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啊孩子 正文 143工業村案件擬執行,李國蘭行內掀波瀾

作者 ︰ 肖遠征

話說支行成立人事考核組後,一些稍有心計的員工出于不同的目的,時不時與考核組的成員拉近乎。這事做得最明顯的莫過于李國蘭,她總是利用在支行吃早、午兩頓飯的機會有事沒事就往辦公室主任許愛群的辦公室跑,著實讓許老太婆好不歡喜。

看官也許會感到奇怪︰這李國蘭在許愛群眼中是那麼重要嗎?原來許愛群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人脈荒——在一個支行里,在心底里願意跟她粘糊的人少得屈指可數。有人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許愛群走到這步田地,還真得從她的為人說起。

當初,許愛群跟著王顯耀來到湖貝支行上任,帶了一個總行派來之人的正統身份,加上她嘴甜眼尖面善,很快讓全行上下接受,甚至連經驗老到的王顯耀也高看她一線。接下來,在營業部上班的不少小女孩就成了與她聊天的常客,久而久之,她與營業部負責人譚飛燕的矛盾便由私下勾心斗角轉向公開化了;後來,因為計劃信貸科由四個部並成一個科,在加強管理的同時要裁撤不少人,而有些心懷不少期盼的人以為許愛群的辦公室主任是行長的化身,找上她訴苦的有之,向她要官當的有之,在她面前投訴夏天和撥弄是非的有之……也就是這些一個個的「有之」,被急于想升官的許愛群以為找到了夏天的死穴,時不時借題發揮、煽風點火,最終導致夏天的不滿。與此同時,她自己辦公室那攤的人氣對她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因此,她漸漸便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再到了後來,連民主競選辦公室主任都輸給了秦現虹。這時的許愛群也不是沒有總結自己的不是,但是已經稍為晚了點。而恰恰在此時,產品開發部的李國蘭主動前來示好,主任長、主任短的叫得正歡,能不讓人歡喜?

那麼,李國蘭的內心又是怎麼想的呢?當李國蘭听到支行人事考核小組由行政班子和支部班子加劉娣組成,她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王行長、陳行長、夏天三人對我的印象都是定準的,其中,兩個行長對我更加肯定,而夏天則毀譽參半,但是他敢說話;而劉娣雖然剛剛臨時接替韓小妞搞人事,前幾天因為自己搞了一張深圳大學的文憑想叫她套入檔案中,還跟她鬧了一回別扭。這樣,若她在人事考核中萬一有對自己不利的說法,自己就可能懸了。那麼現在要拉住許主任,讓她能為自己說上話。」

李國蘭想也是這樣想,做也是這樣做的。自此,便有事沒事都不斷地往許愛群那里坐上一陣、聊上幾句。

話說許愛群也是知道人疼、理解人愛的種兒,她見李國蘭來得勤了,估計有事求她,便問她業務上的事、生活上的事,李蘭更是樂于匯報三、五句。這樣一來,還讓許愛群學上了信貸業務了。就這樣,兩人一來二去,竟然聊成了兩姐妹一般無話不談。有一天,許愛群對李國蘭說︰「國蘭,你好好爭取,到年終我建議行長評你當總行的先進工作者,你業務熟,現在也是產品開發部的台柱子,明年提個主任,我看不成問題的。」

這話一出口,正中李國蘭的下懷,自個兒高興得不得了,覺得走路也輕飄了許多。

卻說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自從五月份作出了寶安福利床業公司貸款糾紛案的終審判決後,因為寶安福利床業公司的法人代表陳連平被拘留在看守所,無法簽收法律文書,便采取公告送達的形式處理。公告期滿後,雖然听說深圳方面將抵押問題當作詐騙處理,但省高院已經在判決書上明確表示,該案是一宗貸款合同糾紛案,受到法律保護。因此,省高院很關心案件的執行問題。他們叫書記員與深圳中院聯系,要求湖貝支行抓緊到省高院辦理對寶安福利床業公司貸款糾紛案的執行手續,不可以久拖不結。深圳中院將省高院的意見轉達到湖貝支行,夏天听到消息,恨不得立即組織拍賣行把抵押房地產賣了,以了結這筆貸款的是非。于是,立即與行長協調請郝文婷和任爾為開車到廣州,把執行公告手續簽發下來。

這天上午,是夏天安排任爾為與郝文婷到省高院辦理寶安福利床業公司貸款糾紛案執行手續的日子。夏天在招呼郝文婷上車後,剛剛回到辦公室,汪洋拿著一個卷宗走了進來,對夏天說︰「夏經理,徐經理他們產品開發部搞了一筆2000萬元的貼現業務,我簽了字,現在把資料給你。」

夏天說︰「好的。」

汪洋走後,夏天在認真看起這份資料來,逐漸形成的看法是︰他們把貼現的業務做成了貸款,格式不對,原擬馬上退還給汪洋,叫產品開發部重新報上來的。但是再往下看,新的問題出來了︰這筆貼現業務的承兌人和保證人的辦公地址均為安延公司的辦公地址,覺得十分奇怪。于是,靈機一動,決定到機要室復印該資料的核心部分。

下午,夏天在保存好復印的該資料的核心部分後,不動聲色,叫來汪洋,對她說︰「我看了老徐的貼現資料,好像搞錯了,你們都把貼現弄成貸款的呈報表了。」說完,將資料拿給汪洋看。

汪洋一看,道歉說︰「是啊!我沒有看出來,對不起了!說明羌還是老的辣。」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夏天把整套資料退給汪洋,說道︰「你退給產品開發部,要報就將表換一下。」

汪洋說︰「好。」說完,拿著資料找徐東海去了。

當天下午,徐東海將更換後的資料又交到汪洋手上,汪洋按照上一次所簽的意見,重新抄了一回,也很快送回到夏天的案頭上。

夏天看了徐東海簽署的意見,比原來的那份謹慎了不少,說明他自己的底氣也不足。他仍然不動聲色,檢查了原來的資料還在里面,只是像上次一樣沒有貸款證原件,而復印件明顯看得出造假的痕跡。夏天想︰「說明老徐上次不給原件是有伏筆的。但這筆業務不一定做得成,沒有原件也沒有必要向他要。」便一反常規,將該資料鎖進自己的鐵櫃里。

因為這天是星期五,接下來兩天假日,到了星期一上班後,夏天把任爾為叫到辦公室,關上門,將一張小紙條放在桌上,對他說︰「你去辦一件保密的任務,按照這張紙條所列的名稱,到工商局查詢一下,看這些企業的股東構成。我再明確一次,這是保密的,回來後對誰都不能說今天上午去了哪里,干了什麼事,更加不能談論紙條上的內容。就是對汪洋、小韓她們也不能說。」

任爾為說︰「我明白了!」說完拿著紙條就去辦事去了。

過了一會兒,產品開發部的申平因為一筆小額貸款辦理出帳手續,來找夏天。夏天簽完了借據手續後,問他︰「听說你和舒光榮一起去貼現企業調查,但是你沒有在調查表上簽字,怎麼回事?」

申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我看到那企業怪怪的,好像和徐經理有什麼關系一樣,很多事情不清楚,不敢簽。」

夏天問︰「後來怎麼叫陳魯簽字了呢?」

申平笑著說︰「不是要雙人調查嗎,我不簽,徐經理說︰‘陳魯,你簽個字!’陳魯沒有辦法,不就簽了一個名。」

夏天問道︰「陳魯沒有參加調查吧?」

申平說︰「他去個鬼!」

夏天對申平表示肯定說︰「你不簽這個字是對的,表明了一個**員的政治品質和業務上的敏感性。老徐在這件事上是不對的。」

這時,桌上的座機電話響了,夏天拿起電話準備接听。申平說︰「夏經理,我先到營業部去把這事辦了。」

夏天說︰「去吧。」說完,對著話筒問道︰「你好,湖貝支行,請問您是哪位?」

只听電話那頭說︰「夏主任嗎?哎,我說老伙計,我是中院執行庭的李子貝。喂,老鄉!我說啊,有一個事要請你幫忙。」

夏天說︰「啊!李法官,要我辦什麼事?好說。」

李子貝說︰「還是上次跟你說過的︰我經手執行的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案子,也搞了幾年了,現在我很難做。我說啊,你們銀行寫一個中止執行的公文給我,讓我好做啊!」

夏天听後笑著說︰「我理解您。按理說,這個公司是以全民股份為主,況且,貸款的時候還是市里有關部門轉圜介紹給我們的,終止執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現在的問題,一是我們還在積極尋找它的財產;二是不怕跟你說,當時這筆貸款還是我所在的信貸部做的,若是我牽頭出這種文書,日後難免會有瓜田李下之嫌。您看吶?」

李子貝很干脆地說︰「那好。我跟王顯耀這個老領導說說去。掛了!」

夏天禮貌地應答道︰「好的,改天我到中院拜訪您。」

上午臨下班時,任爾為回來了,來到夏天辦公室後,極靈氣地把辦公室的門帶上了,對夏天說︰「全部查到,都是與安延公司有關系的。」說完,從公文包里拿出電腦查詢單,和夏天一起看起來,夏天也是很高興,但看到一個企業負責人的名字為徐得利時,眼楮一亮,問道︰「能查出這個人的身份證號碼就好了,看他是哪里人。」

任爾為說︰「作為普通查詢查不出這東西,作為查案件可能行。」

夏天說︰「你下次再到工商局時,問一問查身份證要些什麼手續。」

任爾為說︰「我記著這事。」

「看來,」夏天一邊推敲著電腦查詢單,一邊對任爾為說︰「老朱成立那麼多公司,是為了建立他的新的資金鏈的需要。而且,還有玩弄資產轉移的「暗渡陳倉」的味道,這個老朱哇,的確像他自己說的,有點像個‘偉人’的樣子,肯折騰、會折騰。哈哈。」

的確如夏天所說,此時的朱赤兒,已經完成了他在三年前開始實施的所謂「金蟬月兌殼」與「暗渡陳倉」計劃︰原本在深圳只有一家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運作,派生出三家二級公司——深圳萬安投資有限公司、深圳千匯實業有限公司、深圳安源貿易有限公司和三家三級公司——深圳奮發實業有限公司、深圳歡欣實業有限公司、深圳市達富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同時運作,而在深圳以外地區還有青島的百貨公司和中山的電子廠,延續資金鏈的能力大大增強。而且,因為新公司均由朱赤兒當法人代表的深圳萬安投資有限公司直接或間接交叉控股的形式出現,著實是一群用了朱赤兒的智慧、沒有用他的名頭的子孫公司,有效地規避了朱赤兒的負面影響,讓旁人看不出端倪,因而在向銀行融資起來頗為得心應手。三年間,僅僅在中山市竟向社會與銀行融資近15億元,加上青島的百貨公司騙得一億多元和深圳新增的兩億多元,欠債總額已經達到20億元了。而深圳萬安投資有限公司投重資參與筍崗路38層的千匯大廈的建設也近尾聲,由此實現了其資產轉移的「金蟬月兌殼」計劃。這樣一來,曾經名噪一時的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除了幾棟建好的汽車城的資產外,儼然是一家宰沒毛、割沒血的空殼公司了。

兩人推敲完後,夏天對任爾為說︰「你辛苦了,要注意保密。」

然後,又對他說︰「中院的李法官又打來電話,要求中止執行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案子。我跟他說,我們還在積極尋找它的財產。以後,若是他向你要求中止執行,也這樣回答他,我們不能發出中止文書。」

「好的。」任爾為好像挺懂事似的,繼續說道︰「我每次在中院踫上他,他都會跟我說中止他手中案子的事。我就說,麻煩您跟夏經理打個電話通通氣。」

夏天糾正道︰「對于法院和法官有什麼要求,回來要匯報。但不要把話當場說死,也不要引導在一個人身上。這樣,更加有利于工作的開展。」

任爾為听後馬上說︰「是!還是夏經理經驗豐富,辦事老到。」說完,看到夏天沒有什麼反應,又說了一句︰「我走了?」便離開了夏天辦公室。

任爾為走後,夏天將這些資料也鎖進鐵櫃里。隨即在腦海中形成一個疑團︰「徐得利會不會就是徐東海呢?或者是他的父親?如果符合其中一條,那麼,他這樣做便說得通了。」

夏天決定,要與陳作業接觸,看他對這筆貼現業務事先知道多少。

下午,姚中平打電話到夏天辦公室,姚中平開著玩笑問道︰「夏總,你最近在忙什麼呢?」

夏天一接電話就听出是姚中平打來的,也開玩笑回答說︰「我有什麼好忙的,在發揮著余熱,應付著過日子。哪像你,是國有銀行的第三梯隊。風景就你獨好!」

姚中平說︰「不會吧?夏總還發揮余熱?姜還是老的辣!」

夏天說︰「真的,干活要靠年輕人,中醫才是老的好。看來,我是不得不要考慮引退的問題了。」

姚中平說︰「哎,我向你透露一個好消息︰沈存瑞出來了,由我們行接回來了。」

夏天一听很高興,問道︰「出來了?沒有什麼事嗎?」

姚中平說︰「結論究竟怎麼樣,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方便問。但是,我們行里還是很重視他的事情的,做了不少工作。他現在在分行上班。」

夏天問道︰「他那些職務什麼的……」

姚中平打斷夏天的話說︰「你都傻的,一上報紙,能出來就是燒高香了!他現在也不就是在行里呆著,看看報紙什麼的。」

夏天說︰「是,出來就好。謝謝你給我通氣。掛了?」

放下電話後,夏天想︰「自己雖然很關注沈存瑞的事,但是,現在我也面臨這種多事之秋,暫時還是不要聯絡的好,也算是一種預頭或是意念吧!」

這時,李國蘭拿著一份《貸後檢查報告書》來到夏天辦公室,對夏天說︰「夏經理,深圳順風工貿公司的400萬元貸款要起訴了。」

正在忙著案頭工作的夏天抬起頭問道︰「為什麼?」

李國蘭說︰「該公司的法人代表已經放挺了,不願意配合我們組織存款,我看他們也沒有什麼希望了。」

夏天估計李國蘭又是故伎重演,像上次要該公司多付出6萬元利差的手段一樣,要求王豐收為她組織存款或補利差,因為談崩了,便要求行里依法清收。其實,這王豐收是李國蘭的老鄉,算盤珠子也是打得  啪啪的響,夏天一直看不慣。然而,憑心而論,他的公司又算是市民銀行客戶中比較好的公司之一。一直不欠息,也會補些存款,但是要適合他的成本水平才買帳。對銀行來說,若是好客戶都鬧翻是不可取的,也是夏天所不願意看到的,便冷冷地問道︰「你剛才講的,是不是你們產品開發部的正式意見和真實意思表示?」

李國蘭紅著臉,沒有吱聲。

夏天又說︰「這個企業與我們打交道幾年了,一直比較注意清利息和轉換貸款形態,說明該公司還是比較好的。如果我們把好的貸款戶都清掉了,我們大家吃什麼呢?所以,我的看法是催促他們注意結算。」

隨即在她提供的《貸後檢查報告書》上寫了與自己剛才表態相一致的意見。

話說此時的李國蘭覺得夏天已經不是自己的行政領導,盡可以挑戰他的權威。在夏天寫了意見以後,她將該報告書遞給陳作業的同時,添油加醋地對深圳順風工貿公司說了一通。陳作業看著夏天的批辦意見,听了李國蘭的講話,居然騎牆地寫道︰「對該企業要抓結算,如果不行,要依法清收。」

汪洋在將該報告歸檔時拿給夏天看了,夏天從此對李國蘭表示出極大的反感。聯想到上次分配清收獎金時,分給她排第二的1.6萬元,她還附和著徐東海表示不滿,更對她的為人嗤之以鼻。

而李國蘭在此事後走得更遠。她利用自己在產品開發部主要業務主辦的地位,在清收舊貸本息、獎金分配、貸款企業管理方面鼓動兩個部門分庭抗禮,並想在這種復雜人事關系中撈到好處。

正是︰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貪念頻生終害己,取巧必報等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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