是,當天下午,他說干就干,親自開車到了總行,向申一楓要兩個有復員軍人背景的保安到湖貝支行,以保護他這個以所謂的「改革」而引起全系統轟動的支行行長的人身安全。

申一楓對這位馬前卒的要求,表示理解,答應兩天內給他派人。

胡輝得到了申董事長的支持,自然很高興。但是,這保衛人員要兩天後才能到位,那麼,這兩天也是危險的兩天,自己一家上有老、下有小,是萬萬不能出事的。胡輝心里想︰這兩天干脆就不去湖貝支行了,呆在家里,看老天會不會塌下來,另一方面,也正好考察中層干部們的心態。

七月二十九日,市民銀行組織外匯業務培訓班,各支行的產品開發部主任、資金信貸部主任和營業部主任都到總行參加培訓。

上午九點鐘,參加會議的夏天、徐東海的科機先後響起,夏天打開一看,中文留言寫道︰「胡行長科︰請即復。」于是,夏天便走到會議室外給他復科機。

夏天打通電話後說︰「胡行長,您科我,有事嗎?」

胡輝問道︰「你在哪里?」

夏天說︰「總行組織外匯業務培訓,我們幾個都在總行學習。」

胡輝說︰「那好。我科你,是想告訴你︰這幾天我不去支行,你們各部門要管好自己的人,不要出事。」

夏天急忙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胡輝說︰「那倒沒有,就這樣啊。掛了!」

夏天放下電話在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在心理想︰「看來,胡行長可能已經感覺到,他這個行長難當。」

不一會兒,參加會議的徐東海也是拿著手機,急急走到會場外復科機去了。

第三天的上午,胡輝在上班的時候,直接從總行保衛部帶了兩個牛高馬大的保安到支行上班。

這兩人一到湖貝支行,馬上按照胡輝的授意,從會議室搬了一張辦公台放在行長室的外門口,其中一個保安便開始值上午班,保護起胡輝來。

而在家呆了三天的胡輝則來到陳作業辦公室,與他面對面地交鋒起來。不一會兒功夫,門外听到了陳作業大發脾氣的聲音。但是,誰都沒有听懂陳作業發火的具體內容,或者說為什麼而發火。

令人奇怪的是︰陳作業發了一通干火之後,辦公室又歸于平靜,但兩人還是在里面交換著意見。就好像人們看到的自然界常有的現象一樣︰天上下了一場暴風驟雨,這風雨來得快,散得也快,風雨過後又是風和日麗、萬里晴空,先前擔心這場暴雨的人們是瞎操心,他們愛干什麼的,還是應該干什麼去。

有人說,官場是妥協的角力場。究竟胡輝與陳作業一場爭吵下來,雙方達成了怎樣的默契?看官!民間流行著一句口頭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個中緣由,還是由小的在後面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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