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62顯耀病好在家休養,胡輝上任當了行長

作者 ︰ 肖遠征

話說湖貝支行行長王顯耀因病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後,身體已經無大礙了。當他知道申一楓下決心讓他離開湖貝支行的時候,他倒覺得無官一身輕︰解月兌了,不再有所思慮,身體好得飛快——原來這病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慮而得來的。病根去了之後,他轉而采用掛號住院的形式,一般在家里住著,上午到醫院接受醫生檢查開藥,完事後便回到家里療養。一個來月下來,整個兒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心情好極了。

後來,他從總行來看望他的同事當中,了解到申一楓、黃鹿準備調整湖貝支行的領導班子的細節,原來他寄予希望的陳作業並沒有得到申一楓的賞識,甚至還對他來了一回戒勉談話,那意思是說︰你要是再不好好干,就連副行長職務也難保。害得陳作業表面唯唯諾諾,而在暗地里完全放棄了對支行業務工作的領導,任由各部門自發地開展工作。

有一天,總行紀委書記沈榮前來看望王顯耀,他從沈榮口中听到湖貝支行新的行長人選可能在申一楓、黃鹿兩人之間達成共識了,就差黨委會議上還沒有討論。而對王顯耀本人如何安排,則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

第二天下午,王顯耀來到湖貝支行,對他的辦公室徹底清理了一番,要拿走的東西悉數搬到轎車上運回家里,不拿走的信紙、稿紙、文字材料全部丟進碎紙機,花了半個小時,把它們打成了碎片。後來,王顯耀檢查了一遍,自嘲地對自己說︰「就剩下這把辦公室的鑰匙還在我的褲兜里掛著,沒有交出去了。」

他說完,鎖了門,邁著從未有過的輕盈的步伐,自個兒下了樓,發動了轎車,往自己的家里開去。

而在支行臨時負責支行工作的陳作業顯然听到了總行即將派人上任的消息,他在一方面,是心里極不平衡地消極對待工作,而在另一方面,也樂于看到新來的行長打不開局面,要像當年王顯耀找他談心時一樣,重新倚重他。于是乎,到時總行也不得不看到他的存在和價值。出于這樣的考慮,他甚至暗示夏天另謀高就,一走了之。

七月五日下午,陳作業和夏天應總行資產防損部之約,到總行參加討論寶安福利床業公司貸款抵押物變通處理的專門會議。兩人到了六樓會議室,副行長沈意民、防損部總經理沈麗霞和陳山石、徐海濤等人已經到達會議室。大家坐下後,會議便開始了。

在會上,陳作業表明了200萬元變通處理抵押物價格太低的觀點,而夏天、陳山石則認為︰在村里面的舊廠房,一是變現難,二是可能沒有人敢買,三是萬一修路,變為拆遷補償,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最後,由沈意民拍板,同意以200萬元實得簽訂和解協議。

夏天跟著陳作業步出會議室,到了沈榮書記辦公室,看到掛點湖貝支行的喬銅也在場,幾人聊了一會兒天後,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王顯耀行長的情況,一番議論之後,便提出到他家去看一下。于是,夏天與陳作業各開一部車,載上沈、喬兩人來到王顯耀的家里。大家上了他那由深圳市住宅局早年建成的沒有電梯的六層樓房里,年事稍高的沈榮早已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他見到王顯耀時,嘴上喃喃說道︰「哎呀,顯耀,拜托你了,早點搬吧!上了你這六樓,今天中午吃的就不見蹤影了。」

王顯耀听到沈榮訴苦,笑著說︰「是要搬,這不,一住院,管不了裝修隊了,他們給我打馬虎眼,到現在進場三個月了,還沒有把鑰匙交給我。」

夏天是第一次到王顯耀家里,看了他的房子,覺得也是擠了一點,問道︰「王行長,這有多少平方?」

王顯耀說︰「剛來的時候,政府分的,兩房一廳加一個叫什麼?啊,叫儲藏室,一共75平米。」說完後,又問夏天說︰「你的房子應該比我這房子大吧?」

夏天笑著說︰「大一點,但你這是政府的福利房。」

這撥人說是來看望、慰問王顯耀,但與當初住院時相比,大家已經沒有了對他的身體的擔心了。大家聊了半個小時的天,陳作業、夏天感覺沈榮可能還有其它事要與王行長聊,便先行告退,下了樓,上了轎車,往支行開去。

夏天回到支行已經是五點鐘了,剛剛進了支行停車場,任爾為開著信貸部的車就要出去。夏天問道︰「你準備去哪里?」

任爾為說︰「這車老是打火有問題,我把車開去修一下。」

夏天說︰「你檢查了電瓶水沒有?看要不要加電瓶水了。」

任爾為很不情願地把車開回原來的車位上,與夏天一起,打開車頭蓋,看到真的是沒有電瓶水了。

夏天說︰「兩塊錢一瓶的電瓶水,買它五瓶就夠了。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把車交給辦公室的黃蔓延去修,就行了。」

任爾為心里不痛快,努著嘴,沒有說話。

夏天回到辦公室,自言自語地說︰「這任爾為估計我不回支行了,又想把車開回家去。真是改不了的毛病。」

卻說市民銀行的一、二把手申一楓和黃鹿,在王顯耀因病住院後,也在思考著把這湖貝支行的班子換了。

早在去年年終,王顯耀要求調離湖貝支行,介紹了副行長陳作業接班,但是他兩人都認為,陳作業顯然沒有把握大局的能力,而總行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也許應了古人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申一楓心目中屬意的「敢字當頭、亂中取勝」的行長人選,竟然不請自來,了卻了申一楓的心頭之願。

話說他們正在躊躇之際,一天下午,一個年近三十四、五的中年男子,不請自到,來到黃鹿的辦公室。坐在前台秘書室的陳韻與之打招呼後,這男子說要見黃鹿行長。陳韻看著這漢子遞上來的名片上的行頭寫著︰「胡輝行長,深圳××銀行蛇口支行」,便把視線移向這位個頭不是很高的中年漢子的頭部端詳著︰

這人的頭臉長得有點富態,以致乍一看上去臉上堆了不少橫肉,有點像不是很厚道之人。兩眼倒是粗大,但是卻像被人點了黑漆在眼眶之中一樣,也就是說,那眼球的黑白並不分明,而是混濁不清,讓人對其產生色迷迷的印象。嘴角水平橫過與法令紋相交的右臉蛋外側有一顆小指頭般大小的黑痣,再往上推到右眼角下一點,也有一顆黑痣與其相對應,而左邊的臉上則沒有。

看了這中年漢子的臉相,讓陳韻猛然想起幾天前剛剛看過的《金瓶梅》,書中說,當年西門慶請吳神仙為他自己看相、算過命後,又叫吳神仙為他的六房妻妾一一看相,那吳神仙對潘金蓮的點評躍然腦際︰

舉止輕浮惟好婬,眼如點漆壞人倫。

月下星前長不足,雖居大廈少安心。

陳韻想到這里,在心中對自己說︰「按理說,這小子不是善類,但潘金蓮是女的,而眼前這人是男的,男人畢竟比女人多半斤東西在身上掛著,吳神仙的點評不一定能對號入座。」這樣一想開,他在心中油然生出的些許笑意便表露在臉上,問道︰「胡先生事先與黃行長有約定嗎?」

胡輝說︰「沒有。」

「請問,你找黃行長有什麼事?」陳韻繼續問道。

胡輝看到黃鹿的秘書擺出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知道不能得罪他,便抓住機會說道︰「我是深圳的老金融了,是現任行長。原來也在深圳的大型國營企業當財務部長,對深圳熟悉。听說市民銀行到處挖人才,要找人當行長,我想找黃行長聊聊。」

陳韻看到他是國有銀行現任支行行長,還要來市民銀行當支行行長,感到有點不可理解。但轉念一想︰這是黃行長和董事長找他談話時應該了解清楚的,自己不可多嘴。于是,對胡輝說︰「請你等一下。」

陳韻到了里面的辦公室,跟黃鹿低聲說了幾句。黃鹿說︰「叫他進來聊聊。」

于是,陳韻引領胡輝走進了黃鹿的辦公室。然後,他退回前台,但也沒有閑著,腦海里還在意猶未盡地想著剛才出現過的吳神仙的點評詩。後來,他隨手拿起辦公台上的簽字筆,略思片刻,便在一張信紙上寫下這首對胡輝的印象詩︰

臉堆橫肉朱褐紅,混沌色眼瓖其中;

令紋點墨心腸黑,縱能得計難善終。

陳韻寫完後,輕聲讀了出來。稍感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自言自語道︰「是否合身定做,就要由時間來檢驗了。」

卻說胡輝與黃鹿第一次見面,一聊便聊上了半個多小時。

黃鹿的潛意識和印象中,一個已經在國有控股銀行當著支行行長的人,願意屈尊來當市民銀行的支行行長,下這個決心是不容易的,就像自己當年從專業銀行的分行副行長來當市民銀行的行長一樣,有很多考慮。從這點看來,應該鼓勵他;至于他能不能干好,那是以後的事情。但是,如果馬上答應他,一是申一楓那里不一定能通得過,雖然自己名義上分管著人事這一攤,而老申是一個雁過拔毛的家伙,大家都知道,現在的市民銀行,一把手變成了「一把嘴」和「一把抓」,也就是說申一楓是「大事小事一把嘴」和「芝麻西瓜一把抓」——什麼都要他說了算;二是容易讓胡輝覺得市民銀行的官沒有料道,很隨便,日後漫不經心。

于是,他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對胡輝說︰「我對你主動請纓,來市民銀行工作的積極態度很滿意。這樣吧,你的資料留下來,下午我跟申董事長商量一下,明天上午還是什麼時候,你再來一趟,跟老申和我詳細談談,雙方交流我們準備用你的使用方向和你的工作方案,看大家能不能談得攏。有一點你要有思想準備,在我們這里當行長,除了個人收入比別的銀行高以外,工作上的壓力更大,更難開展工作。這個道理不說你也應該懂,不然,怎麼會有那麼高的收入給我們呢?」

胡輝說︰「那是!那是!」

他看到黃鹿這關不到半個小時就突破了,滿心歡喜。與黃鹿、陳韻握別後,邁著輕盈的腳步來到電梯旁,下了樓,回到他在冬瓜嶺的家里,在做著他準備第二天見申一楓時的功課。

胡輝躺在自己客廳的沙發上,對自己說︰「目前,我對市民銀行一無所知,如果不是在蛇口混不下去了,誰會到市民銀行混飯吃?沒有入門,就說如何開展工作的方案,還為時過早。現在要準備的就是恰到好處地向申一楓吹一通牛皮。但這吹牛皮的功夫是入門的最大本事,要把握得相當好。吹大了,像吹氣球一樣破了,那是白吹;吹小了,沒有力氣,浮不上去,在別人眼里,你就是一個沒有本事的人。那麼,他也不會用你。所以……」

話說黃鹿將胡輝的資料拿給申一楓推敲了半天以後,他的眼前一亮,覺得自己要找的人已經赫然來到跟前︰第一,從「一方水土養育一方豪杰」的角度上看,申一楓與胡輝雖然不是同一個省的人,但是兩人的老家正是兩省交界處,有著與老鄉一般的鄉里鄉親的感覺;第二,他原來就是支行長,不用考察,在市民銀行再當支行長,已經不是高攀。至于他為什麼在原單位當得好好的行長不當,要到市民銀行再當支行行長,只要他能順利離開原來的銀行,我們沒有必要為他的過去背書。第三,從為我所用的角度看,聘用他與提升市民銀行現有的人,或者從湖貝支行起用他人來比,顯然是聘用他對自己更有好處。你想,從湖貝支行現有班底中用人,都是王顯耀操持了四年之久的的人,就是不跟古丁力有染,也與王顯耀有關。提起這樣的人來會全心全意支持我嗎?況且,過去許愛群、黃華林的投訴也說明一個問題,他們對我不是絕對忠誠的。

申一楓推敲再三,決定聘用胡輝,剩下的就是怎樣找他談話的事了。還好,申一楓早年工作的單位與深圳的大中型國營企業還是有很深的淵源的。「對,談話就從這兒開始。」申一楓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第二天下午,申一楓約見了胡輝。胡輝在一番寒暄之後,誠惶誠恐看著申一楓。而申一楓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對他說︰「不要緊張,我看了你的簡歷,是湖南湘西人?」

胡輝說︰「是。」

申一楓說︰「湘西在中國革命歷史上,出了很多革命家;再往前推,也是經常鬧土匪的地方。」

胡輝看著申一楓,听著他講話,不知道他講的話對自己是正面的,還是反面的。這時,只听申一楓又說道︰「見凡在共和國成立前革命鬧得很好的地方,也許就是歷史上出土匪的地方。這種地方有兩個特點︰一來是,這些地方除了生產人以外,那土地貧瘠產不出什麼好東西,經濟入不敷出,人民生活潦倒、貧困。俗話說︰頭仰天躺在地上,有一塊肚皮;俯身躺在地上,剩下的是一個。家里上無片瓦,下無立身之地,除了自己一條命,身無長物。這樣,他們就敢鬧,大不了二十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所以土匪猖獗。二來是,這樣久而久之,形成有酒大家喝,有錢大家分,有事一起鬧的民風,讓外人覺得十分驃悍,不敢招惹。越是這樣,本地人就越是得意。我說的這些,你有什麼看法?」

胡輝沒有正面回答申一楓的講話,反而問道︰「董事長到過湘西?」

申一楓平淡地說︰「很少。我在廣東工作的這段時間,不少時候參加單位對廣東的扶貧活動,讓我產生了這個看法。後來,又讓我聯想到我們省出了100多位將軍的紅安縣,看了江西、湖南等革命根據地,估計我這個想法不會錯。」

他看到胡輝不敢接話,繼續說︰「我找你來,談這些,應該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看重你在這方面的背景,要用你的沖勁。」

胡輝終于明白了申一楓講這些話的用意,高興地解釋說︰「要說土匪,我家從爺爺往上算,歷代都是土匪。不能怪我的祖先人品不好,血管里流著土匪的血,俗話說︰窮則思變,確實是因為家里窮啊!這話在*中不敢說,只揀合听的說,說成十代都是貧、雇農,歷史特別清白。」

申一楓接著說︰「你如果到我們行,我要你去的支行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比較多,工作較難開展的支行,原來的行長王顯耀搞了四年,也不是說他工作不努力,但是他總是四平八穩地做著,也搞了一些存款大戶進來,清收舊貸款也有進展。但從根本上說,不是我希望的那樣,我的希望是大破大立、矯枉過正。加上他與原班子淵源很深,與我們尿不到一壺。」

這時,胡輝立即說道︰「董事長放心,人們不是常說嗎︰‘士為知己者死,’我是你招進來的人,一切以你的命令是從,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說上山我就上山,你說下海我就下海。絕無二心,不說二話!」

申一楓听他說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點我有信心。我想問你一下,你準備如何開展工作,或者說,總行要配合你什麼呢?」

胡輝知道,申一楓在征求自己意見的時候,就是端出自己要進人想法的最好機會,便說道︰「我準備在到任後,用三個月的時間打開局面,甚至可能更短一點的時間。但是,我的要求是︰總行要支持我調進一些核心人員。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一條籬笆三個樁,要打開局面就要用我的人,我準備帶幾個人進來,進入支行的信貸、辦公室當骨干。要做好工作,中層干部甚至班子成員也要用擁護我的人。如果這點達不到,我就是再有能耐,也是紙上談兵。這是我能夠成為優秀行長的關鍵之舉和經驗之談。」

申一楓听他說完,猶豫了片刻。

正在胡輝自以為申一楓可能對他的要求覺得為難,自己想委婉地重新表述之際,申一楓說話了︰「有你這種看法和想法的人,在市民銀行的行長當中不在少數。我之所以遲遲未作決定,就是對支行長一級沒有讀懂。這個人事權往下放是一把雙刃劍,若是搞得好,對工作風生水起,一派朝氣;搞得不好,便是矛盾重重,是非不斷,對工作有百害而無一利。所以,包括引進你們這些人來當行長,市民銀行內部在背後也有議論,說是飲鴆止渴。」

胡輝說︰「董事長放心,我只要進來了,就不會讓董事長失望,別人怎麼說,是別人的事。」

申一楓問道︰「你在蛇口那邊什麼時候能離開?」

胡輝說︰「我那邊正在搞離任審計,一般來說,這邊若是馬上用我,我可以兩頭走。」

申一楓說︰「那好。這事可以定下來,改天是上上會、走走形式,叫許光寫一個文件,就行了。今天談到這里。」

胡輝站起身,十分莊重地對申一楓鞠了一躬,嘴上說︰「謝謝懂事長栽培!」然後,快速伸出雙手,與申一楓還沒有來得及伸出的右手緊緊握在一起。

胡輝走後,申一楓想︰「要在班子會議上研究的還有人事改革文件,不要讓別人產生因人設事、因人立規的口實,日後各支行的中層干部,總行就不要管了。」

卻說湖貝支行在總行同意對寶安福利床業公司貸款抵押物變通處理方案後,經三方初步商定︰在七月十二日星期一上班後正式敲定。而市中院執行庭也雷厲風行,在星期五便寫好了裁定文書,周末讓領導簽了字,請機要員印制好。準備在星期一經三方簽字後,立即下達裁定。

星期一早上八點,市中院執行庭法官胡偉光和寶安××鎮法庭庭長馬麗已經在支行停車場等著夏天的到來。夏天來到後,來人迅速從車上走出來,跟著夏天上樓到了辦公室。

夏天說︰「馬庭長,你那麼早從寶安趕過來,辛苦了。」

馬麗說︰「我的工作節奏快慣了。這是政府交辦的事情,沒有做好連睡覺都睡不著。村民又在鬧,說來也是怪可憐的,三棟廠房才抵押了300來萬元貸款,又被人拿走了70多萬元,村里才用了100多萬元。」

夏天說︰「工業村委搞這種‘委托借款’的名堂是不行的,搞出事情讓別人理。」

胡偉光听著不同的聲音,怕鬧出不愉快來,便問道︰「夏經理,和解協議書上的銀行方的簽字是不是可以先簽了再帶到寶安去簽?」

夏天說︰「我建議我們抓緊到寶安,他們那邊簽了再回來,我這邊按照我們會議決議給你們蓋章就行了。」

「那好。我們抓緊時間走吧!」胡偉光說。

夏天到了信貸員辦公室,叫了任爾為開車,跟在馬麗的吉普車後面,走北環路。一個小時後,來到了建設得氣勢不凡的鎮政府辦公樓的一樓。四人下了車,看這一樓,全部架空,當作四面八方來車、走車時乘車人員上、下車之用。一般說來,比內地的縣政府或市政府更顯氣派。

夏天對馬麗說︰「馬大姐,你看,有錢的地方就是不同,一個多好的大樓一層,就讓人們上、下車之用。這叫什麼?就是‘富人一席飯,窮漢半年糧’的翻版。」

馬麗笑著說︰「講錢還是銀行多,你們銀行的錢,人家說︰不是錢,那是一堆數字,賺了、丟了無所謂,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胡偉光也湊熱鬧說︰「夏經理,看來我是認識你晚了。如果四年前認識你,在馬庭長這里弄塊地皮,從你那里拿200萬元給我,今天來到鎮上,說什麼今天中午我也用藍帶把你倆放倒。」

四人笑著上了電梯,來到鎮長何文學的辦公室,很融洽地談起正事。馬麗請何鎮長在和解協議書上簽了字,叫秘書蓋了章。接著,何鎮長親自打電話叫工業村的陳勝利到鎮上接大家到工業村委去。

不一會兒功夫,夏天從未謀面的陳勝利來到鎮長辦公室,與大家見了面。

夏天看這陳勝利,也不是惡錯之人,是標準的農民之後,談吐還算誠實。

寒暄之後,胡偉光、夏天與何鎮長握別。下了樓,在陳勝利的轎車引領之下,兩部車跟著到了工業村委。

村委主任陳勝利招呼大家坐下後,叫文書泡茶,一起寒暄,看他那樣子,並不急于簽協議。夏天也是經常出門的人,應該說客隨主便,看著事情的發展。半個小時以後,陳勝利對胡偉光和夏天說︰「不是這件案子,難得胡法官和夏主任到我們村,我請你們看看我們的村容村貌,請你們多批評我們的工作。」

接著,他又對馬麗說︰「馬庭長,你是自己人,這段時間也麻煩你了,你看行嗎?」

馬麗說︰「應該請夏主任和胡法官多批評指導。那麼,我們現在看看工業村的村容村貌?」

胡偉光和夏天不約而同地說︰「好!」

于是,幾人站起身,跟著陳勝利,首先來到工業村政務公開公告欄旁,听陳勝利介紹他主政工業村後,政務民主、財務民主的新舉措。

夏天認真看了他們公布的村委財政收支帳目,在心里想︰「要是五年前,村里也是這樣透明化,還會有村民到處去上訪、鬧事嗎?」

陳勝利看到夏天他們看得很認真,覺得是對他主政村委工作的肯定。看完公告欄後,他走到夏天身旁,對夏天說︰「我帶你去看一看當初抵押給你們行的三棟廠房?」

夏天覺得這個動議不錯,一是可以判斷究竟以實得200萬元抵債值不值,二是原來真的沒有看過抵押物便批準了貸款,現在回過頭來看一下,了卻自己心頭之願也是好的。于是,很高興地說︰「好!」

就這樣,大家出了村委辦公室。在村民三三兩兩一邊與陳勝利打著招呼,一邊用眼楮看著這幾位陌生人的情景下,夏天他們來到了三棟廠房的外圍,看到里面制衣工人正在忙碌地制作各種衣服。夏天注意從職業的角度判斷廠房的價值,認為的確是太舊了一點,按照工業用地30年的使用年限,已經用了11年,以200萬元抵債對銀行來說不虧。但是,夏天除了即景說一些應酬之類的話外,並沒有說一句評價協議內容的話。

後來,大家回到村委,工業村在和解協議文書上簽了字、蓋了章。這時,陳勝利以地主之宜,對夏天和胡偉光說︰「我代表工業村委和本村的父老鄉親,感謝你們對我們的幫助和支持,為了表明我們的誠意,中午,村委在寶安最高級的酒店款待你們。這是我們全村父老鄉親的最真誠的感謝,我要求你們一定要給面子給我,不然,我這個村委主任又要挨他們罵了。」

胡偉光說︰「行,我們客隨主便。就听你的,誰還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說完,轉頭問夏天說︰「夏經理,你說呢?」

夏天笑著說︰「行,就听陳主任的。」

話說陳勝利早已叫文書到了寶安一家大酒店,訂了座,與大家商量定了後,招呼大家上了車。這樣,三部車來到酒店,大家上了包房,開始了午宴活動。

這頓午宴,在工業村說來,也是下了本的,因為他的三棟廠房是在政府的干擾之下得以保存,出一頓飯餐之資著實是小意思。在場人沒有看到陳勝利如何點菜,因為這活兒已經由文書代勞了。大家只看到陳勝利到了包房後招呼胡偉光、夏天他們看著上菜的速度喝酒。

夏天看著陳勝利殷勤地招呼著客人,不忍心地說︰「我與陳主任是第一次認識,說實話,二十年前我也當過村官,所以,我對村民或者農民兄弟是有感情的。一般來說,他們很實在,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陳主任一樣,熱情而真誠。現在我再給大家說一個秘密︰這筆貸款,我是關鍵的審批人。我雖然沒有到工業村,但是原來的村主任張錦秀禿頂、五十來歲,工業村的村道原來是黃泥路,每當車開過了便塵土飛揚,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只有一個環節不知道,那就是工業村與陳連平搞的委托借款。當初,你們村為什麼不直接來找銀行呢?再說,當時我們看到陳連平作為殘疾人,很想幫他一把,所以,根本沒有請吃請喝那一套,就批準了貸款。但是,這筆對我們銀行來講根本不起眼的320萬元貸款,幾年間,從公開和暗地里兩個方面鬧出了太多的是非,到了最後,我們對你們所熟悉的蘇公安也做了一番懲戒。他還好,本質不壞,沒有走得太遠,這便為我們今天的和解留下了空間。當然了,也為他自己留了後路。我看到這酒桌上豐盛的飯菜,就覺得很對不起蘇公安。為什麼呢?當初我到寶安公安局介紹案情那天,請他吃午飯,他嘴上盡說些不干不淨的話。後來,他來到我們銀行查案子的時候,行長說要請他到酒樓去吃午飯,我堅決不同意,改由我個人掏腰包,買了一個盒飯款待他。」

陳勝利听夏天說到這里,對夏天說︰「真對不起,這件事對你造成了傷害,我是剛剛接任,沒有辦法控制村民的情緒,也不知道案子原來的經辦情況。這樣,為了對夏主任的寬容表示感謝,也表示工業村委對銀行的歉意,我這個農民的後代,實心實肺地表示道歉,我酒量不大,但是,自罰三杯!」說完,他干了第一杯,接著倒滿後,又干了一杯,當第三杯倒滿後,夏天也站起來了,端起酒杯,對陳勝利說︰「一切盡在酒中,我們一起干了!」

兩人重新坐下,與在場人各各推杯換盞,花了兩個小時,算是吃完了一頓午飯。

吃過午飯後,大家乘著酒興盡情地唱著卡拉OK。而此時的夏天沒有什麼心情唱歌,坐在沙發上在听他們唱歌。

陳勝利唱了一曲電視劇《轆轤.女人和井》里的片尾歌《不能這樣活》︰

東邊有山,西邊有河。

前面有車,後面有轍。

究竟是先有山,還是先有河,

究竟你這掛老車走的是哪道轍。

春夏秋冬,忙忙活活。

急急匆匆,趕路搭車。

一路上的好景色,沒仔細琢磨,

回到家里還照樣推碾子拉磨。

閉上眼楮就睡呀,張開嘴巴就喝,

迷迷惘惘上山,稀里糊涂過河。

再也不能這樣活,再也不能那樣過,

生活就得思前想後,想好了再做,

生活就像爬大山,生活就像趟大河,

一步一個深深的腳窩,一個腳窩一支歌。

陳勝利唱完後,大家給了一陣掌聲。

接著,馬麗來請夏天唱一首,夏天因為沒有找到感覺而沒有唱。之後,倒是任爾為唱了一首《我曾用心愛著你》。

在場人只听任爾為有板有眼地唱道︰

我在用心來愛著你,

為何不見你對我用真情?

無數次在夢中與你相遇,

驚醒之後你到底在哪里?

不管時光如何被錯過,

如果這一走你是否會想起我?

這種感情往後日子不再有,

別讓這份情換成空。

你總是如此如此的冷漠,

我卻是多麼多麼的寂寞,

事隔多年你我各分東西,

我會永遠把你留在生命里。

在夏天听來,這歌詞從任爾為口中一字一句地 出,就好像他在委婉幽怨地訴說著幾年間他與夏天的關系。是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夏天對任爾為對工作的熱情、辦事能力有所欣賞,每每重用他。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交往的增多,夏天也逐漸認識了他的另一面,不得不警惕起來。

任爾為唱完後,馬麗自告奮勇地與胡偉光來了個男女聲合唱影片《青松嶺》的插曲《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包房里只听他倆的歌聲響起︰

長鞭哎,

(那個)一甩(也)叭叭地響哎,

哎咳咿呀,趕起(那個)大車出了莊哎哎咳喲,

劈開(那個)重重霧哇,那個重重霧哇,

闖過那道道梁哎,那個道道梁,

哎哎咳咿呀,哎哎咳咿呀,哎哎咳咿呀,哎咳呀,

要問大車哪里去也?

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哎。

哎喲哎喂,哎喲喂,哎喲喂,哎喲喂,

哎咳喲喂,哎咳喲喂,

沿著社會主義大道……

正在唱得起勁的時候,夏天的手機響了,是前一陣子因為牽涉洗錢案而回了一趟老家,近日剛剛回到行里的辦公室主任許愛群打來的。她在電話里對夏天說︰「下午四點,總行在支行召開中層干部會議。你能不能趕回來?」

夏天說︰「行,我可以準時趕到。」

夏天掛了電話,對馬麗和胡偉光說︰「支行要我回去參加會議,我們抓緊到行里把章蓋了?」

胡偉光說︰「好的,我們就走。」

于是,大家與陳勝利握手,感謝他的熱情款待。陳勝利對夏天說︰「你以後要多來指導我們,不打不相識,不要忘了幫助我們!」

夏天說︰「祝你成功!」

半個多小時後,夏天回到支行,馬上向陳作業匯報,陳作業同意立即蓋章,把事辦完。然後,對夏天說︰「等一下總行來我們這里開會,就是宣布新行長的到來,你要注意了。」

夏天問道︰「新的頭是誰呀?哪里人?」

陳作業說︰「原來不在行里的,一開會你就知道了,不值一提。」

夏天隨即到辦公室找到許愛群,把《執行和解協議》的甲方的公章和王顯耀的私章都蓋了。于是,下列文書正式生效︰

執行和解協議

甲方︰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申請執行人)

乙方︰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抵押擔保人)

丙方︰寶安區××鎮人民政府(協助執行人)

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與寶安福利床業有限公司、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抵押貸款糾紛一案,由于寶安福利床業有限公司現無力還款,市中院執行抵押人的擔保責任。寶安區××鎮人民政府從穩定社會大局、維護法律的尊嚴和兼顧債權人利益的原則出發,願意協助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與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和解,經協商達成如下協議︰

一、位于寶安區工業村的粵房字第、、號三棟廠房即擔保抵押物;經評估價為247.86萬元。考慮到拍賣的費用和現在該三棟抵押物有兩棟是在紅線範圍內即將拆除的情況,以及目前地產價格等多方面因素,該抵押物變現的難度較大,三方協商同意將該抵押物作價200萬元人民幣,作為銀行實得清償款。因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支付該款有困難,由寶安區××鎮人民政府一次性墊付此款,以抵償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的擔保責任

二、合同簽訂後三日內,丙方劃清乙方用于清償甲方款項200萬元至市中院,中院執行庭確認收到款項後,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的上述三棟廠房的抵押擔保責任解除,本案其它債務與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無關。

三、評估費10000元,由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支付。

四、本協議一式四份,甲、乙、丙三方簽字蓋章生效,並報市中院執行庭備案。

甲方︰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印)

王顯耀(印)

乙方︰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印)

陳勝利(簽字)

丙方︰寶安區××鎮人民政府(印)

何文學(簽字)

一九九九年七月十二日

夏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執行和解協議》分發給胡偉光和馬麗,胡偉光查看沒有什麼錯漏,隨即從公文包里拿出三份法律文書,給夏天一份、馬麗兩份。笑著說道︰「你們看,為了不耽誤時間,我在昨天已經寫好了裁定書。馬大姐,工業村的麻煩你帶給他們?」

馬麗說︰「好吧,保證完成任務。」

夏天看那法律文書,寫著︰

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裁定書

(1999)深中法執字第X8-153號

申請人:深圳市民銀行湖貝支行

被執行人︰深圳市寶安福利床業有限公司

被執行人︰深圳市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

本院執行已發生法律效力的(1998)粵法經二上字第170號民事判決書,在執行中,申請人與被執行人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就執行工業村的抵押物達成和解協議,寶安區工業村民委員會付200萬元給申請人後,申請人同意解除該抵押物擔保。

另查明︰寶安福利床業有限公司1998年度未辦理工商年檢。

本院認為,寶安福利床業有限公司名存實亡,申請人與抵押人已就擔保抵押物的處理達成和解協議,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五條第六款之規定,裁定如下︰

終結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1998)粵法經二上字第170號民事判決書的執行。

本裁定書送達後立即生效。

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印)

一九九九年七月十一日

夏天問道︰「你這個裁定書與我們的和解協議的時間差一天,有什麼後遺癥沒有?」

胡偉光說︰「明天上午,我把200萬元打到你們銀行帳上,我看這事就完結了,沒有什麼未盡事宜了。」

這樣,馬麗和胡偉光與夏天道別,開了車,離開了湖貝支行。

下午四點,夏天拿著筆記本來到會議室,看到總行人教部的總經理許光、行長王顯耀和一個新人在交談,夏天不好意思說︰「對不起,來遲了。剛剛送走中院的同志。」

許光友善地看了夏天一眼,示意他︰「沒關系。」

夏天坐下後,許光側過頭與王顯耀交換了一下,然後看著大家,說︰「今天,我帶著總行領導的囑咐,到湖貝支行開一個會,就是宣布支行新的班子。在宣布之前,我先說兩句。自從市民銀行接管了湖貝金融服務社後,支行一直由王顯耀同志在主政。現在已經有四年多了。王顯耀同志在任期間面對十分困難的經營環境和緊張的資金形勢,團結一班人,尤其是中層以上干部,帶領全行員工積極拚搏、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取得了巨大的成績。你看,去年湖貝支行就被表彰為先進支行,顯耀同志也被評為先進個人,所以總行黨委對顯耀同志這四年多的工作是滿意的,是肯定的。正是因為顯耀同志四年多來的忘我工作,導致他累出病來,到了現在雖然經過住院治療,但是還要一段時間的修養康復。總行領導為了不耽誤湖貝支行的工作,經過精心挑選,決定任命胡輝同志為湖貝支行行長,同時,免去王顯耀同志的湖貝支行行長職務。希望兩位同志盡快做好交接工作。」

許光說到這里,看著手上一張紙,小心說道︰「我把胡輝同志的情況介紹一下。胡輝同志到深圳工作已經有10年了,開始的時候在深圳市屬國營企業當財務人員、財務部長,然後調動到建設銀行等數家銀行從事金融工作,到深圳市民銀行前,是蛇口一家國有銀行的支行長,胡輝同志是該行的優秀行長。這次到我們行任職,總行希望胡輝同志發揮自己的優勢,大膽工作,進一步把湖貝支行的工作推向一個新的高度。下面請王行長、胡行長、陳行長表表態?」

這時,王顯耀與胡輝相互對視了一下,做著謙讓,許光說︰「顯耀,你先說。」

于是,王顯耀說道︰「我說兩句。首先,我對總行領導對我的關心表示感謝。我在湖貝支行四年,雖然沒有做出驚天動地的成績,但還是盡心盡力的,不僅僅是我在努力,在座中層以上干部也很努力。大家知道我累病了,住了兩個月的醫院,但是,老夏——夏主任,也不是因為忙于工作弄得耳朵轟轟響,跟放音響立體聲似的,來個三重奏什麼的。當初,夏主任因為老是考慮著舊貸款清收,還不肯住院,每天上午到羅湖中醫院打完吊針,馬上往行里趕,又干開了。還有,陳行長那麼年輕,四年下來,居然累成了骨節增生。我說這些,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大家跟著我受苦了,我對不起大家!在我要離開支行的時候,我掏心窩子說一聲︰感謝大家!對不起大家!其次,我祝福胡輝行長在繼續領導大家向共同目標前進的時候順風順水、心想事成、萬事順意!最後,我表態︰衷心擁護總行的決定。」

王顯耀講完後,許光笑著說︰「你怎麼弄得跟春節拜年一樣,盡說好話!」然後對胡輝說︰「胡行長,你說說。」

胡輝矜持地看了一眼參加會議的部下,說道︰「我要表態的是,我對于完成董事長對我交辦的任務,有著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心,我敢打保票︰我一定能完成任務!……」

此時,坐在胡輝對面的夏天听著胡輝的講話,心里想︰「這新行長充滿120%的信心要完成的是什麼任務呢?看他嘴角上那顆是非痣和混濁不清的眼楮,也知道他不是善類。看來,湖貝支行的混亂時期到來了。」

……

看官︰你別怪小的多嘴,時不時插上一段話,壞了你自讀的雅興。事實上,一個人的心地好壞,完全在他的眼楮里能看出端倪來。要不人們為什麼會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就連大名鼎鼎的魯迅先生也如是說︰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他的眼楮。因此,夏天當日看了這胡輝那色迷迷的眼楮後,在第一印象里便心生不快。這不能過分說夏天的不是,日後的事實證明,夏天的看法還是有道理的︰只見這胡輝到了湖貝支行,就像在一個風平浪靜的魚塘里放進了一條烏溜鯇攪得一水塘各種魚等不得安生一般,著實在湖貝路旁上演了一出出鬧劇,有時甚至讓轄地派出所的干警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接到報警後,趕到支行,多次問道︰「怎麼又是你們報案?」

胡輝的任職,套用古詩中言,正如清朝洪昇筆下的郭子儀對當年朝政的批評︰

不提防柙虎樊熊,任縱橫社鼠城狐。

是啊,申一楓急病攻心,引狼入室,想不壞菜都很難。——這是後話,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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