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停業整頓工作的展開，湖貝金融服務社與股東和主管機關協調的分量越來越重，莊宇也越來越覺得當初朱赤兒對三個信貸經理的評價中肯，于是，對夏天的倚重度也越來越高。他不但把掛在嘴邊的稱呼「夏經理」改叫「老夏」，而且不停地征求夏天對一些與信貸無關的問題的看法，而莊宇通常僅在三、兩個核心人員之中征求意見。這說明，夏天在湖貝金融服務社被莊宇當作左右手使用。
這天上午，莊宇打電話叫夏天到他辦公室商量事情。
夏天趕到莊宇辦公室，發現秦現虹、陳士清、肖一林在沙發上坐著。
看見夏天進來，莊宇說︰「老夏，來，坐。」
夏天靠近在肖一林的旁邊坐下。
莊宇說︰「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們一起聊聊。有幾個事︰一是過幾天董事會想開會，我們經營班子要怎樣應對，要有思想準備，請大家出出高招；二是楊董事長想下午過來，不知有什麼新花樣。三是肖工給我們帶來了朱總的消息，既不算是好消息，也不是壞消息，看我們有沒有辦法幫他一把。簡單地說，他可能出來，但是要200萬元活動經費。可是，他們公司現在拿不錢出來，叫我們想下辦法。」
這時，肖一林接話說︰「我看這樣吧，召開董事會的問題，我回去向岸尾村要一份法人代表委托書，叫他們委托深圳浩蕩公司的施萬里參加不就行了，他一定投莊總的票。我們要撈朱總出來的200萬元，現在是關鍵時刻，真的要請你們幫助，不然的話，我們大家都難辦。事情是這樣的……」
肖一林說完，提到公司里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先走了。
莊宇親自把肖一林送到電梯門口，等他進了電梯才回來。他說︰「現在說董事會，他們會不會利用人民銀行查帳的問題，把我免了？」
秦現虹說︰「不會，現在人民銀行的情況還不清楚，他們憑什麼免職？」
陳士清慢條斯理的說︰「六個股東，加你是七個董事，要有四票以上才能扳得動你。我看，最關鍵的，一是人民銀行的看法，二是要抓住四票。現在我們有兩票︰你，施萬里。再加上一直支持我們的郭尚書就有三票，然後，再走動走動自然美公司，蔡家公司，他們中只要有一個公司態度曖昧，楊或然就不可能達到目的。」
「那好。」莊宇高興地說︰「現在開業將近三個月了，我們干脆利用董事會，做個三個月的工作總結，讓股東知道是怎麼回事。」
然後，他用兩眼看住夏天，說︰「老夏，這個總結就由你寫了，金融服務社的事你也很清楚，我不多說了。到時候的股東會，你也列席參加。我和秦總、陳經理，這幾天都要一個一個拜訪股東，搞統一戰線。」
秦現虹說︰「人民銀行方面還要主動向幾個處長請示匯報，這個要抓緊。另外，招聘營業部主任的工作也不能放松。」
莊宇說︰「招聘的事，陳經理辦理。」
陳士清說︰「可以。我請示一下︰林運出了那麼多事，如果滿了三個月試用期，就叫她走吧。」
莊宇說︰「可以。現在估計下午楊董事長有什麼想法呢？」
「隨他有什麼想法！」秦現虹說，「他這種在官場上混老的人，喜歡乘人之危。來了再說。」
陳士清說︰「關鍵是我們自己要做好準備，天不會塌下來。」
「那就由他吧。」莊宇又問︰「剛才肖工說的200萬元的問題，大家看怎樣？」
夏天說︰「從大帳貸款給他們是不可能的了。現在，人民銀行已經停止了我們的貸款權。另外，是不是給了他200萬，老朱就能出來？」
莊宇說︰「听肖工說，有個**，很有辦法，可以搞掂。」
夏天又說︰「現在，我們不清楚的是︰朱赤兒在海南，是什麼原因留在那里，是不是真的被逮捕了，還是純粹叫他還債？」
秦現虹說︰「這個還是要問清楚。我看我們金融服務社掏錢給他的問題，還是要慎重。不要把我們也栽進去。」
……
「老江嗎？我是老楊哪！自從上次見了面，又是一個多月了。」楊或然把電話打到了深圳自然美實業發展公司的總經理江河的辦公室，與江河拉起了家常。
江河很客氣地說︰「楊會長好！」
「江總，我準備去一下湖貝金融服務社，你這個股東有什麼關照嗎？」楊或然說。
江河說︰「不是過幾天要開董事會嗎？到時候說也還不遲吧！」
「老弟，你真沉得住氣！現在我們金融服務社的業務給人民銀行停了下來，我們還是要給經營班子一點臉色看才行。不然我們的股本金就扔到深圳河里了！」楊或然說。
「要說出問題，還不僅僅是幾百萬股本金的問題，一個銀行真的出問題，是社會影響的問題，動輒也不是幾百上千萬的問題。」江河是高級經濟師，看問題有他自己的標準，听到楊或然小肚雞腸的說話，很不以為然地說了幾句。
楊或然听到江河這樣說，馬上拐彎，奉承著說︰「還是江老弟眼楮好，看得遠。你如果沒有什麼意見，那我就先去看看。」
楊或然放下電話，想來想去，還是要看看蔡家公司的蔡書記怎麼想。于是，又打通了蔡家公司老總蔡錦輝的電話。
楊或然說︰「蔡書記嗎？哎呀，你老兄真是大忙人，我起碼打了十次電話，才跟你聯系上。最近在忙房地產嗎？」
蔡錦輝說︰「沒有，我們這些農村干部，還不是天天訪貧問苦，忙個不停。哪有你楊會長老人家那麼舒服？」
「我問你個事，我們的金融服務社最近被人民銀行停業檢查，你的看法怎樣？」楊或然問道。
「我看人民銀行介入不一定是壞事，我這塊地盤，就喜歡銀行證券的單位介入。你看，我那麼多房地產項目都被銀行搞去了。我弄個300萬股本金給湖貝金融服務社，還不是想沾點銀行股東的財氣？能指望賺多少錢回來嗎？」蔡錦輝笑著說。
「我算服了！」楊或然怏怏地說，「踫上個財大氣粗的老板，我是一點兒招都沒有。」
「不是！會長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多忙一點。我這頭是顧不上了。」蔡錦輝解釋說。
「好的。」楊或然打完電話，心里想︰「從這些人的想法看，現在一下子要換掉莊宇的話，時機還不成熟。不如弄兩三個項目讓他出出血。」
主意一定，楊或然叫了一個馬仔，又打電話叫在湖貝金融服務社的董事會秘書伍梨園在金融服務社等他，他會過去。然後鑽進他那輛有點年代的公雀王轎車里，往湖貝金融服務社開去。
這天下午，夏天按照人民銀行的要求，約了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陳善為，開了兩套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法人代表證明書和委托書要去辦理公證手續。夏天擔心金融服務社的瑣事纏身，在委托書上寫著夏天和歐忠誠的名字。這樣方便一點，誰有空，誰都可以到公證處和國土局辦理手續。
夏天心里想︰這貸款雖然貸出了800萬元，但是，公證機關能不能認可，還是一個問題。因此，這天雖然莊宇通知了，下午楊董事長要來，到時要接待他，但夏天還是抓緊時間與歐忠誠、陳善為到了羅湖區公證處辦理公證手續。
在公證處，夏天的科機響了，是莊宇的留言︰「董事長已到，速到會議室。」但夏天還是堅持到看完公證員審查完材料，判斷沒有多大問題時，才離開羅湖公證處。
當夏天趕回到湖貝金融服務社會議室時，看到楊或然坐在橢圓型會議桌的主賓席上，好像沒有看見夏天似的，仍在吹噓著他的項目︰「……大鏟島、小鏟島經過千百年的海水清洗，那里的石頭要多好有多好，這個島也是挺美麗的，改天，有機會我帶你們到小鏟島上瞧瞧。我跟你們說，不是誰都能上島的，也不是什麼時間都能上島的，我還要作特別的安排呢！」
楊或然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眾人，感覺到大家都在听他吹牛。于是，他更起勁地說︰「話說我這個石場，那石頭是生產給香港赤蠟角機場用的。這個機場的建設，當時，我們國家與英國人斗爭得多緊要。所以，建設這個機場的材料的質量就不能含糊了。我們把石頭開采出來後，運了幾船過去，這英國人辦事，就是嚴肅，你送什麼東西都沒有用的，就是要質量好。這不，過五關斬六將才定下我們。真的不容易呀！」
「楊會長關系真廣。」秦現虹說。
楊或然當作沒有听見，繼續說道︰「說實話，現在向我要股權的人不在少數。我跟他們說︰‘我自己都尋蛇打，哪有黃鱔出骨賣！’話是這麼說，但是踫上市里的領導要，你敢獨吞嗎？所以，現在，石場的股權十份開的話，兩份是島上的地主的，兩份是深圳市翰海實業公司的，兩份是永紅實業有限公司的，兩份是深圳市奼紫嫣紅有限公司的。那麼，現在僅留兩份，為什麼呢？我是想著我當董事長的下屬的你們要發財——湖貝金融服務社要發財。我天天想，我一個人富了不算有能耐，只有我帶著你們一起富了那才叫有本事。怎麼樣啊？敢不敢跟我出海掙錢？」
王抗日說︰「董事長敢賭一把，我們為什麼不敢？」
楊或然立即把臉轉向旁邊的莊宇，問道︰「老莊，是不是？」
莊宇紅著臉說︰「可以考慮。」
楊或然又說︰「手快有，手慢無啊！哈哈哈。」
大家笑過之後，楊或然好像突然想起正事似的，問莊宇︰「人民銀行查得怎麼樣了？」
莊宇輕描淡寫的介紹了一番，最後說︰「有一些貸款手續不健全，包括你上次介紹的揭鵬公司的貸款，貸出1000萬了，抵押手續還沒有拿回來，人民銀行也有不同意見。」
「手續要辦好啊！」說完，楊或然看了一眼夏天，說道︰「小夏，包括我的客戶，不要難為情，不要日後向我要還貸款。今天上午，建材集團的陳總又向我介紹一個客戶，要做擔保貸款，我說，你過來嗎！我看看再說。你看，我都沒有把話講死。明天早上他們就過來給你們判斷。」
也不知道楊或然說的是要求嚴格把關，還是他又有一個朋友想貸款，要給他辦的意思，楊或然對夏天如是說。
夏天說︰「好的，我幫你把關。」
楊或然喝著茶，有意讓別人說話。過了大約十來分鐘，他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們投資這個金融服務社以前，大家沒有多少認識，所以，我的為人你們都不是很了解。我這個人做事，喜歡看到與我相處的人好起來。就像一首流行歌唱的那樣︰‘希望你過得比我好，過得比我好。’小伍，這個歌名叫什麼？」
伍梨園紅著臉，笑著說︰「那還不就是‘希望你過得比我好’嗎！」
「是啊！」楊或然繼續說道︰「就說我在清水河搞的那個微利房項目吧！在半山腰上，能看到整個深圳，2500元一個平方米，關外的價格，關內的享受。事情說開了很簡單，就是在二線關的鐵絲網上挖一個洞，大家進出就方便了，房價就省下來了。你們看，我只建四棟，現在圖紙剛出來，司法局就要了一棟。我想，我們金融服務社有那麼多人沒有房子，如果你們再定一棟，解決大家的住房問題，那是多大的善事啊！我不講迷信，做這種好事，按鄉下的話，起碼延壽十年。你們要看圖紙的話，小伍那里有啊。」
……
這天晚上，楊或然破例邀請莊宇、秦現虹、夏天到東湖山莊海鮮酒家吃飯，並堅持叫他的馬仔李小果掏錢買了單。
吃了這頓飯，湖貝金融服務社是要付出代價的。
夏天沒有忘記莊宇布置的工作，因為最近沒有貸款可做，相對來說白天已經沒有那麼忙碌了。他在辦公室寫起三個月的總結來。
他提筆寫道︰
試業三個月的工作總結
我社經市人民銀行于1993年12月20日批準成立，1994年3月15日核準法人營業執照，4月28日試營業。試業三個月來，在市人民銀行和社董事會的領導下，我們團結廣大員工，兢兢業業、艱苦奮斗，從建立和完善管理制度、開拓業務到規範經營保障信貸資金安全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階段性的進步。並從三個月的模索和實踐中積累了經營集體金融組織所必須的經驗和教訓。據統計，，三個月來，全社拓展402個存款戶，金額達到31385萬元，其中定期122戶，27419萬元，活期280戶，3966萬元；發放貸款10戶，累計發放25470萬元，現有余額17470萬元，存貸比例為57％；到六月底，實現利潤35萬元，上交稅金17萬元，資金利潤率為0.7%。
總的來說，通過全社員工的辛勤努力，我社已經初步打開了局面。同時，經過人民銀行的關心、幫助，我社大大提高了執行人民銀行有關規定的自覺性，通過自己的整頓糾偏，降低了信貸風險和經營風險，穩住了客戶，各項工作正逐步走上正軌，並完善了規範經營的制約機制和激勵機制。我們有理由相信，我社將以較好的員工素質，優良的服務態度，贏得社會和客戶的信賴。
現就我社試業三個月的基本情況總結如下。
一、籌組機構、招聘培訓員工，建立和完善各項規章制度。
我社在領取金融許可證和工商執照後，籌備組成員根據董事會的決議，積極開展試業前的準備工作，包括選址、裝修、招聘和培訓員工、制定基本操作規程和一系列規章制度，從而為試營業創造了基本條件。
l、從全國各地廣羅人才，招聘了53名業務骨干和從業人員，並組織他們到桂園職業中學和兄弟行、進行了為期15天的業務培訓，經考核達到上崗要求。在招聘的53人中，大專以上的23人，中專15人，其他15人；具有高級職稱的1人，具有中級職稱的7人，初級職稱的17人。其中有不少是從事金融工作十年以上的業務人員。這些員工經試用和考核，不少同志已成為我社業務骨干，在我社試營業期間做出了較為突出的成績。
2、建立和完善各項管理制度，做到監控有力，有章可循。管理制度是保證企業規範運作的必要條件，我社試業以來，一邊應付繁忙的業務工作，一邊經過全體員工三上三下的討論修改。形成了《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員工守則》、《治安保衛管理制度》、《電腦管理制度》、《周會制度》、《會計制度》、《出納制度》、《考勤制度》、《獎懲制度》以及《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貸款管理辦法》等基本制度和崗位責任制及操作規程，目前，正在形成行之有效的管理體系，現在是重點抓制度的落實工作。
3、結合人民銀行總行和市政府「三防一保」會議精神，抓安全設施的硬件建設。我社從籌辦開始，就高度重視安全保衛工作，從金庫的設置到監控器材的配備和安全保衛人員的選定，都一絲不苟，嚴肅認真，舍得花錢，市人行保衛處和公安局到我社檢查後，對安全工作都給予了較高評價。
二、關心和教育相結合，激發員工愛社如家的工作熱情，培養他們樹立客戶至上、信守職業道德的良好風尚。
我社開業時間相對較晚，要在金融業競爭激烈的深圳站穩腳跟，不但必須靠良好素質的員工熱情，而且要比先起步的兄弟行、社付出更多的勞動，以取得客戶的信賴。我社為了實現董事會關于「把我社辦成一流的服務社」的倡議，我們試業之日便向社會提出「湖貝就是您的銀行，湖貝熱忱為您服務」的口號。為了體現我們「客戶至上」的宗旨，我社把關心職工疾苦和教育職工敬業相結合，激發員工樹立愛社如家，信守職業道德的良好風尚，收到了較好的成效。
l、緊緊依靠董事會，做好各股東的協調溝通工作。試業以來，社領導成員團結協作，全力投入到試營業的各項工作中。在試業過程中，不少客戶接踵而來，社領導有時連午飯也顧不上吃，利用中午時間連續作戰，與客戶洽談業務。可以說，我社經營班子為了打開局面，三個月來，都是在十分繁忙的氛圍中渡過的。
2、時時刻刻想到員工的困難，多辦實事，為員工解決後顧之憂。
我社現有員工53人，分別來自全國各地，領導成員一開始就認為，要辦成一流的服務社，人才是最重要的。要造就並保持一個思想品德好，精通業務的員工群體，就必須把服務社辦成有向心力、凝聚力的名符其實的職工之家，我社急職工所急，為職工辦了以下實事。
ヾ在辦公場地很緊張的條件下，讓出20平方米，花了四萬元購置廚具。聘請三個炊事人員，辦起了一個供應三頓飯的職工食堂，解決了員工吃飯難的問題。
ゝ為沒有住房的員工租用6套宿舍，給其他員工計發適量住房補貼，使員工做到住有居所，安心工作。
ゞ考慮酷暑和員工上下班困難，給員工補貼降溫費和交通費。此外，還為每個員工定做了工作服。
3、教育、激勵和懲戒相結合，培養員工的主人翁精神。
我社在組織員工學習有關規章制度的同時，請來兄弟行社的優秀業務骨干傳經送寶，弘揚愛社如家的敬業精神，對在各項活動中的好人好事及時表彰獎勵，對歪風邪氣及時批評、制止。這樣，基本形成了一個較好的社風社貌，建立了良好的銀企關系。
實踐證明，我們的措施是行之有效的，廣大員工也珍惜機遇，確實為我社的建設付出了辛勤的勞動，敬業精神是可嘉的，表現在︰
（1）、三個月來，廣大員工響應號召，白天堅持上班，利用晚上和中午發動客戶，體現出主人翁的責任感和高度的敬業精神，他們把服務社的興盛與個人的福利和事業成就緊緊聯系在一起。據統計，員工發動客戶最多的平均每天發動一個客戶。其中，營業部人均已發動客戶12個，每人日平均存款45萬元。這個數字雖然不算很大，但對于來自五湖四海在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女同志來說，已屬難能可貴。
（2）、治安保衛人員嚴守紀律，堅持24小時值班，作風過硬，遵守紀律，為我社的安全工作盡職盡責。
（3）、員工隊伍素質有較大提高，無論是結算把關，辦事效率，業務水平等各方面都有較大進步，業務差錯大大減少，如出納員已及時發現並收繳了3張計210元假鈔。
三、積極配合人民銀行的檢查，邊查邊改，規範經營，把各項制度落到實處。
我社在試業期間，發動客戶402個，存款余額31385萬元，貸款25470萬元，取得的成績是主要的。但由于我們經驗不足，主觀上存在急于趕上兄弟行社上規模出效益的急躁情緒，以致在經營範圍上，單一貸款比例和股東貸款比例以及帳務管理方面出現了一些問題。人民銀行對我社很關心，派出檢查組幫助我們理清帳務，解決存在問題，我社自始至終抱著誠懇的態度，積極配合並實施整改措施，並從這次整改中得到了有益的啟迪和經驗。因此，人民銀行的幫助，對我社產生了積極影響。我社的主要做法是︰
l、在檢查期間，高度重視自查自改工作，向人民銀行上報了《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自查情況和整改措施的報告》，並重點針對我社試業期間貸款工作存在的一些貸款抵押手續未辦妥構成潛在信貸風險等問題，集中精力及時完善抵押登記手續，同時，對所有貸款作了一次全面的貸後檢查，完善了已辦貸款的資料和檔案手續，並通過強化信貸管理工作，落實了三級審批制度和工作責任制，落實了風險管理辦法，提高了分散貸款風險的認識。
2、理順管理體系，把制度落到實處。
通過人行的檢查和我社自查自改工作，我們充分認識到加強領導，落實制度，加強內部監控機制的重要性。為此，一是專題召開全體員工會議和各部門會議，組織員工貫徹本社基本制度和部門崗位責任制，做到有法必依，有章必循、違章必究。二是加強領導，理順管理體系，領導成員重新明確分工，各專其責，團結協作。三是強化了信貸部門的管理職能和考核措施，理順了部門關系，把風險管理辦法和貸款三級審批制度落到了實處。
3、認真貫徹財政部《金融保險企業財務制度》，規範帳務核算和結算管理。
首先，我社正在進行人員的充實和調整，準備招聘一些素質較高的會計專業人員；其次，在稽核組幫我社理清帳務的基礎上，完善綜合帳的設置和總分統馭監控機制；第三，糾正前段在開戶和吸存中的一些不規範做法，保證按人民銀行規定的條件辦理開戶和吸存業務；第四，堅決杜絕綜合核算與明細核算不符的現象，做到每天打「四平」，編制日計表，報送主管領導，如發現當日不平，有關人員不得下班；第五，做好內外帳務的核對工作，防止串戶並糾正可能出現的差錯，樹立金融企業「三鐵」的信譽。
通過上述措施的實施，營業部的工作已日趨規範，有了顯著的進步。
綜上所述，我社經過3個月的試業，雖然出現不少問題，但是，取得的成績是主要的。同時，經過人民銀行的幫助，積累了經營金融服務社的經驗和教訓。我們相信。今後在人民銀行和董事會的領導下，我社領導班子團結全社員工，同心協力，艱苦創業，「湖貝」將會名副其實地成為深圳的寶貝！
我們估計，這一天已經為期不遠。
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經營班子
一九九四年七月七日
話說夏天為了應付董事會開會，在辦公室寫湖貝金融服務社開業三個月總結，但來聯系的客戶還是不少。他在寫總結與接待客人之間來回轉換著做。
前回講到過的嘉應激光公司的總經理鐘建中憑著對夏天的固有印象，帶著存款戶的500萬匯票，要求先轉入成定期存款，日後看能否再融資。夏天很實在地對他說︰「我們這里現在還在整頓期間，什麼時候能做貸款，要等待人民銀行的通知。」
鐘建中說︰「沒有關系。萬一放不開，算我幫助你發展存款業務，總可以吧？」
夏天苦笑著說︰「鐘總要是這樣說，我們朋友之間就是融洽得沒得說的了。」其實，夏天憑著前幾次發展他成為客戶的情況看，知道他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人，沒有大方到這個程度。但這次，鐘建中說干就干，匯票一到帳，立即轉成500萬一年定期存款。
夏天有點欠他一份人情似的親自送他出了金融服務社大門。還沒有回到辦公室，卜一定追到門口叫住夏天︰「老夏，你的電話。」
夏天急忙回來，拿起電話︰「喂，哪位？」
電話里傳來柯少基的聲音︰「夏經理，你好，最近很忙嗎？」
夏天說︰「你是知道的，我們現在不做貸款，能忙到哪里去？」
「我這里恰恰相反。」柯少基說，「陳平那衰仔做了手術後就不回來了，真的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搞到我滿頭露水，忙不過來。而我的朋友又一千萬、兩千萬的隔三差五打存款過來，現在要做貸款都找不到客戶……」
「喂，我說柯經理。」夏天打斷柯少基的講話，說︰「你做不贏，不如把存款打過2000萬給我們這里，幫你介紹的王丹完成任務，怎麼樣？」
柯少基說︰「這要看我朋友的態度。我的朋友有點怪脾氣，錢到我這里，都不打電話給我，來了才知道。」他反問道︰「怎麼，王丹完不成存款任務？」
「是啊！」夏天說︰「當時，我跟你講過︰我這里考核還是比較硬的，完不成任務可能呆不下去。」
「我給她想想辦法。」柯少基說︰「你最近手中有沒有想貸款的客戶介紹給我？」
「客戶？」夏天想了想說︰「有一個客戶是你的正而八經的老鄉，我到過他公司，听說是大老板，但還沒有實質交往。他叫葉貝林，听說過吧？」
柯少基說︰「名字听說過。他在哪里辦公？」
夏天說︰「你如果有興趣，我打電話告訴他，叫他跟你聯系，行嗎？」
「好，最好能快一點。」柯少基說。
看官，難怪柯少基春風得意！在梅林金融服務社，起先拉他進來的陳平，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做出了包括深圳建華公司、聯海紙業公司、余森地產公司等三十余個客戶三億多元的貸款。但是，由于陳平、柯少基缺乏貸款客戶資源，做到後來，為了消化存款，硬是往已經貸過款未還的老貸款戶頭上盲目增加貸款。他們信奉「做生不如做熟」，還來了個「舉貸不僻嫌」︰將夏天原來發展的客戶——盛意燈光和白金燈飾公司的貸款余額從當初的500萬元，一下子增加到6000多萬元，公司的法人代表夏春雷被這天掉餡餅砸昏了頭，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掖在兜里無處可花，便來了個快速擴張︰在華強北買了一棟六層的工業廠房，裝修一新後作為公司的總部兼展場，從此撤出了創業起家時租用的國貿大廈500平方米辦公室；一口氣買了兩輛新款奔馳小車作為公司氣派的象征，為此共花了240萬元。與此同時，夏春雷還在深圳移動公司首次拍賣大哥大（手機）靚號的拍賣會上，花了98萬元拍得號碼為「9**8888」俗稱尾數四個八的手機一部（當時，機號與手機還未做分離），這在社會上傳得沸沸揚揚。作為原來曾經是夏春雷上級主管部門領導的夏天听到此事，心中暗暗叫苦，擔心他日後無力還債時鋌而走險，並因此毀掉一家國內頗有名氣的燈飾企業。而此時的陳平因為手段狡詐，橫敲貸款客戶而賺了不少。不義之財多了以後，他日夜擔心案發，心里也在不斷嘀咕是留是走，後來終于心髒病發。手術之後，他找到台階，便重演「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故伎，一走了之。
陳平的離去，對柯少基來說不算壞事︰他由原來兩人商量著做事，變為一手遮天，何樂而不為！他在做貸款的隨意性上，比陳平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他獨自主政信貸部的兩個多月時間里，就使梅林金融服務社增加了一億五千多萬的貸款，而他的操作手段也是出奇的粗糙，利率奇高，讓常人難以理解。這不，由夏天介紹過去的葉貝林按說還是柯少基的同縣老鄉，兩人會面後，葉貝林對于柯少基膽大、心狠、手段粗糙的特點，留下深刻印象，很擔心這個老鄉不久便將身陷囹圄。
看來，在柯少基的心里，梅林金融服務社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要是這樣，梅林金融服務社總經理申虎放膽任用陳平、柯少基把持信貸部，真的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這個設計圖紙倒還不錯，設計得比較實用。」——在信貸經理室，徐東海、夏天、卜一定從金融服務社董事會秘書伍梨園手中借來楊或然搞的清水河房地產項目的設計圖紙，在分析交流看法。
「我看雖然在二線關外，其實就是紅崗花園斜對面，在半山上。」夏天說。
卜一定笑著說︰「就叫它‘半山別墅’吧，怎麼樣？我們三人都來一套，到了六十歲了，弄一條拐杖，一扶一拐地從半山上下來，又一扶一拐的上山。那日子才過得有滋有味的。買！」
夏天對徐東海說︰「我說老徐︰當你和我們都買了這個房子住上的時候，每當太陽從東海岸初起，你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老眼昏花的眺望晨曦，眼中看到的是︰深圳與海天一色，心里就會想︰人類與自然同在；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你躺在床上不再是想家的時候，你耳中听到的是︰松濤與風聲共生，你的心中會想︰朋友與真情相伴。這時，你就不再害怕——我看可以考慮。」
徐東海笑著說︰「第一，我是天生膽大，不知道害怕；第二，我看你們是︰想得美！」
大家剛說到這里，莊宇走了進來，問︰「你們看什麼、笑什麼呢？」
夏天說︰「這不就是楊董事長說的‘半山別墅’的圖紙，我們正考慮買呢，我們服務社買嗎？」
「沒有怎麼考慮好。」莊宇說︰「你們三個經理現在跟我一起去找周凱歌。馬上就走。」
于是，三個信貸經理跟在莊宇後面出了湖貝金融服務社大門，上了奔馳車。
不一會兒，來到天安大廈。大家上了電梯，找到了深圳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
莊宇向該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問了周凱歌的行蹤，然後，直接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周總，你在哪兒呢？」
周凱歌說︰「我在珠海出差，現在正往深圳趕，很快就到了。你叫我的辦公室主任講電話。」
辦公室主任接過莊宇的電話，听周凱歌如此這般的面授機宜。一會兒，主任放下電話說︰「周總馬上就到了。他叫我把貸款資料先拿給你們判斷。」說完，拿出了公司的評估報告書、貸款證、公司報表等一大堆資料。
夏天、徐東海便在那里查閱起來，卜一定與辦公室的一個小姐聊得正歡。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莊宇問夏天︰「你看的情況怎麼樣？」
夏天說︰「從貸款證和資產報表的情況看，還是可以的。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們公司提到的參股振奮大廈的股權問題，如果能搞到他的協議，可以更加有說服力。」
莊宇說︰「好，等一下周總回來記得問他一下。」
……
「你好！莊總。」周凱歌終于在下午三點半鐘趕到了公司，一見面，就與莊宇打招呼。他說︰「真是不好意思，前天去了珠海，昨天是東莞的一個朋友叫我無論如何也要在他那里吃一頓飯。這不，吃下飯來，就誤了你的事了。真是對不起！」
莊宇說︰「沒有關系。」轉而問周凱歌︰「最近搞了些什麼項目？」
周凱歌裝著很無奈的樣子，說︰「你是知道的，在深圳不就是振奮大廈嗎？將近40%的份額就忙得一塌糊涂了。去年，幾個朋友說︰幫幫革命老區白洋澱，死命要我掏錢，現在弄進去2000多萬元，連響聲都沒有听到，就沒戲了。為什麼呢？現在的白洋澱已經不是抗日戰爭時的白洋澱了，沒有水了。錢丟下去會有響聲嗎？」
莊宇點點頭。說道︰「周總，我們今天來，就是前幾天在電話里跟你說的事，岸尾發展公司5900萬元貸款請你擔保的事。你看怎樣？」
周凱歌說︰「沒有問題！我這個人為朋友兩肋插刀從不含糊。何況，莊總也是老朋友了，過去幫了我不少忙，這次一定還一個人情。」
說完，他听到莊宇說︰「我們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看官︰這周凱歌是東北吉林人，長著一米八的個頭，身形偏瘦，從他的身形看來，估計腰板支持不住長長的上身，以至他站起來的時候，背和頭微向前彎。走起路來也是低下頭一副思考的神情，嘴上不時念念有詞般的無聲自語。他有一個長長的大馬臉豎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就像開運動會時那司儀小姐舉起的代表隊的牌子，讓你十分容易認識。長臉的上方長著一個小額門，長臉中部的兩顴高起的中間，掛著一個更高且尖的鷹嘴鼻，從鼻頭往上看，在鼻子根部（也就是算命先生說的山根）的兩端各掛著一個小小的三角眼楮。他在跟人談話時，兩個眼楮忽閃忽閃的發著亮光，好像要通過眼楮的閃爍給大腦充電似的，在場人都會覺得另有一番景致。他的皮膚長得灰蒙，給人的印象有點營養不良的感覺，怎麼也聯想不上他是一個發了財的有錢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周凱歌有一輛掛著軍隊車牌的轎車，平時出門總是喜歡坐上它。但他本人從不開車，而且總是坐在轎車的第二排，每當要下車時，總是由司機停好車後下了車，打開第二排的車門，把手比在車門高度上限的下方，他才不緊不慢地從車里鑽出來，然後整整西裝才走路。
過了一會兒，周凱歌接著說道︰「不是我吹牛，你們看到了吧？我的公司的淨資產就有14000萬元，擔保5900萬算個啥？說實話，一個億我都有能力擔保。莊總，這事你叫他們來辦理就是了，不用你一把手走來走去。」
「這事真的謝謝你了！」莊宇激動地說︰「這次你幫我過關，我不會忘記你的！」
夏天與周凱歌打過兩次交道，知道他不是這麼豪爽的人。而兩次都是由湖貝金融服務社劃出各500萬元到相關銀行，給他的公司配套做貸款，而周凱歌按照約定，每次要補給金融服務社幾萬元利差，但是，周凱歌就是給得不爽快，好在他是老總的客戶，不然，讓經辦人吊著嗓子等他施舍清帳，要說多難堪有多難堪。夏天想︰現在，為別的公司擔保5900萬元他都敢承擔，這只有三種可能︰一是他的公司根本就是一個圖有虛名的皮包公司，死豬不怕開水燙，大不了關門走人；二是與莊宇私下有交換條件，做了擔保能撈到好處。三是以上兩種可能都有的可能，那就是︰他既是皮包公司，而用皮包公司擔保虛晃一槍，又能撈到很大的好處。
……
徐東海回到湖貝金融服務社就忙起了辦理深圳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擔保岸尾公司5900萬元貸款手續的事。
「夏經理，」歐忠誠走進信貸經理室告訴夏天︰「三八股份公司的抵押手續辦妥了。」
夏天問道︰「是你一起去辦的嗎？」
「不是，」歐忠誠說︰「昨天我們一起去了市國土局，他們不同意辦理。後來陳總說，他們自己到南山區去找人辦理登記。把我們的資料拿去了，今天下午剛剛拿回來。」
歐忠誠說完，將登記好的合同給夏天看了。
夏天看完後，有兩個疑問在心中形成︰一是為什麼評估報告上也有抵押登記的印章，是不是當時國土局的經辦人員把章蓋錯了？二是為什麼市國土局不同意辦，而區國土局則同意？夏天認為日後要問問陳善為。
原來，那天陳善為與歐忠誠一起到市國土局辦理貸款抵押登記手續時，市國土局看到三八股份公司辦理貸款抵押的抵押物是南山五達有限公司所有的深房地字第號，面積5000平方米的南山窩的土地，規劃設計建築面積38000平方米，可謂數額巨大。材料上雖有南山五達公司開具的法人代表證明書和委托書，貸款合同且經羅湖區公證處公證，但幾經斟酌，終以未現場見證抵押方法人簽證為由，不予受理。
離開市國土局後，陳善為告訴歐忠誠，將由自己去南山區國土局辦理登記手續，兩人便沒有再聯系。
卻說陳善為回到公司後，在心里想道︰「這筆貸款已經出帳，本來登不登記也沒有什麼影響了，只是做給人民銀行看的，讓莊總和夏經理臉上好看而已。而要登記就要再動員南山五達有限公司的申公博出面，這樣一來，便顯得我在融資方面無能，進而影響與他們的合作關系。怎麼辦呢？」
在百思不得其解後，他叫來副手楊武昌，兩人在探討有什麼捷徑來解決抵押登記問題。
話說楊武昌作為深圳三八股份公司的副總經理，在生意運作上屬于旁門左道方面的「歪才」，常常做一些介乎紅燈、黃燈之間的生意。听了陳善為的一番話，他拍著胸脯說︰「陳總，這事交給我，你就不要參與了。等一下，我就叫我在銀行的朋友幫這個忙，爭取明天把這事搞定。我看你只要點兩個頭就行了︰一是明天中午你和我一起款待我那位朋友，大家喝醉一點；二是可能要花點錢，我看也不會多，就算十萬塊錢吧！怎麼樣？」
陳善為躊躇片刻，說道︰「雖然出了點血，但總比要搖那老申頭下嘴巴要強，就這麼辦吧！」
楊武昌離開陳善為的辦公室後，迅速打了一個電話給他那在上步路工會大廈辦公的眾業金融服務社當信貸員的老鄉賈真，要他協助辦理一單抵押登記業務，勞務費不菲。賈真問明情況後一口答應，馬上從現有貸款合同上查清南山區國土局的抵押登記章的模式並予復印，然後，來到寶安北路人才市場，在旁邊的人行道上，花五十元從一個兜攬刻印生意的無業人員手中取回一枚南山國土局的「抵押登記章」。當晚，他科楊武昌，拿到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與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抵押貸款合同，在家里如法炮制抵押貸款登記。
第二天上午，賈真與楊武昌打了幾個電話，借以表明他在南山區國土局辦事。中午十二點鐘，賈真裝作剛從南山區國土局回來，與等在中原賓館的陳善為、楊武昌等人共進午餐。
席間，賈真說︰「為了辦妥這筆貸款抵押登記，我在昨天晚上就向南山方面的關系人打點了不少，才能在今天馬上辦妥拿回合同。」
楊武昌听後說︰「是辛苦了，我們陳總不會讓你白走一趟的。」
這時，陳善為拿出一個看起來裝得鼓鼓的牛皮信封，交到賈真的手上，對他說︰「這是你的勞務費，我們說話是算數的，謝謝您幫忙。」
……
這頓午餐，陳善為、楊武昌都喝高了，以致他們下午兩點多來到湖貝金融服務社時仍然滿臉通紅。他們不想讓夏天看到各自的醉態，找到歐忠誠交回貸款合同後隨即離開了湖貝金融服務社。
而看過歐忠誠拿來的抵押登記手續的夏天盡管有疑問，但還是把貸款合同等資料和房地產證交給檔案管理員劉英貴歸檔了。
後來，由于夏天的工作節奏越來越快，整天瑣事纏身，以至沒有再向陳善為問起抵押登記的疑點。半年後，曾經幫忙辦理這筆貸款抵押登記手續的賈真莫名其妙地離開了眾業金融服務社，有的說因為他與本書中另一角兒邵敏所涉之案有瓜葛而隱退，有的說去了廣發銀行重操舊業，但是無從查考。
也就是因為在這筆貸款辦理補抵押登記手續的過程中，作為經辦人的歐忠誠中途月兌崗，沒有全程跟進，讓借款人搞了個假的登記手續回來。而夏天雖然在接到合同時，產生了些許疑問，但是也沒有及時深究，以致大家都蒙在鼓里，並通過了人民銀行的稽核審查。然而，假的就是假的，沒有辦妥抵押登記就是沒有辦妥。最要命的是，蒙在鼓里的莊宇、夏天等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核心人員擬按原議給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增加貸款，這就給該社的貸款安全帶來了風險隱患，同時也會給作為貸款主管部門負責人的夏天留下很大遺憾。這家企業的所作所為，日後也許會給他帶來無盡煩惱，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嘀嘀嘀、嘀嘀嘀……」，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夏天的科機響個不停。夏天一看不是中文留言，便復了過去︰「你好，哪位科8295？」
對方問︰「你是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夏經理嗎？」
「我是，你是哪位？」夏天問。
對方說︰「我是中山供銷社的，我們不是在你那里存了款嗎？我姓章，就叫我章經理好了。我想請你出來吃晚飯。」
夏天說︰「你到了深圳，為什麼不到我們金融服務社來看看？」
「不瞞你說，服務社人多嘴雜，不太方便。我也是剛到深圳，對深圳不熟悉，在哪里見面，請你說個地址。」章經理說。
「不好意思，你們的存款不是我接洽的。你想向我了解什麼情況呢？」夏天問。
章經理顯然放低了聲音，說︰「我想單獨找你問問與安延汽車城公司的老朱有關的事。」
夏天沉默片刻，腦海里飛快地思考著︰「見還是不見呢？在哪里見好呢？來人有什麼惡意沒有？」
對方發現夏天不說話，擔心夏天不見他，于是說︰「夏經理，你一定要給我面子。他們向我介紹說，你是最了解情況的。」
夏天最後說︰「那好吧，我們在田心酒店二樓中餐廳見面。我到了酒店門口打你這個電話，你看行嗎？」
「好！一言為定。」
夏天首先回到家里，等待樊婷下了班，叮囑她說︰「與安延公司老總有關系的中山人請我在田心酒店吃飯，說是要了解老朱的一些情況。但我不認識他，我去酒店兩個小時。到時如果沒有回來，你到二樓看一下。」
叮囑完畢，夏天照樣拿著公文包，好像剛從金融服務社趕到酒店的一樣。到了酒店二樓，很快找到已經選擇在酒店靠牆台子旁坐著的章經理。
夏天說︰「你好，章經理。」
章經理說︰「要打擾你，真是過意不去。老朱現在怎麼樣？」
夏天說︰「他現在的情況，我真的是不太清楚。不是去了海南了嗎？」
章經理又說︰「我們不是在你那里存了幾筆存款嗎，現在還在吧？」
夏天反問道︰「為什麼會不在呢？你听到什麼了？」
「我是這樣想的，」章經理解釋道，「因為在存款的時候，我們沒有出面，全是老朱一手一腳辦的，我擔心老朱一出事，把我們的存款拿來抵債了。」
「不會的！」夏天說︰「我不知道你跟老朱之間的業務聯系怎樣，但是，你跟他是另外一個法人，要動你的存款，一定要你同意。這點你放心。」
然而，令夏天無法想象的是︰不知這位章經理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筆存款，當初已做了「一女許人兩女婿」的買賣，它在抵押給湖貝金融服務社的同時，還寫了一紙承諾抵押給北京的中汽公司，為深圳安延汽車城有限公司賒進了不少汽車配件。——這是湖貝金融服務社至今仍蒙在鼓里的。
這時，章經理才問︰「夏經理，我們今晚吃點什麼？」
夏天笑著說︰「隨便吃點就行了。」
于是，兩人要了幾碟菜，吃了個晚飯。席間，雙方還問了一些相關的問題，各人雲里霧里地答著，互相探不到底。
夏天回到家里，在想︰他打我科機，說明有人告訴他要找我，那麼這人是誰呢？他見面的提問，實現了他來深圳要找我的目的嗎？他是擔心存款安全，還是害怕其他什麼？
欲知這位中山供銷社的章經理害怕什麼，還得由小的施展抽絲剝繭的功夫，慢慢敘來。